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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0-03-23 21:45:53 来源: 作者:皂斗
拾荒 act 102 :商言
凌晨四点十五分从行馆出来,发觉气温似乎比前几天更低了,安乐兜手缩肩的在站牌处来来回回的走动驱除寒气。等了十来分钟,608飞速滑进站,他飞快冲上车坐下。端正的司机踩下油门,笑眯眯道:今天比较早啊,不过今天比前几天冷,你别看中午的时候光明媚,到夜里树头可都是结霜的,听天气预报说过两三天可能会降雪呢,你下班的时候,多穿些服,别冻着了。
嗯嗯,我今天就是见阳光好才没注意,真冻人!安乐脱下手套使劲搓手,手心热了,抬起来闻闻,一股焦土的味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肉掌能搓出土味来?司机大哥,快过年了,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我们哪有假放?司机笑言,这行就这样,人家放假的时候我们得时刻准备着,等人家上班了,才到我们轮休。一般是休三天,呆在家什么也不做,恨不得睡死在床上,好好的难得的假期眨眼就过了,做梦一样。
安乐心有戚威焉,上班后方知上班苦,在学校的时候就想着上班后怎么怎么样,其实,不入此门是真不知此中何景。
到天园下车,他速速跑进去,登楼梯上到十楼,轻手轻脚开门进屋,回房摸黑拿了衣物到客浴洗澡后摸上床钻进被里,身体隔牡丹一拳手远,没几分钟就睡沉了。
隔天中午一点多醒来,见牡丹居然还睡沉在床上,猜他是坐车累了,便没叫醒他
半撑起身兴味的看他眉目如画,伸指在那弯弯的睫毛上碰了碰,又轻点那挺直的鼻子、红润的嘴唇、下巴,往下摸一点就碰到一条细小的似伤痕类的线,果真是条小伤迹,看那淡粉的样子应该是新添上的。
在森林被东西划到的么?安乐喃喃自语一番便下床,梳洗过后进厨房煮了些粥,然后回房叫他起床。
别理我。牡丹眼晴都未睁开,被子拉过头顶卷成一团。
安乐当真不理他了,兀自吃了粥和饼干,拿书本又回到床上趴着翻看,时不时的窸窸窣窣声把身边的人吵醒了,他无辜道:你不是一睡下去,雷打不动的么,我翻书这么小声
牡丹一言不发的翻身下床往浴室去,一会儿便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几分钟过后他神清气爽的又钻回被子里 ,很有闲情逸致的跟安乐聊天:你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说?
&ldquo helli helli rdquo;
怎么了?牡丹挑眉看他躲闪的眼神,伸手捏他下巴,轻松愉快的威胁:说。
安乐把书往桌上一丢,表情一整,巴上去:官越
别叫我。牡丹立即背过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好吧,是你自己不让我说的,你可别再问我。安乐斜眼乜他,静默了一会儿,见他没有丝毫想询问的意思,不由得暗叹一气:要比道行,谁会比这位三少高呢!遂自觉的凑过去,特别用一种饱含担忧的语气说明萧香的心病及这么做的重要性,然后,又对他三少的气度和脾性赞叹一番,末了,迟疑再三后试探着问:考完试后我们会回来。这样可以么?
牡丹深幽的眼畔在他脸上巡视,如同帝王猜侧大臣进言背后的用意和其居心一般。
安乐被那莫测的眼神看得背后冷汗涔涔,动弹不得。他知道此时的牡丹是不能开玩笑唬弄过去的;也知道不能对他隐瞒什么、不然他的下场会很凄惨;更知道不能跟他撕破脸,他以后还得靠着这棵大树荫蔽安然度日呢。
漫长的几分钟如同几年,牡丹总算是面带微笑的开了尊口:好啊。等你考完了想回家的时候再跟我说吧。
真&helli helli 爽快!安乐几乎忍不住要眉开眼笑了,可还是得忍着,端出平静的感激表情道:嗯,谢谢。你知道萧香就像我哥哥一样,我不希望也不能再让他有任何的闪失,他不同我,我是田埂上随意漫长的野草,而他是养在花房里被精心呵护的花朵,一次事件就让他心理崩塌,他就是那么个人,说不出来的荏弱,比娃娃还不如,我不放心他。
牡丹点头,问:易朗见过他了?
见过了。不过没关系的,萧香不在原来的家里住,他找不到的,我也不能再让他们见面了。安乐忿然的表情,谁知道他又给萧香弄出什么麻烦来。那人整个就是一祸端,什么事都是因他而起的,偏他时刻都端着一副我很痛苦的找抽样,嘁!
你&helli &helli 牡丹笑叹,其实他人不错,不然以白瑾二少他们的为人和作风,肯定不会跟他来往的。你是以偏盖全了,只盯着他的软肋看,他一直在容忍你呢。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正是因为他对萧香的执着感情,以至于他行事迟疑不决优柔寡断?平时再理智再沉着的人一旦碰上感情这种莫明其妙的东西,谁又能从一而终的端一副面貌?要没半点改变,那也只说明他对那人没感情。再说了,你认为萧香没有识人的能力么?
他就是识人不清了。安乐瞪眼,不满道:行了不说他了,影响情绪。顽牛。牡丹支起身安靠在床头,拉开抽屉摸出一个白色长烟盒和一只景泰蓝ZIPPO,动作优雅的抽出一支衔着、点上,眯着凤眼吸一口,轻挑的朝他吐烟雾,很姿态风流又很&helli helli 流氓!
安乐觉得他的眼神在调戏自己,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认识这么久,他第一次见他吸烟,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人偶尔饮酒但从不沾烟雾的,如今见他这么风情的抽烟,觉得诡异又迷惑人,跟他艳丽的外表不符,似乎只一个简单的吸烟动作就给他任添了很多刚硬的男人味。可转念一想,这人的娇贵表象下何尝不是一个强势的灵魂?
我以为你不吸烟的。拿过盒子瞧,Cometowhenleavonis,是以M开头的大名头,安乐挑眉道:不是0?3中南海啊,我以前翻抽屉怎么没发观有这玩意儿呢?你昨天刚放进去的?
压在最下面,你没注意吧。我十三岁时就学会吸烟,但尝过之后就放弃了,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这种味道,这一盒在抽屉里放了近三个月了,没拆过包装。牡丹长指夹烟递过来:要试试么?你这年纪也该学学玩乐了。
今天教唆我吸烟,明天是不是再教唆我吸毒?后天要玩女人?安乐将烟盒丢进抽屉里,抬身用脚尖一顶,推上,封钱还酒债,堆金选蛾眉,声色狗马外,其余无一知。你是腐败中的极品,无人能及。
牡丹捉住他的脚搁在紫色被面上,色泽分明,那脚是骨肉均匀又白嫩,也是极品。他曲起食指触到脚底,它那主人立马就跟坐上电椅上似的惊蹦几下想逃开,那狼狈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笑毛啊笑,快放开!明明他一派轻松的看上去没着什么力,但任是怎么挣怎么抽怎么无法让自己的脚丫子自由,安乐恼羞成怒。
牡丹一使力,将他整个拉倒在身上,箍紧,漫不经心道:再三天过年了。我明天晚上要回家住,三十晚上你想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么?
安乐一怔,说不请心里具体什么感受,有些感动有些惶恐有些疑惑,等等掺杂在一起就是杂陈百味。他侧过头垂下眼帘,装腔作势哀叹:诶!这都过年了,也不回来!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爹是回不来了,大春哥也不来找我,真是的,不懂怜香惜玉!诶,人家过年包饺子,我家过年擦桌子!
书呆子。牡丹笑得很欢,翻个身便马上要怜香惜玉。
安乐一手捉紧衣袖,一手顶住他,脸色微红道:我明天去跟萧香住,这年会跟李伯他们一起过。我跟凌沐说过年初八过后就不去上班了,初九初十这样就跟萧香去源江,把需要备置的东西备好,顺便联系学校办理相关手续。娃娃的学籍就拜托你帮转过去了。
差点忘了你们的户籍是外地的。牡丹思索片刻, 还是迁到这儿比较好,日后要上学工作什么的都方便。
行!安乐喜上眉梢,萧香家只有他一个人,干脆我们迁到萧香的户头上好了。他一定巴不得呢!我明天就跟他去公安局问问看!
本来是想顿了顿,算了,就先这样好了。你把你们俩的户口和证件交给我,我叫人去帮你办理。
诶,你怎么这么好啊!安乐笑若春花。
当然好,要索取报酬的。牡丹当他是入了虎口尚不自知的可爱可怜的小白兔,扑上去三两下扒光衣服,尖牙利齿把要他吃干抹净,动作带侵略性,不似平日那么轻和。
安乐眉头紧蹙了起来,觉得肠壁内快烧起来,热辣辣的麻疼感传到四肢百骸,全身细胞都瘫痪了,无处使力,就这么破布娃娃似的任他摆布,咬牙忍气硬是半声不吭。
许久后,牡丹将他带进浴室清理干净,裹了毛巾被放回床上,掰了粒太宁栓推进红肿的穴内,抬头凝他有些苍白有些倔强的脸,无任何道歉意思的淡然语气道:睁开眼晴。
安乐轻柔的绵长的深吸一气,睁眼,冷静无情绪的眼神望他,微哑着声音开口:我睡一下,五点钟要是没醒,你叫我起来。说罢便拉过被子阖上眼。
要帮你请假么?牡丹也跟着躺下,将他整个抱住,捉起他的手亲了一下,下巴轻蹭他额头,为自己失控的行为暗自恼火。
安乐没答,鼻息轻微,似已入睡。五点钟时,没等牡丹叫他他便已自动醒来体内被他强行装了定时器,他不允许自己有理由懒惰和推脱,见身边空荡荡,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之前的事无形中在两人中间隔了条透明的细线,看不清摸不着,可就这么真实的感觉到它的存在。桌上的***猝然响起,他拿过一看,是牡丹打来的,疑惑着接通,那头说以为他没起床便打***叫他。
你不在家?
我跟宁珂、小布在一起。你别强撑着,不舒服就请假吧。
不用。安乐边说边下床找衣服,***夹在耳边,没什么事我挂了,得赶紧出门,不然就迟到了。不由分说便挂断。
抬腿穿裤子时,肌肉拉伸带起臀部隐隐作痛,腿也有些颤抖,安乐没理会,愈加粗鲁的穿戴好,出门,没等电梯,踩楼梯下到十楼,足踏平地时,觉得更加不舒服了,体内的热源正向不知名的方向流散,周身冰冷。他眼眸冷然的望着路面疾步走到站牌处,等了几分钟,608路车来了,摸出两个币投进钱箱,咚咚两声脆响让他觉得亲切愉悦许多,抓紧扶手跟满车人摩肩接踵一路行到站,下车的时候深深吐了口浊气 之前在车上,闷热浑浊的空气让他差点就吐了。
转到电样梯口时碰上气息不定跑过来的叮当,他上下打量了安乐一番,又摸摸他的脸,蹙眉道:你怎么看着像被霜打了似的,蔫里吧叽的,要不舒服就请假好了,反正凌沐招了两个新手,送送单什么的不至于应付不来。
借我靠一下。安乐歪头枕着他的肩膀一路上到酒馆,去换衣服时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外套的大钮扣弄了好久才全解开,他发狠似的咬牙强迫自己用力穿上制服,转身时脑子嗡一声响,一片空白,忙站稳定定神,待晕眩感过去后才慢腾腾挪到吧边。
叮当望了他一眼,倾身问:真没事么?我看你魂魄已经出体了,正浮在上空呢。
安乐想笑,可笑不出来,虚弱道:给我一杯冰水,我口喝。
大冷天的喝什么冰水!热水!叮当自做主张的倒了杯热开水给他,他没接,两两对视几秒后叮当败下阵来,不得不换杯冰水过去。
拾荒 act 103 :惜之
冰冷沁骨的水滑过喉咙,让烧灼的感觉降了些,安乐握住冰冷的玻璃器皿默站了一会儿,胃里突然涌起呕吐的感觉,忙不迭奔到洗水间,对着盥洗盆干呕了许久,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抬起头时见镜子里的自己面色青白,真跟霜打的白菜似的,眼神也暗淡得很,完全不似平日健康的模样。
洗了把脸,他蹲着拿出***拨打,那头接通后,强笑道:萧香,你们是在外面吃饭么?声音怎么那么吵?
那头萧香很欢喜的说:嗯。末末下班后,我们一起到颜氏宗祠吃大盘鸡,这边还有家烤鸭做得很地道,改天带你过来吃吧。
行。安乐轻笑,跟你说个事,我把我和娃娃的户籍牵到你家好么?这样以后没等他说完,那头已经兴奋叫起来:好啊!明天就去办理吧!诶,咱们以后可真就是一家人了!
详细说了些细节的多了,头愈加沉重难耐了,安乐强打起精神道:真想吃烤鸭了。明天官越回家,我去跟你们住,我们再去太子殿买新鲜的玩意儿好么?
好。顿了顿,又道:安乐,你的声音听起来怎么没精打采的,现在是上班了吧?很忙么?
有点忙,我偷偷摸摸躲到厕所拾你打***的。诶不跟你说了,我得出去了,不然林宇哲又说我假公济私。道了再见,挂上***,安乐吸了口气慢慢站起身,晕眩感似乎比之前更甚了。他拍拍脸颊甩甩头,回到吧边,见叮当正一一跟要去送单的新来的员工教待注意事项,便走过去接过托盘,笑道:我去吧。
得了你!叮当板开他的手,将托盘放回新员工手上,催促:快去吧,记着我的话一定没事。
跟他说什么了?安乐垂头掩住无法硬装的笑脸。
微笑,微笑,再微笑。叮当笑眯眯道,刚才那孩子才十九岁,很可爱的类型,估计很快就会受宠了。咱们的凌沐就喜欢这种可口的水果,一口咬下,啧,满嘴都是甜滋滋的汁,美味啊!
这番平常普通的话不知怎么的又让安乐喉咙痒痒的想吐了,背过身用手背捂嘴,深深的吸气呼气压下翻涌的作呕感,转又跟叮当拿了杯冰水饮下,身体舒服了些便又去洗手间,进入隔间后忽闻隔壁间隐隐有呻吟声,这声音他很熟悉,那是处于情欲浪尖上的人才会发出的。
僵硬着身子站了两秒,安乐真的吐了个稀哩哗啦,胃液都几乎要吐光,踩了水阀冲掉污秽物,依然听见隔壁藏不住的声音。他掩耳快步到洗手台,漱了口后立即冲出门,靠在墙边猛喘气,心头堆集了几片名为悲哀和无奈的乌云,头昏眼花。
安乐,你在这儿呢?吧边有人找你。同事说完便匆匆进洗水间。
安乐冰凉的手拍拍脸颊,返回吧边。叮当扯住他:你们家三少来了,老位置,你去么?
去吧。说着便接过托盘,慢吞吞往绿区挪,挪到紫区时手已微微打颤,他忙将盘子靠向胸口,加快脚步走到老位,站在罗小布身边小心翼翼的把酒水呈上,对面的牡丹突然倾身捉住他的手腕,挑眉望他,缓缓道:去请假。
安乐突然气怒不已,冷眼盯着他看,不语也不动,僵特着。
嘿怎么了?几分钟后,宁珂终于忍不住要打破这种怪异的气氛,扯安乐的衣袖,我看现在也不忙,你就去请个假休息一下吧。
休息?说的好听!安乐漠然睨了他一眼,又转向牡丹,无平仄起伏的声音道:放开。
去请假。牡丹依然是平静的表情平缓的语调,依然没松手。
三少。宁珂也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直视牡丹,先放开他。
牡丹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轻哼。
宁珂愕然怔了几秒,转头对上罗小布同样讶异的眼光,暗暗好笑。三少这么任性的样子还真从没在大庭广众下表现过呢!稀罕!于是便也不再言语,眼神在两个如斗志的人脸上转来转去,但看了半晌依然没看出有何深意,这两人本质上都是作风强硬的人,石头碰石头的后果,那叫两败俱伤。
安乐只觉得心上压的乌云越来越多了,几乎要漫到他眼底了,他半垂下眼帘,一会儿又抬起,轻松温和的对牡丹道:先放开我好么?我得先把盘子放回去,顺便跟林宇哲说说。
牡丹不语,突然送开他,撇过脸望向别处。
安乐也垂眼拿起托盘便离去,用力眨眼想阻止眼中泛起疼痛感,不小心与正迎面而来的客人撞了个正的,还把人撞翻在地了,他心头一跳,忙蹲下费力将人扶起来,连连道歉。
你怎么走路的!中年男客边整理衣衫边抱怨,不满的眼神射向他,要是端个东西,那不把我淋个透了?
对不起。脑子迟钝呆滞,安乐只是下意识的道歉。
道歉也没个好态度,行馆的服务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客人依然不满他忍耐的表情,犹自说着:领班没跟你说要微笑话语突然顿住。
怎么了?牡丹平淡的声音问客人,人也走到安乐身边,见他蹙眉的样子时有些担心,抬手探向他额头,真恼了:你是故意跟自己过不去还是跟我过不去?发烧了你知道吧,你逞什么强!
关你什么事,我爱这样!身体的不适已经让安乐浮躁不已,再加上这客人咄咄逼人,心里早已是怒气腾腾了,真恨不得一颗炸弹把这地方彻底夷为平她,让这些烦人的东西全消失干净!朝牡丹抛了句冷话后便快速回到吧台,把托盘往台上一放,环眼馆内,找到正在过道处打***的林宇哲,眼中掩不住的戾气表明要请假,老大摆摆手同意。
绷着脸忍着抽痛叫嚣的神经到位置上,一坐下便趴在桌上不动了,任宁珂怎么叫他摇他都没反应,过了片刻,听见有人问:怎么了?那人打他了?
没有。牡丹答,整个将安乐拎起来,无视其冷若冰霜的眼神,起身跟他们道别,拖着他从安全门进员工电梯,到车库取了后直奔林海医院,途中打***得知林末正值班,于是到门诊部后便将他丢拾林末处理,自己则走到窗边开窗吹寒风,微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林末赞叹道:能耐啊你,烧到近40度了居然还能上班,我佩服你。下次你等烧焦了再过来吧,不然我一身医术无法施展,很遗憾。
四哥你别哆嗦了,快吊个瓶开个药吧。牡丹走过来坐在椅旁边,摸摸安乐红通通的脸颊,见他闭着眼、眉头也蹙着,便凑近道:很难受么?等会儿吊了瓶就会好些了。
林末望了两人一眼,转身出门,不一会儿便端着药盘过来,给安乐服了两料阿司匹林后又利落的挂上瓶,对牡丹道:大概得一小时这样才滴完,你帮看一下,我还有病人。
知道了。
林末走后,安乐睁开眼晴,客气有礼跟他道谢,末了还道:一小时很久呢,要不你先走吧,晚点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了。
安乐牡丹叹息,将他抱坐在膝上,紧搂着,脸贴着他即使穿着厚外套依然显得单薄的背上轻蹭。
帘子外有人呢。安乐低叫着挣扎,没挣脱,反而被搂得更紧了,默了片刻,他又听见背后有声音在叫小书呆,眼泪突然就漱漱掉落,没几秒钟后便低低呜咽起来。
牡丹吓了一跳,忙扳过他的身子,见他脸红红眼红红睫毛上沾着水珠且抿唇鼓脸的表情时忍不住笑场了。安乐恼羞成怒,扬起没扎针的手给了他软绵绵一拳,恨恨道:笑毛啊毛!你滚!
唔埋头闷笑了半晌,牡丹才抬起泛红的脸,柔软的眼神巡过他别扭的表情,慢吞吞道:再过五十分钟就真滚了。
你现在就走吧。安乐恢复平静的表情,转过身朝外面望了望,没见有人注意这里,遂又似玩笑的口吻道:你能拾我留点面子么?给你这么一抱,我的自尊心产重创伤。说这话时,盯着白布帘的眼神却极其严肃复杂。
今天的事我得跟你道歉。牡丹答非所问,兀自道:我自已心里不舒服,发泄到你身上了,是我的错,以后我会收收敛的。
安乐刚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没搭腔,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对我发泄?难道过错都只是一句道歉括就能弥补的么?难道我只能像傀儡来任你摆布了么?今天只是身体上的小痛,那如果明天是心理生理同时来呢,我要怎么办?忍受么?没门儿!
安乐?牡丹察觉他的身体绷紧了,轻唤。
嗯?我听见了,没事。
牡丹蹙眉,微侧过头凝视他忍耐的表情,忽而暗叹一气:这叫什么,功亏一篑么?
头依然昏沉着,背后暖融融的带着淡香的气息拂照周身,安乐浓浓的睡意涌上来,他挪了挪身子找个舒服的姿势,脸枕着他的肩膀,那绵软细腻的织物让他的意识迅速飘离,轻言:我睡一下,时间到了你叫我。
嗯。牡丹摸摸他微烫的细嫩脸颊,轻吻了一下,又转向那因发烧而愈加殷红的嘴唇亲吻一下、二下,忽然暗恼的将视线转到窗口处,见外面纷纷扬扬的不知何时飘起雪来了,又想到气象台曾预报过年前后几天会有不同程度的降雪情况、提醒人们注意保暖,轻吁一气,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脸贴着脸,闭眼冥想。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有股气息靠近,刹时睁开眼,见是林末走进来了,便笑道:还有小半瓶呢。
林末被他刚才侵略性的眼神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喘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椅上低斥:真他妈像只豹子,差点让我以为你要撕了我呢。
牡丹无辜道:谁叫你不敲门,走路又跟猫似的。
林末无语,再叹一气,摸摸安乐的额头,低语:还好,体质不错。
你没别的事了?
啧,用完就丢,小兔崽子一个个都这德牲。林末摇头晃脑起身,边叹边出门:世态炎凉啊
牡丹低头又看了看睡得很沉的安乐,指尖抚过他小巧的五官,捉起软绵无力的手亲了一下,看看吊瓶已只剩得四分之一了,暗松一气,无所事事下拿出***玩游戏,等林末再次走过来的时候,吊瓶也吊完了。拔了针,他没叫醒安乐,拿了药袋就这么抱着他上车,回到家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似醒非醒的睨了他一眼,软声哼唧讨厌二字后又晕乎了。
真是个别扭的孩子。牡丹唇角微扬,叹气,&ldquo helli &helli 半斤八两的别扭。
给这别扭孩子盖上被子,牡丹拿了衣物进浴室洗了澡,把温度调高些后便钻进被里,搂住身边稍热的身体,怀里的人不满的咕哝了声又安静下来,平静的睡颜只有在此时才会有少年人的稚气和可爱,很可爱。
手顺着他的脊背轻抚,牡丹拿过书桌上那本未翻完的书继续翻看,聚神时,发觉他不安的动了动,顺带着模糊的咕哝声,贴近仔细辨认,原来是说好热,忙又探了探额温,没发现体温过于异常,心想是可能是自己这么搂着让他觉得热了,遂把室温降了些,翻了两页书又放下,索性熄了灯睡觉。
拾荒 act 104 :遥想
安乐觉得自已的身体被重组了,骨骼内肚皮肤组织等都在他睡过一觉后变得异常轻松敏锐,尤其是心脏,这心脏原是膨胀的红中带黑的,如今是鲜艳夺目的红,也似乎变小了些,只能容纳安宁、萧香、李伯,等等,除了牡丹。
下午五点了,牡丹还盘坐在小地毯上看碟片,这姿势已经维持了两个小时了也没见他挪个半分,连头都没转动一下,像个人体雕塑。安乐从房里走到厨房,又从厨房走到沙发上,来回好几趟了也没见他有个反应,每每想问问他,却碍着面子不肯开口是了,中午一点多两人起床后,到现在都没搭过半句话。
屏幕里,一身印度装扮的大胡子出租车司机聚精会神的开着车,西塔琴快乐的配音响起,西装革履的男主角两手提着行李狼狈追赶启动的列车,干净的吉它声倏然插奏进来,一个爽朗的男声轻悠悠的吟唱:Thistimetomorrow, wherewillwebe? Ona ceshi omewhere, sailingacro anemptysea. Thistimetomorrow, whatwillweknow, willwestillbehere&helli helli 明天这时候我们还会坐在这里么?安乐怅然若失的想,呆望着天花板。
这两居室的房子其实并不豪华,甚至这小区也只是一般的高层住宅楼,搬进来两天后他就转遍了整个小区,数出整片小区只有十一栋楼,宁珂说大部分的住户都是附近学校的老师,都是有教养的知识分子,所以小区的人文环境建设得非常好,平时在小道上或在电梯里见了,彼此礼貌的打个招呼,擦身而过。牡丹说这房子是他高中毕业时跟燕大的一位老师买的,那老师退休后去跟儿媳住了,他只叫人重装了木地板、刷了层墙漆和换电器,其他地方基本没怎么动,除了房间。
说起房间&helli helli 那些宫廷式繁复的装修和物什,让安乐疑惑了许久,后来才知道是官妈妈叫人弄的,据说跟他家里的一样。虽然有些过于华丽了,但并不觉得讨厌,那些物什精致却不俗气,且软绵的床睡上去真的非常让人流连不起。
嗯嗯似呻吟的声音传入耳中,安乐微显呆滞的视线转移向屏幕,见一男一女已经在列车的洗手间里搞起来了,再看看不动如山的牡丹,忽然觉得这画面极滑稽,挪坐到沙发扶手上,伸长腿轻轻蹭他后腰,轻快道:你还不回去么?快六点了。
这片子都放了两遍了,你还看腻么?
诶,你还真久坐成痴看碟成傻了啊!安乐嬉皮笑脸的扑过去从背后攀上他的肩膀,倒脸睇他耳朵上的耳钉,抬手摸了一下,漫不经心道:你真还要看么?那我先走了。
去哪儿?
昨天跟你说了去萧香家,忘了?没关系,现在告诉你也一样。
牡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那你走吧。
唔。应了声,安乐又盯着他的侧脸看,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将他的脸扳过来,视线在那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脸上一寸寸巡过,没什么事吧?我真走了啊。
牡丹扫了他一眼,拉开他的手,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不用。安乐起身回房,换了衣服又把一些书本装好,关上门的时候想到相片的事,随即又去安宁房里拿相框,研究了几分钟才找到相框边缘细小的暗扣,拿出里面的东西后放回原处。拎了包走了客厅时,没见牡丹的身影,便扬声通报一声,带上门出去。
今天比昨天还要冷,处于下班高峰期的马路上车水马龙,608路车远远摇晃着过来,车上同样人头攒动。安乐朝天空哈了口白气,搓搓戴了毛手套却依旧冰凉的手,有些后悔没搭牡丹的便车,这下可好,又得忍个四十来分钟才到北门。暗叹了一气,认命的随人流挤上车,就这么背贴着投币箱熬到北门,下车的时候还不小心被人踩了几脚,真好笑又好笑。
中午的时候萧香去李伯接来了,安乐进家门的时候正巧他在厨房做饭,安宁则跟萧香坐在铺了厚垫的木椅上玩飞行棋,很专注的模样,脚边放着取暖器。他走过去坐在安宁身边,扫了一眼棋盘,笑道:萧香你要让着他,不然他输了会缠着你不放的。
哪有!安宁不满的用眼白乜他,萧哥哥刚才还输给我了。
这东西靠运气。萧香慢悠悠道。
嗯,我今天运气好。安宁满脸得意之色。
你们玩,我去看看李伯要不要帮忙。安乐起身走向厨房,到门口时又探身问:作业写了么?
写了。两人异口同声。
李伯忙碌中拨冗转头跟他笑笑:不用你帮忙,出门跟他们玩吧。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安乐懒散靠在门边看他熟练利落的动作,想起以前在家里时自己爸爸也是这么在厨房忙活着的,心里隐隐浮起感伤,垂下头揉揉眉头,不愿深想。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过年了,身边所接触到的人无不是欢天喜地的计划着去哪儿旅游或陪父母逛街买东西什么的,像洛扬宁珂等人此时就都各自跟朋友玩乐去了。而今萧香找到了,他对这年又抱了很大的期待,只是偶想到初在异乡过年且又没能给拜祭父毋,这让他有些难受。
李伯,明天开始就由我和萧香做饭吧,你没事就带娃娃到附近逛逛,我估计你在这城里十几年,怕是连这北门街都很少来的吧。安乐笑道,年初一我跟领班排个假,咱们一起去颜氏宗祠吃烤鸭吧,萧香说那儿有家烤鸭做得很地道。我来了这么久,还真没吃过呢。唔,还有,我记得有个同事说过宗府那边的老作坊有专门为过年做的各色糕点礼盒,说是很好吃,咱们也去买几盒回来备着。
&ldquo helli helli 好啊。李伯用力眨眼,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明,行了,快过来把碗筷端出去吧,菜都弄好。
和乐融融的吃过晚饭,萧香带安宁和李伯出去逛,安乐因晚上还要上班且身体没恢复没跟着出去,进房趴在床上写习题。这些高中各科习题本他写完了又买新了,曾经老师教过的东西他并没忘记,反而记得更牢固了,这也是坚特的结果。
房里此时只闻偶尔翻页的唰唰声及铅笔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安乐正支着下巴纠结于一道物理题,一件突兀的***铃声骤然响起,惊得他心脏急缩,腹诽着四下张望找祸根,铃声第二次响起时,他才想起电活被他丢在包包最底层了,忙翻出来接通,唇边忍不住勾起笑意,调侃:又有什么吩咐,少爷?
没事。刚陪他们吃了晚饭,现在在房里呢。顿了一会儿,又问:娃娃呢?
出去玩了。那头传来扑倒的轻微声响及吁气的声音,安乐扬眉,咱们三少何时这么无精打采过?今早上你应该识相的跟宁珂去松林滑雪,至少现在也不会无聊了。要不,你找你那些要好的同学出去逛逛街或者去酒吧?
飘雪花了。牡丹牛头不对马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了片刻才回答他:那些问学都忙着,而且也我不想出去。
那找你们家大少二少?他们应该不会都忙着吧。
大少出去了,二少在跟爷爷下棋。
看来是无病呻吟了。安乐下结论。那你试试在床上打滚自已玩吧,娃娃无聊的时候也是这么打发时间的;我不打扰你了,刚正思考怎么解题呢,你一个***就把思路给打散了。恨哉!
罪过罪过,是什么题?
安乐费了几分钟把题目念一遍,问:能解不?
你在解奥赛题?也许能吧,但现在不想思考。牡丹懒洋洋道,快过年了,有没有特别想做什么事或想去什么地方?
没有。就想呆着安安稳稳的过个年。有阳光的时候就出去随便逛逛,下雪就呆家里闷着,看看电视看看书,时间飞度啊。安乐拿起钢笔转圈,感慨万端,弹指间,芳华不再。
桃花开,杏花败,海棠红,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你青春年少,鲜嫩得像刚剥了皮的荔枝,牡丹悠悠然的说着显山露水的宇句,甜中带涩,汁液丰沛
你吃饱了撑着啊!安乐的脸红中带绿,在淫这件事上,他的级别永远胜不过这株览尽奇花异草的牡丹。
牡丹笑。是撑了。要不你说说喜儿过年吧。
没那闲功夫理你,自己翻你家书房去,不行去戏园子点台。
自己看书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不想出去了,你有现成的就说吧,给我解解闷。
我欠你啊!安乐怪叫。
可不是?欠的还少么?赶紧吧,难得给机会让你还。
&ldquo helli helli 我真讨厌你!尽戳人软肋。安乐咬牙切齿。过了半晌才听到那头回: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被同一个人连说讨厌,是真要好好反省了。告诉我,讨厌我哪儿了?让我有个方向找不良源头。
哪里?安乐突然颓丧,闷闷道:哪里都不好,你干脆重组算了,十块钱六个的炸弹我给你投个一百块的,让你重生。
真狠。牡丹突然笑,小书呆,跟你交换个条件吧。你只要动动口,我就送你一份新年礼物。
想送我礼物你早说啊,又不是不让你送,也没说不收,至于这么迂回曲折拐弯抹角么!安乐玩笑道,谁知那边还真严肃的回答说的也是,登时愣了几秒,回过神来才发觉心跳过速了,不禁暗斥自己,佯装没听到的岔话说:听着我不吃亏,那就说吧。仁智说:老杨同志!我打心眼里说,也想帮你,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有我的老板,你有你的天她,哥们对不起!老杨说:诶,白瞎了那包烟!闺女,我去了!喜儿叫:爹。老杨说: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马不还!喜儿说:我爹好有型啊爹!
牡丹笑不可遏。怎么随口就谄了这么一段,是不是平时常上演呀。
老头感叹说现在人都爱糟蹋古典文学。安乐边说边把本子收拾起来,仰躺在床上跟他聊天:前年年初七晚,我们班半票人马一起到老头家吃饭,一行人在客厅里演了这么一出给老太太看,逗得她差点笑岔气了。
牡丹突然叹气,让这头的安乐也察觉到他的浮躁了,随即岔开话题:你说这雪连下个几天是不是可以堆雪人了?诶对了,松林里的雪积得很厚了吧,是不是人工制造的?
一部分是吧。虽然离城里不远,但这边不下雪那边下雪的情况历年来都这样,松林的海拔近三千米,只山脚的气温就比这儿低了四五度了,更何况山上。前年我们去的时候遇暴雪了,跟在红茶岭一样,无功返回。
唔安乐应了声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题跟他闲扯,只听着***中轻微的电流声响沉默,凝滞的气息让他难以忍受,索性话别:没事你找点事做吧,我要睡一觉,晚上还要去酒馆呢。
&ldquo helli helli 好吧。
那头毫无预警的挂断,安乐盯着屏幕怔忡了一会儿,身体所有的细胞似乎也随着那骤然暗淡的屏幕而变得了无兴趣,关了灯躺下,在黑暗中瞪眼,数着时间一秒秒流逝,一直到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嬉闹声时,他才又起来看了看眼,才八点多钟。哥哥!安宁兴匆匆的跑进房,手上高举着一只红艳艳的点燃了的孔明灯,灯面上绘着长髯的关公骑马图,手中一把长刀扎天,雄纠纠气昂昂,好看么?在北门广场买的。天上飘了很多灯呢,像一团团火焰,漂亮极了。
那你怎么不放到天空上去?安乐笑问。
我想拿回来拾你看看,晚点我就把它放了。
晚点它就烧起来了。萧香走进来,把灯芯熄了放在桌上,坐上床沿跟安乐说:外面下雪了,这几天会很冷,要不你跟凌沐说只上到明晚,呆在家里好好过个年吧。不是说另找了人么,应该没问题的。
这样也好。我先问问。当初就是怕这事说得仓促了&helli &helli 安乐歪头想了想,笑:凌沐真是个趣人,很多复杂的事一到他手上,就感觉是吃饭睡觉那么轻松自然。
白瑾的人能有几个是吃白饭的。萧香稀松平常道,凌沐当年可是民大商管系探花身份荣誊毕业的,易朗说他后来又到燕大念硕,算是白瑾的直系师兄呢。
人不可貌相。安乐一想到凌沐时常犯贱的模样太阳穴就一阵抽搐,这些人身上都揣着一个发亮的光环,无不是名牌大学生身份,不是商管医学就是政法。商贾之子念商,政门之子念政,土农工商的贵贱之分要是还盛行于现在,哈,那凌沐这些人回事什么情况
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儿子打地洞。安宁正儿八经的溜出这么一句,话未落音,就把两大人给逗得乐不可吱。
安乐黑手伸过去捏起他面团似的软嫩脸颊,搓搓揉揉尚不过瘾,干脆整个把他拎上床,三两下扒了那层厚外衣,不顾他惊叫挣扎的塞进被子里,自己也钻进去,长手长脚的压住这可爱的小家伙,掀起他贴身的棉衫就往那白肚皮上啃一口,上下其手行尽流氓调戏之能事。
安宁猛的缩起身子,手脚挥舞的大呼救命,可怜没人理他,在被子下被妖魔哥哥连皮带骨啃光摸光了,光溜溜热乎乎的小身子透出薄汗,像条搁岸了的小泥鳅般动弹不得,小嘴大张着呜呼哀哉。
萧香见被子下的动作小了,这才掀开,把浑身通红的安宁从安乐手下拯救出来,扯过厚毛巾将他裹起来,扬手在作孽者的后脑勺上拍两巴掌,抱起安宁去洗澡。
安乐摸着脑袋跟进浴室,倚在洗手台边看萧香把浴霸打开,热水灌得圆木桶里八分满,把小家伙放进去&helli helli 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的柔和娴熟,像是长年累月练出来般,他身上有一股越来越烈也越来越特别的气息,温柔、平和、沉静、醇香,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里痛安宁可怜巴巴的抬起白藕似的小手腕,那上面有两排浅浅的牙印,明显是被人咬的,而那个人&helli helli 安乐举手投降,走过去象征性的摸摸那只小手,识相的闪人。
哥哥咬我,这里&helli helli 这里&helli helli 还有这里门内传来安宁软软的投诉声。
他退化了。萧香回答,鄙薄的口吻,元谋人附身。
元谋人是谁?
元谋人就是
拾荒 act 105 :惶然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纷纷扬扬的大雪从年二九飘到年初一,外面早已是银装素裹的妖娆又纯净的世界。安宁端了张板凳到窗边,踩上去巴着窗口往下望,见到楼下小空地上三三两两的人在铲雪,眼里是满满的羡慕。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转过头对围坐在烤箱边欢声笑语闲聊着的三人道:我们也下去铲雪好么?
你有铲子?安乐问。
没有。安宁沮丧,随即又重整旗鼓:我妈可以去买一把,或者跟隔壁的爷爷借,我知道他有,我见他拿铲子到楼下给盆花铲土了。
不行。暗恋毫不迟疑的拒绝,太冷了,会感冒的。你想下去至少得等雪停了才能去。
那它什么时候才会停?安宁嘟嘴鼓脸,很不满很不甘,爬下凳子走到烤箱边,蹭着安乐撒娇:我见楼下有好多人在铲雪了呢,戴上厚帽子厚围巾厚手套就不会有事了。我保证不会感冒,好不好
感冒是你能保证的?安乐不为所动,将他抱坐膝上,剥了一粒坚果塞进他小嘴里,今天的作业你写完了么?先把作业写了,晚点雪停了我带你下去推雪人。
我写完了!现在就去吧!安宁眼巴巴希翼。
别两句不离下去,我说过了等雪停了才能下去,你现在只能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不许再问同样的问题,明白?
安宁一听,小脸瞬时像霜打的小花苗似的蔫里吧叽。李伯心软了,摸摸他软绵的小手跟安乐商量:要不我带他下去看看再上来吧,呆在家里闷坏他了。
李伯,安乐无奈,他抵抗力不比常人,一感冒就长时间不愈,时时流鼻水不说,还老喊头疼,把身边的人弄得鸡飞狗跳不能安生。
我才感冒过两次。安宁小心的咕哝。
两次已经把我折腾够了。总之,不许狡辩不许动歪心思,乖乖呆着,无聊了你看电视或睡觉去。
那我去睡了。安宁当真听话的蹭下地往房门走去,临进门口时又走回来,伸手从他口袋里掏了掏,什么也没掏出来,便又转头小步跑回房,还把房门给锁下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过了半响,安乐侧过身伸长腿,懒洋洋靠着萧香,似嘲弄的笑道:又动歪心思了,每次很想做什么事而我不同意时,他便使尽手段,自己努力了不行就找别人,这会儿不知道是跟他越叔叔还是他末叔叔诉苦呢。你看吧,呆会儿肯定有人打***过来。
一刻钟不到,房门开了,安宁探头探脑的张望了一下,脚步略带迟疑的走到安乐身边,把手中的***放到他耳边,***里头传来牡丹的声音:安乐?我呆会儿去接娃娃,告诉我具体的地址。
安乐瞪了垂头的安宁一眼,劈口就是:大过年的你要带他去哪儿?铲雪?想都别想!上次生病他还没把你折腾够么?别听他一口一个越叔叔就心软了。醒醒吧,把你那超常人的理智拾起来,放回大脑里重新运作,现在就跟他谈谈恃宠而骄是一项多毁人不倦的恶习。
牡丹闷笑,半晌才悠悠然道:我没说带他去铲雪。现在是过年,外面歌舞升平的,你把他关在家里是惨无人道的,我带他去电玩城看看,刚才答应要送他礼物了。
你应得可真够快的!安乐咬牙切齿,伸手狠揪了作无辜状的小家伙一把,外面下雪呢,你过来也不方便,改天再去吧。
安宁闻言立即把哀怨的眼神投向他,欲言又止。
牡丹回:我今天没事。说吧。
他坚持的事情是没法改变的,安乐明白,逐报上地址,斜眼乜向掩不住喜上眉梢的安宁,心里又爱又恨,伸手一捞,狠狠把他兜进怀里搓了一把,直把他弄得鬼哭狼嚎不休。
终于有人来救你了,高兴了吧?萧香把按钮拎到膝上,手探进软厚的棉衣里摸他瘦巴巴的小身子,暗叹一气,带他进房又添了层保暖的里衣,把围巾帽子都戴上,换上防水的鹿皮衣绒里短靴,全副武装防冻又不至于太重。
安宁两手背后在沙发边学青蛙跳,不亦乐乎,敲门声第一声响起,他立即冲过去拉开门,整个巴着牡丹的腿撒娇:越叔叔,人家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牡丹把他拎起来,跟屋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安乐走到门边把外层的防盗门掩上,防止寒流入侵,转头交待:晚上早点把他送回来。他中午没吃什么饭,呆会儿你别被他骗了买各种垃圾食品,干果和饼干也不能多吃。
安宁插嘴:咱们一起去好不好?晚上再去宗府吃烤鸭。
叫哥哥跟你们一起好了。萧香起身走过去,弯身在他脸上亲一下,晚点我和李伯去宗府给你买回来。
好!要胖老板多给些花生米喔!
还得陇望蜀了你。安乐低斥,回房换身衣物,出门。
楼下平地上的雪已经被铲除干净了,一处处雪溶化后的水洼,踩上去后,感觉寒意透过坚韧厚实的牛筋鞋底刺激脚板脆弱的神经,浑身禁不住的哆嗦了几下,安乐飞快奔向车子,钻进去享受室内温暖如春舒适宜人的空调气息。
很冷么?牡丹把小家伙放置他膝上,顺手摸摸他的脸颊,是有点凉。
当然,温室跟寒冻又无遮拦的地方可不是一度两度的差别,是几十度呢。瞥见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裸着,便摘下自己的手套递过去。
不用。牡丹放慢车速经过拐角,神态清闲,本来是要拿的,但出门的时候又忘记了。这种天气早已经习惯了,跟红茶岭那种积雪一米多厚、白天气温零下十几度夜里零下二三十度的地方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安乐撇过头不再搭理他。
牡丹扫了他别扭的侧脸,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转跟安宁搭话,听他巨细靡遗的讲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大及少年宫的即兴绘画比赛,小及李记的米饼,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麻雀。
停好车,跟在几个青葱时尚的少年后进电梯,上到十五楼,一群人蜂拥而出,震耳欲聋的打击乐声传入耳,安乐揪起围巾尾端捂住安宁耳朵,眉头堆了起来。这电玩城里的音乐毁灭性十足,这些孩子怎么受得了?耳膜估计都穿孔了吧。
孩子?牡丹忍俊不禁的搂住他肩膀。别忘了你也是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孩子,甚至比其中一部分人还小。
这时候你又想到我是孩子了?安乐斜眼睇他,这世间真是什么事都有借口,不管占不占理,反正占优势的人就占有主导权。没人道。
人道主义是在资产阶级革命时期起到了反对封建制度的积极作用,它不适用于现在。牡丹清闲回答,拉住他的手进入人声鼎沸的宽敞室内。这才发现原来那毁灭性音乐不是从碟片里放出来的,而是现场表演的室内左角落力布置了个小舞台,一群人围在四周看着台上四个穿着很嬉皮的年轻男孩子旁若无人的打爵士鼓、弹电子琴、电吉他和贝斯,而曲子显然就是D吧里常放的烈性摇滚。
买了刚说两个字,安乐就发现自己可怜的音量被机械声吞没了,索性闭口,换目四顾,找到目标,直接把人拉到左侧游戏柜台,一一浏览,用最快的速度选了最新款的平版游戏,然后询问安宁意见。
安宁点头:就这个好了。
店员闻言笑眯眯的打包,收款找零,动作灵敏迅速,在三人离开时又追上来送了个巴掌大的泰迪小熊给安宁,道了声新年好后又返回展台。
踏进电梯时,安乐掂了掂小熊,笑道:人可真好,大雪封不住火热的心啊。
真情撒满人间?
嗯。安乐非常严肃的回答,额头抵在牡丹肩膀上颤笑不止,一阵熟悉的***铃声突兀的插入,他伸手从牡丹口袋拿出***,扫了一眼便塞进他手里,退后两步靠墙。
要跟我一起去吃饭么?牡丹挂了***,转头问。
安乐愣了一下,垂下眼帘,摇头:不了。李伯和萧香还在等我们呢。你要是赶时间就先走吧,我们坐公车回去。
不赶,我送你们。
到楼下时,安乐牵着安宁下车,转身欲跟牡丹道别,围巾突然被他拉住,整个人朝洞开的窗口倾,温软的嘴唇贴上来,停顿三秒,他漂亮的脸如隔了层氤氲水汽般温润润的笑开,镜花水月般,看得安乐一阵脸红心跳,碰了烙铁似的急急跳开,垂下眼帘看车轮子缓缓滑动,退出视线。
年初三时,雪依然纷纷扬扬,安乐已经六根清静的在家里窝了两天,洛扬一早就抱着一大箱东西过来拜访,还没吃午饭又被数通***给叫走了;中午,安宁巴在窗口又不安分了,直闹着要出去玩,哭叫哀求&helli helli 十八般武艺全上阵,家长总算是妥协了。
开着车走走停停,吃喝玩乐,待从温室园林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四人去福字号买了个小年糕后便打道回府,车子还没开到北门又停下,安乐下车,目送他们离开,拉紧围巾在路灯杆旁踅来踅去,一阵夹雪的寒风扑面吹来,脸皮彻底被冻得没知觉了,伸手搓了搓,只觉得痛,忍不住低咒这鬼天气这&helli helli 安乐,上来。牡丹摇下车窗叫他。
怎么这么慢啊!冻死我了!安乐哆哆嗦嗦的爬上副座,把气温调高,脱下手套搓搓手再捂捂脸,一张脸上白一块红一块,像冻伤了似的。
过来我帮你暖和一下。牡丹笑盈盈朝他伸手。
安乐从善如流挪过去,拉开他颈上的围巾,脸贴近他温暖的皮肤,果然是比任何人工制造的暖气都舒适有效,丝丝缕缕的暖意从脸部传递到四肢百骸,全身细胞都变得暖融融的了。轻吁一气,抬眼仔细观察这段近在咫尺的白腻无暇的脖子,忽然兽性大发,张口就咬下,两排微红的牙印清晰刻在其上,宣示主权。
去哪儿?安乐整理歪歪斜斜的衣襟,坐好,牡丹递过来两张票,一看,居然是百老汇的歌剧《猫》,顿时觉得背后冷汗涔涔,无言以对,视线飘浮许久才定在牡丹身上,你买的?
不是。大少给的。牡丹瞥了他一眼,笑容可掬,这是世界巡演的第45场了,刚好剧院的经理是大少的熟友,送了他四张票,昨晚他给了我两张。听他说这几天还有其他大型歌剧上演,你想看么?
安乐拿票的手神经质的抖了抖,扯笑:现场版没看过,不知道效果怎样。
绝对震撼,牡丹简短有力的四字箴言让安乐初见剧院外形时便震撼了,那是一座由数个无序、松散且扭曲的几何体堆积而成的建筑,错位凌乱中见统一,无序中见有序,无则中见有则,黑色大理石蜿蜒曲折的阶梯旁立着数座人物雕像,底座正中雕刻着中英双语简介,无非是该音乐家或者剧作家的辉煌生平。
书呆,看清楚了,这座剧院是燕大建筑设计院建造的。牡丹抬指画了个圈,侧头笑若春风,耳上那枚流光溢彩的红钻与白雪与黑大理石相互辉映,光彩夺目,你要加油啊。
安乐挑眉,神色傲然。果然这冰天雪地也掩不住热血沸腾的心。
诺大的音乐厅宾客满棚,从衣着面貌上看都是些高素质的中上层人物,从头到尾维持最高品质静悄悄,全身心投注到舞台上倾情演绎的剧目当中,脸上的表情随着剧情推进而变幻莫测,当第二幕尾OldDeutenonomy带着Gnlgabella走上了云外之路时,掌声如雷,久久不绝于耳,台上人致礼谢幕,台下人起立赞颂。
随着喁喁讨论的人流鱼贯而出,安乐站在台阶上望着不知何时减弱的雪势,弯身拾起几片雪花,摊开牡丹的手,放在掌心中,借花献佛顺了一句:Look,anewdayhavebegun。
牡丹望着他清朗的眉眼,细胞在跳跃,扣住他的手把他拉上车,急啸而去。
十点过了,还要去哪儿?安乐趴在窗口看路边转瞬而逝的景物,问。
牡丹没答,车子在车水马龙中灵巧穿梭,左转右拐,专挑偏静狭窄的路巷走,约半小时后停在一片荒无人烟的灌木林前。安乐满心疑惑的跟他下车,就着遥远路灯照过来的行点亮光前行,穿过灌木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结了冰的泛着幽光的大湖呈现眼前,阵阵寒风从空旷的湖面吹来,带着冷冽的湿气和若隐若现的海藻腥气,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很冷么?牡丹帮他把围巾缠紧,然后从纸袋里拿出烟炮,递给他,这个是平地旋转的,丢到湖中央。
安乐小心翼翼的点燃长长的引线,用力投向湖面,十秒钟不到,烟花噼噼啪啪爆开,赤橙黄绿青蓝紫金银白,五光十色齐绽放,冰层倒映出双重绚丽,梦幻之极,美丽之极。这画面让他体内的缓慢流动的血液瞬间奔腾了,兴致勃勃的脱下手套,走进湖面,把炮仗放好,点燃,看它呜咽着冲向云霄,嘭一声,照亮眼前这片小天空。
牡丹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欢快的团团转,看他那张脸上笑靥如眼前烟花,同样的绚丽非常。
这个居然是波浪式放射的!你上哪弄来的?安乐张大眼望着天空那一圈圈流动的波浪光线,惊喜交加,转头却对上他望过来的幽深纵容的视线,羞赧猝然浮上来,暗自别扭了一下,走过去,张开手臂拥抱他,闷声说:谢谢。
有没有实质性的谢礼?牡丹笑问。
安乐静默了片刻,抬手揽上他脖子,踮起脚,启唇贴上去,彼此间温热的气息缠绵悱恻的流动,寒流挤不进无形的小空间,天幕中最后一道烟花还来不及惊讶便殒落了,四周恢复幽暗寂静,只有呼呼风声、树木簌簌的摩擦声及偶尔一声低弱的虫鸣声。
满意了?安乐拍拍涨红的脸颊,转身继续放最后几个烟花,最后一朵在天空绽放后,他走回牡丹身边,一脸期待又戏谑的表情问:还有什么好玩的?
凌晨了。牡丹指着腕表说。
不管,谁叫你教唆犯罪。安乐蛮横道,难得一次,晚归有理。
于是,牡丹带他去露天影院,两人抱着热奶茶和零食跟一群陌生的年轻男女围坐火边,边吃边聊边看,凌晨两点半散场时压根想不起吃了什么、看了什么、聊了什么,只觉得很愉快很轻松。接着,两人又去了一个地下室,推开门,浓重闷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光线诡异乐声轰隆的室内群魔乱舞,一群年轻的男女一个赛一个的疯狂,高挑的舞台上,三个只遮重点部位的戴面具的女孩儿扭着水蛇腰挑逗台下气血上涌的雄性生物,唏嘘声一浪接一浪。
年时轻狂啊。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恶源大多流于此牡丹环顾四周,眼中有抹淡嘲,小布他们可能也在,过去么?
算了,二氧化碳量超标,我难受。安乐转身退出铁大门,小心踩着逼仄的楼梯上平地,泌冷的寒风让晕乎的脑袋清醒不少,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转头,睁大眼直勾勾的看着即使在这种混乱嘈杂的环境下依旧优雅华贵的牡丹一步步从梯口走出,心情突然变得钝重,清澈的眼神也不自觉的掺入了一丝忧伤。
怎么了?牡丹抬手拂掉落在他额上的雪沫,轻声问。
没什么,回去吧。安乐笑了笑,转身迈步。
今晚,此刻,我才发现我其实不认识你。
拾荒 act 106 :离别
即使气温一直在零下二、三度徘徊,即使天寒地冻冷风如刀,也压不住过年喜庆和喧闹的气氛。风兰小筑里的老人们每天天方亮便到楼下铲雪,清扫出一片空地,然后除下厚外衣,只着一身单薄衣衫开始有模有样的打太极拳;还有些身强体健的中年人也早早的收拾好结伴去北门公园的大湖里冬泳;而一些青少年则成群聚集在冰地上溜冰,一个个面色绯红尽显姿态风流,想吸引围观少女们的目光。
萧香家对面的老头是个非常热络好客的人,虽然他们比邻而居也不过短短一些时日,但老头还是很乐于主动做敦亲睦邻的工作,每天一起床便过来敲门叫李伯一起下楼散散步,顺便叫安乐去跟自己那上初三了的小孙儿玩;晚饭前也会过来叫这一家子人过去一起开饭,若他们婉言谢绝了,那他便会拿碗盛些自己老伴做的好吃的小食品过来给他们尝尝鲜
如是两天,盛情难却到不好意思的安乐也跟着萧香去买了些实用的礼物回送给他,老头很高兴的收下了,却也更加来得勤快了。礼尚往来间,邻里的友谊倒也愈发的深厚了起来,没事也会坐下来聊聊天,说说东家长西家短,时间过得飞快。
初六时李伯终于忍不住要回去跟老吴大口喝酒放声胡侃了,初七一早,大雪初霁,暖洋洋的阳光又重现人间,楼下天竺葵的银枝正慢慢融化,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几个坚持晨练的老头老太此时正望着雪水笑容满面的交谈。
安乐打开暖箱,坐在矮垫上漫不经心的翻转桌上的模型看。
初四那天早上,牡丹带他到一家模型店,说是送礼物给他。当时他站在一座巧夺天工的雅典卫城的伊瑞克提翁神庙的模型前流连,店员在一旁天花乱坠的鼓吹:这是专门供奉海神波赛东的,女郎柱廊是用六个雕琢的惟妙惟肖的女像支撑檐部,既能支撑上部的荷重,又形象美观娴雅云云,但他依然迟疑不决,环顾其他时发现角落里放置的这具陶土捏造的模型,倍感惊讶,走近细看时便觉得震撼。
这作者有双巧手,把某些泥浆中露出面部的人的惊恐万状变现得让人如亲临其境般,还有那被岩浆冲毁的房屋、未及逃跑的人们的各种姿势的遗骸、竞技场、酒吧及各类作坊都能分辨,这东西乍一看上去很粗陋,坑坑洼洼残破不堪,但细看便又觉得被倾入了很多精力和感情在里面,它很形象。
牡丹说这是被维苏威火山淹没后的庞贝古城;店员搭腔说这不是专业制作模型的工厂做的,因为主题和材料方面跟其他精巧的模型比起来也比较特殊怪异,所以老伴让他把放在角落里,说是让独具慧眼的伯乐自动找上来。
他是伯乐,看中了这模型,所以牡丹便欣然买了送给他。
初七了安乐神色恍惚的自言自语,长指抚摸底座左边边缘的长形刻印,那是两行复杂的小篆体:霜拍井梧乾叶坠,翠帷雕槛初寒。长叹一气,放下模型,起身走到窗边,雕塑似的呆立不动,视线没有交点。
萧香走出房门便见他这般石化模样,走过来一瞧,顺手又把窗关上。早晨气温低,别站在这儿吹冷风,感冒了回头有你受的。
没事做啊。安乐眯着眼透过玻璃窗看明朗纯蓝的天空,心里隐隐约约的有股渴望,但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这让他有些浮躁,转头问萧香:末末姐什么时候回来?我真想念她的花茶了。
至少得年后吧。她有很多朋友在那边,不可能只呆个两三天就回来的,又不是本城的说去就去说回就回。萧香连说边拉紧外套进浴室梳洗,出来时还见他站在窗口,笑道:你这两天有些奇怪,尽问些别人的事。以前从没见你对谁这么感兴趣的。要是真无聊了,呆会儿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ldquo uml uml uml rdquo;安乐轻哼一声,半响才迟疑说:萧香,我们今天就买到源江的票好么?我想去那边看看。
萧香睇他暗浮的别扭纠结的表情,感慨孩子大了有心事了。也行,差一两天也没什么。你把需要带的东西列出来,收拾好了明天我们就走。那边的车票很好买,不需要提早几天订票。
谢绝萧香送他回天园的好意,安乐乘公车先到医院找林末,把医药费给还清了,又迫不得已跟他扯了半小时,交待了即将到源江上学的事,好不容易才脱身出去,转车回天园以最快的速度把行李收拾好,回到风兰小筑的楼下时才打***跟牡丹告别,而那头语气如常,并无责怪的意思,还说户籍和学籍的事办好了会给他寄过去,若入学遇到麻烦要及时说。
安乐暗松了口气,蹲在花圃边的石蹲上很严肃的听***,如临大敌般慎思慎言,挂了***后发现手心尽是冷汗,吹了一会儿冷风才慢吞吞的挪回家,步履蹒跚如耄耋之龄。
初八早晨七点二十四分,三人登上了去源江的车。
当火车开动时,安乐拉开窗探头往后望,这城市正一点点退出他的视线。眼前的情形让他想起初来乍到时那种忧伤又期盼的心情,如今离去,这份心情依旧,同时又掺入了不舍、感怀和一种隐隐约约的揪心感。
喀一声响,萧香用矿泉水瓶轻敲玻璃窗,把安乐搁在窗台上的脑袋扯回来,顺手把窗子关上,摸摸他被寒风冻僵了的脸,低斥:傻里巴叽的,你感冒了还好,别忘了这邻居还有两个老人家呢。
安乐一瞧,忙尴尬的道歉。
俩老人笑呵呵摇手说没事,穿暖着呢。
安乐回了个笑脸,剥了粒榛子丢进嘴里慢嚼,继而又趴在桌上望窗外。
小书呆,你带了你那本宝贝书集了吧,我放了张书笺在正文最后一页,你要仔细看一遍啊。--这是牡丹昨天挂***前说的,当时他没理会,昨晚上辗转反侧时又想起,当时心里百味杂陈。
为他自己。
【安乐合】
拾荒 act 107 :&helli helli 同年七月下旬的一天下午,燕城火车站缓缓步出三个着淡色布衣裤、戴棒球帽、步履清闲且面带笑容的旅客。他们不像其他人那般大包小包背着,只有左边那个梳着马尾的漂亮男人手上拎了只小小的旅行休闲包;走在中间的可爱小孩儿兴奋的边东张西望边叽叽喳喳,而右边另一细挑的清秀少年则牵着他的手,微垂着头轻言笑语附和。
是的。安乐回来了。
熟悉的威夏热潮,熟悉的建筑,熟悉的城市气息和氛围。安乐平静的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心脏却是剧烈跳动着的。转头望了望面带微笑的萧香,轻快道:回到家后再过来领行李,然后一起去看李伯,好么?
行。顿了顿,转问:你之前有没有告诉他们你提早回来了
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住一两天而已么,没必要一个个***通知。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安乐试图粉饰太平,但白面颊上还是控制不住的浮起两抹红润,不知是天气之故还是别的。
萧香了然的睨他一眼,拦下欲从面前驰过的的士,钻进去后叹了一气,不无羡慕的称赞有冷气吹的幸福。安乐失笑,陪他度过春夏,如今才知道他极怕热怕出汗,在源江时,只要气温稍高点,他便只呆在家里喝冰红茶,悠然自在的生活环境还真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健康。
回到家休息几分钟,三人又开车到火车站行包房提取前天寄过来的行李,然后一道去李伯那儿。
李伯在宁夏路口老远就见他们下车了,眉开眼笑的站起来迎接。安宁满口甜言蜜语的飞扑过去,亲腻腻的在他老脸上亲了好几下,得意的报喜:我有长高了一点点了。哥哥说以后会长得更快的。
真的呀?李伯捏捏那红扑扑的小脸又捏捏那细嫩的小胳膊,笑答:嗯,娃娃真长高了,更俊了。
哥哥才俊呢。安宁抬起小下巴,哥哥也长高了。
哎,都长高了,真好。李伯抬头望站在阴影处用帽子煽凉的安乐,心里欣慰且喜悦。半年不见,这孩子真又变了个样了,不再是以前上班时的老成,反而是书生气十足,更显得秀致。安乐,考试怎么样了?我前些天跟老吴说起你高考,他说要回原籍参加考试,你是不是回家过了?
安乐闻言拍额,指指一旁的萧香:我忘了跟你说了,我和娃娃都入萧香的户籍了。上次考试我没回来,官越全帮解决了那些杂事。
这样啊。李伯了然的点点头,结交些有权有势的朋友还是好的,以后还会对你有帮助。
不知道李伯明不明白他跟官越的真实关系。安乐暗忖。也许是明白的吧,老人家早年游街串巷在市井里打拼,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没听说过?他平时虽然老实寡言,但心里可是如明镜般照得两面亮堂的。
李伯早早收了摊,跟他们一起回到风兰小筑,途中一同到超市买了新鲜食材,回去后下厨为三人煮了满桌好菜,看他们吃得起劲,自己也高兴。
饭后萧香收拾桌子,安乐满额薄汗,迫不急待去洗澡,水花拧到最大,仰头闭眼哗啦啦一顿猛冲,指尖泡皱了才关了水阀,开门见安宁正依在门框边、手在墙上画圈圈,忙问怎么了?
等你出来啊,我拍门好久了你都没听见。安宁怨气十足。
好吧。你进去吧。安乐摇头晃脑的要回房。
安宁扯住他衣摆,把***塞到他手里就跑到客厅李伯旁边,藏头露尾底气不足的说:刚才越叔叔打***过来,我告诉他我们已经回来了。
这小兔崽子!安乐直想抽他屁股,转进房把门锁上,拨***,几声冗长的机械声后,传来牡丹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什么事?
没事。就想跟你说一声我回来了,就这样。不由分说便挂断,把***扔到床上,蹲在地上揪头发,心虚不已。回来前不说一声也就算了,回来后也不及时打***给他,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哥哥。门开了,安宁笑眯眯的走进来,摇晃手上的冰激凌,你要吃么?绿茶的。
过来。安乐凑近咬了一口,满口绿茶味,冰凉感从舌尖到胃里,起身把安宁抱起来,掀起衣摆摸摸那截白白的小肚皮,挠一挠,逗得他咯咯笑,扭着要逃脱,手上乱晃的冰激凌蹭到他衣上,一团一团的绿,看着挺恶心,当即停手,把剩下那截欲融化的丢进垃圾桶,顺便脱了脏衣服。
正翻衣橱时,***响了,安宁扑过去接通,三言两语毕,转头说:哥哥,越叔叔来了,你下去吧。
安乐僵了几秒,换身衣物跟萧香打了声招呼后便下楼,走到大门口时便看见牡丹的车进来了,两束砖亮的光线几乎要刺盲他的眼,臭着一张脸走到降下的车窗边。
这么晚了,你叫我下来做什么?
上车。牡丹慵懒的开口,要不要现在上去拿行李?
拿行李做什么?我住这儿好好的。表情力持平静,但语调却抑制不住的上扬。
跟我回家啊。牡丹抬手揉他脑袋,孺子不可教的眼神乜他,考试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请哼了一声,安乐闭上眼瘫靠在椅背上,九月,我就真入洛扬门下了。到时候还跟你成校友了。
多好。牡丹轻笑,对了,佟初寒月初回来过,还问起你了。
唔,过年我走的时候他还没回来,四月份他在外地打了***给我,似乎很忙。说到这儿,安乐睁眼专注的望他,官越,你能陪我回去么?
什么时候?我八月中要跟宁珂小布外出。
那就这个月末吧。我想先到平市看看青云父子。安乐笑了笑,调侃道:希望今年青云能成家,圆了伯伯的愿望,免得每见到小孩儿就要被念一次,可怜得很。这回去可别再带草帽回来了。安宁房里的墙上挂了两个,明晃晃的跟整体装饰极不协调。
编草帽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你以为随随便便抓把稻草就能弄好了?长长叹了一气。你要真到了那穷乡僻壤的旮旯地方,恐怕会很吃惊吧。北山之东,山界颇开,中有阡塍,丰草芃芃。整个村子只有十几户人家,通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伯伯家只有一个算是现代电器的古董小电视,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留下来的。要是把你放到那儿生活一段时间,你估计会疯狂。
当然不会。牡丹笑道,南亚热带雨林里不仅山高林密地理复杂,还炎热泥泞荆棘丛生,树叶丛间更是无数的毒虫伪装埋伏,那自然条件真不是一般的险恶。两年前暑假我们去到那儿,在森林深处看见过一个原始的氏族部落,屋子全是木头搭建的不规则形状,不要说电器,连平常人穿的衣服都没见着,男女老少只围块麻织的布或兽皮遮羞,连吃饭喝水用的都是土陶木碗,晚上则点松油或印楝油照明。真正的与世隔绝。
唔。应了声,安乐岔开话题:对了,安珂和小布这会儿没出城吧?我们去酒馆?
嗯,都乖乖呆着呢。
下了车,安乐离他两步后慢腾腾挪步,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眉头不自觉的纠结着,表情有点严肃,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衣摆,隐隐带着不满的语气问:你脖子上那是什么?被虫子咬了?
牡丹愣了愣,摸摸脖子:有什么?
过来自己看看。安乐把他扯到电梯门口,就着不锈钢的映照让他看清自身锁骨处分散着的几个小红点,家里有蚊子了?
不是。牡丹矢口否认,将他拉进电梯,勾搭上他肩膀,被他甩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解释:我之前几天一直在爷爷那儿住,那楼前有一排老槐树,每年夏秋季时总会招来很多小虫,花斑蚊更是无孔不入,不管防备设施做的多全面,还是有漏网之蚊飞进屋里祸害。我那屋子估计闲置太久了,没人气,那些蚊子把那儿当安乐窝了,祖孙几辈都驻扎下来,驱蚊灯电蚊香开了几天了也没驱除干净。这些痕迹大概是在睡着的时候被叮的吧,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过敏了?安乐凑近,把他衣衫领口拉低些,垂头很专注的看那白皮肤上的绯红,指尖轻触几下,好像是。你往时被虫子叮时是不是好长时间消不下去?
嗯。三四天吧。牡丹的视线落在他小巧圆润的脸上,忽然很想捏一把,手也抬起就要作恶时,电梯门开了,站在门外的几个时髦男女脸上的笑容在见到他们时僵了僵,忙又掩饰似的转头交谈。
安乐脑子嗡鸣一声,飞快缩回手,步出电梯在过道上疾行,脸颊浮起热气腾腾的绯色。
难得这么一个小场面就能让你害臊,我以为你脸皮已经跟城墙一样厚了呢。牡丹更是来扯住他,笑着揶揄。
再厚也不能跟少爷您比啊。我识人不清。边说边挥开他的手,快步进酒馆,跑到吧前豪气万丈的朝叮当一喝:小哥,来瓶1993的玛歌,外加一桶冰!
我抽飞你!叮当咬牙切齿的扬手,途中表情一变,可怜兮兮的两手捧他的脸哀叫:小安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呐,走了这么久居然都不回来看看我,亏我跟了你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余眼瞄了走到他身后的三少一眼,愈加哀怨的嚎:想当年夜夜春宵,恩宠不绝,如今却是花钿委地无人收,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悲哀!
呀,有进步,安乐赞扬,看来你家小白菜的教育还是有点成效的,至少没再念白字了。
叮当眉开眼笑的得意不已,从酒格子里拿了玛歌,连着冰桶一起推到吧上。你自己来吧,我休息一下。最近很累啊,不知道是不是放假了,感觉现在来酒馆里的客人明显嫩了很多,应该是学生之类的。财主没在门口注明学生身份不得入内,搞得我现在总以为这里已经跟洋观酒吧一条街一样平民化了。
有生意上门就好了,你管他是什么人呢。安乐坐下应答,转头看还站着的牡丹,无甚诚意的邀请:在这儿坐一会儿么?要不你先找宁珂吧,我跟叮当聊一下。唔牡丹突如其来的瘫靠在他背上,下巴搁在他头顶,我也很累啊。
喂,我快滑下地了!安乐两手费劲的撑着台沿,不能动弹,起来!
牡丹依言起身,用脚尖勾了张高脚椅靠近他坐下,软骨症了似的懒洋洋伏侧在吧台上,看他熟练的倒酒、加水、加柠檬、姿势美妙的摇动调匀、斟入精美的玻璃杯中递给他,恭敬笑言:第一次为你服务,赏个脸吧。
真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口味。牡丹轻啜一小口,点头赞许:还不错,是叮当教你的吧。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叮当幽怨的插嘴,他要存心跟我抢饭碗我可就惨了。上天真是不公平,给他外貌和个性也就算了,还给了他地下喷泉似的源源不断的才智,可恨啊。
知道有句谚语怎么说么?在我看到一个没有脚的人之前,我一直为自己没有鞋而悲伤。说来我就是那个没有脚的人。安乐摇头,瞥见牡丹了然的眼神,顿时恼羞成怒自己很多时候在他眼中都是赤裸裸的,那些念头、想法只是在脑中飞快闪过,他便能看透,而最恼人的是,自己却猜不出他想什么!
你还不去跟你那些人集合?别让他们久等了。安乐没好气道。
一起去吧。洛扬也在呢,你可以先他聊聊。牡丹边说边拉他起身,又跟叮当说:帮叫人去跟楼下拿些吃的,谢了。
叮当摆摆手,转去叫人。
拾荒 act 108 :秋初
再见到洛扬,安乐心里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快乐,撇开旧情及在源江时两人通常***不谈,再一个多月,洛扬对于他来说,就不仅仅是朋友而已,还会是他的老师。
人还没落座,洛扬已经笑容可掬的问他考得如何。
你这么不相信我啊?都跟你说过好几遍绝对没问题了。安乐下巴微抬,眉宇中有掩饰不住的傲气,可惜大三才有你的课,我本还想开学后就能见到你为人师表的模样呢。
时间不冲突的话你可以去看看。洛扬很欣赏他每每做事前便制定了明确目标的性格,果决又坚定,去年初我还兼授大一的《建筑学概论》的,后来因为经常要去外地参加研讨会,而且设计院的事也比较多,院里就没再安排这门课。
安乐打量一身素色布衣衫的温文尔雅的洛扬:他今天戴隐形眼镜,整个人活脱脱嫩了几岁,看着跟宁珂等人差不多。洛扬,看你那些学生们平时送你一堆特产就知道你应该很受欢迎了,是不是整个建筑院就你最小?
应该说他是学校整个师资队伍低年龄层的那几位老师中职称最高的,也许过个三两年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荣升正称呢。宁珂绕口令般调侃,听得人脑肠子都打卷了,咱们骆老师可是个人见人夸、人见人爱的英才啊。你不知道他在整个燕大多受女同学追捧,其他院系的人几乎都知道建筑院有个年轻且脾气又好的洛老师。
怎么过个三两年?安乐问。
洛扬有硕士学位,过两年满副称五年,才够得上评正称的基本条件。其他如教学水平、工作业绩及学术水平等都是没问题的。小布补充解释,套用钱老的一句话,大学的讲师如同过去男人的通房丫头,副教授如同姨太太,教授才是正房。由讲师升为副教授就如同丫环升为姨太太,很容易;而由副教授升为教授,则如同姨太太要做正房,相当的难。
教育界本就该是严谨的,不管是治学还是其他,首先一定要对辛苦考过来的学生负责。洛扬笑道,安乐以后会更英才呢,他比我聪明,综合能力也比我好。对了,你以前学过画吧?我记得从小学起就有绘画课,简单的素描水彩之类的。大一的美术是必修课,也是必须熟练掌握的基础课程。
有。还行吧。以前学校并不重视这类属于培养学生审美观和课外兴趣的非主流课程,老师教的东西也很浅薄。等我回来再找个时间重新学吧。顿了顿,解释:我跟官越说月末回老家。
决定回了?宁珂挑眉狞笑,我早就想去你家看看了。
小布也去么?洛扬询问,得知肯定***后又希冀道:我也可以去么?我还没去过你们那儿呢,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做。
安乐翻白眼,毫不客气的拒绝:下次吧,这次回去主要是想看望我老师还有同学、叔伯和祭拜我父母的。也许五六天就回来了,官越八月中有事。即使想呆久些,但有原习礼这么个潜在的威胁在,他真不敢逗留,免得又惹祸上身。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这样平静安宁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弥足珍贵。
也好。下次有机会专门去旅游好了。你们那儿也算是文化古城,肯定有不少遗址保存下来。
是有不少书院、名人祠堂什么的,若再回去,一定带你看看安乐正说着,余眼扫见几个熟悉的人影,正眼一瞧,是易朗等人来了,当即瞥头轻哼一气,倾身贴近牡丹耳边不满道:你怎么没告诉我他也会来呢?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我不知道。牡丹摇头,神情无奈,放下成见,立地成佛。
不可能。成见比太平洋的海水还深。安乐断然道。这人在他心里如同原习礼一个级别。
说话间,新来的已都入列,此时都有意无意的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易朗定定望着垂首的安乐,迟疑再三才开口:好久不见了。你们还好么?
嗯。语气不冷不热。
易朗知道他不喜欢他,其实若不是因为他是萧香最重视的人,他大可不必看他无礼的举止和鄙薄的眼神,只是&helli helli 暗叹一气,还是忍不住问萧香的情况:萧香也回来了吧?我打他家的***,一直没人接,也不知道他住哪儿。
那老房子萧香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你当然不可能找得到。安乐幸灾乐祸的想,咸淡又刻薄的回应:嗯,他的***号码从不会告诉不相干的人。而且下个月我要把家里的***停掉,以后你还有你们都别往那儿打***了。
牡丹闻言,投了个歉意的眼神给易朗,伸手揪了揪安乐的耳朵,当机立断的跟众人道别,免得他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得罪光,任性得跟孩子一样。
才九点多,还早呢,夜间活动要适量,保持身体健康。凌沐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你家两位及白瑾马上也要来了呢,再坐一会儿吧。
安乐前一秒还想抽他,后一秒听官家那两位少爷也要来,忙不迭拉牡丹的衣袖急不可耐往大门走,安全下楼后,抚着胸口吁了口气,只觉比干体力活还累。牡丹闲散站一旁,两手兜袋,仰头望天说:以前楚国有个书生,有天读《淮南子》时见上面记载得到了螳螂捕蝉时遮蔽自己的树叶,可以用来隐身,于是他就四处寻找这叶子&helli helli 你应该听说过吧。
&ldquo helli helli rdquo;安乐瞪他。居然暗喻他一叶障目、自欺欺人、还&helli helli 傻!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及时的认清现实、面对现实才是上上策。牡丹赖笑着勾住他肩膀转身,却见几米开外不知何时立了四个大男人,正是他家大少那伙人,随即招呼过去。
官极走近,含笑的眼神一寸寸巡过安乐,在他毛骨悚然时才以官家人特有的慢悠悠声调开口道:半年不见又变了个样了,你的适应能力非同寻常啊,跟柳枝一样丢哪儿都能活。不错。
那是,承蒙您夸奖。先走了。安乐僵笑回应,拉住牡丹的手飞快进车库,如同身后一群食人猛兽般避之不及。钻进车里后才松了口气,瘫软身子,咕哝了一句便闭上眼,迷迷糊糊时被牡丹叫醒,朝车窗外看了看,僵了几秒,转头不满问:不是回风兰小筑么?
明天再回去。牡丹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门边很有耐心的等他磨磨唧唧且不甘不愿的跨出了,伸手搓了搓他那头毛刺,戏虐道:我可以把你这心情理解为害怕么?
我能不怕么?身边就一只恶毒的绿眼灰狼,随时都有可能被拆吃入腹的份。安乐一脸苦楚,率先进入大门,还不忘跟门卫打过招呼。疾步走到电梯门口时,突然脚步一旋,蹭蹭踏上楼梯,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牡丹气定神闲的进电梯,到十楼家门口等了几分钟,才见他慢腾腾从楼梯转角走过来,白净面颊因运动而浮起两抹红润,看起来像极了刚摘下的新鲜水果,润泽又水份十足,黑亮的眼睛里有倔强和不满,清朗的嗓音叫嚣:开门呀!我又没带钥匙!
真是越来越可爱了。如今这身书生气和张扬傲气比初见他时更甚,整个人散发着勃勃生机,像极吸收了足够阳光而茁壮成长的小树。牡丹猝然将他拉近,低头略显粗鲁的吻他,四片柔软温热的嘴唇贴到一起,不待其主人反应过来,它便已熟练且自动的启口迎接,欲罢不能。
隔壁家的大门突然喀一声开启,一声轻呼也同时响起,安乐整个僵了一下,狠咬了一下他的下嘴唇,不好意思回头跟熟悉的邻居打招呼,只能埋首在他耳边轻道:快开门!还没等他有反应,便听见山响的关门声猝然想起。
走廊上此时静悄悄一片。
许久过后,安乐从牡丹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门,闪进去后立即又把门关上,同时也把他关在门外,回房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慢条斯理的搓出一串串大小泡沫,再一个个的戳破,不亦乐乎的磨蹭了十几二十分钟,才以龟速穿衣,到客厅打开冰箱拿矿泉水喝,然后才挪去开门,却见门外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心下疑惑又着急,一寸寸搜索整个走廊楼面,依然不见其踪。
上哪儿了他?都这么晚了。安乐暗自嘀咕的走到阳台边,朝楼下望,路上有人也有车,都不是自己熟悉的。
找我么?悠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得安乐整个人弹退一步,心脏急蹦,惊魂未定,不假思索便抬脚朝他小腿上踹去,在那军绿色步裤上留下一个拖鞋的波浪脚印。
怎么不躲了?你到门口买饮料了?见他拿了瓶柠檬汁。
嗯。牡丹边应边进屋,踢到便鞋直接往房里去。
安乐把那两只可怜的七零八落的鞋子放好。从冰箱里把牛奶拿出来温了一下,带回房后便爬上床趴着,打了***给萧香报告行踪后又抽了本书翻看。不一会儿,浴室里水声渐歇,牡丹满身水汽的走出来,横倒在他腰上,动也不动。
别压着我,难受。安乐拍他,快喝了你的续命液睡觉吧。
嗯。应了却依然没动。
官越!牡丹伸长手拿过已经插上吸管的盒子,三两下吸光后放回原处,然后挪身子躺好,顺手又把他的书本抽走,熄了灯,抱着真人娃娃睡觉。
&ldquo helli helli rdquo;无法动弹的感觉真难受。隔了半年,安乐对曾经亲密的身体接触已然有些陌生且抵触了,但他并没有挣扎,静默了片刻后悄悄往外挪了挪,试探着叫他,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嗯了一声,听那模糊音调 像是快睡着了,便也跟着维持最高品质沉默,谁知两秒钟不到他又开口问他什么事,当下忍俊不禁,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两手在黑暗中捏他的脸调戏,官家三少名牡丹,绝艳惊人出天园。可怜这花一样的人啊,如今只能在黑暗中安静含苞,叹兮。
别叹了,任你采撷吧。
我采突然想到他颈脖处一小片红点,又爬起来开灯查看,见那白皮肤上的瑕疵依然存在,顿感惋惜,刚才回来的时候忘了去药店买消炎药膏了,不知道抽屉里还有没有,我去看看。说罢便跳下床,奔到客厅翻抽屉,在一堆绷带和药油中找到了一管皮炎平,兴冲冲跑回房,得意的展示:幸好你备有。
没用牡丹翻身背朝天趴着,明显不合作。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安乐爬上床高高站着,脚踩他赤裸的腰后不轻不重的施力,一脸施恩的表情,你这模样真像搁浅了的可怜的鳖,来来,翻起肚皮让我看看,好了赏你一尾泥鳅吃。
鳖吃泥鳅?牡丹语气朦胧的问。
安乐挑眉答道:这就要问你了。你是鳖啊,你连自己吃什么都不知道么?
我吃书呆啊。牡丹以让人目瞪口呆的美妙姿势翻过身且同时带倒他、把他压在身下,胜利的得意笑容挂在漂亮脸上,耀眼又刺目,哪儿开始呢?这儿?这儿?还是这儿?边说边以食指滑过额头、嘴唇、下巴。
作孽啊安乐闭上眼装尸体,默数到一百后也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只听见关灯的声音,然后有一只手熟练的脱掉自己身上的衣衫,赤裸裸的被拥进散着独特体味的温热怀里,那淡香气从毛孔里钻入体内,在心尖上萦绕,让他从里到外变得温软了起来。迟疑且缓慢的伸出手,环上他触手可及的柔韧的腰,脸蛋蹭了蹭,低语:四天后我们就走,好么?
随你。萧香也一起么?
嗯。既然你随我,那后天早上走行么?
行,就后天吧。牡丹漫不经心的说着,手也在他纤瘦依旧的身体上抚摩。半年多未见,这个别扭的孩子需要温和的方式来重新接纳他的身体接触,尽管生理上他已经接受了,但心理上未必。
安乐静躺着不动,任他温热的手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仰起脸玩笑似的逼供:三少爷,这半年里你有没有出去采野花?
牡丹凑近奉献一吻,虔诚的语气道:前人告诉我们,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野花没有家花香。
不是说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么?
这话是没错,我们家书呆确实出了门就是彩旗,回家就是红旗,千回百转,八面玲珑,百年难求的妙人啊。
安乐笑:老天要你珍惜了没?
他老人家天天耳提面命,说小安乐上次那番话让他醍醐灌顶,重振天纲。此等灵秀之人,得之,我幸。
不得,你命。安乐低低咕哝一句,便开始深思入定,不再言语。
拾荒 act 109 :无为
早晨阳光正好,安乐独自梳洗罢便下楼到门口的面包店买了早餐,低头边掂着手上刚找零的一十几枚硬币边推开玻璃门,与欲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忙不迭跟人道歉,一抬眼却见是昨晚撞破奸情的邻居大姐,顿时尴尬不已,勉强扯出笑脸打了个招呼后便飞也似地奔回家,关上门瘫靠墙上,伸手一摸额头,靠,冷汗热汗全冒出来了,心跳还在乱蹦呢。
有狗追你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又把他吓了一跳,循声望过去,见牡丹不知何时已经起床了,此时正风情万种依靠在沙发上摆姿态呢。轻吁一气,踏着虚软的脚步走过去,早餐袋往茶几上一扔,整个叠倒在他身上,半晌才开口:据说两百亿年前宇宙曾发生过大爆炸,纯阳物质形成无限的空间,浊阴物质形成日月星辰这些生命依存的基础。阴阳两物相互组合,于是诞生了宇宙间层次不同的各类生命,这些生命分布于欲界、色界、无色界。地球算是色欲界吧?
牡丹埋头笑,身体轻轻颤抖,差点把他弄掉下地。
笑什么?安乐及其严肃认真的问。
好吧,告诉我又怎么了?牡丹也端正姿态,准备迎接顺便解决新问题新麻烦。
&ldquo helli helli 呃发达的脑筋突发性短路了,好久才挤出一个助词,继而又牛头不对马嘴的问:刚才我说的有道理吧?
哪句?宇宙爆炸牡丹撇过头忍笑,硬是以平静的语调继续问:阴阳组合?还是三界?
都有。安乐对他的揶揄视若无睹,保持严肃。
有道理。牡丹点头附和,那现在方便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向来充满酸儒文气和数理程式的脑子突然地思考到宇宙生成这种深沉的需要深入研究探讨的问题了?就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内?还只是从家里到天园门口?
淫欲有罪啊。安乐哀叹,七宗罪之一。昨晚我主如来入梦超度我,努力一晚好不容易修了点道行,刚才在面包店门口被昨晚的邻居大姐以两秒钟的杀人无形眼神给毁灭了,恨哉!
书呆,你老师没跟你说过道家哲学么?牡丹勾住他的腰侧卧,慢条斯理道:无为。也就是顺其自然,提倡顺应自然规律运行的法则。什么叫自然规律?微观讲就是不造成自身逆反或破坏的规律,宏观讲就是不对社会发展造成阻碍,这是指行为意识的自然。再说说道德自由吧,道德这东西是不应该存在于自然之中的,它该在自然之外,是形而上学的一种品格。在物质的自然世界里,它是无法自由的,唯一能自由的是你的意志,你驾驭了你的意志,那么你才有道德上的自由。
我说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呢,原来是得了老子的真传。安乐转身扯他的脸,直把那白脸皮弄得跟冻伤似的才松开手,起身把买回的餐包拿到厨房加热,又从冰箱里拿出奶酪和果酱,端到客厅给娇生惯养的牡丹自己也盘坐在矮垫上同食。
我想吃皮蛋肉粥。牡丹吃了两片就丢开了,重新瘫回原位,有气无力的摸样,眼巴巴望他:安乐?
别看我。冰箱里除了牛奶盒饮料外什么都没有,还皮蛋肉粥?有面包给他吃就不错了!安乐索性转过身背对他,慢吞吞挖一勺果酱裹在面包片上,张口欲咬,想想又转过头,笑眯眯递过去:吃吧,补充体力精力,不然待会儿只能挤公车到北门,车上人挤人的什么味道都有,你不想忍受吧?
我不要。牡丹侧过身背对他,又不是没挤过公车。
真想抽他!安乐忿忿想着,口里却没闲着,迅速解决掉一半,把剩下的全拿到冰箱里放好,回屋换了衣服出来,见他还保持原样躺着,便抬脚在他膝盖弯踩了两下。你还要不要去?不去我就走了啊。
牡丹转头眨巴着凤眼提条件:到那儿后你给我煮皮蛋粥?
安乐磨牙,随即又大度的摆摆手:走吧走吧,会给你粮的。
那等我一下。牡丹送他一脸璀璨笑容,迅速奔进房换了身衣物,同他一起到车库拿车。
车子驶出天园时,安乐把车窗摇下小半幅,脸贴近窗口眯着眼遥望万里碧空中镶嵌着的刺目的太阳,又望向人行道上衣着清凉的撑着各色花阳伞的美丽女孩儿们,转头对着牡丹笑道:你看路上那些软玉温香的鲜嫩女孩儿,我有时候也会想你跟其中一个走在一起时会引起多少人侧目呢,童话里王子与公主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现实里,俊男美女,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应该是让无数人仰慕和幻想的。
这话是平常叙述还是含酸或不甘?
都有。安乐老实答,又转头望向路边,抬手遮住眼睛,低低道:酸透了
高大的梧桐任何时候都是城市里美丽的风景线,夏季的城市不知是因为满大街热裤短裙还是因为日光太耀眼,似乎比其他季节都显得嚣张和活力,这两种感觉还从烈日下更加精神奕奕的高楼大厦及人们红润的脸颊、灿烂的笑容彰显出来。安乐的视线有些涣散,并没有交集在某一处,脑子也是有些迟钝,打结了似的让无法深入去思考那些盘旋已久的问题,可怜他不是不想,而是暂时缺少那种脑力和慧根,尤其是在这种纯净蔚蓝的天空下,即使躲在阴影处也觉得整个人被照得无所遁形。
到阮氏胡同口,安乐叫他停,飞快跑到路边一家专卖中式早点的小店,打包了大分量的皮蛋粥又回来,一脸谦卑讨好的笑。家里没备有皮蛋,将就一下吧。这家的粥品在这一带是有名的,比大饭店的大厨做的还要好吃呢,听说是老板那八十岁的老娘每天一大早起来熬的。萧香第一次带我来吃八宝粥后我就喜欢上了,真从没吃过那么色香味俱全的粥呢。
巧言令色。
嘁!安乐立即撇过头,不看不理,待车子在楼下刚停稳便马上下车,还用力的把车门甩得闷响,蹬蹬跑上楼,开门进屋后又锁上。萧香和安宁正围着小茶几坐着玩游戏,听闻声响纷纷望过去,见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心里都不免疑惑,两两对望一眼后,安宁咳一下,扬声问:哥哥,越叔叔呢?他不过来么?话没落音,一长两短的敲门声便响了。
安乐朝门背望了一眼,闪进厨房去了。
是越叔叔。安宁跟萧香说,起身去开门。
娃娃。牡丹弯身把安宁抱起来,高举着转圈,逗得他惊叫连连,小脸红扑扑的,连额头也微微冒汗了才放他下地,捏捏他穿着短TEE短裤的小小身子,满心怜爱。这小家伙跟他哥哥一样,即使长高了一点了,可身子一直都那么纤瘦且单薄,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放松手力,怕一不留情就伤了他。
越叔叔,哥哥跟你吵架了么?安宁拉他到茶几旁坐下,还把昨晚上特地去买的老作坊的米糕推到他面前,这个很好吃,萧哥哥说这是手工磨的糯米浆和绿豆浆混话在一起、倒进木模里蒸熟的,没有掺色素和调味品,味道很纯。
是李记啊?这家做的糕点量不多,但确实是很好吃。牡丹此时一心想吃粥,没动这些东西,支着下巴看两人神态专注的玩游戏。
不一会儿,安乐便把热过的粥端出来给他,坐到安宁身旁说:萧香,明天早上我们就回去了,你看要不要收拾什么东西?
明早?玩游戏的两人齐齐转头,异口同声问。
昨晚决定的。官越八月中要外出,现在大家都有空,不如早点回去。
也好。萧香了然,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反正也只是呆几天而已。对了,你不是说要去看青云么?要不要买些礼物送给他们?唔,还有你老师、李叔、张伯&helli helli rdquo ldquo;行了行了。干脆把这城一起搬走算了,东买一点西买一点多麻烦。安乐举手投降,我打算先直接回家,返回时再去青云家。
随便你。我只是提意见。
安乐扑过去得意忘形的箍紧他的脖子,脑袋搁在他肩上使劲蹭,揪他束起的头发把玩。不是说回来就去修头发的么?今天怎么还这么长啊?昨晚上你都干什么去了?
呀,你轻点!萧香蓦然抽气,扬手往他手上拍去,头皮都快被你扯下来了,怎么跟原始人似的。
昨晚送李伯回去了,我们又到茶园买吃的。安宁边说边拉开安乐,你没来之前我跟萧哥哥说好了,玩到十一点就出去吃饭,然后再去剪头发。他还说要剪跟你一样短的毛刺呢。
不许剪!安乐立即掐断萌芽的幼苗,只修一点就可以了。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再刨短些。
别刨了,再刨你就跟和尚没两样了。牡丹悠悠然插话,把空碗推给他,起身,我去宁珂那儿看看,晚上还得回家一趟,明天一早再过来接你们 吧。
安乐没答话,倒是萧香点头笑道:这样也好,待会儿回来真要收拾一下行李。
牡丹走后,安乐便把空碗拿到厨房清洗干净,放进消毒柜里,然后走到小窗边凝神着外面白花花的世界,那天竺葵的叶片因吸收了足够的养分而绿油油的闪着亮光,那泥泞土路面因骄阳的炙烤而嘶哑低吟,那花圃中的月季菊花因阳光而绚丽绽放。这青天白日下,心情怎么突然就沉的却如阴雨天般沉闷呢?轻叹一气,重新扬起笑脸回到客厅,坐回原位看两人通关。
再一分钟就不玩了。萧香看手表,居然就这么默默看着六十秒钟过去了。安宁恼的直跳脚,他自己却乐不可支,把闹脾气的小人拎回房换衣服,然后三人一道出门。
修了头发又买了些衣物,回到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草草吃了晚饭,安乐把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小的必备生活用品一起收进小行李箱里,又塞了本书以防中途闷着。
萧香洗了澡出来,坐在床沿看他收拾,插空问:你不打个***问问官越要带什么么?
也没什么好带的,就一些换洗衣物,他自己会收拾的,不用理他。
萧香平板的应了一声,趴上床蜷成一团,那模样让人看了还以为肚子疼呢,其实是普拉提斯软操中的一种,是田末末教的用于缓解心脏负荷的。虽然他现在很健康,但这种对身体很有益处的操坚持练下去总没有坏处这是被安乐逼出来的坚持。
门口一声轻响,安乐洗好澡只穿了条小短裤出来,哇啦大叫一声蹦上床,学着萧香的模样蜷在他身边,白嫩嫩的像个肉球。安乐看得喷笑连连,而床上那两只虾球却依然严肃又认真的继续蜷着,更是让他笑得手脚发软,***响起时,扶着墙费了老劲才走出房外接通,捂住嘴听那头说话,支支吾吾几声后对里面的虾球说:我跟官越回天园了,你俩早点睡啊。
知道了。安宁胡乱腾出一只手挥别。
上车后,安乐脸上古怪诡异的笑容一直不落,让牡丹觉得非常奇怪,侧目看了他许久也不知道他到底在乐什么。
过了许久,独乐乐的人才咳几声,说:&ldquo helli helli 一大一小的可爱透了&helli helli 像刚蒸熟上桌等人蘸上酱料边说边笑不可遏。
牡丹轻哼一声,踩下油门。
拾荒 act 110 :途中
牡丹似乎是在闹脾气了。安乐站在门边看着他挺直往房间去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把被他踢飞的鞋子放好,照例去给他温牛奶。数到120时,微波炉开了,他把牛奶盒拿出来摇匀,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分钟直到哗啦啦的水声渐息时才回房,递给坐在床上擦头发的人,然后很自觉很沉默很蹑手蹑脚的拿衣衫进浴室洗澡,磨磨蹭蹭近二十来分钟,初断他此时也许、大概、可能、应该睡着了,才又做贼似的轻轻扭开门,抬头望
......大眼对小眼凝视了半分钟,安乐扯开一抹傻笑送给他,那,你早点睡吧,我去娃娃房里看看。今晚决定住那儿了。
牡丹不吭声,丢了个很让人恼火的似是轻视的眼神过去便撇过头。
安乐真火了,浑身冒刺的大踏步朝他迈近,板正他的脸,苛刻的视线仔细巡过他漂亮的五官,落进那如黑潭般的眼眸里,怔了片刻,又猝然松开手,转身便要走出去,刚踏出一步,一只手横过他腰上将他往后腾空,一晃眼整个人就倒在床上了,而那始作俑者却犹自带着深思的眼神透视他。
看出什么结果来了?良久后,安乐才问。
牡丹摇头,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叹了一气,很苦恼的样子。
认识这么久,安乐从没见过他这么无精打采的困扰模样,好奇心又冒起,佯装好心的伏在他身边询问:你今天跟宁珂去干什么了?他气你了还是怎么了?
他不会气我,我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