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有缘来客的VIP了吗?我想查一人,你可...

』 [纯文学]探求生存的意义《只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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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发表日期:2009-11-2 15:10:00 小序
我一直想组织一个文本,能揉进自己对中医药、内家养生和心-物关系等方面的理解和遐想,希望带给阅读者以新颖的刺激,对他们思考和实践产生有趣并且有益的影响。
“文以载道”,很多的道理,我有“识”而未“证”,一个个体的人,可以体认的范围是窄小的,更多的有缘人参与进来,那个“道”的朦胧影像,应该会逐渐清晰起来,这是我希望和追求的,是我寻找着的生活的意义,值得我为之努力再努力。
  正文
  第一章
电脑上的K线图很有趣,那些深谷和险峰于方寸间尽呈眼底,手指滑动鼠标,曲线收缩或者延展,仿佛一切都操控在指掌之下,而当其时惨跌的煎熬和狂涨的亢奋都远远淡去,成为了模糊的背景。
人生也差不多是这样吧,岁月匆匆过去,回忆中的幸与不幸都简略成为单薄的概念,要复原出血肉丰满的细节,就不免有意无意的增删和事后诸葛的解读。其实,和民族、国家等等的历史一样,一个人的回忆较之真实,也总有或近或远的距离的。但那又怎样呢?历史仍然印在教科书上,而我,也开始把回忆写成文章,希望更多的别人阅读……
回过头看,2008年8月初的那个晴热的夏日,那段从H市到J县的3小时车程,那不停顿的头痛、欲止又来的呕吐,驾驶员老李的关切安慰,车内电台里不时唱响的“北京欢迎你”之类奥运歌曲的闹腾,一起构成的那幅混乱场景,无疑是我30年人生中一个底谷,至少也可算是“阶段性低点”。
可惜当时并没有这样的认识,比头痛反胃让当时的我更为痛苦的是一种窒息般的绝望,那是向灭顶深渊步步下滑的恐怖绝望,它象冰冷的毒蛇紧箍住我的身心,在我眼前嘶嘶地炫耀着红舌、白牙、夺命毒液,我自嘲地想到,这次“丧车”(Santana3000)旅程,也许是我人生的最后单程吧,甚至阿Q地想着,希望那个疗养院是个美丽的好地方,有点缀着野花的缓坡,“此地甚好”,象瞿秋白在1935,那份让我艳羡到痴的从容。
为了分散我的痛苦,老李不时念叨着沿途的景色。国道、省道之类大路两旁乏善可陈,拐到县道、乡道,上了山路,可讲的东西就多了,车窗外的景致越来越生动,本来我就为呕吐味道污染了他车内的空气怀着歉疚,他如此的好意更让我觉得感动,便忍着难受嗯啊地搭讪。看我不堪的状态,老李一直安慰说“快到了,就到了”,“让吴先生给你瞧瞧就好了,他可神着呢!”,但东拐西拐地总是“快”而不“到”,而我虽然也从路瑶那里知道有这么个“高人”,但对他的热望远不及老李,不过“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罢了。
这样子经过一个叫“刘家集”的小镇,不多久后老李把车停下,说:“到了!”,我还懵了一下,才明白终于“真正”地到了。
下得车来,外面是与车内空调强烈反差的八月骄阳,我吃力地撑直因疼痛而有些佝偻的身体,就看见那张熟悉的方正面庞,在正午的阳光下灿烂地笑着……
热气腾腾,宛若天神。
 回复日期:2009-11-02 15:16:27
    2.
“三哥”,我喊得略有迟疑,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排在与我人生相关性排行榜最前排的位置。很长一段时间,他是我亲密的兄长,后来他成了我的姐夫,再后来我们又相当疏远,因为他在我姐夫的岗位上只呆了八个月。恩恩怨怨,山重水复,厄运缠身的我,最终又奔他而来。
“兄弟啊,哥哥看看,唉呀!气色不行啊!瑶瑶讲你情况不好,没想到差成这个样子!”,亲切中透着怜惜,我很是受用,不过,“瑶瑶”,有点肉麻,我敏感地看了下他身后那个韶好的女子,倒不见涟漪,柔柔和善地笑着。三哥侧了身,“来,路远,见下你嫂子,方群。”
“嫂子”,声音可能小了点,算了,希望十足的病容可以掩饰我的局促。
“老王,别让路远在太阳下晒着啊,进屋叙,进屋叙”,“李哥,车就停那,不用进库,下午树荫就挡住了,也进来歇下”,“小蒋,把这行李拿房间去,后备箱里没有了吧?不多啊”声音悦耳、条理分明,“老板娘”,我想到路瑶,她不可能这样面面俱到吧?看来这位继任者干得真很不错。
这里原来是一个部队上的干部疗养院,后来归了镇上,几乎废弃了。三哥两年前费了点周折向镇政府长租下来,他老家就这附近,在乡土的中国,这样的背景非常重要,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三哥重要的据点。
“房子的质量很好,文革前盖的,我这次就改造了水电系统,增了容,装了太阳能、空调,其他没大动。连名字都用的原来的‘刘家集干部疗养院’,就把军区的抬头去了,这里的办事效率就这样,手续有的等,先算是试运行吧。”三哥做着介绍。
有历史的房子里有种天然的阴凉,我注意到甚至没有开空调,挺高的屋顶悬着吊扇悠悠转着。我感到舒适,一种疲惫的舒适,“此地甚好”,我又一次想到这句,却没有前番那种悲凉。
我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众人关心的焦点,只是我已经疲倦了这个话题,尽量简略地描述了一下,行李送去了房间,核磁共振的片子我都懒得拿出来。三哥听过,沉吟了小会儿,转向方群:“请了老吴一块吃饭了吧?”
“当然,还要你说?”眼角抹过少少的娇嗔,恰到好处。
我又有些不自在起来,胃也不太安分了。
“我恐怕只能吃点稀的,太容易吐了,来的时候都差点弄脏了李师傅的车子。”
“总是稀的可不成,你现在可有一百斤?”
“呵呵,一百一十多,不过,主要大概是骨头的重量了,昨天在H,还吊了大瓶的‘高能’。”
“啧啧,搞成这样,到哥哥这里,会慢慢养起来的。”
  说话间,三哥突然对窗外大喊了一声:“老吴,我们都在这里!”于是门口就闪进一中年男士,白净面盘,笑意盈盈:“哦,都在这里呀,我还直奔餐厅呢!”
“来来,我介绍一下,老吴,吴积勋,这是我家兄弟,路远。”
“是复旦的那个吧?我们在上海一起吃过饭呦。两年前,记得吗?”
“记,记得,吴……总,你那时说股市还要大涨,很坚决,很准!”
就说嘛,他一进来我就觉得似曾相识,这位仁兄的普通话相当标准,却总带点软糯的尾音,相当具有标识感。不过,他的名字就完全记不得了,印象中是个什么投资公司的老总。
当然,那场饭局上,一番介绍下来,都是老总,我的头衔也是“董事副总经理”,“路总”,呵呵。我们那个货代小公司,草创一年后正渐入轨道,信心有点小膨胀。这也是参加三哥饭局的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是静的极力撺唆,“人脉是金!”口号清脆嘹亮,看她满眼热望,我无法计较面对这个前姐夫的尴尬了。
也许觉得我的这个“路总”份量欠点儿,也许就是习惯了,三哥介绍我时,总缀个“复旦高才生,脑子好使”之类的加注,这不,两年了,这位先生还没忘记。
我也有没有忘记的,是这位吴总做着幅度很大的手势,侃侃而谈的架势,“印尼海啸知道吗?先是海水退下去,露出这么一大截海床,然后浪头才过来,一浪接一浪,最后高得象山一样!这次A股,01年到05年,一退4年,满滩的死鱼呀,绝对不会只起一波的,后面一定有更高的浪头滴!”客是三哥请的,可中心无疑是吴,众星捧月,熠熠生辉。
“哎,路远,那个讲股票的,那个劲头哈,绍兴师爷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啊?”静的尖刻,一向如此。
“乱讲,他水平高,有点好为人师罢了,再说,好像说是苏州人,那是什么绍兴师爷。”
“好好,苏州喔,那当然地灵人杰喽……”
不过,在回小窝的出租车上,静就打***给她妈,叫她股票、基金都不要卖,说得斩钉截铁。搞得出租车司机一个劲地追问、讨要“内幕消息”。后来,07年春节后,静张罗买房,问父母要赞助,还以此作为股市赚钱功臣的证据的。
看我有些走神,三哥拍我一下肩膀,“路远,现在老吴不当股神了,改当神医啦!有他罩你,你要翻身得解放喽!”我还是迷惑着,这角色切换也太突兀了。出于礼貌,还有一种莫名的盲目期待,我还是打算把我的病况大致陈述一番。没等开口,老吴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我几下,咧嘴一笑:“小路,情况嘛,不坏。喔,不算太坏,呵呵。基本上问题有两个:一是脑子里啊,嗯,灌满了糨糊;二是胆破了,哦,不是破了,是倒了,胆倒掉了!”说着比划了一个像是擒拿手把人放倒的动作。
我待要搭话,却被他轻轻推坐在椅子上。“不要动,先易后难,我们先解决胆的问题。”
“保柱,来!左右阳陵泉,先拨后按,不要太重。”
只见老李倏地站起,到我面前。他的身高与我相仿,可坐着看他,顿觉高大。而且表情热切,笑容怪异,有种《武林外传》里“关门!放某某”的架势,我心砰砰跳起来,问讯地看看三哥,见他闲适地站着,笑咪咪地向我传递着鼓励的眼神,可怎么说呢,就象朱时茂,自打和陈佩斯演起小品,再正经的表情也透着滑稽的味道,没了《牧马人》里面可以托付的可靠品质,三哥,你,算谁一伙的?
我正胡思乱想时,老李已经蹲在我前面,双手箍在我小腿上部,食指扣住膝盖外侧下方一处骨缝,说道:“就这儿啦!”开始用劲,我只觉通电般的麻胀,从小腿沿身体两侧直窜至耳根,才刚退下,又来一波,有十来次后,就象有人提住我双肩再往下一抖,只觉有什么东西从胸腔向腹部倾落,肚子咕咕作响。老吴喊:“好了,好了,停下来吧!”,老李才意犹未尽地罢了手。
三哥凑上来,“怎么样,兄弟?”
“告诉我洗手间在哪?”
“怎么,吐还是拉?”
“拉,唉!快带我去!”
这一通拉,可算排江倒海,乌烟瘴气,笔难尽描。好一阵折腾后,我在洗手池前打理我因涕泪交流而一塌糊涂的脸,看着镜子里鬼样的自己,恨恨地想:“FK!遇到蒙古大夫啦,本来瘦得一把骨头,再这样拉法,可不要了小命?!”这时,肚子咕咕又响,不会吧?老大!又要来吗?嗳,后面没什么压力,倒是从嘴到腹,久违的感觉油然而起,是一种带点陌生的温馨甜蜜,不过,这可是厕所啊,但没关系,一点不影响我体会它的美好——这个感觉叫,饥饿。
这样,当老吴问了些我如厕的细节,要求我喝下一杯泡好的中成药时,我没有迟疑地一饮而尽,是什么东西都没问,觉着和板蓝根冲剂差不多。(后来,老吴告诉我是小柴胡颗粒,主要是巩固顺胆的成果,另加了一小撮盐,和冲剂里的糖一起,调节因水泻而可能紊乱的电解质。)
 回复日期:2009-11-02 15:17:31
    沙发自己坐,明天再更。
 回复日期:2009-11-03 17:56:58
    3.
在J县的这第一顿饭我吃的很贪婪却不尽兴,贪婪是心理上的,那碗碟中的绿绿红红如此诱惑,我很艰难地保持着自己的矜持。可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阻我尽兴的主要有两人,一是老吴,他甫一出手,就颇为戏剧性地解决了我的反胃呕吐,很是居功,就来管头管脚,食蔬宜忌,冷热快慢,都是他操心的范围,受人恩惠在人矮檐下的我,只能维诺,殊为不爽;更糟糕的是另一哥们,我们开吃了约十分钟,他风火而至,声称已在外喝过,但仍然上桌弄了一副碗碟,三哥还加了半斤装的白酒。我是生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频频邀我共饮,我只能连番解释推辞,满桌都来帮忙劝解,阵阵喧哗,声震耳鼓,我的头,又突突痛了起来。还是三哥把他拽到身边,谈起什么度假村的构想,什么房子、路之类,才把他引开,乱哄哄中,我隐约记得他是哪个乡的乡长,姓刘,是三哥的七拐八拐的表哥。
虽然滴酒未沾,饭毕站起,我竟然有些摇晃,老吴笑称“醉饭”,说是太久没正经吃饭的缘故,让赶紧去睡,三哥关心地问要不要人陪护,老吴爆笑一声:“哈!你这个兄弟,可不是透支快要爆仓,他本钱还厚着呢!就是持仓不合理,一把烂票。让他安静地睡一觉吧,绝对没事滴!”
尽管搞不清到底是赞是弹,但他语气中的乐观我很受用。
不如归去,不如睡去,疲惫的我,简直是滑到房间,飘上床,趴踏实了,好,“咔嗒”,电源切断,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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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复日期:2009-11-03 18:48:41
    支持到底。
 回复日期:2009-11-03 21:22:28
    谢谢楼上捧场,再更一段
在阵阵头痛中醒来,这是我大半年来的习惯,很正常的感觉。不习惯的是变化了的环境,单人房,象锦江之星一百块左右的房间,色调温暖,陈设简洁。
天花板很高,“净高3米以上”,想起一年多前被静拖着看房,拿尺子量上量下。昂贵的上海,开发商巧妙地克扣着空间的斤两,要有一双慧眼,要有一双慧眼,可是,慧眼如炬的静,聪明要强的静,选择了我,结果青春空掷,上海梦断,人生的运势啊,如此的难以捉摸,是伊命薄,是我福浅。
回到现实,和半日前相比,胃平复得多了,有点胀,但不恶心,看来我原来以为(医院也这么判断)脑瘤发展颅压增高造成呕吐很需要推敲了;头还是疼,似乎好点,改善的又不明显。不过,看来这位吴先生是有不凡之处,柳暗花明,我路远有贵人相帮,命不该绝啊!
下了床,在房间里踱了几步,仍没有想吐的感觉,一切都很真实。看来,近一段时期折磨得我狼狈不堪的,主要是这个反胃,这一解决,象是移开重石,人豁然轻快!一种奇怪的兴奋涌上心头,很强烈,喉头发哏,眼眶发热,久久不能平息。
快一年了,我差不多一直在下滑状态中,有时快些,有时慢点,但势头不变,失望层层累积成为绝望,只觉得离那可怕的断崖越来越近。
现在,终于有了一次明显的症状改善,而且幅度很大,真令人振奋。
不过,心里还是不怎么踏实,这一是因为得来太过容易,更是因为我对自己陷入的这个困境,有太多的了解,太深的恐惧。
07年9月的那个周末,参加完静的一次同学聚会,回到家,头开始痛起来,以前我头也痛过,一般歇一会儿,或吃几片感冒药就好,可这次不行,一直很重,而且还有些晕、胀。
静情绪不高,原因我也知道,那个叫什么涛的,她大学同学,对她似乎有过追求(没旁证,据她说“扼杀在萌芽状态”),毕业后去英国游学一年,海归后南下北上,发迹了。这回带了女朋友来,女孩傻呼呼的,但够青春,颈上一串珠翠,精致华丽,越发衬得肌白唇润。男的一路和老师同学敬酒起哄去了,把女的托给了静(故意的?),静尽职地和她搭着话,说到项链,问:“好漂亮哦,是什么翡翠钻石的呀?”
“那里呦!20万,怎么能买到这多真翠钻呐,说是水晶,也不知道是弗啦,不过噢,阿涛说啊,买钻呢,那叫投资,买玻璃,才是消费嘛,嗝嗝……”
静被当场秒杀,终席都没回过劲来。
看她脸色还僵着,我忍着疼痛和她说话打岔,想调节她低落的情绪,建议她明天去看看房子,静买的是准现房,已经封顶,正在内外装修,日新月异,而且,买的时候一万二,现在周边楼盘都一万五以上开盘了,算是升值了。不料静却嫌远,兴趣不大,全无当日找房时的热度。
“未得是宝,已有是草”,对人对物,理皆如此啊!
我踌躇再三,还是对拿个遥控器不停调台的她说:“我想,还是把股份转给老赵算了,拿了钱,看看再弄个什么事,或者,先把房子贷款还了,也活得轻松些。”
静蓦然转头,大颗的泪珠从她没有卸妆的脸上滑落,痕迹清晰,犹如电影特写。
“路远!你怎么就这么不争……呢?他赵世刚要独吞胜利果实,就欺负你们几个书生!”
“小辉已经同意了,老赵管着财务,业务上几个也听他的,现在是客气地商量,真撕破脸,都不好收场。”
“怕,你什么都怕,现在怡亚通都快上市了,供应链管理热得发烫,老赵不管打上市还是被收购的主意,都要好看的财务数据,那些流氓套路,摆明就是要清场吃独食!”
“上市,就他老赵!?这辈子都别想;被收购,也不是都能卖出大价钱的,50万股本给150万,两年,百分之二百利润,也算不错吧?”
“不错?!05年,股票什么价?我妈的基金普丰,05年5毛钱,现在什么价?两块!,也是两年,还不用管不用问!”
好了,我知道谈不下去了,随着她的语速提高,我无法搭腔,“哎呦,我这头,疼得象要爆掉,不讲了,我睡觉!唉,活着好辛苦啊!”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看看周围,哪个不是拼了命的要抓点什么,你倒好,好不容易有个阵地,别人一挤就要让掉!你到底什么打算?嗯?!……”
对不起,对不起,督战队的长官,兄弟我实在是盯不住了,饶了我吧,求求你,冲锋上前的事儿,明天再说,好吗?!
我顶着串串暴雷似的疼痛,顽强地睡着,梦境的天幕低垂、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之间,依稀看见刚劲的字幕由远处的地平线推近:“唯 死 亡 可 以 摆 脱 !”,这,难道就是我蹇促人生戏剧的片名?
 回复日期:2009-11-04 19:45:54
    
梦语成箴。
熬过一个昏暗的双休日后,星期一的下午,检查结果出来了,“脑胶质细胞瘤”,死亡的阴影开始真切地笼罩我还算年轻的生命。
静的表现成熟、冷静,象处理手头突发不测的大单,沉着务实又富有效率。她抚慰我的惊惶,容忍我的烦躁,动用了能想到的我们所有的医疗方面的资源。国庆长假我们跑去北京,甚至飞到西安,尽最大的努力,试图在充满危险的雷区,探测一条相对安全的通路。
大敌当前,所有的争执仿佛顷刻间消泯。10月底,老赵收购了我的那份股本,150万,现金立付,还慷慨地给了8万块的当年分红,办手续的时候,老赵握着我的手,很紧,眼眶湿润,静和我都有些感动,看到账上多出的158万块钱,感慨老赵虽不算雪中送炭,终归没落井下石,不错啦!
怡亚通(002183)10月31日发行,每股24.98元。两周后上市,又翻了一倍多,静算了下,以怡亚通的估值,老赵从我手里收去的股份,可以值500万以上,但我们却没觉得有什么愤懑不平,完全置身事外的情态。
我再次提出来把60多万的房贷还了,省得付银行每月6000多的按揭,静坚决地否了,她甚至动脑筋要把房卖了,跟我详细地计算现价出手,扣了税费和几个月已付的利息,还可以小赚一笔,我觉得真是不可思议,直说疯了疯了!
静严肃地看着我,斩钉截铁:“我一点不疯,就是要集中力量办大事。很多时候是需要拿钱买命的,多一份后盾,多一份胜算,我想你能好,我要你能好!就算钱全部花掉,不过是回到我们两个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要人好好的,就够开心啦!”
时间,不会在哪一个瞬间逗留,纵然珍贵、纵然动人。
但记忆中存留这样的时刻、这时刻静苍白面孔上闪现的圣洁光芒,确是我拥有的珍贵财富,只要我愿意珍惜,就永远不会失去。
不知算不算有点变态,还是暗背景的亮色适宜在意识深处留下刻痕,我对雪娟,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孩,最深刻的印象也是一幅黑色幽默场景。
大四那年,我踢球摔断了腿,雪娟大三,正在外地实习,得到我好事同学传的信息,平生第一次只身乘火车,还转乘两次,只为快一点赶回上海。
她见到我时,我已经从医院回到宿舍,打上石膏已5天的腿处于麻木不仁状态,却卑劣地装痛,哎呦哎呦赚取同情,她手忙脚乱地在电炉上炖上一锅骨头汤,香味都出来了,砂锅却爆了!惊慌地拔了电源,雪娟蹲在地上,手拨着裂成两半的砂锅,看满地的汤还冒着热气,她猛然爆发,嚎啕大哭。
那是2000年3月的一个阴沉午后,一间凌乱的学生宿舍里,两个衰人,一个泪雨婆娑,一个苦笑当哭,可在早春的余寒中,两颗心却分明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暖。
05年夏天,超级女声如火如荼,静是狂热的参与者,先作笔迷,又当玉米兼凉粉(好象叫米粉?),最后定型为凉粉,每个周末直播不算,还BT下载了很多视频,反复回味。
我那时正被老赵忽悠着没日没夜谋划创业大计,对这些几乎一夜成名的幸运女孩很是淡漠。可静这样的高热度粉丝有着传教士般的执着,“了解她,就会爱上她”,是她的信条,看我有点空,就会点开一些视频非让看不可,可我一直都没有她期待的强烈反应,更别提入伙了。
静很失望,认为我冥顽不化。一天,很郑重其事地叫我坐好,说给你看一段视频,要还没什么触动,基本上可以判定为花岗石脑袋。
“十个人看,十个人流泪。”
于是看,是“干鱼汤故事”,十几岁的张靓颖,双亲同时重病,需要分头照顾,一次因为疲劳睡着了,把给妈妈做的鱼汤熬成了鱼干。
嗯,是蛮感人的,柔弱的女孩,稚嫩的肩膀,生活的重担,很励志啊。这是这个节目的经典,目标就是观众心底最柔软的部分,我是有点感动,但离流泪的阀值还很远,我扭过头,打算给静一个平静的表情,让她对我的“花岗石脑袋”定个性。
可就在这时,记忆里忽然闪出清晰的画面,那锅没有喝上的骨头汤,耸动的瘦削肩膀,被泪水粘在腮边的头发……猛然间,如“一颗流弹打中我胸膛”,无可抵挡、泪流成行。
于是酷男功破,很长时间形象都未能修复。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
  也为别人而流”
“叮咚——叮咚——”门铃声打断了我芜杂的回忆,我揉揉发涩的眼睛,回应:“请进!”
 回复日期:2009-11-04 19:54:14
    写的不错,一定要支持
 回复日期:2009-11-04 21:17:44
    5.
来的是一位男士,介于中青年之间的年纪,操一口方言味颇浓的普通话,自我介绍说是医务室的大夫,姓薛,来给我建一个医疗档案。我请他进来,配合地提供了我近一年来的病例和片子,他的花样挺多,量血压,称体重(用的是简易的体重秤)外,还搭脉、看舌,显然属于中西医结合一派的。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把一个挺厚的册子填完了。
给了我一张注意事项的单子,薛大夫就告辞了。我送他出门,问到有什么结论性意见,他抱歉地笑,说我是VIP人士,吴先生亲自负责的,他不过采集数据而已。见我困惑的表情,还耐心的解释VIP不是重症的意思,只是服务等级高,老板重视云云。并且安慰说,吴先生没有特别交待,就尽可放心,不必紧张。看来是把我的疑惑当成紧张,殊不知我一直都被当做重病号对待,这猛然降低了警戒级别,反倒不太适应了。
薛大夫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有人叫门,
这回,进来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服务员,有些拘谨地笑着,手里拎着个挺大的纸盒。
“路先生,方总让我把这双球鞋送来,另外,六点餐厅开放,到八点都可以用晚饭,你看下调养注意事项,你属于限制进餐级别,不是什么都能吃的。王董和方总晚上去县城有事,怕影响你休息,没叫你。有什么需要,跟我们讲,我们负责照顾你。”
她的语速很快,听起来像是应付敷衍,再加上有点被打扰的温恼,我感到一丝不快,心头漾过刻薄的酸意,但想到自己患难来投,融洽的氛围很重要的,决定打个哈哈算了:“呵呵,我的规格蛮高嘛,‘我们’,看来有个‘路之队’咯,我要享福了哈!”
“哪里呀!姚明才有‘姚之队’,‘路之队’,嘻嘻,主要就我一个啦!我叫刘礼华,是你的联络服务生。你是王董表弟,方总当然重视,下午,她带我到县城转了几家店给你买这双鞋子,还让你尽早穿呢!”
还是超快的语速,不过口齿还算清楚,不至听得费劲,“机关***”,我很快在心里给她安了个代号。看来,她就这个风格,开始错怪了她,久病之人,难免敏感,以后还得注意啊。
小刘进了房间,把鞋盒放到床脚的墙边。“现在是5点45,你可以冲个澡再去吃晚饭,现在太阳好,水温很烫,要从凉往热调,好,就这样,你先休息,有事可以打内线118,我一般都在值班室。”
和讲话的速度匹配,她的动作也敏捷麻利,闪眼功夫,屋里又剩我一人了,一回想,长啥样都没来及看清,只记得浓眉大眼,有点女生男相,另外一身白T恤、蓝牛仔的打扮,很有奥运志愿者的时代风味。
我打开鞋盒,是一双匡威的篮球鞋,还有两双白棉袜,嗯,很贴心。看来他们对老吴是彻底信服的,这老江湖在饭桌上扯了个“脚气替代”的所谓移病套路,我是觉得相当不靠谱,而方群她们却很快付诸实施,盛意难却,看来孱弱的我,是要拾起久违的运动行头喽!
“表弟”?,蛮不错的定位阿!“这个‘嫂子’不一般”,在花洒下,我洗着头,缊氲的热气中,这个念头清晰起来,伴着一种微妙的失望,一直在我心里隐藏的对三哥和我姐再牵手的幻想,无奈地消散。
英俊痴汉、热力***,再加上电灯泡天才少年的神仙画卷,终究还是渺不可追,永成回忆。
子在川上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回复日期:2009-11-04 21:19:57
    再次感谢龙七少爷的支持,有人看,我就慢慢贴下去,开始可能枯燥些,后面应该会生动有趣一点。
 回复日期:2009-11-05 20:12:51
    
拖拖沓沓地料理完自己,来到餐厅时已经6点半了,不知来早了还是太晚,餐厅空荡荡。我情绪挺好,也许洗个澡人感觉清爽,也许“捂脚气”的运动鞋带来了活力,总之头不那么疼了,对晚餐不多的选择,也觉得颇有胃口,比起中饭时的疲于应付,一个人吃着凉凉的葱油拌面,那叫一个舒坦!
吃完面,餐厅师傅问还要点什么,我克制地谢绝之,毕竟是“限制级”的,胃口刚“恢复性增长”,悠着点,保持稳定为本。
出了餐厅,就看见小刘候在门口,还是笑吟吟的,拎了个挺大的扁圆型塑料桶,告诉我给我泡脚的,我看见桶里有几个纱布袋,大约装着草药吧。老吴这个江湖郎中看来还是蛮负责任地。
想到老吴,我问小刘是不是也和三哥他们进城了,小刘说没有,我很想去找他,想趁势再点个穴扎几针什么的,巩固一下,又不知他吃晚饭没,就托小刘向餐厅打听一下。小刘神秘地笑着,叨叨叨向我讲了一通“吴董”的掌故,方知该高人是“过午不食”,且午后都自闭勿扰,不见客的。而且,点穴高手老李,下午也回H市了,“李主任是武术高手,有内力的,效果比吴董自己操作还强,但他就服吴董,有空就跟着请教,说啥听啥!”
“智而近妖。”我咕哝了一句。
“妖?!你说吴先生?我觉得吴先生像个神仙啊,只要他愿意看的病,都能看好,妖怪,哪有这么好的?!”
“噢,我可不是说他像妖怪,‘智 而 近 妖’,是说诸葛亮的,像诸葛亮,不好吗?”
“呵呵,你说话真有意思!”,纯朴的女孩,到底好哄。小刘忽然歪头看了我一会儿,若有所思:“你刚来,还没给你定运动量标准,不知道能不能带你出去散散步,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消。”
“好啊,我觉得没问题,在H市时候,我也要饭后走走的,现在给吴先生处理过,好很多,两顿饭,量抵上以往两三天呢!”我很有兴趣。
“能吃好啊,‘胃气为本’,吴先生常这样讲,我去问下荣芳姐,看行不行。哎呦,你看我们,在这说了半天话,都不晓得把脚盆送回房间去,算了,我先放在值班室吧,回头再拿。”
“给我吧,我送回去,正好刷个牙,这拌面好吃,葱油味太重喽!”
“怪讲究嘛,好吧,你慢着点,喔,不,也不能太慢,规定8点一定要回来的。”一溜小跑地请示去了。
我回房整理了一番,出了客房部小楼,往院子门口一看,小刘正招着手。
走过去经过服务部值班室的窗子,一女子探出头来,大声叮嘱小刘:“美女,可要把帅哥看好了,老板、老板娘宝贝着呢!”
“放心吧!不走多远,我有数的。”她们对话用的是J县方言,语调铿锵有力,很有质感。夕阳西下,余辉映照着姑娘嫣红的面颊,如诗如画。
帅哥美女,哈哈,真是不错!虽然,这“帅哥”很是蹉跎,“美女”嘛,也偏壮了点儿,BUT, WHO CARE?!
生命,是如此神奇,出人意料。
一日之间,四百里外,我已非我,行走的山水也陌生如梦。
 回复日期:2009-11-06 10:27:26
    6.
J县地处大别山麓,又以拥有大型水库著称,这山傍了水,就植被丰茂、郁郁葱葱,虽然时值盛夏,傍晚的风仍带点凉爽,小刘带着我,沿一条通往水库的河堤漫步,走走停停。
交谈之中,知道她在H市的卫校上过学,因此有了不少关于H市的话题,当然,女孩更感兴趣的是上海,只是我不怎么迎合,毕竟那个都市,有太多的因素牵动我的隐痛。
天空中翱翔的鹰吸引我的注意,这是我第一次在自然环境中看到这种优雅的大鸟,很是兴奋。
“哦,现在还少了些呢,5、6点钟更多,飞得也低,根本不怕人。”
“嗯,什么原因?”
  “河边的住家,还有小饭店,都在河边翦鱼,鱼肠、鱼螵什么的丢到河里,它们就来抢着吃。”
“唔……”原来这样,和我脑子里“雄鹰搏兔”的想象很有距离嘛!
“当然,活鱼也抓的,很准,和‘动物世界’上一样!”察觉到我的失望,小刘很快补充一句。
  ……
一路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看的出,小刘是个开朗的姑娘。不过,看似大大咧咧,却别有细致之处,比如两人走着,她总是时而趋前几步,既突出引路者的身份,又不至于长时间与我并肩,产生尴尬的联想,拿捏很有分寸。
实话说,一开始我是有些别扭的,除了和两个前女友,我缺少和异性单独相处的经验,而雪娟和静,都是别人当女朋友介绍给我的,属于带着目的开始,很局限的。她这样机灵地处理,我渐渐就放松了,感觉自然舒适。
我平时好看杂书,属于博闻而不精,倒足以弭平两人近十年的“代沟”,东拉西扯,一点都不冷场。其实,我交游一向很杂,适应性不错,有一次静给了个貌似科学的评价:“社交频谱很宽。”当时我还郑重修正:“感情频谱却是极窄”,也算机警。
夏日的傍晚,路边草木繁茂,又靠水,蚊子就不少,小刘帮我找了根带叶的桑枝,我不时抽抽打打,见小刘不用,笑说她年轻多动,蚊难粘身。小刘嘿嘿一笑,附耳道:“我会用符!”
“符,什么符,道士那种吗?”
“避 蚊 符”
“真的假的?能给我看看吗?”我好奇心大盛。
“好。”小刘宝贝似地从裤兜里摸出个薄塑料袋,小心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巴掌大的红纸,捧给我看,只见上面是个工整的***楷书手迹:“辟”。不待我细看,小刘又飞快地收起藏好。一脸得意的笑。
“是……老吴写的?”我挺有把握,这样的旁门左道,此地应该非他莫属。
“当然!”
“真有效?”
“那还能骗你吗?不然,我们做个实验,你别挥树枝,我们都站着不动,看表,5分钟怎么样,唉,别往我这边靠,不许沾光!”
我坚持了不到20秒,胳膊和小腿上的刺痒让我反应过来:“嗳,不对!是试你的符,我又没符,干嘛不能动?!”小刘得意得咯咯笑出声来。
“真有效,明天我也问吴先生讨一个来。”
“你不会用,吴董不会给你的,薛大夫跟他学得最久,可就是进不去,不也还不会用吗。而且院子里都处理好了,基本没什么蚊虫的。”
“啊,是老吴用符罩着整个大院,功力真不得了啊!”
“吴董,他不用符的,我们初级的才用呢,他有别的办法。另外,院子里种了很多香草,也很有用的。”
“哦,真复杂呀!你们有几个初级啊?”
“两个”小刘很有型地摆个V型手势。“医务室和服务部,听吴董课的有10个人,就荣芳姐和我,荣芳姐还要厉害,快可以自己写符了,不过……嘻嘻,吴董给她开小灶的,嘿嘿,我真是算很有天份地!”
“小灶”,怎么有点暧昧的味道。但我没有细问,这些家长里短,我一个爷们是不宜多打听的。
这时,白墙黑瓦的院落已在眼前,在暮色中显得安静而神秘。我不禁感慨,三哥的这份产业,却处处打着老吴的鲜明印记,草木砖瓦,都似乎浸染着巫术的魔力。
水库附近景色
 回复日期:2009-11-06 21:38:45
    
“哎呦,我的花花唉!你‘丫环变***,上去喽’!,转了一圈,带个保镖回来啦!哈哈”日暮人稀,更显声音清亮。站在大门口的,是个绰约少妇,也就平常眉眼,却别有袅娜韵致。应该就是“荣芳姐”吧。
“咳咳,我赶蚊子,赶蚊子”,我执长枝立佳人后,确实有保镖风范,被她讲笑,又不好立马扔了,手型和身型都有些僵硬。
“嗳,给我,我特意折的桑枝,给207郭老奶奶烧水泡澡用的”,小刘大方地接过桑枝,轻巧化解了我的尴尬。又给作了介绍,果然,这位阿庆嫂风格的姐姐,就是我猜测的“荣芳姐”,姓王,是这里服务部的主任。
王主任指着备好的一叠子衣物,叫小刘帮我送到房间,我问是不是VIP的待遇,得知是普惠的,正式客人都有,心里稍安——我不习惯欠人太多,即使是三哥。
小刘捧着“疗养服”在前面走,把个袋子给我拎着,我顺眼一看,里面两个纸袋,一褐一白,很浓的草药气味,忍着没有多问,院子很静,我可不想“机关***”哒哒地吵人。
进到我的房间,小刘快捷地示范了泡脚的注意事项,接着从储物柜里拿出来一个圆肚杯子,挺大,说是小壶也行,有个滤网的内套。她先用开水烫过,然后把那褐袋里的草药放入内套,再加上开水,盖了盖子。
我的头痛因为安静而明显起来,体力消耗也好像大了点,有些心不在焉,就听见声音显著加大:“要记好啊,明天一早用白袋子里面的药来泡,水可以放到最高一格,一直喝到中午呐!以后这些事都得自己做,吴董说,养生治病,首要的是自己的态度,喝自己认真准备的药,也是接收自己的那份健康决心!”正气凛然,我只有应诺不已。
“你不要笑,这真的很灵的,好多例子的,吴董说了,自己不能弄了,也最好由最亲的人来代,越亲越有效,不过,我们这没接过那么重的,医务室没有急救设备,离大医院也太远。怕出事啊。”见我端正了态度,小刘语调也柔和下来。
交待完毕,她推门告辞,却倚着门停顿了一会,扭头道:“嗳,复旦的大学生,是不一样啊,知道的事真多,顶聪明哦,再见,路远,好好休息!”
我赶紧拱手:“过奖过奖,惭愧惭愧,你请慢走,再见了,花-儿-花。”
笑着瞪眼,关门而去。
洗澡、喝药、泡脚,睡上床,空调打个低档,凉爽宜人,“此地真的甚好”。
泡过的脚有些麻痒,似乎在丝丝曼曼地生出根须,哦,不止是脚,整个躯体都在拔节生长,空气中弥散着冲动急迫的情绪,要赶上季节,赶上美好的时光,于是,满眼枝叶横斜、郁郁葱葱;耳畔沙沙叶动、百鸟鸣唱。
泡药的壶
 回复日期:2009-11-07 21:53:15
    第二章
现实和梦距离真的很大,我的脚当然没有长成树根,象我在J县的第一个晚上做的梦那样。在内服药、外泡药和高帮篮球战靴的协同作用下,脚趾间,脚底,到后跟,直至脚踝,脚癣攻城掠地,热痒、起泡、褪皮、出水、结痂,此起彼伏。
8月8日那个闷热的夜晚,我还能坚持穿着球鞋在餐厅的大投影前欣赏奥运会开幕,看到天才的焰火大脚印,就猜是光脚的,还是穿鞋的?无聊吧,其实,那是钻心的脚痒和对医嘱的坚持引起了强烈的内心冲突。
到刘翔拖着伤腿痛苦地出现在跑道上时,我已经无奈换了拖鞋,手抚脚踝,和飞人一样龇牙咧嘴,不同的是,他伤处贴骨,我痒处在皮。
马拉松,黑人兄弟如草原羚羊般优雅地掠过终点线,42.195公里跑过,依然气定神闲;我从房间到餐厅,约40米吧,小脚趔趄,汗流浃背。可怜我那朴素无辜的双脚,早已面目全非,不忍猝睹,按薛大夫的话说,那就是:“毒素的垃圾场”。
我从来不是个坚忍的人,坚持忍受这难捱的苦楚,完全是因为头疼在明显、不逆转地一天天减轻,脑袋里的麻烦是我的大患,这我非常清楚。苟能除之,脚上的牺牲就算值得啦!
奥运盛会,举国同欢,特别在经历了地震剧创后,运动的激情和青春的活力更能激起共鸣。整个奥运期间,山庄都处于亢奋状态,这还部分地因为这阵子管事的是老吴。他是个热度不低的体育迷,表现欲还强,喜欢聚众观赛,点评预测,颇多灵验,拥有一帮子粉丝。
老吴的“闭关”时间大大地压缩了,白天基本上都在院子里四处出没,虽然客人不多,事情还是不少的。
三哥夫妇去了香港,说是看赛马,我想这应该是方群的主意,三哥以前只对篮球、足球之类热闹的项目感兴趣,连网球都看不来的,去看高端的赛马,这进步得也太快了吧?
 回复日期:2009-11-07 22:07:46
    我不会放弃支持你的权利,你也别放弃自己坚持的权利。
 回复日期:2009-11-07 22:11:40
    爱到深处伤情怀。且看故事主人公如何以爱的名义相互折磨。箫风禅月携《折磨:以爱的名义》问候楼主。
 回复日期:2009-11-08 10:32:24
    回龙七少爷,我会坚持,左右都是寂寞,有件事情,可以杀杀时间也不错。
  箫风禅月兄,题材选得好,“以爱的名义相互折磨”是普遍现象,写出来,一定有很多共鸣,看好你!另,你的名字真雅致,有才啊!呵呵。
 回复日期:2009-11-08 10:40:51
    
感谢支持,这次更长一点。
凡事都有例外,不看奥运的边缘人物也是存在的,在热热闹闹的,真、伪体育迷的反衬下,还相当醒目。
这位特立独行的哥们就是医务室的薛大夫,他是个很有趣的人,性格相当的反差,两极间的转换常在瞬间完成。比如说话,他可以默然半晌,很是深沉;忽然来了情绪,就唠叨得如同《大话西游》里的罗家英,让人有“咔嚓”一下将其了断的冲动。
“体育不过是改头换面的宗教,是统治阶级麻痹人民的一种工具。”说明他马哲功底不错。
“我对这些没有经过时间考验的东西没感觉,因为那可能是速朽的,我是个医生,喜欢的是历史,对病人来说,就是病史。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连续的,有规律的,掌握好了,前因后果一目了然!”看的出来,虽然薛大夫说起来是老吴的助手,多数时候都负责细化、执行老吴的方案,而就算在巨人的阴影下,他自视还是蛮高的,甚至还有些怀才不遇的狷介气质。
因为那双倒霉的脚丫子,我常常去叨扰他,他负责检查,并评估进程。一来二去,彼此都熟悉起来。
“一般人我都不同他讲的”,这是薛大夫的口头禅,很荣幸,我显然被列为“不一般”那类。一次,我们聊天,拉拉杂杂地扯着,他话锋一转,很认真地对我说:“其实,你可知道,我才是这个疗养院的灵魂人物嘞。”
我不禁茫然,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面对我困惑的表情,他沉稳一笑,娓娓解释起来:“你看,这个疗养院,王老板是大股东不错,可要没有吴先生,只能算是个度假村吧,能有什么意思?!是吧?”
“对啊,不错。”我顺着他的逻辑。
“吴先生是高手,噢,可以算神手,可是,他半道学医,没有正式的专业学历,而且我估计,他没有任何行医执照,其实在我们这样的地方,弄个照,以王老板的能力,不是难事,可吴先生这样清高,肯定不屑。”
“唉,这个问题专业了。”我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看来老吴这个江湖术士还是有软肋的啊。
“所以,我这个医务室就关键寥!你可注意到,我这里的单子啦、药袋啦,都是有县医院标志的?”
“你是说,你这个医务室,是县医院的派出机构!”我作恍然大悟状,其实,快嘴的小刘早就告诉我过医务室的身份,只是我先前只是认为这是三哥他们善于利用当地资源,没有更深地探究。
“反应过来了吧?现在的中医疗养院,就是以王老板的度假村作为硬件,县医院的医疗资格作为软件,结合起来地!而我薛震宇,就是这软件在这里的唯一代表人物!”薛大夫的自豪显得很有道理。
“那吴先生怎么算呢?”我发现薛大夫的体系好像漏了重要部件。
“吴先生,他应该算品牌,要没他,这个疗养院就太普通,不神了。不过,要没有我——这个医疗服务合法性的代表,也玩不起来,你讲可是?”
“你是说,这里的医疗服务是以你,噢,也可以讲以你们县医院的名义提供的,这样的话,好像怪有风险哎!毕竟,来这的客人,得了好处都首先归功吴先生的医道,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却有背黑锅的可能呐!
他嘿嘿地笑了,一付“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气。
  “我们院里怎么想我不清楚,王老板搞得定吧。就我,那是主动争取来的,当然啦,医院头头也正好不好安排我,我正规学历,从来不搞什么拉拉扯扯的,该提了吧,肥差自然是舍不得。把我派到这里,名义上给个科主任的职务,但油水是没有的,大家都平衡。我呢,开始主要是嫌医院里乌烟瘴气,到这里躲个清净,到这里跟吴先生接触后,知道他有真功夫,就下了决心好好学习、总结,争取把吴先生那种很有效但不系统,常常神来之笔的医术给它理清条理,结合我掌握的中西医知识,形成医学上的一种突破……”
“嗯嗯,我的意思是,万一病人出了什么意外,你不是要担责任的吗?!”和薛大夫交谈,我已经习惯在他洋洋洒洒把话题扯远了时,拉他回来。
“额,你说这个?医院里哪天不死人,没什么严重的,又不是神仙,哪能包好?!”薛大夫此时的语气很有我熟悉的大医院医生的那种洒脱劲儿。
“王老板是重量级人物,特别在这样一个小县城,能量很大的。3、4年前,他还没回来投资呢,荣芳的男人搞出了人命,他使了劲,不就是个20年?!”哦,还有这等劲爆的内幕?!很提神呀!我不由精神一振。可薛大夫马上用凌厉的眼神阻止了我的好奇,继续他的话题。
“而且,吴先生神,那不是神经的“神”,他不是什么病人都收的,我观察过,他从不出诊,嘿嘿,你可晓得这里的诀窍。”他卖起了关子,轮廓分明的脸上,浮现贼兮兮表情,让我想到打起巴依老爷主意的阿凡提。
“啊……”,我装傻,知道以他的急脾气,吊胃口的耐心不长。
“想不出吧,你看,我们这山沟沟,离县城还有20公里,又没有什么急救设施,能往这里赶的,都是一时半会儿死不掉也不怎么怕死的;另外一点,决心到这里来碰运气的,绝大多数都是在大城市大医院反复搞都搞不好的,期望值本身不高。还有就是,按吴先生讲法,能七绕八绕摸到这里,一是有‘缘’,二是够‘诚’,这两样都是起绝症不可缺少的。”
“哦,这里的门道这么深呐!”
看我惊诧的反应,薛大夫更是得意,“呵呵,就拿你来说,发病有快一年了吧?”
“嗯,11个月。”
“脑袋里的病,11个月,还能东跑西颠,就说明不是要命的病!”
“胶质细胞瘤的进程是可能比较缓慢,可发展下去,结果可相当糟糕啊!”
“哈哈,进行性恶化,医生都这么说,其实那是没找到办法,搪塞你们病人。现在你看,吴先生给用了药,进程可是逆转啦?”
“头疼是好多了,里头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靠!得便宜还卖乖,照照镜子看看脸色就知道变化多大了,是死人样变了活人样啦!”
“吴先生的药是怪管用的,他给我发的脚气应该也起到不小的作用了。”
“这就是他的不凡之处喽!其实你看,给你内服的药,丹参、玄胡、半夏、胆星、栝楼、芥子、黄芩、竹筎、橘红,沙参、枳壳之类,走的是‘脑病从痰论治’的路子,这容易理解,可在脚上开口子泄痰湿邪毒,就高明啦,要说人体经络上至巅顶,下到涌泉,我也知道,能联系起来运用,可就得有点突破常规的勇气,这点上,吴先生没有科班经历,倒少了束缚,多了创造,了不起啊!”
说到老吴的医术,看来薛大夫还是服气的。他是个认真的人,跟着老吴整理医案,反复钻研,多种药名脱口而出,在他独特的咬字下,还真别有一种朗朗上口的味道。
“呵呵,天无绝人之路,我的运气不错。哎,吴先生以前处理过类似的病例吗,出手可是又快又准啊。”
“他啊,正经看病也就这大半年吧,在疗养院重新运作成型后。以前说是业余发烧友,名气有点,可范围不广,你知道啊,他可是搞大投资机构的,应该平时没什么闲的,接触病人不会多。可是这个看病,有个融会贯通,还有个触类旁通,他恐怕是搞“通”了原理,运用起来,总是八九不离十吧。”薛大夫的脸上,露出少见的困惑神色,可见,老吴的“高”,确有不为人所知的神秘之处。
“不过”,他话锋一转,“你首先要感谢的是你自己!”
“哦?为什么?”这位薛兄,总是出语惊人,我都见怪不怪了。
“你在上海,可不是缺医少药的乡下,这样的病,拖了快一年,没有动刀子,搞放疗,也够算奇迹的喽!要是动了刀,保不准吴先生就不会收你啦,他会说什么经脉断了,药力达不到之类的,真很难说啊!”
 回复日期:2009-11-08 22:17:49
    是的,是的,没有手术,几乎每一个知道我病况的人都会疑惑。一般说来,脑里生了瘤,开刀拿出来就是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处理意见。可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这可说来话长。
一开始,静和我都希望找到脑外科高手,将脑子里的病变一举剿除,还我朗朗乾坤。可是,反复拍片,都显示瘤子并不是集中在一处,而是分散的,有的还靠近重要的中枢,手术有很大风险。而且,即使手术没有出事,也非一劳永逸,一是不能保证清除彻底,二是以后还可能复发。
“我们要的不是苟延残喘,而是彻底痊愈!”,外科不行找内科,西医不行找中医,求医问药,四处奔波。这段时间,我和静恶补了大量的医学知识,按静的说法,脑神经内科的水平绝对不低于医学本科毕业,可是,越看越是惶惑,满眼都是复发率、N年存活率之类的百分比数字,模棱两可的猜想、似是而非的结论,这回,知识没有带给我们力量,和我们过往的经验不一样。
绝望之下,我们开始碰“神医”的大运,见过形形***的大师、传人,大笔的银两花去,病情却像同期的上证指数,有时大跌,有时小跌,平盘就算松口气,偶尔涨一下,倒战战兢兢不敢相信。
春节前后,经多方打探,去了山东的一个县城,找到一位中医,据说是乾隆御医黄元御一系传下来的,有真本事。一见之下,果然有点仙风道骨的名医模样,于是住下,扎针吃药,头痛大有好转,虽然时有反复,但总的说来,近一个月时间,改善还是明显的,而且,收费不算很贵,我觉得可以再坚持一段看看。可静不太放心,催着回上海检查确认,回来一拍片子,却没有明显变化!再回到山东,看满罐满罐的草药,就觉得可能不过安慰剂罢了,苦不能咽。那名医是明白人,说缘尽了回吧,客气地打发我离开。
最后决心做手术,已经是四月份了,东找西托地定了主刀名家,等床位时,5.12四川震了,名家支援了灾区,只好再等。那段时间,电视、网络充斥着废墟残肢、生离死别,大大地改变了,或者是稀释了我对自身命运的恐惧,我不再害怕面对“死”的话题。身体状况依然很糟,可心情却有些奇怪的平静起来。
但静已经不行了,她整夜整夜的失眠,时而燥怒,时而饮泣,渐渐地,开始深夜迟归,甚至有不归的记录,身上常常带着烟酒气息。我也心知缘尽了,决定回H市,静歇斯底里地反对,她如怒目金刚的样子让人害怕,只好依她,六月底终于入了院。
等待手术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枝节,同病房一中年人做了开颅手术后,脑压高脑体膨出,颅骨盖不回去,本来先在特护病房住着的,因为医疗费用等原因,移来我住的这个普通病房。他几乎无时不在呼号,家人在旁痛哭并咒骂手术医生,片刻不得安宁。一次换药时,我忍不住好奇凑上去看,那骇人的恐怖场景让我当场捂嘴冲到卫生间,翻江倒海大吐。老吴说我胆“倒”了,恐怕就是那时作下的根,因为之前也反胃,但不频繁,之后吐啊吐啊就成了常态。到现在我敲打这些文字时,仍然有胃底漾漾作涌的不适感。
我几乎立刻决定不做这劳什子手术了,立即出院!于是爆发了和静的毁灭性冲突,我身体非常虚弱,但精神极度亢奋,七扯八拉,广引博证,用词尖刻,语气恶毒,捡着静的痛处刀刀见血,静惊异于我的疯狂、陌生于我的丑恶,无法招架,“气死啦!气死啦!!没良心的坏蛋!!!”——一拍两散,花前月下共织的梦,大难来时相牵的手,终究是虽然美好却又短暂……
“嗨嗨,想什么呢?小路,你心思怪重啊!”薛大夫用拳头捣捣我肩膀,把我从回忆中拉回。
我整理一下情绪,准备再和他讨论“灵魂人物”的话题,***响,薛大夫接了,就起身收拾东西,“吴先生查房,我去做记录。我们下次再聊,咳,这里像你小路这样的文化人可不多哦!”
“有文化,又有时间;有时间,还有耐心,更是难得呦。”我顺杆就上,毫不谦虚。
“哈哈,和我一席谈,虽不胜读十年书,也绝对不会荒废你大才子的时间。还有好东西没同你讲唻!”
习惯性卖个关子吗?嚯嚯。
 回复日期:2009-11-08 22:28:31
    小说阅读网09原创文学大赛火热开演
  http://www.readnovel.com/web/activity.php?a=solicit100_index
 回复日期:2009-11-09 11:36:50
    强烈推荐:[长篇]探求生存的意义《只是心动》_舞文弄墨_天涯社区-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culture/1/331073.shtml#
 回复日期:2009-11-09 13:17:38
    2..
被当成文化人,是出于我名校毕业的背景,好象是化身成代表知识的符号。可于我而言,总少少的有些别扭。因为30岁的我,其实已经不谈学问很多年喽。
96年进了复旦后,我基本上就在一条“反智”的道路上渐滑渐远。四年大学,踢踢球、拍拍拖,混混就过了。出来工作,也压根没有什么专业考量,什么销售啊,策划啊,都是万金油岗位,最后和老赵弄的这个货代,绝对是个高中生就能玩转的行业。
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曾约略地思考过。这十多来年经济大潮的背景是个重要因素,尤其上海,“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十里洋场,到处财富神话,弄得年轻人的心,不禁浮躁起来;就我自身来说,从小在父母、姐姐,和三哥之类亲友的赞扬声中长大,求知的行为渐渐不再发自内心,而成为追求荣誉光环的功利,大大的异化了。到了复旦,举目皆才俊,出头不易,少了关注和激励的我,习惯的模式就顷刻间瓦解,性格中的懒惰和逃避滋长蔓延,最终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可就像ST、PT的股票还是会有点“壳”资源的残值,不致归零一样,我这个快十年前的复旦本科,在职场上根本不值几文的过期货色,在J县这样的远乡僻壤却重新焕发生机,摇摇晃晃地闪亮起来。佳人高士(花花、老薛之辈,呵呵),纷纷垂青,造化弄人,一至于此。
这不,一大早,此地正宗的高人老吴,就在餐厅前拉住我,恳切地邀我陪他去做“一次绝对有趣的田野调查。”薛大夫很想跟着的,他已经习惯于在老吴后面做记录工作了,我打趣他是吴董的专职“董秘”,他也不以为杵,欣然接受。
可这回,老吴没有带他,原因是要出门一天,山庄里没个正经医生不行。看薛大夫悻悻的神情,老吴还特地强调,这趟没有看病的事项,属于“兴趣性考察”。
“呵呵,基本上呢,是寻幽揽胜,所以啊,我叫上复旦才子,回头写篇游记什么的,说不定会青史留名哦。”
“那是,那是,吴董把这样的美差交给我,小弟自当努力!”我的脸皮也算久经磨练了,跟着没什么规矩劲儿的老吴,油腔滑调一把。
“哎,我不是讲笑哦,这‘青史’,也可大可小的哩,什么县志啦,乡志啦,都算的啦,努努力,不是没有希望啊,哈哈。”
“乡志?吴董,那个恐怕就没有了,县志以下的历史记录,除了大家族谱,就是零星的文人记录啦。”薛大夫的认真真是随时展现,好在我们对他的不解风情早已习惯。
“对啊,对啊,文人笔记,就是这个啦,以后出现在什么国家地理之类人文旅游杂志上,也凑合算进了‘青史’嘛,不要太认真哈!”
众人哄笑,老薛的思想工作也算做通,自顾忙去了。
 回复日期:2009-11-09 20:59:05
    2.
我原以为既然是田野科考,当然是出动车库里的BMWX8,那才叫拉风咧。结果却风驰电掣般来了辆QR越野,是三哥的那个乡长表哥派来的,司机也姓刘,还兼向导。我和老吴上了车,难免不爽,心想,倒是般配,山寨车,载个山寨高人,还有我这号山寨才子,绝妙组合啊!
司机老刘有靠50年纪,退伍军人出身,见过世面的样子,老吴唤他作“刘干事”,听来有些不伦不类,我也没深问,估计是乡长手下一名得力干部,称“干事”,算合了他的部队背景吧。
“我们先去看医生,后过水库找和尚。”老刘简略交代了行程。我一头雾水,问询地看看老吴,他老人家很有气势地一挥手:“跟我走吧,都是让你大开眼界的人物呐!”
看我还是瞪着眼作痴呆状,又好心解释:“那个医生啊,怎么说呢?巫师吧,巫医;和尚呢,可是个大和尚哦。”
还是不明白啊。可是老吴已经撇开我,和老刘海阔天空侃起来了。我在旁听着,几乎插不上嘴。说来我也算博闻广识之人,可一来疾病让我收缩了自己的注意力,水准就有了折扣;二来老吴太能说道了,他听似拖沓的话语的后面,有着慎密的逻辑内核,很难打岔。好在我坐在副驾驶位,耳朵避不了絮叨,眼睛却可以饱览田野山水,也不觉很憋闷。
从车子,到油耗;从油耗,到油价;从油价,到俄罗斯-格鲁吉亚冲突;从俄-格冲突,到普金-梅德韦杰夫双头政治;从普-梅,到胡温,到省、市、县、乡的头头。一会高屋建瓴,一会深入浅出,我正慢慢听出些兴趣,车子已经在一个村口停下了,老刘说,是这里,到了。
这是个很典型的山区村落,依山傍水,叫燕子寨。此地离号称“小黄山”的风景区不远,村民们有些从事和旅游相关产业的机会,青壮年也并没有全部外出务工,所以看起来还有点活力。
老刘带我们转到一个缓坡,来到一座院子前。9点来钟,院门却锁着,有点反常。老刘轻拍了几下,门开了一缝,探出一颗苍苍白发的脑袋。显然是认得老刘的,两人凑着耳朵叽咕一番,拉开门,让我们进去。
院子不大,一个条凳上坐了两个男人,一老一少,看样子是父子,老的土一些,估计就是当地农民,少的光鲜些,可能在城里工作?见我们进来,作势要起来给我们让座,开门的老头摆手阻止了他们,又抽一张凳子过来,老刘不知从哪搬了一张靠背椅,请老吴坐了,然后和我一起坐在条櫈上。
正对院子的是个大厅,从外面看进去,觉得很暗。我调整了视线才能适应,看到里面布置得有点象佛堂,正壁上品字形三个神龛,中间一个拿净水瓶的观音好认,左右两位的眉眼看不清,不知是哪路神仙;神龛下是供案,挺大,香烛供果齐备;供案前方一张大方桌,靠内一侧空着,其他三方各坐了一人,明显其中一枯瘦的老妇是主,另两个妇人为客,老妇正襟危坐,口中念念有词,声调颇为古怪。
估摸7、8分钟后,老妇扬声抖了一嗓子:“笔--墨--”,老头麻利地递上了毛笔、墨水瓶和一小沓黄蜡蜡的纸,老妇执笔蘸墨,刷刷地写,很快写满了一张。递给靠近的那个妇人,然后就僵硬地坐着,不出一言。
老头又进去,把两个妇女引出来。其中一个年轻的,手拿那张黄黄的纸头,对院子里那年纪小的男人道:“香火钱我放桌子上了,可没给香灰呀,开了张药方,不知道行不行啊?”
“医生大概知道你要回L市的,怕距离远了香灰力量不够,给开个药方。他一般不开方的,开了一般都管用,你放心好了。”老头在一边解释。
“不知道市里能抓得齐这些药不?有十来样呢。”
“没问题,都是常用的,我们这医生可是正路子呦,药方大气。对了,一钱3克,一两30克,有些药店,没老人喽,老方怕看不懂哦。”
老吴这时凑了过来,要了药方,很快看过,还回去。“呵呵,好一手董字嘛!”
小两口有些错愕,老吴安抚地对他俩笑笑:“嗯,是求子啊,这方子蛮好哦,不过呢,这个事,不能急的,孝敬长辈,和睦夫妻,心情放松顶重要地,再耐心吃吃药,可不能怕苦呦!”
他的殷勤显然给年轻人造成了压力,红着脸,道着谢,逃也似的离开了。
老吴有点没趣,估计是他这样的高人提点,对方却毫不看重,意外了。
嘿嘿,你老兄该在脑门上贴个醒目的“神医”标签哈!
“唉,现在的人啊,本末倒置哦,你们看,这两个老的,都有隐疾在身,捱着受着,却一门心思想抱孙子,根不固而求花荣子实,怎么行呢?!”老吴还意犹未尽。
 回复日期:2009-11-10 18:11:40
    
“厄--呵--!”很嘹亮的一声清嗓,把大家惊了一下。
“这位兄台,于医道乃知味之人,何不进来一叙?!”声音不男不女,用词半文不白,恰似港片中的太监风格。我心里阵阵发瘆,脚下就有点迟疑粘滞,待要问下老吴的意思,已被他一把牵着,进了内厅。
老吴大剌剌地和老太对面坐着,把我安排在横头,靠枯瘦僵硬的老太很近。外面是初秋很好的太阳,里面却别有一种湿腻的阴冷调调,燃香的烟气中夹杂丝丝缕缕的酸腐味道,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不适感。
我很快发现,老太的注意力压根不在我身上,她直直地盯着老吴,枯瘦的双手绞扯着一串念珠,很有些神经质。一阵窒息的缄默之后,她突然爆发出一串高频的怪笑,声震耳膜。笑过之后,她喘息了几下,苍白的面上浮出几片潮红,愈显怪异。
“‘神无大小,灵者为尊’,足下可知?”老太发问。
“当然。”老吴笑容和暖,很放松。
“既如此,那倚释家正宗之势,默持刚峻横爆咒符,果不欲欺人耶?!”老太的诘问很有气势。
“哦,误会,误会!此地气厚,我带来的这个兄弟近来调得有些猛,灵台空虚,怕被什么入据了,就是你们这地叫‘降童’的那种。加个保险而已,不需多虑啦!”
“咦--”老妇转头向我,脸色和缓了许多,“嚯嚯,倒真是做童子的好料!男儿有这般格局的委实少见!”她微微咧下嘴,我理解是在笑了,眼睛也闪亮起来,整个人都有些生动的样子,但我越发的不自在了,她那架势,分明是怪叔叔发现心仪猎物般的蠢蠢欲动嘛!
好在很快她又恢复了淡然僵直的表情,“可惜!禄命不合。你既能为他拨脉调经,端的有些手段,该知其凶期已过,不致横生枝节啊?!”
“神鬼莫测,神鬼莫测,诸葛一生唯谨慎嘛。先生既谈禄命,我这有一坤造,可否请教?”老吴的态度转为谦虚,用词也文乎文乎的。
老妇略略点了头,老吴很溜地报出一串天干地支,应该是什么人的生辰八字,老妇眼睛上翻着,一只手放了念珠,虚空比划了几下,“少见!少见!!大贵大凶,不入冬,定有大厄。”
老吴欠了身,象要听得更仔细似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可是他很少见的失态神情。“哦,哦!真是这样,我也反复排过,可一直不信的,以为自己关心则乱,却真是这样!那么,可有化解之道?”
“弱命易改,强造难为,我一书生耳,无能为力!不过,倘使其避入空门,或可稍济,还怕为时已太晚矣!”
“谢谢,谢谢!我知道了,敢问先生名讳?日后怕还要讨教。”老吴显然调整了状态,声调正常许多。
“哈哈!相交不过萍水,何必俗名牵绊。这儿规矩是不问彼此,贵客当知啊?!”依旧拽得不行。“唔……,我上童时,是唤作罗仙人的。”沉吟一下后,还算给了老吴一个面子。
天呐!这世上真有“附体”这种事儿!我头皮顿时麻了。怪不得声音、架势这么古怪别扭,原来附体老太的竟然是个男“神仙”。要不是这一个月见惯老吴的神神叨叨,我立刻能被震晕过去啊。
“谢谢,嗯,能和先生谈谈医道吗?我也颇好此道,刚才看先生的方子,很有启发哩!”老吴看来早心里有数,而且已经放下了算命时的忐忑,要和老怪物进行医术交流的意思。看看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很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场所,但既开不了口,又挪不了步,周遭仿佛有无形的网罩着,也许,就是所谓气场吧,有够邪门!
“固所愿耳!西风东渐,国术飘零,能谈岐黄之道辈,庶几稀矣!观贵客身手,似直出黄老一系?”说着话,又意味深长地看看我,我头皮更麻了。看来老吴拖着我,是作为活体病例用的啊!真是命苦向谁说?!
“先生好眼力,我的微技,主要得力于《内经》、《参同契》。观先生立方,似乎走的山西傅山一路,倒和这里供着的医圣、药王有异呀。”——原来左右神龛上供的是张仲景、孙思邈二位医家圣人。
“噢--嚯--,长沙、药王,知之者众,供之以坚来客之心耳!用药遣方,但求效益。青主女方,甚是精妙,裁化以应适才女客之证也,却非执此一路……”
  …………
两人你来我往,谈得甚是投机,老妇脸上又现出那种妖异的潮红,老吴也手舞足蹈,口沫恣肆,很在状态。我年初在山东时开始接触中医,这段时间在薛大夫处颇看了些经典中医书,算是有点入门的,慢慢听出了老吴的心机,他绕着弯儿想偷师,主攻应该是癫狂之类的精神性病症。罗神仙倒并不设防,基本有问有答。只是两人的知识体系似乎有点错位,措辞、概念等常需要反复确认,比较影响效率,故此很难判断老吴的收获。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我似懂非懂地陪听着,越发的不耐烦起来,换了两次坐姿,希望引起二位的注意,放我这个闲人出去。却在这时,老妇发出一阵剧烈咳嗽,双手按住桌面,头勾在胸前,好一会儿才稍微平复。抬起头,涕泪交流,着实狼狈。老吴忙递过面巾纸,老头也在门口溜达张望着。
“咳!不堪负载,不堪负载矣!我要去了,既遇知音,未能尽兴,诚憾事也!”老妇言毕,萎靠在太师椅上,神情呆滞,气喘吁吁。
老吴站了起来,又坐下去,“哎呀,老太太这么虚了,我没考虑呀,这样真真不太好哇!”,这时老头进了厅来,道:“哎,老喽!常常这样啊,这医生,怕做不久了唉!”一边扶老妇进内室休息。
我也站起身,欲上前帮忙搀扶,老妇摆摆手,“歇一下子就好,不碍事,你们留家吃饭喔。”声音和软,样貌慈祥,和刚才极为反差,我一时呆了,好半天才回过劲来,这,才是真身啊。
 回复日期:2009-11-10 22:06:59
    
出去到了院子,除老刘外,还有几个人,应该也是求医的乡亲。老头安顿了老太,出来宣布医生已经回了,让隔天再来,那几人神情明显不快,却也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老刘摸个红包出来,塞给老头,老头略作推辞,收了起来。在院子里一棵柿树下,支了张方桌,招呼我们几个坐下,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我看看时间,才10点多,离午饭还早。老刘看出我的疑惑,说安排一个早午饭,这样下午时间充裕,老吴一边挥手赶着苍蝇,一边赞着好茶,“胜过上等的瓜片”,还是一副“万物皆备于我”的闲适。我是既喝不出茶叶的好坏,也无从掌握行程,本欲打听“神仙”附体当“医生”的始末原委,看到老头殷勤又有点忧戚的样子,也不知如何开口。无聊到有些烦躁起来,坐立不适。
人精似的老吴看透我的心思,又开始他的说教了,“嗳,小路啊,你老说自己懒啊,其实不是嘛。你身懒而心不懒,不是吗?这一会儿时间没了主题,就憋得不舒服了,呵呵。”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嘘出一口长气,“‘偷得浮生半日闲’,哎呀,好快活噢!小路你看,我们在这里,品难得好茶,会难遇妙人,多惬意呀,JUST ENJOY IT,OK?”
“好好,这种样子的大开眼界,真很有意思,我就是给雷得有点晕啊。”我努力让声音听来有活力些,省的这老先生继续唠叨。
  我和老吴树下享受着茶果,老刘却没闲着,看来他对这个“燕子寨”非常熟悉,村口的熟食部哪样拿手,哪家小饭店的野味新鲜,尽在掌握。一番安排之下,桌子上慢慢丰盛起来,征求了老吴的意见后,他还叫了村里的会计来陪客,这会计是主人老孙头的侄子。
11点钟,“早中饭”就开始了,老妇休息了近一个钟头,精神好多了,也出来作陪。她吃得很少,荤菜基本不动,“没有胃口,神仙也不让多吃,身子会重。”
她很健谈,也知道我们的来意,说得很详细。整顿中饭,基本上是老吴和她在问答,老头的会计侄子偶尔对她方言中的疑难做下解释,方便我们听懂。这种素材,在我听来,不亚于《百年孤独》的魔幻震撼,可其他的人,都显得很平静,“于无声处听惊雷”,应该就是这种神奇感受吧。
“绝对有趣”,老吴诚不我欺!
 回复日期:2009-11-11 18:58:23
    
老妇姓董,本是外乡人,48年内战时期流落到这里,先嫁了一个石匠,育有一子一女,日子过得挺红火时,风云突变,石匠在修水库“大会战”中出了事故,开山时给炸死了。伤心归伤心,可生活还要继续,她带着年幼的一双儿女,改嫁给了老孙。
熬过粮食关,他们又添了两个女儿,可是厄运尾随而至,三年间,先是小女儿拉肚子拉没了,大儿子上了初中,夏天下河洗澡,遇上山洪,又夭折了。迭遭重创,她疯了,间歇式发作,起病时面目狰狞,丈夫和女儿都吓得躲开。不知哪一次在外疯跑,左膀子摔断了,就一直残废地吊着。村里人都说,这疯婆子怕是活不长了。
可说也怪,她本抱着死志疯癫着,但就是死不掉,几次跳到河里要去会死去的儿子,可不会水的她,总能漂上河岸。这样拖了好几年,到“林彪出事那年”,在乡民眼中,她的事迹已经开始转为神奇,标志是她那吊着的残臂,竟然复原了。她发疯时做的事情,也有了规律,村旁小山上一座破败的老祠堂成了她的据点,她四处搜集偶像,仙佛祖宗,不拘门类,都供起来烧香,渐渐形成了一个“迷信场所”,公社和大队都来管过,可她很执着,冲击一次,恢复一次,最后,谁也不愿和一疯子较真,慢慢就任她去了。
那年秋天,相邻几县爆发“绞肠痧”,小孩子是重灾区,严重到影响了学校开学,省里、地区都派了医疗工作队,可是也未见得比赤脚医生疗效好在哪里。董婆子此时有了惊人之举,她给有病孩子的人家送去一包包的香灰,让冲水服,先是本家亲戚,后来是生产队、大队,她能跑到的地方都去送。开始没人听她的,有了解她的人猜想是这次疫情触发了她小女儿腹泻夭亡的隐痛,疯症又发作了!有人觉得晦气,劈脸扔回给她,她不屈不挠,说试试吧,试试吧,香灰吃不死人的。病急乱投医,就有人试了,就真的有效!消息传得飞快,以至小祠堂里的香灰存货用罄,需要现烧现取。
一炮而红,人们称她作“董仙娘”,不再是“老孙家的疯婆子”,香灰的功用也扩展到各色疑难杂症,至于效果,则时灵时不灵。但由于在她这里求香灰,只要带一把香就行,近乎免费,祠堂还是门庭若市。声势大了,上面不能不管,连县革委会都惊动了,要定为“反动会道门”,施行专政,但最终不过在县拘留所“吃了几顿牢饭”而已。
时光荏苒,她一边在时大时小的压力下做着“董仙娘”,一边相夫教女,身体平复如常。改革开放了,乡亲们的眼界开阔了,对香灰的需求大大减少,基本作为“没办法的办法”使用,她清闲了不少,两个女儿也先后嫁了出去,本来二女儿想要招女婿的,可她自由恋爱的对象不愿上门,理由是不想“跟着搞迷信”,只有随他。看看寂寞的老年将至,人生就慢慢进入了“垃圾时间”。
可折腾还是来了,86年,“小黄山”开始开发旅游,公路要配套升级,那老祠堂所在的整个小山都要平掉,村民们自然反对,可无力对抗,没几天功夫,大型施工机械就夷平了山头,势不可当。
这回,安静了好些年的“董仙娘”又疯了,而且疯得更为彻底,她忽而如猿猴般腾挪,忽而象仙女一样蹁跹;有时声壮气粗,有时捏腔拿调;天南地北方言都来,间或叽叽咕咕竟象外语,清醒时候很少。疯了两三个月,人瘦得皮包骨头,不发作时只能倚在床上,老孙和女儿都在考虑她的后事了。
 回复日期:2009-11-11 22:03:26
    
峰回路转,一天,村子里摸来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直接到了老孙家,她正发作了往外冲,来人并不躲闪,伸手在她脑门上拍了一掌,她顿时萎地,接着磕头如捣蒜。那人在老孙家住了7天,把她的疯症制住了。但说要想保持,得按他说的去做,当然答应下来,于是先“安堂”,就是在家里安置菩萨像供奉;再“封位”,就是确定附体神,她想“当医生救万民”,附体神就确定为医术高超的“罗仙医”,经一番训练,“做医生”的各式仪轨都约末掌握了,那人就神秘隐去了。
后来有人言之凿凿,说就是隔县(属于邻省)的沈居士,早就是很有名的“医生”,是来度化她的,但几年后老孙自己去访过,相貌有几分相似,可神态、语音差异很大,试探问了,茫然不知,应该不是。究竟怎样,已经日久成谜。
董老太所谓的“做医生”,就是“换魂”,用老太的壳子,换个“罗仙医”的芯,这过程开始很痛苦,头很重,很晕,迷迷糊糊的像是睡觉,心里也很难受,是一种外物进入身体,然后和自己合为一体的感觉,这个做法,叫“起童”,也称“降童”,周边县乡,还有些号称有这样功能的,可真实度大都存疑。这可能和西方文化中的“通灵”、“招魂”术相似吧,我一直把这些当做心理暗示的游戏的,这番见闻,有些颠覆了我的成见。
虽然辛苦,董老太还是颇乐于“做医生”的,没“做医生”前,发病时各色仙怪也出入她身体,一样痛苦,还无可选择,什么孙大圣、秦红英、马元帅,只折腾人难受,没什么好处。“封位”了“罗仙医”后,能为人看病,吃点苦也算值得。而且,“降童”熟练了,痛苦也减少了,自己状态好的时候,甚至能和“神仙”共存,“做医生”时说得话,做的事,都知道并记得。这样,也掌握了一些常见病的符咒、药方,不“降童”时,试着应用,也还有效的。不过,她“绝不假降童”,因为“收了香火钱糊弄人,老天不容的”。现在身体弱,就隔天“做医生”,还都在上午,过了午时,阴气重,难以恢复。
目前的香火钱底价是50块,以当地收入水平算相当高,比之80年代刚“做医生”时的两三毛更不可同日而语。“太高了,不太好。”老太言及也有些忸怩。价是会计侄儿主张定的,“用价格手段控制人数。”真是有专业水平。可是老两口年纪大了,又没有儿子,存些养老的本钱也是应该的。
但“罗仙医”不大乐意,有些嫌人少了舞台小的意思,且老太的身体只会弱下去,就动了换童子的念头,目标竟然是她家二女儿,丫头嫁在邻村,本来和娘家走动最勤,可不想继续母亲的老路,怕极了“罗仙医”,一家子躲得远远的,去新疆种薰衣草去了,老太给我们看寄来的照片,紫色花海里洒满阳光的朴实笑脸,看来确实逃到了一个美丽新世界。“叫我不要‘做医生’了,和老头子一起过去呢,可是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远、太远了啊!”老太的声音有些发哏,老头也红了眼眶。
新疆薰衣草
 回复日期:2009-11-12 22:08:30
    3.
再上路,已经1点钟了,这顿“早中饭”结束得可不算早。两位老人送我们出门上车,站在路旁看我们开走,路口拐弯时,我从倒车镜里还看见他们挥着手的瘦小身影,残烛暮年,令人唏嘘。
老人很看重我们的造访,因为,由乡上的干部领着,一位“上面”来的博学“领导”前来调查,没有指斥校正,而是理解交流,对他们而言,这近乎是一种“官方”性质的肯定。
“怎么样?小路,谈谈看法欸。”老吴的心情看来也很不错。
“这样大的一场头脑风暴,要容我消化消化再说。对了,吴董,那个‘罗仙医’是神是鬼?他不附体在老太身上时,在哪里存在呢?!”我迫不及待地抛出最大的疑团。
“哦,‘罗仙医’,他亦鬼亦神吧,怎么说呢,他这样的一种存在,用现代点的话说,是一种能量态,老话说呢,就是一种‘气’,当然是存于周流之外的一股‘逸气’。”
“‘疫气’?瘟疫的疫?那是一种病态咯。”
“‘逸’!飘逸的逸,逃逸的逸,逸仙的逸,唉,小路,看来你的负面意识还很强哦。”
“同音字嘛!那这‘逸气’如何‘逸’法呢?”赶紧发问,不让他再絮叨我的思想问题。
“‘逸’嘛,就是逃掉喽。作神不上天,作鬼不入地,游荡在人间,哈哈。”
“噢,所以说他亦鬼亦神,也能说他非鬼非神吧?”我明白了一些。
“对啊,你理解的不错,可也仅仅是理解,包括我,都是猜测推想,至于究竟怎样,没有经历,就无从知晓啦!”老吴也偶有谦虚的时候。
“那象这样一种,嗯,存在,不附体时,又是什么状态?”继续我的问题。
“这个,恐怕还是要寄托在人的意识里,就是说,在信他的人的心念中存在,附体是一种显性存在,需要特殊的条件和机缘,可也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建筑在更深的隐性存在之上,所以说,迷信需要土壤,就是说,需要有信他存在的潜意识,最好是集体潜意识。”老吴的用词开始斟酌,表现出他不多见的严肃劲儿。
“我还有问题,比方说,‘***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不要太大的比例真怎么想,也会有庞大的思想基础,就是你说的‘集体潜意识’,推论下来,也该有‘逸主席’出现的可能啊。”
“去!不要拿伟人乱打比方,不够庄重呀!说到这个,首先,这个‘逸’,要有主观的强烈愿望,能成高神大佛的,有谁愿意游荡?!其次,对这个‘活’,要真信,是灵魂深处的信,不是概念上信;再次,是信人‘活’,还是信思想‘活’,也要分清。人不去说了,这个思想的‘信’和‘活’,也真真不得了啊,在一个方向上凝聚的精神力量,可以移山倒海,可以改朝换代,其实,所有的改变都是从人心的改变开始,研究这个,可就是帝王之学喽!”
呵呵,有不少象老吴这样恢复高考后的前两届大学生,彷佛习惯性的以天下为己任,就喜欢搞这种宏大叙事,他一扯上这些,我只有闭嘴的份了。
“这个‘罗仙医’应该有年头了吧?都说文言哩。”我试着拉回话题。
  “根据他的知识结构,应该成型于乾嘉时期,算是一流的中医啦!至于语言,有故弄玄虚成分,他成长的那个时代,说话也不是这样的,他这样,大概受考据尊古潮流影响,也是自命清高、自高身价,算是一种习气吧,习惯了还不失可爱之处呀。”
“乾嘉……1800左右,嚯!200年啦,他可真是转世老神仙呐!”想到他那被拒绝的换童子计划,我有点为他的未来担忧。“这个老太,童子该是做不久了,他要早作下一站的打算啊。”
“事物总有生灭,一次五四、一场文革,适合的土壤已经被铲除了不少,神鬼化灭,不知有多少呢!他能抗到现在,够强悍哦。全国范围,也就川藏、青海,福建山区,保留的多些。这里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三省交界,属于三不管地区,外面的影响小,零星地剩下点,也算合理啦。
最近这几年,复古风又刮起来,读经学道的多了,气候又变得适宜些,估计应该能沿下去一程的。”
 回复日期:2009-11-13 19:15:08
    
说到这里,老吴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扬声对开车的老刘道:“刘干事,你可知道,我们的这个小路啊,可真的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哩!”
“呵呵,小伙子看起来是不一般呐。”老刘客气地附和着。
“岂止是‘不一般’,那是‘非常的不一般’,你是没有看见啊,那个‘罗仙医’看着小路的架势,简直是口水直流哦。”
  “嗳,那个罗神仙不是个男的吗?怎么对帅小伙感兴趣呢?”老刘糊涂了。
“咳!你想哪里去了!不是看上他的‘色’,是看上他的‘质’,小路可是神仙眼里做‘童子’的好材料啊!”
“小路,做‘童子’,怎么可能啊,不都是女人做‘迷信’的吗?!”看来老刘是更糊涂了,我也一样,可扭头看看老吴,他虽然笑得有点猥琐,态度基本上还是认真的。
“你们不知道了吧,这‘童子’可是男女都做得的,只不过女的比例是要大一些,我九几年时和社科院的人去福建调查,那时女的比例占大约百分之七十。不过当时我还不太会区分真附体和假附体,后来的经验是女的假附体的比例大一些,这样说来,男‘童子’的比例应该不低于百分之三十。其实,他们说的G省H县的那个沈居士,就很可能是个男‘童子’,距离不太远,小路我们是不是找时间也去会会啊?”
“算啦算啦,我可没有当神仙的理想,何况,也不是我当,不过把个躯壳借给神仙用罢了。”想到“罗仙医”那热切的眼神,我就心里发毛,避之唯恐不及。
“那就可惜喽,一付好胚子啊!”
“啥好胚子,差点都报销掉了,你就别拿我开心啦!”
“嘿嘿,不错啊,好东西都娇贵的啊,‘天妒英才’,懂这个意思吧?对了,小路,你练过气功吧?”
“呃,你怎么知道,我高三时有一阵失眠,跟我爸的一个同学学过一阵子‘真气运行法’。”
“我当然知道,你把脑袋交给我,我肯定要负责任的嘛!我还知道,你得气很快,一练就进步神速,是吧?”
“是啊,大周天都通了,那阵子睡得好,吃得香。就是觉得‘真法’太简单了,没法深入,高考复习又紧张,失眠好了,就没练了。”
“哦,出偏还不是这次?”老吴诧异地来一句。岂不知我更诧异,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那是上了大学,我突然对瑜伽着了迷,什么心轮、喉轮,昆达利尼蛇,练得那叫投入!一天半夜里出事了,半睡半醒间身体突然失了控制,象海豚式游泳一样扭摆起来,很快惊动了同寝室的兄弟,想要帮忙可无从下手,又不敢硬来,叫了救护车,随车医生说是癫痫,或是癔症,也束手无策,这样我满头大汗地扭着,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几乎造成整个宿舍楼的炸营效果,之后头昏涨了好几天,去医院也没检查出什么不对来,只是再也不敢练了。
“哈哈,瑜伽啊,小路,你是个奇人呐!练气功出偏的不少,可这瑜伽是最安全的啦!印度人对外推广的瑜伽,把稍有危险的内容都删干净了,想练出问题都难哦,你这个嘛,算是中彩喽!”
“要不怎么叫霉呢?喝凉水都塞牙啊!对啊,吴董,这些你都怎么推算出来的呀?我看你真比‘罗仙医’还仙呐!”
“小路啊,吴先生可真是活神仙哩!我们刘乡长大舅爷家的儿子,H市的医院都说是肝癌,让开刀碰运气的,吴董一出手,现在好了,你看有多神?!”老刘插言道。车子颠簸在半成品的盘山公路上,我在副驾驶位上只觉险象环生,他却还能好整以暇,看来确实“给军区首长开过车”的,身手不凡。
“他那不能算癌症,十几岁的小人,什么癌不癌的,不过呢,我给调理得情况还不错,算是借他人的失误,成就我的一点点虚名吧!小路你的情况,我也是推测出来的,你看啊,你年纪不大,可一头脑瘀痰,从哪里来的?呵呵,都是由经脉运上来地!这就是气逆,再结合你经络敏感性不一般的强,就估计有练气出偏的情况喽。看看,不比福尔摩斯探案复杂噢。”
他提到史上最著名侦探,明显自诩嘛,把刻意装饰的那点谦虚,完全破坏了。我不由想到薛大夫,老吴若称医界神探,那勤于记录的老薛,就是他的“华生”喽,啊呀,我有何幸,竟然能“坐在历史旁边”?!恍惚间,一切都变得虚幻、不真实起来……
 回复日期:2009-11-13 22:23:20
    
薛医生的***提示了我们和现实隔得不远,他把***打到老刘的手机上,转叫老吴。我和老吴都是没有手机的,我停手机本来是头疼不想接,顺带避免手机辐射对脑子的不利影响,但现在不头疼了,我也没有再办一个,还想在这样半隔绝的圈子里躲躲清静;老吴没有手机,是他基本上不外出,即使出去薛大夫也总是跟着,有点象90年代港片里的老大,身边要配个抱大哥大的马仔,才显得有派头。
老吴在后座向薛大夫发着指示,啰嗦了好一通。接完***,我不想他再拿我起话题,因为我觉得自己的身体看来是有些特殊,要找个比较正式的机会好好和他探讨,这样临时的场合,勾起想头又不解馋,还是算了。
于是换个话题,“吴董,你这可是移动指挥部啊,远程控制,决胜十里之外!”
“少来啦!这算什么?!我可真隔着大半个中国,用手机短讯救过急性心衰朋友的命呢。”
“真的?!”
“那还能假?改天维明回来,有空你问他。在日喀则,那天去扎什伦布寺,他们看强巴佛、舍利塔,我尽忙着抠短信了。”
“病人在?”
“沈阳。在医院里已经不行了,家属想赌一赌,还得主治大夫点头,他们骗说藏医活佛出手,才同意远程遥控的。”
“不过,震宇打***就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也搞得定的,只是……唔,他这个人呐,有点过于把细啦!”
“薛大夫很有趣的,他跟你学得很细呀,笔记记得很多哦!”对老薛的认真,我们的看法一致。
“呵呵,是啊,我有时记不太清时,还找他查呢,他几诊几诊的,记得可详细喽!”
“那他算你的入室弟子吧?假以时日,会诞生一位‘薛神医’的呦。”
“震宇?嗯,‘一切皆有可能’,不过啊,他可是XX中医学院中西医结合专业出来的,这个根基嘛,不是一般的烂喏,要改,要看造化。而且,他太‘实’,好学是没得说,吸收消化能力那就弱了。”
“‘实’,是说他固执拘泥吗?”
“差不多就这样,他的气质和你可是反向哦,呵呵,以小路你的那个,‘虚灵’,你要有他的刻苦劲,那成为‘路神医’机会可大得多哦,哈哈,就不用什么‘罗仙医’附体啦!”
苦!又来了,欲待回几句,眼前忽然开阔起来,在颠得七荤八素的大半钟头旅程后,老刘终于把车子停在一处平坦的湖滩上,我们下了车,舒展一下酸痛的筋骨。
平湖如镜,远山葱茏,清风徐来,心旷神怡。
湖光山色
 回复日期:2009-11-14 19:20:52
    
这里是一个简易码头,一艘小货船泊在岸边。我们刚下车,就有一个高大的光头汉子,从船舱出来,朝我们挥着手,大声招呼:“刘兄,你可让我们等惨喽!”
老刘迎上去,给老吴和我作了引荐,方知这位声洪气壮,好象黑道大哥的,却是一位和尚,法号万修。这和尚力气很大,从甲板上拖出一条厚重的跳板,搭在船舷和湖滩间,说:“二位请上来吧!”伸一只大手作接引状,很热情的样子,老吴先上了跳板,身手相当轻快,我跟在后面,还没好透的脚有些不得劲,但总算保持了平稳,和尚把我们一一拉上船,撤了跳板,解了缆绳,“出发!”他很兴奋地喊道。
我们和刘干事也挥手作别,老刘上了车,还探出头,“你们放心玩,我在武码头等着接你们,多晚都等!”我们约好在水库另一侧碰头,这样回去的路近些。
船行水上,速度并不快。万修和尚介绍说因为环保要求,大功率的船只不容许进入水库,这只小船运载了不少建材,吃水已经较深,所以慢点开安全。我注意到货仓里是堆了不少的板材、构件什么的,连甲板上都挤了一些。老吴很懂行地和和尚讨论起简易房的材料和搭建问题,还联系到四川灾民安置,和尚恰好就是绵阳人,不禁红了眼圈唏嘘感叹,两人聊得甚是热络。
我看看搭不上话,船头风又大,觉得应该保护我的头,就躲进船舱,里面除了负责驾驶的船老大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也光着头,上前打了招呼,果然也是位和尚,是万修的徒弟,法号法清。
我说你师父倒看着比你年轻欸,法清憨憨地笑了,说他是比我年轻,我四十多了,他才三十几。见我疑惑,就解释开来。
原来,法清是半路出家的,原来是哪个局的***。三年前得了肺癌,遍治不愈,还转移到骨头上,百般无计,投了一个寺庙,租下一间偏房,整日吃斋念经,“治不好今生的病,也修点来生的福”。
拖了有小半年时间,病情没有改善,但似乎也不更坏。万修和尚这时来到这座寺庙挂单,热情很高,但和庙里的领导不合拍,两个边缘人物渐渐有了交情,成为朋友。万修教授他练气吐纳之法,还确实有效,骨头不怎么疼了,体力也逐渐改善。万修又说要教藏密的动功,教之前需要拜师,他本已拜了庙里一大和尚为师的,有一个法号,万修就让改了,低他一辈,叫法清。作了万修的徒弟,就开始练动功,身体反应可大了,几次大吐大拉后,原来认为是绝症的病,竟似乎好了。这时,庙里因为万修和尚自行其是、扰乱秩序,要赶他出去,万修就鼓动法清一起去做开山和尚,建一座他们自己的庙,法清想也没想就跟出来了。一年多来,师徒二人,一个弘法化缘,一个动用老关系,终于在水库边一个半岛上落实了一块基地,着手开山立寺的大业。
法清是个和善的人,眉宇间隐隐有种忧愁厌倦的神情,就像随时会发一声叹息似的,和他那气势雄壮的师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这样的组合,饶为有趣。我看桌上有一沓印刷材料,问法清是什么,答说化缘建寺的宣传材料,就递了一张给我,我看了,象大学的招生广告,言辞热切,令人神往。
里面几张照片引起我兴趣,注明是释万修各时期修行的法照,大部分是穿着很正式的袈裟,有两张是类似西藏喇嘛的打扮。有意思的是,这和尚未蓄胡须的较早时期的样子看起来挺儒雅的,和后期的粗犷造型不同,可细看又一气相通,就像小哥费玉清和他的主持人哥哥张菲一样,相似的脸庞,迥异的效果。
法清见我好奇,就约略地介绍了万修和尚的来历,原来,他是童年就出了家,成年后四处访师求法,足迹遍及四方名刹,特别在藏南雪山修炼了4年,境界有了突破,下山后要弘扬所得,无奈佛教界门户繁复,成事不易。从四川一路东行,直到这里,各种因缘凑集,才稍稍有了开宗立派的气象。“我们的网站访问量还可以,说不定以后可以线上线下并行,互为补充的。”法清认真地说,看来,他们这一派与时俱进的程度不错,真不可小视呢。
 回复日期:2009-11-14 20:36:15
    
看我翻看着宣传材料,法清也自顾写写算算,舱内就有些冷场,这时马达声突然停了,一下子静得出奇。问船老大是不是到了,却说正在半途,是大和尚让停的。
我和法清都疑惑地出舱上了甲板,见老吴和万修正躬身倚着船舷,象在打捞什么东西。看到我们出来,万修吩咐法清去取几个一次性杯子来,我过去看个究竟,只见和尚两手攥着粗绳,交替上拉,一声“好嘞!”,一只大木桶被提过船帮,满当当的是水,水库的水。
“不用急、不要慌,且看湖光山色,且品有源活水,生而为人,就有这样的福气撒!”,万修用只黑黄黝亮的葫芦瓢,舀水注满四只纸杯,自拿了一杯,剩下的分递各人,情绪还是那么饱满。
他把杯子凑近自己乌蓬蓬大口,一仰脖,就喝光了,真可谓牛饮,然后他弹着空杯,环顾众人,很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水不错吧?”
“还可以吧,多少还是有点腥,我看不如后山的泉水清爽。”法清还是耷拉着眉眼,声量不高。
“腥?!腥你个锤头呦!你啥个味觉嘛!特意停到这个地点,就是为了‘取其气为正’,对了,你肺有老病,影响嗅觉,带到味觉也发生偏差嗦!”万修明显有点挂不住,不仅语涉人身攻击,非标普通话里的川味也加重了。
法清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苦苦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看来这个高龄徒弟是不怎么买他师父帐的。
“我觉得挺好喝,有点点甜,好像,嗯,那个依云。”我对这个外向型大和尚颇有好感,虽然喝着没什么特别感觉,还是附和一下。上海的自来水恶名昭著,我也经历了从外送“纯净水”、桶装“农夫山泉”到“依云”矿泉水的饮用水进化史,不过,也仅限于喝着没有异味这点基本要求,品水 ,最后更新:2010-7-17 2:41:26
第一卷 网摘收藏: 《排队》书友群:66517937(1群)53649265(2群)68995168(3群)83724298(聊天群) 为了您更方便的阅读排队最新章节,请记住我们的地址:Www.ke huge.Com
手机请登录:Wap.ke huge.Com 本故事过去发生过,现在也许正在发生,未来可能还会发生。 在中国,排队是司空见惯的事。可能是因为人太多的原故,几乎办所有的事都要通过排队来解决。买米排队、买菜排队、曾经买自行车排队、买电视机排队、连到电影院买票也要排队,节假日商场里上厕所也是要排队,春节买火车票回家那个排队就更不用说了。但,这个故事里的排队和其它的有些不同。 序 一九九三年夏,8月30日,星期一,上午十一点,某城证券交易所门口。蜿蜒几百米看不到尽头的坐着小板凳的排队人群中,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笑脸很显眼,非常的灿烂。他就是我们的主角余磊。 余磊探头往队伍前一位问道:“大哥,我们这样排队要到啥时候啊?” 队伍前那位没回头,爱理不理:“可能要到明天吧。” 余磊:“哦。那你们为啥排队啊?” 队伍前那位终于回头了,一脸惊讶:“为啥?买股票认购券啊!你难道不是?” 余磊低头道:“我不是啊!” 队伍后那位探身向前:“那你是为啥啊?” 余磊轻声回答:“为钱!我是帮人排队来的!” 队伍前、后齐声惊呼:“帮人排队?多少钱?” 余磊抬起头,腼腆的说:“是一个老师请我帮他排队的,他说排一天给我二十块钱!”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老师可真够精的,这个小孩也真够笨的!” 人群的议论余磊没有仔细听,他也不明白他们说的啥!他只知道,本次排队前后共持续了三天,共得报酬六十元(相当于他在城里干杂活一个月的收入),余磊很满意! (1-1)漂亮姑娘 二零零三年夏,8月30日,星期六,上午十一点左右,海深市某楼盘售楼处门口。依然是蜿蜒几百米看不到尽头的排队人群。不过这次不是小板凳,而是太阳伞、沙滩椅,还有小姑娘在给大家分发饮料。 “***,这边还要几杯!”忽然一个声音传过来,人群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原来是长大后的余磊。 发饮料的小姑娘眉清目秀,穿一袭紫色连衣裙,是该售楼处的促销***——兰英。注意,是促销***而不是售楼***。因为近半年楼市看涨,售楼***的职位比较紧俏,兰英还是在试用阶段,目前只能干些端茶送水的粗活。至于接待准业主的事,只有在三个月之后转正时看经理的脸色。兰英是大专毕业,专业应该还不错,学的是经济管理。但因为这几年大学扩招的很厉害,现在的本科毕业生都满街找不到工作。她在两年前毕业后在家乡找不到工作,于是就来到这个据说到处是机会的海深市。这两年她先后在电子厂、玩具厂、超市、连锁店、快餐店等都干过,前些时候终于经人推荐来到这家房地产销售公司做见习业务员。兰英心中有些抱怨这段时间尽干些端茶送水的杂活。虽然‘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大家都懂,但真正吃苦时又有几个人能看得开呢! 兰英循声望去,嘴里嘀咕了一句:“又是这几个家伙”。原来,在一个一人多高的底下带小轮的圆桶状‘***亭'旁边,几个二十五六的小青年围着一张小方凳边打牌边聊天,聊得正起劲。旁边刚才喊话的那个更绝,正躺在折叠沙滩椅上看书呢!。 兰英走到他们面前,往几人的杯中加满了饮料,立在一旁看着他们。只见这几人相视一笑,一起伸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接着,一起放下杯子,齐齐地望着兰英,说:“谢谢!请再来一杯!” 兰英真是气得不行,不想再给他们第二杯了。自打前天开始有售楼消息出现排队以来,这几个家伙就一直在这里,每次快到中午的时候都是先要一杯饮料,迅速喝光;然后再要一杯,和着事前预备的馒头或包子就咸菜吃,最后再喝第三杯、第四杯。他们好象从来都没有休息过,也不见有人替换或象别人一样吃盒饭,也不知他们如何处理上厕所的问题。最怪异的就是他们身后的这个带小轮的铁桶,好象可以容下不止一人,难道他们轮流睡在里面? 这时,从队伍后面走来几个穿着各色职业装的姑娘分散了兰英的注意力。只见她们在人群中穿梭着,时不时与排队的人低声耳语、或散发一些传单小卡片之类的东西。其中有一穿粉色连衣裙的高个姑娘特别引人注目,只见她修长的身材,高耸的胸脯,长长的睫毛和大大的眼睛以及甜甜的笑脸,就一个字形容——靓。沙滩椅上的余磊继续在看他的书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但他旁边的兄弟们却将姑娘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估计大伙心里都在想‘没见过这么多漂亮姑娘啊,她们会不会也给我们发点什么东西?' 高个姑娘和同伴们朝着他们走来,与兰英打了个招呼问好。兰英也礼貌地回了一句,然后就低头给余磊等人又倒满了饮料。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那高个姑娘忽然侧转过头,对正躺着看书的余磊问道:“背后这个东西是你的吗?” 余磊垂下手中那本《高等数学》,略微抬起头,很有些吃惊的样子,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正和自己讲话的漂亮姑娘,有点结巴地说:“是,是我的。” 高个姑娘认真地看看余磊,又看看那个桶状物和余磊手中的书,微笑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余磊:“你真有意思,排队还带那么个大家伙来。这是我的名片,我在‘全通地产'中介工作,请多关照!” 余磊放下书站起来,傻傻地接过高个姑娘的名片——‘全通地产',丁翎,然后看着姑娘们象快乐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继续往前而去。兰英在一旁看得笑起来:“喂,人家走啦!” 余磊还未回过神,机械地应道:“慢走,不送了!” “哈哈哈”周围响起一片哄笑。余磊的几个兄弟们纷纷围了上来。余磊也自知失态,于是赶紧坐下继续看书。 “余哥,你是不是想媳妇想的有些秀逗啦?”兄弟们问。 “胡说八道,谁秀逗了!”余磊嘴上这样说,其实心理美滋滋的。为啥?因为他注意到,在他的这些兄弟们中间,拿着姑娘们散发的资料传单的不少,但只有他一个人拿到这姑娘的名片,而且是最漂亮姑娘的名片,没有理由不骄傲的。 “要不然是那姑娘看上你啦?”兄弟们继续起哄:“来来来!读书人,给我们讲讲你是如何吸引姑娘的眼球的!” 余磊一脸正色:“谁再胡说八道我就跟他翻脸,这是国家机密!” 于是大家不再开玩笑了,继续打牌的打牌,看小说的看小说。 (1-2)男女冲突 这时已近中午,队伍有些骚动和喧哗。前面可能有人因换岗去吃午饭引起后面人员的置疑,一个巩汉林式的声音响起:“大姐,我说你怎么插队啊?” 余磊应声望去,原来是一个胖大姐,在前面队伍的拐角处被一瘦小个子男人指着后背质问。胖大姐脾气真不错,既不回头也不讲话。 只听那男人声音更大了:“我说你听见没有?你干嘛插队啊?”。这时小个子男人后面的众人也开始帮腔:“是啊,大家都在排队,你插队太不应该!” 胖大姐猛然转过头来,抬头挺胸,大喝一声:“咋地啦!咋地啦!你想咋地呀!你家狗被踩着尾巴啦?叫那么凶!比声音大啊?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咱妇道人家过不去干啥?” 小个子男人没有想到胖女人(不称其为胖大姐了)会来这着猪八戒的绝活——倒打一耙。她这一招先发制人、恶人先告状倒把小个子原本准备好质问她的话给活活地压回了胸腔。后面一干人一看母老虎发威的架势,立马感觉到小个子很可怜,大家立刻都不说话了。 “你。。。你。。。太不讲理了!”小个子气得脸通红。 “谁不讲理了?”胖女人问。“你凭什么说我插队啊?” 小个子喘了一口气说:“我在这里排队就一直没看见你,现在你插到我前面,不是插队是什么?” “什么前插后插的?谁*前面了?谁*前面了?我说你*后面行不行?你没看见我?你啥时候来排队的?你是不是今天才来的?我昨天排队的时候你还不在我后面呢。昨天在后面的是个民工样的人,是不是你请来的?哦,自己不排队,请别人排。今天开始发VIP认筹卡了,你就自己来啦?”胖女人连珠炮似的发问,打得小个子毫无招架之力。 胖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去!你去把保安叫来问问,看看究竟是谁在插队?” 他们的喧闹惹来一群看热闹的人,两个保安这时也过来了:“啥事儿?咋啦?怎么回事?无关的人散开!” 矮个保安认识胖女人:“大姐,咋地啦?你都排两天啦?还有人欺负你?” 高个保安好象和小个子挺熟:“兄弟,啥事?” 这时,小个子基本听明白也看明白了,胖女人可能确实昨天就排在前面。至于为什么自己来得时候没有看到她,或者她为什么离开,短时间可真就想不明白了。 小个子于是主动迎上去,对两个保安说:“没事。是误会,是误会!现在已经没事啦!” 小个子后面的人群也跟着说:“误会,误会!大家讲清楚了就好!” 经过了刚才对小个子的一番连数落带咆哮,胖女人似乎也觉得解气了,加上两保安也想早点解决问题回售楼处乘凉也一个劲地安慰她,她觉得挺好。 “我不跟你计较。”胖女人非常大度地原谅了小个子,又转过头问保安:“大兄弟,下午会准时开始发VIP认筹卡吗?” 保安:“没有问题。不是说三点开始吗?您不用担心,你这个位置挺前面的,一定可以选个好号!” “希望是这样”望着保安远去的背影,胖女人依然在喃喃自语。为了这个楼盘的房子,她已经排了整整三天的队了。 (1-3)活动小屋 余磊和他的兄弟们在边上看完这趟子热闹以后,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时,已近中午,有几个送盒饭的在人群中游走。余磊也拿出自己的干粮,和他的好兄弟小六开始准备吃午饭,小六忽然指着前面对余磊说:“你看,是一撮毛他们几个。” 余磊抬头一看,果然从楼盘背后的小路上,走过来几个穿工装,带安全帽的人。走近了看原来是一个年约40多岁的几乎秃顶的男人和两个小年轻。 “大兄弟,你们还没有吃饭啊?”那个秃顶男人可能是个小头目。“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谢谢余哥!要不是上次余磊帮我一道给你们父母打***说清楚这边的情况,你们现在能有机会出来挣钱吗?” “谢谢余哥!”两个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的小男生恭敬地给余磊鞠躬道谢。 “不用了,毛哥!我也就是顺便说点实情就是了。你们吃过饭了吧!来,坐一会儿吧!你们有午休啊?”余磊客气地让小六挪点地方,自己也蹲在地上,给他们让坐,小六也连忙起身。 “大兄弟,这咋行呢?你们接着坐。我们没有午休时间,你们来了几天我们都出不来。只是今天活不多,借口买烟出来看看你们。还好吧,辛苦不?”一撮毛不肯坐,讲得很恳切,两个小男生当然也不会坐下。 “你不用那么客气吗?我们挺好的。我们得谢谢你们提供的消息,要不也不会知道这里有生意做啊!你们出来一趟也不容易,那就赶紧去买烟顺便逛逛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少抽最好不抽烟。” 小六和后面几个兄弟也是一同附和,不知是同意他们走呢还是同意少抽烟。 “那好,我们不打扰你们吃饭了。听说下午就要开盘了。”一撮毛于是招呼两个小男生,向余磊他们道别。 “谢谢!刚才我们也听说了。”小六这时抢着回答,余磊则向他点头示意。 不一会儿,那几个上午打牌的兄弟看余磊、小六快吃完了,招呼他们打牌。余磊拒绝了,叫小六自己打就行了。 “余哥,你不抽烟、不喝酒行,怎么现在连牌也不打了啊!”小六不解地问道。 “你去打吧。你余哥这段时间夜校功课较多,所以要抓紧时间看书。以后有空再和你们打牌吧!”余磊没有办法只有实话实说了。 小六于是只好和那几个兄弟又围在一起摆开了‘拱猪'的战场。 余磊这边想专心看书,但小六他们打牌聊天的声音却不断飘入耳内。 “你说那个胖大姐咋自己排队啊?多辛苦啊!”这是小六的声音。 “我哪儿知道?听说这的房子卖得可不便宜,一平方米要六千多。最小的两房是八十平米左右,怎么也得四五十万!她应该不缺钱啊。” “那她咋自己排队啊?难道她连这三五百块都要省?你们说这房子到底有些啥好啊?咋跟前些年买肉一样还要排队凭票似的呢?”小六继续质疑。 “我咋知道他们为啥要排队?我只知道是你和余哥说有人出钱请我们排队,来了确实有人出钱!好象自己排队的也不少啊?你看我们前后这一群老大爷老大妈的,也都是拿着铺盖的。可能是帮他们子女排的吧?”其他兄弟好象也有新发现似的。 余磊在旁听着心里也有些纳闷:到底为什么要排队买房子?有钱买四五十万房子的人还会在乎这请人排队的几百块钱吗?不过他心里的想法与他们不太一样:“要是买房的人都自己排队,那咱兄弟们还有这碗饭吃吗?” 余磊正暗自思考,不想后边一个穿黄军装的兄弟凑上来,笑着问“余哥,你这趟队排下来能挣几百啊?” “没多少。估计大家都差不多。你呢?”余磊不想聊太多,反问道。 “我,不多。一天一百块,半天一算,一会来啦就给,到现在一共该是二百五十元。” 一旁的小六替余磊开口说话了:“你那主儿可真有意思。二百五!我看你也真象个二百五!不知道要三百吗?” “你才二百五呢!这样说,你们都是三百了?!” 黄军衣兄弟羡慕地说,“请我那老板是个老大娘,她跟我软磨硬泡了半天,说是保证下午两点前来换我,硬是给我砍掉半天工钱。” “哦,难怪!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这点小椅子、睡袋什么的硬件怎么比得过我们的‘整体活动睡房'!”小六指指黄衣兄弟的沙滩椅,又指指他们身后的这个带轮的“铁桶”。 一下子,周围人群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铁桶'上了。只见这个‘铁桶'很象小一号的***亭,有一般油桶的两个那么高,两个半那么粗。下面两前一后有三个小轮子维持平衡。中间有个小门,里面好象还有板凳样的东西和桌面式的设置。在这个桌面上放着一台五英寸的袖珍电视机,桌面下有一个象柜子一样的东西,边上还有一些东西看不太清楚。 难怪这两个家伙这两天排队这么沉得住气。原来他们可以在晚上坐到铁桶里,带上耳机看电视啊!整个一活动房屋,除了上厕所要去公厕外,其它都可在此搞定! “啊!真不错!是个好东西!我们前天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旁边的兄弟们发出一片惊叹。“这个好东西我们要是也能搞一个就好了。余哥,教教我们,我们也要弄一个!” 兄弟们的热情令人难以招架,余磊只得放下手中的书,对身边穿蓝衣服的兄弟说:“小六,就请你来告诉大家吧!” 随着他话音刚落,一直在他旁边的那个绰号小六的立刻起来向周边各位躬身行礼,并示意大家安静,“各位,这就是我们余哥排队的看家法宝——活动小屋。这是他在总结了自己多年来的流浪经历和近几个月对排队现状认真观察研究后首创的。本次是第一次与兄弟我合作,试验它的实际效果如何。”小六介绍时好不得意的样子。 “效果我们知道了,但是制作方便吗?大概要花多少钱啊?”这人问的问题很实际和具体。 “其实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复杂,也不麻烦。只要各位到大型建筑工地和生产工厂多去几趟,留意类似这样的桶状物,跟人家好好商量拿一个,或者便宜买一个回来自己改造一下就可以啦!价钱吗?要看你往里面装些啥?几百到几千上万都有可能!它其实很方便很实用,不只是可以用来排队。如果你愿意,挂上车头它就可以上路做房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申请新型活动房屋的专利?” 小六后面的话已经开始放开吹牛了! (1-4)余磊晕倒 “嗨,你不想告诉大家就算了吧!还绕什么弯子!”一个尖亮而不肖的声音从远处漂了过来,人群在余磊与小六质疑的目光中不由得散开一条通道。只见一个上身蓝白格短袖,下身奶***休闲裤,面庞清秀,鼻梁上架一副金边眼镜的衣着鲜亮的青年男子慢步走了过来! 余磊和小六正要质问其为何要这样说话,忽然一朵紫云从售楼处飘来,原来是兰英又过来了。“吴主任!吴主任!总公司新来的魏总叫您呢,让您快去准备下午的开盘认筹仪式!”兰英喘着气急速地将话讲完,胸脯一起一伏。这时,余磊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兰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漂亮的脸庞,因缺氧引起的脸色红晕,也可能是分发饮料时晒的,凹凸有致的身体加上不断起伏的高耸胸脯,叫人看了还是有些青春的冲动。余磊突然理解了自己在夜校课堂上怎么也不明白的一句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哦,兰英啊!你告诉魏总一声,说我马上就到!我先和这几位‘先生'讲几句话。” 大家一听这口气,有派头。这个小年青确实有些过人之处,气势不凡啊!被称作吴主任的就是今天这个楼盘负责开盘发售VIP认筹卡的吴李银经理。 “好的。那我就等您一会吧!”兰英心想,‘我才不先回去呢。你不到我还是会被魏总叫出来找你的,先听听你讲些什么吧!'于是兰英站在吴主任边上,顺便又俏皮地侧头再看了看她这几天已经看过多遍,熟视无睹的‘大铁桶'到底有啥神奇,以至于吴主任还要过来讲话。 吴李银先环视了一下众人,主要都是些象余磊一样的排队兄弟,胖女人和小个子男人也挤在人群的一角,然后转脸对余磊和小六说:“你们的这个玩意有些创意,一般人排队还真得干不过你们。既然是自家吃饭的家伙,当然不能和大家分享了。古人不是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我看你们都快成为排队专业户了。真行!以后没事就请多多来捧场!” 吴主任讲完这段话,未等一脸迷茫的余磊和小六开口,又转头对大家说道:“再过一个小时就开始认筹啦!请各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会儿领号牌时要保持秩序!谁乱来就轰谁出去!” “走吧,去见魏总!”吴主任一讲完就跟着兰英向售楼处走去。 人群开始散开,恢复成为队列。余磊这时才如梦方醒,他想去问吴李银到底说得是啥意思,于是他迅速起身三步并两步追上吴主任和兰英,没想到吓了他们一跳。 “你。。想。。干啥?”吴有点结巴,以为刚才说话惹怒了余磊。 “没啥。我就是来问问你刚才讲的到底是啥意思?我有些不太明白,想问问你!” “问啥呢?你知道我要去开会啦!”看余磊好象不是来找他算帐的,吴主任立刻换了官腔! “你说我们是排队专业户,欢迎我们经常来?!”余磊可真是傻的可爱! “是的。我们集团还有很多楼房要卖。只要有人请你,你就可以经常来排队。如果没有人请,你也可以为自己买房来排队啊!没事了吧?我先走了!”吴主任这边已经是很不耐烦了,余磊还在边上一个劲地道谢! 路上,兰英小声问吴主任“你真的欢迎他多来?你觉得他会为自己买房排队吗?” “你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我和他们客套一下就当真了!你看那笨样,帮人排队买房,这样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挣够钱为自己买房!可怜!肯定还没娶媳妇!也就一辈子替人排队的命了!” 与此同时,走在回去路上的余磊突然神情呆滞,两眼发直,两腿一软,眼看就要倒在地上。幸亏小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就要迭倒的余磊。赶紧扶他坐下,准备喂他喝口饮料。 余磊怎么了?难道刚才吴主任最后几句话,特别是最后一句让他听到了?于是急火攻心,一下就晕倒了?余磊的身体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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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若颜》晋江VIP官榜前十位+作者:喜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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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若颜》喜夏 ˇ第四十章  第三者,不错ˇ 
  女人的幸福好多种,可是女人的不幸却源于一份执着。 ---陈芹
  腾震的吻,其实压根就不算吻,蜻蜓点水般掠过,很轻的接触,只是让陈芹吓到了,也让一边等了很久的人愤怒了。
  连拉带拽,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般充满火药的味道。
  而人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思维又永远是要慢一拍,特别是受到外力的时候,所以被陈朝拖下车的腾震确实是有段时间的呆住了,就连被狠揍一拳,明明眼前看到的是拳头,却忘记闪躲,很结实的打在脸上,一阵生疼。
  腾震鼓着腮帮,用一臂的长度隔开与陈朝的距离。
  “喂,够了啊,陈朝,你别以为我不敢还手。”
  一边的陈朝依旧是满脸怒气,青筋暴露,揪着他衣领又是一拳挥来,“混蛋,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嘛吗?”
  这一次,腾震灵巧的把脸一歪,躲过袭击,然后顺势把对方撂倒在地。
  这两人都是练家子,每出一拳,若没节制,根本是拳拳实打,一阵电影上才听的到的配音效果及其显著。
  两个怒火中烧的男人,用了最大的力道朝彼此挥拳,生拉硬扯间竟直直的撞到树上,因为惯性,又重重的摔回地上。
  只是这似乎也没丝毫减轻他们彼此间的怒气,而是越发的激烈,此刻的陈朝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腾震更是目怒凶光,两人剧烈的扭打在一起,他挥拳过去,他迎面而来,然后是抱着在草地上打滚,好像傍晚街边卖的油条,卷曲在一起。
  陈朝一个偏转,灵巧的立刻用双腿扣住腾震的身子,腾震双手压在陈朝的脖子上,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就是没停下来的意思。
  “为什么是你?你这是在干嘛?”
  腾震从嘴里吐出一口红色液体,“看不出来吗,追陈芹啊。”
  啪!陈朝又是一脚踢了过去,揪着腾震的衣领,整个人跪在他身上,“你凭什么?”
  腾震这次干脆也不还手,直接把手一松,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重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蔓延,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凭我比你主动,凭我比你敢爱。这样足够吧!”
  “你!”陈朝挥拳的手停在半空,一脸愤恨。
  “怎么?不说话了,你说你等了她几年,两个人的时候不说,多了个臭男人的时候不说,现在人好不容易孑然一身的出现在你身边你还是不说,行啊,你要装斯文,你装啊,我们一起长大,难道就只许你喜欢陈芹,我不能啊。”
  抓紧衣领的手缓缓松开,只是姿势未改,“你有没有搞明白,我不是不敢,而是怕伤到她。她一直不想说的过去,从不提起的两年,是,我承认我在这问题上是懦弱,可我不想因为我再让她受一次伤,毕竟2年前,是我一次错误的估计才让她那么痛苦。”
  “这就叫她为你着想,你为她着想,陈芹是女人,神经难免偶尔不受控制的发傻是可以理解,但是陈朝,你还真配的上二百五的称谓,想疼女人,不会娶回家疼,至少也得懂得圈养,要真不想疼,大把的人在后面等着,别妨碍我。”
  “你!”陈朝原本松开的手掌又是一阵发力,紧紧的扣住腾震的喉咙。
  只是他不出声,被扼住的人也不反驳,有点尴尬的暂停。
  一秒……两秒……三秒……
  手劲没减,姿势没变,只是火药味被空气稀释了一些。
  “两哥们,打完了没有,女主角都已经上楼了,要是打完了,上去坐坐?”柳南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草地边上,一见两人动作有些舒缓,赶紧拍了拍屁股,对着两个鼻青脸肿的男子喊话。
  很切合实际的暂停,双方人马整了整衣服,一前一后进门。
  腾震朝身后的柳南瞪了一眼,大意看的出来是埋怨,这女人要再晚点,自己下辈子还不残了。
  白色的沙发,柳南点了根烟兴趣盎然的看两个伟岸男子各坐一边,头发散乱,中间还夹着一些草沫,鼻青脸肿,衣服皱成一团,邋遢得不行,一点没钻石王老五的气魄,让任何原本想贴上前的女生看了都倒退3步。
  “你们俩还真的挺能耐的,不仅面子上能耐,动起手也很能耐,想必是把散打,泰拳都用上了,不把彼此搞的体无完肤就不停是吧!也不想想大庭广众之下,好不好看。”
  两男子同时抬头看了柳南一眼,立刻回避,保持沉默。
  整整衣领,把头发稍稍扒拉几下。
  终于,一人率先发话,“我和陈芹的事情还没理清楚,你别过来瞎折腾。”
  哈!另一人似乎是想抿嘴,可惜嘴巴一动,就疼的皱眉,“笑话,没恋爱,没结婚,我还真的挺喜欢当第三者。柳南,你说9块钱都还没付,凭什么别人就不能掏,是不?”
  柳南憋住笑,看戏的心情几乎达到沸点。
  “你!”陈朝一个跨步,直接抡起腾震的衣领,“腾震,别再逼我,如果你是想帮忙,到此为止,我们的事你帮不上,如果不是,那就停止这种荒谬的行为,否则。”
  “否则怎样,连朋友都没的做?”腾震耸肩,“你不想追,难道还不许别人追啊,陈朝,你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安静的连时钟的声音都大的过他们彼此的喘息声。
  期间,柳南点了根烟,敲过陈芹的房门,递过两杯白开,最后送走两个终于恢复平静的男人。
  门内,陈芹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何时结上的蜘蛛丝发呆,神情落寞,脑子有点溜不过弯,好像门缝夹核桃一样,扁了。
  和陈朝那些事,不用提,已经被自己搞成了一团浆糊!
  腾震喜欢自己,这又算是哪门子的玩笑话。
  其实陈朝喜欢自己,好像众所周知,大家伙也就那么一直想把她们送做堆,那作为当事人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而且没错,和陈朝在一块,就让人特安心,好像天塌了他也会挡着,根本没必要自己去想些什么,做些什么。
  可就是这样有点不好,爱情,本来就是两端拉绳子,一拉一扯之间产生互动。但在陈朝面前,就算他一直在默默腾出空间,可陈芹还是会觉得只是光被绑着,没有那种思前想后,想去为他做些什么的冲动。
  也许真的就像是黎夏说的,自己太安逸了,才会有叛逆的思想,想要去涉猎一下别的世界,反而忽略了自己身边的。
  转了个身,下床,打开一个细细的门缝,不大的缝隙里,她能看到客厅里陈朝和腾震还是一人一边的坐在沙发上,烟味从客厅传了过来,有点呛人。
  2年前离开那晚,陈朝找过她。
  在家里古厝的房顶,抬头一轮圆盘高挂空中,有点像武侠小说里郎情妾意的画面,只是自己心里很迷茫。
  从小他们一起长大,他没在她面前说过任何有关爱的话题,在外人面前,在法庭上强悍的他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露那颗不轻易交付的柔软心房。
  这些她都懂,只是她打从心里排斥,心里对陈朝的亲情越深,依赖越强,这种想法越激烈。
  那天,伴着南南吹过的风,他第一次那么简明扼要的告诉陈芹。
  爱,一种必须小心翼翼呵护的东西。
  含在口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说出来又怕不见了。
  “陈芹,我看过我爸怎么爱我妈,临死前他还要我把他们合葬,我一直压抑自己不想和你涉及到爱情上,是因为我也害怕我给不了你幸福。我妈就是因为我爸太忙忽略她,而抑郁的,我有着我爸的个性和做事方式,所以我怕。我知道,你怪我搞了邱备的爸爸,可我告诉你,要是你因为这个恨我,我也还是会做,等了20年,我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只是我不知道,那家伙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
  是的,就算是她求他,为了她的幸福放手吧,他还是会做,而且她也不会劝,因为一直以来,她认定那个叫做陈朝的男生是除了爸妈之外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可最后,他无意识的伤害了她,并认为这是一种亏欠,小心翼翼的呵护,只是他不知道,她害怕的就是这种近乎溺爱的感觉。她要的不是一份亏欠下的爱情,当初离开是不想这种枷锁缠绕自己也缠绕他,可是两年的消失,一味的拒绝,却是害怕伤害到他。
  曾经她对着他的画面镜头说对不起,可惜他听不到,她能想象他会如何包容自己的一切,可是她却不想他爱的太过辛苦。
  再回来,是做好了准备,她知道他在等,所以,她想给他,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每次的拒绝,每次的刺伤,自己何尝不是满心疲惫和浑身伤痕累累呢?
  眼睛热热的,天花板上的蜘蛛一个爪没盘稳,在半空中玩接力。
  陈芹扬起一抹苦笑。
  “芹菜丫头,起来了。”
  柳南在外面喊她,“快点啦,那两男的都走了,要不相信,你可以在窗口目送一下两个落寞的背影离开。”
  拉下窗帘,她看到陈朝坐上了腾震的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的脸高高地仰起。
  30楼,他根本看不到什么,可她却似乎能看到他痛苦而悲伤的心。
  门吱呀一声地被打开,一个穿着大白兔棉鞋的女生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口。
  阳台上,柳南趴着栏杆,抬头,目光随着又一架飞机缓缓移动。
  “给我根烟吧!”陈芹没什么底气靠近她,见没什么反应,便直接从柳南手心截走一包,抽出一根点燃,自顾地吸了起来。
  味道和那天的不太一样,更辣!
  “喜欢他们其中那一个?”她吐了一口烟在她脸上,味道呛得面前的人直咳嗽。
  用手左右扇了扇风,“腾震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只是看不惯我们而充当了一回救世主的角色。“
  柳南抽出一只手摸了摸她头发,笑笑,“我也觉得是!不过我倒也看出来了,你是真把陈朝给毁了!”
  默默的一声叹息,“多好的四有青年啊,有钱有才有貌有爱。”
  这个柳南就是巴不得乱,“你别再给我添堵了。”陈芹边说边退回客厅,从冰箱抓了灌饮料,咕噜噜的就下去一半。
  柳南跟在身后,拿了啤酒,把脚往门一踢,冰箱门自动合上。
  “添堵?”柳南有点诧异的看她,“怎么,陈芹,你到现在还不接受那痴情种吗?说实话,我还真好奇,那男的是怎么样的,让你舍得废掉一片森林,就为了抱住那棵树掏鸟蛋?”
  这!
  邱备?他是怎么样的人呢?貌似自信实则自卑,凡事想做到最好却又缺少点勇气,现在,更多了份不了解。
  这么说,怎么感觉自己喜欢了个很不入流的人呢!
  “喂,傻啦!”柳南拿着啤酒罐在陈芹面前摇晃,“我压根没认为过你是笨蛋,你也没那么圣母玛利亚,在你眼里,我找不到你对以前的依恋,只是我不明白,你干嘛还要去伤害真正爱你的人?”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的走过,最不受影响的,其实只有时间。
  抬头,白色的墙壁覆盖上了有点经历前程往事后的灰色,陈芹昂起头,把半瓶饮料喝完。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爸对陈朝的期望?”
  “干嘛,优秀青年吗?那陈朝绝对是合格了,而且还可以得奖学金了。”
  陈芹笑笑,摇了摇头,“从陈朝大学毕业开始,我爸对他就只有一个要求,不求丰功伟绩,只要娶妻生子,生活幸福美满就够了!”
  “老爸说,陈朝父亲躺在自己怀里奄奄一息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希望而已。柳南,如果我告诉你,我连这个最简单的希望都无法满足时,我还凭什么去接受那份沉甸甸的爱。”
  “那天,你告诉我,别取笑你,其实我真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惆怅,原来世上的女子,不幸总是那么相似。”
  柳南安静了半晌,慵懒开口,“可你是否想过,你执着于这件事,是否会让你错过更该珍视的东西,陈芹,有些东西在还没失去前就必须好好的抓住,否则,你后悔都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长长的一段,希望童鞋们看文愉快。
再无耻的说,童鞋们留个爪子印吧,不要霸王。然后弱弱的说,给俺2分吧,鸡蛋都吃饱了。分数是可以选的,在名字后面。给俺2分吧,爬走。
这章,大家还满意吗?陈芹一直拒绝陈朝的原因,你们读懂了吗?希望大家支持俺的小文,继续给俺动力。
周末外出,如果周一来不及更新,我周二更,当然,我会努力的在周一更,若没办法,就只好让大家多等等,呵呵,精彩内容在下一章,敬请期待。
《朝露若颜》喜夏 ˇ第四十一章 咒语ˇ 
  一个预言的咒语,会追随着一个女子的一生,撕裂着一个女子的命运…… ---陈芹
  白色的空间,刺鼻的味道。
  没有熟悉的脸,只有银色的刀在眼前模糊地晃动。
  没有痛的感觉,只有一划一划的触觉在肚子上掠过。
  看不到所谓血肉模糊的场面,苍白的面容下,是医生说的那句话。
  如果还有机会,那便是上帝的恩宠。
  这是两年来,陈芹第一次回忆那个画面。
  选择的遗忘,不代表不会出现。
  只是每次出现,都是一种撕心的疼。
  柳南早早睡去,她说女人的全部不包括子宫里额外多出的那个胚胎,既然有了能掉,没了能造,就表示不那么值钱。
  陈芹知道,那是气话,上帝赋予的东西,本身就是无法衡量的,也许那份价值在于你周围人的看法。价值观,道德观,人类发展观,通通加在一起,便是无法比拟的。即便是此时的接受,多年的以后呢?当面对逝者的期许,未来的展望,少了一项,便少了全部。
  第五架飞机飞过。
  凌晨4点,眼皮打架,脑袋清晰。
  陈芹抓扒着头发,这是个什么世界啊!连睡觉都这么的痛苦!
  除了工资什么都涨,除了爱情什么都廉价,除了自己什么都不能相信的世界!
  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only you……”
  偏偏手机还好死不死的来报到。
  包着棉被,拖着长长的裙摆似的被套,拿起书桌上的手机。
  幽蓝色的背景灯下,柯辉的名字一直跳动!
  难不成今儿全犯病了?接踵而至。
  很是疑惑的接起手机,“柯!”
  “陈芹,我马上到你家楼下了,你快下来,陈朝出事了?”
  焦虑的声音从听筒里不带停歇地传来,也来不及细问,那心就揪得厉害的疼,手指一阵哆嗦。
  把灯打开,随便套了件衣服,扒拉扒拉头发,也没发现门没开,人就冲了出去。
  碰的一声!
  原本坚挺的鼻子一阵酸辣辣的疼。
  门把一转,人照样晕,好像几百颗星在周围转悠,没个定点。
  心里面却还是清楚记得柯辉说,陈朝出事了。
  什么事,真不知道!只是手心开始骤然的变冷,连绑个鞋带都不听使唤。
  柳南穿着睡衣从客房出来,打着哈欠,“怎么了,陈芹,这么晚你干吗去啊!”
  “柯辉说,柯辉说陈朝,他说出事了!”她开始有点语无伦次,心跳是几码几码的往上加,手心不自觉地冒汗,鞋带还是没系上。
  “陈芹,你别急啊,到底怎么了,谁出事了,柯辉,陈朝?”柳南一下把陈芹拖回沙发上,按住她一直有点发抖的肩膀,“哎,你把我搞糊涂了。”
  “陈朝!柯辉说陈朝在医院!”她抬起头,突然有种害怕袭上心头,眼泪竟突然的夺出眼眶,“柳南,是不是真要像你说的那样,等到真的没法拥有的时候”
  呸!呸!呸!柳南摆手,“我刚才那是胡诌的,柯辉说话向来夸大,没事,你等会,我换下衣服,我和你一起过去。”
  4月的X市,晚上还是有点冻人的冷。
  两名女子在公寓楼前踱着步子,柳南一手挽着陈芹,“没事啦,放心,你家陈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柯辉也是,话说一半,不是成心让人着急嘛!”
  “要不我再打个***问问!”她从包里掏出手机,一个按键一个按键的往下按。
  正说话呢,一辆的士驶入视野,还没到,柯辉的头就探了出来,“陈芹!”200分贝的声音依旧大得惊人。
  陈芹往前跨了一大步,拉起车门,柳南顺势钻了进去。
  “陈朝怎么了?”陈芹趴到椅背上,“我下午刚看到他,到底怎么了?”
  昏暗的环境里,就看到柯辉咬着下嘴唇,艰难的吐出几字,“被捅了!在医院呢。”
  夜深人静,基本没有红绿灯的限制,车子快速的行驶在柏油路上。
  司机是个好人,看他们紧张的样子,硬是狠狠闯了几个红灯,哐哐哐的停在了医院门口。
  车没停稳,陈芹人已经出去半个身子。
  “手术室,手术室!”柯辉在车里冲着那个快要拐进楼道的身影大声喊叫,那种叫法在寒夜里,是那么刺耳,只是现在能撼动陈芹心里的,却只是那盏红灯。
  手术室,楼道拐弯直走。
  那天她在那个门口等点点,浑身冒汗。
  可今天,她被一种害怕侵袭,像是大热天里中暑的人,浑身乏力,边走手边握拳。
  手术室的灯果然亮着。
  腾震,小K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并排坐在长椅上发愣。
  还是小K率先看到陈芹,站了起来,表情有点惊讶。
  “陈芹,你怎么来了。”
  “陈朝怎么样?”陈芹望着那盏灯,冷汗扑哧扑哧的冒了出来,粘在背上。
  “你就是那个什么陈芹!”小K边上的男生快速移动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子挡住了那盏红色的灯。
  她本能的想推开他,可惜力气太小,差点被反弹出去。
  腾震从后面扶住了她,软绵绵的身子几乎塌下。
  “你给我滚,要不是你,我哥们能成这样?”那个不认识的男子带着怒气朝陈芹甩手,“告诉你,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你拽啥呢?我老K要是愿意,整个X城的女人都给绑到陈朝面前,今儿我哥们出什么事,你最好小心点。”
  “哥!”小k拽拽那个义愤填膺的男子,一边朝陈芹尴尬的笑笑,“你没事少掺和。”
  “怎么会是掺和,你问腾震,要不是陈朝心情不好,喝多了,那帮子家伙能把他给捅了。”
  “你!”小k干脆一个用力,直接把那男人拉到一边,在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这边,红红的灯依旧那么璀璨。
  腾震把手搭在陈芹肩膀上,一股暖意袭来,“放心吧,没事的。”
  陈芹奋力的点头,用自己认为最有效的方式控制神经的脆弱。
  此时的时间真的犹如沙漏,翻倒一边,快速而又缓慢的并存。
  里头的人没有出来,外头的人进不去。
  一道窄窄的门,隔开了几乎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陈朝向来身体好,很少生病,小时候打架闹事,磕磕碰碰,小病小伤的,他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一方面是因为对医院没什么好感,浓浓的药味总是带着一种死亡的气味,让人很不舒服。另一方面,也是他好强,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环境总是能在不知不觉的改变一个人。他的生活,他的做人,他的故事,通通都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以前,她帮他涂药水,替他往额头贴上邦迪,替他和老爸说谎,让他在家里好好养伤。很多事情,真的,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每个周末他来接她,一起吃饭,一起在家看看碟片,他忙的时候,她到他办公室玩电脑。
  他办公室的盆栽,就是陈芹无聊的时候鼓捣出来的。
  那会,她知道他在做什么,就算在北京,他的消息,晋曲阳会提,新闻会说,所以她看的到,可是现在呢?她真的不知道里面的他,到底好不好!
  甚至,她开始有点后悔,爱嘛,不就是爱嘛,自己到底在颓什么。
  其实,她不是不爱他,只是因为他爱的太过投入,爱的太过真切,所以她认为他需要的是个百分百把心交给他的女人,那个人必须懂他,但更要爱他,凡事都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可自己呢?她无法给他一个完整的个体,而如果破坏的人又恰恰是一个他们想忘记却忘不掉的人,这种伤害有多大呢?因为不敢想,所以她退缩了。
  “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陈芹猛的一抬头,就看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
  “医生,怎么样?”
  “差一点点,幸亏是年轻人,还好,先让他休息一下。你们要看他,就留一个人好了,太多人反而不利于病人健康。”
  腾震拉了拉陈芹胳膊,“我们在外面,你进去吧,我想他要是醒来看到你,会比见我们高兴。”
  恩!陈芹木讷的点点头,跟着护士走进病房。
  也不知道最近倒了什么霉,和医院那么有缘。
  几天前自己刚出去,这会陈朝又进来了。
  医院的独立病房和之前的都是一个样,除了安静的放在桌子上的平板电视外,一团让人苍凉,心情不好的白,米白色的窗帘,松软的大床,舒适的沙发,绝对比酒店的标准房还豪华。
  病床上的陈朝安静的躺着,旁边的点滴缓缓的把液体输入到他的身体里,平放在床边的手掌偶尔还会有点无意识地抽动一下。
  大学学过点护理知识,知道这是由于点滴流速过快造成的。
  医院永远这样,从不为病人着想,要是不懂的人这么滴下去,隔天还不淤青。
  走到床边,把点滴调到一个恰当的速度,帮他把被子拉好,然后抓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眼前的人睡得安稳,略显苍白的脸还是那么帅气,更别说平时意气风发时温文尔雅的模样了。
  她几乎能想象在法庭上的他是怎样的自信。
  是的,他骄傲,自信,却又不缺温柔,他有很多男人没有的优点。
  该有多少女生喜欢你呢?陈芹悄悄靠近他的身边,修长的手指把他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的拨开。
  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你知道吗?真的,陈朝,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的拥抱应该给一个能回抱你相同份额爱情的女人,而我不是。”
  她把他的另一只手贴到脸颊,冰冰的,可没一会就被自己的发烫的脸颊温热了,开始有了一些回暖,“你知道吗?如果两年前我错失你是因为不懂,那现在我拒绝你,是因为我懂了,我配不上你!”
  “你对我总是百分之一百的付出,我从来也接受的理所当然,可我从没想过我能给你什么,我所能给的从来不及你,你对我越好,我本能的越想逃开,因为我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
  “北京的两年,你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知道?”
  咚…咚…咚
  有人敲门。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一天了,请原谅。
看过的童鞋请留爪,喜欢的童鞋请收藏,别霸王俺的啦,不好这一口的童鞋俺很抱歉,但仍心存感谢。
说点废话,看完这章,你们是否能理解陈芹所做的事情呢,也许像柳南说的,女人的全部不包括那个胚胎,可如果让这个东西遗失的是邱备,那个陈朝恨的人,彼此面对,是否对陈朝来说也是种伤害呢?也许陈芹就是没事想太多,才会错过那么多机会。至于芹菜对邱备的态度,童鞋不满可以理解,下文解释,敬请期待。
鞠躬退场,吼吼,雁过留声,人过留爪啊,给偶2分吧,霸王的伤心了。
《朝露若颜》喜夏 ˇ第四十二章 爱你ˇ 
  转角的街灯,我为你打开,凤凰花开的时候,我在树上刻下你我的名字,标签是幸福。
  ---陈朝
  敲门的声音悠悠传来。
  陈芹把陈朝的手温柔的放回床上,在转头的一瞬间抹了下眼泪。
  腾震站在门口,门边还有两道伟岸的身影。
  柯辉从门边窜了出来,“丫头,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陈芹白了他一眼,“柯辉,你帮我把柳南送回家好不好。”
  “不好!”柳南接话,“这帮男人在这也没什么用,我陪你,他们都回去。”
  “什么没用!”那个自称老K的人从腾震背后绕过来,“那个叫陈芹的,你别以为你是陈朝妹妹就了不起,我告诉你,你要敢再伤害我哥们,我翻脸不认人,是女人我也打。”
  “喂,人家的事关你屁事啊。”柳南把陈芹拉到身后,“陈朝和陈芹的事,他们自己解决,要真关心你哥们,去找找谁捅的,别在这叽里呱啦的跟知了一样,只知道叫。”
  你!
  “我,我怎么了,明知道陈朝最近惹了麻烦事,你们都不看着点,怪陈芹什么?再说了,你们干的那些破事,摆明了就是有危险,别动不动都把事怪到女人身上。”
  “柳南,你给我闭嘴!我!”那个男子竟被呛的有点口吃,眼睛鼓成了核桃。
  他们说的天花乱坠,陈芹听的头晕脑涨,转过头看了看腾震,真心诚意的巴望着他赶紧结束这场闹剧吧。
  就见腾震略微点了下头,不动身色的把老K拉了下来。
  “好了,陈芹,那你先陪着,我们中午再来,到时就换你回家。”
  嗯!陈芹再次配合的点点头。
  笔直的走廊,陈芹望着腾震一伙人消失在夜幕的尽头。
  “要吃些什么吗?刚才我看到医院门口有家粥店还开着门。”柳南圈过她的胳膊,脸部表情柔和,“放心,他就跟个小强一样,没事。”
  陈芹把头朝里望了一眼,看到病床上的人依旧睡的香甜,昏暗的灯撒在他的脸上,便轻声把门关上。
  “你知道他们都在做什么?”
  柳南的脸色顿时有些迟疑,叹了口气,“腾震和陈朝开了家修理厂,专门收纳那些从班房里出来找不到工作的人。”
  “你也知道那些人本身就是危险人物,你家陈朝又总喜欢去招惹那些牛鬼蛇神,去年陈朝有次车子被动了手脚,差点冲下山崖,后来认识了老K,他是道上的,偶尔派人去厂边转转,基本也没出什么事,这次估计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韩瞳不让我告诉你,陈朝和腾震都是死心眼的人,除了我们几个朋友外,就是你爸估计也不怎么了解。”
  是的,要是她爸知道,是不可能让陈朝去干这事的。
  关于这个,她是真明白,老爸把陈朝看的比自己这个女儿还重要。
  只是老爸越担心,越期待他简简单单长大,似乎陈朝做的事还非要惊天动地不可,回回都把他老家人惊出一身冷汗。
  终于是软磨硬泡地把柳南支回了家,陈芹蹑手蹑脚的走进病房。
  继续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这陈朝睡觉也是不安身,手露在外面,被子已经拉了一半下来。
  陈芹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盖好。
  “陈朝,不管怎样,你仍是我除了爸妈外,最重要的人!”轻声细语,却字字加重语气,即使他听不见,依旧要说。
  打了个哈欠,眼皮有点打架,不知不觉的头就趴床头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想到点滴不知道完了没有,猛然惊醒。
  一抬头,陈朝那双特会勾人的眼睛正直直的瞪着她。
  脸颊一红,神情有点窘迫。
  “你醒了?”
  嗯!床上的人虚弱的点头,嘴唇干裂的好像荒芜的稻田,看的人难受。
  “你要喝水吗?我帮你用棉签擦擦嘴唇?”
  嗯!又是一阵虚弱无力的点头。
  点滴差不多滴完,按钮通知了护士,没一会第二瓶又挂上了。
  陈芹端着杯子,用棉签沾了点开水,开始往陈朝干涩的嘴唇上涂,来来回回,只到感觉湿润了一点,“好点了吗?你现在还不能喝水。”
  陈芹!
  嗯!陈朝突然的抓住了她的手,还来不及反应,他冰凉的手就已经圈住了她,和平时不太一样,现在的她是最容易挣脱的,因为此时他的手是那样的无力,还带着一丝的冰凉。
  所有的空气中都弥漫一种暧昧不足,尴尬有余的气氛。
  接近清晨的房间本就安静,此时更是显得寂静。
  “怎么了?”陈芹回过身,在床边坐下,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很匀称。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不要去管以前,也不要去管以后,只要现在。陈芹,我不想等了,去年的车祸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这次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我不想有第三次了,我想如果我再不主动一点,也许就真的错过了。”
  “我配不上你!”
  看见他吃力的把身子往前移了移,她想拿过枕头垫高,却又被他伸出手猛然按住了唇,表情惊讶,“爱情不是讲究配不配,而是爱不爱,如果你爱我,那就足够。”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两年,我做梦都想回来,可是我不敢,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可如果我的代价要伤害到别人,就不是我愿意的。我不是不顾爸妈的感受,而是我总觉得我对不起他们,让他们看到那样的我,我难受,而对你,我也怕哪天我把持不住对你点了头,甚至怕到最后会因为过去的那些事而让你再次受伤害。”
  “我说过,别再说过去,谁没有过去,你一定要用过去来压着你自己吗?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陈朝一个用力,兴许是拉扯到伤口,眉毛皱起,脸上浮现一抹痛苦的色彩,手心一阵冰凉。
  陈芹慌乱的伸手去按铃叫医生,一边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好,“陈朝,你别再吓我了,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有些事情,我现在无法给你一个百分之一百满意的***,可是我懂,你做的,你说的,我真的都懂。”
  在陈芹的视野里,陈朝扬起了一抹看似很戏谑,又很开心的笑,把头一歪,沉沉睡去,一连串的动作幅度不大,却看的陈芹是胆战心惊。
  医生说,干嘛呢,病人刚醒,你就别折腾他了,要再这样,就别留在这,不是添乱嘛!
  陈芹就差跪下来保证,绝不刺激病人,才让那个白花花的老头同意她留下。
  一阵折腾,天也就朦朦亮了。
  陈朝依旧在睡。
  老医生似乎是不放心,来巡了几次房,吓的陈芹一个眼都不敢眯,直直的盯着那个点滴瓶。
  陈朝,你可千万别再出事了,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在,只要我能看到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你不就是要我说爱你吗?那你醒过来,我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
  因为我真的决定爱你了!
  天涯海角,我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童鞋们看文愉快。
请记得留爪,留言,兼收藏。
题外话:童鞋提议要船,容我构思一下,都同意爱了,就不远了吧!等等哦,敬请期待。
《朝露若颜》喜夏 ˇ第四十三章 相爱的起点ˇ 
  过分的矫情是犯罪。 ---柯辉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过那双浓眉,紧闭的眼睛上是深深勾勒出的双眼皮,高而直挺的鼻梁,薄而精致的嘴唇,这张脸,陈芹看了20多年,却没想过哪一天,自己会看不见。
  只是这次,自己真的被吓到了,吓到心差点就从嗓子眼里头蹦出来了,扑腾扑腾的直翻。
  细细端详他卧床的姿势,才发觉这厮睡觉也挺美的,刚才有点躁动不安,现在却又安静异常,一种姿势到天亮,绝对的乖宝宝。
  不知道为什么,见他这样,却有点心疼,如果一个人连睡觉都会那么拘谨的压抑自己,可见平时他有多么执着了。
  执着于他的事业,执着于对她的爱,结果只换来伤痕累累。
  有时陈芹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残忍,陈朝那天也没说错,他凭什么就非要等自己,凭什么他满腔的爱意一定要换回自己连一点的回应都没有。
  或许自己该下十八层地狱,煎烧火烤,都弥补不了这份爱和伤害。
  其实她真的很想告诉他,错的是自己,如果自己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东西都给不了,那又怎么谈得上爱呢?而如果这一切的原因还来自于一个彼此一直想规避的人或事,那彼此的压抑是否到头来会伤痕无数呢?
  这个问题,总是缠绕自己,直到遇到生命的转角,才惊觉,其实简单也许更加纯粹。
  一回神,点滴刚好挂完。
  还没按钮呢,护士就已经进来了,换吊瓶的时候那双凤眼还直溜溜的直盯着床上的陈朝瞧。
  昨天怕他太闷,自己帮他把病人服的第一个纽扣敞开了,这会忘记扣上,反倒成了尤物让人欣赏了。
  “***,你要是累的话,休息一下,我可以稍微替你一下。”小护士特热情的表达态度。
  如此赤裸裸的表白,把一夜没合眼的陈芹搞的确实有点懵。
  “不用了,我不累。”她笑笑。
  “哦,那你要不要去买个早餐或者油条之类的呢?”
  明摆不死心,陈芹有点无奈,现在的护士都这么大胆?热情奔放?
  “不用了,我不饿!”
  “哦,那你要不要梳洗一下,你现在的形象不太好!”
  这话说到重点,不用猜也知道形象邋遢,想着从凌晨到现在,好像连个卫生间都没上,不过房间里就有独立间,不用出去,估计眼前这小女孩忘了这茬。
  “好吧,那你帮我看着一会。”
  嗯!那小护士笑嘻嘻的,简直是目送陈芹走进洗手间,巴不得她直接掉坑里似的满怀期待眼神。
  花痴很多代表,这样的其实也算正常。陈朝从小收的情书就多,还有托自己转交的,那时那些女生的眼神就是这样,满怀期待,其实当时陈芹就特想和她们说,“礼物,我在用,情书,我在看,而他,压根瞄都没有。”
  可最终还是没说,吃着女生送的巧克力,把大段大段的句子念出来,就和话剧独白一样,“陈朝同学,你好,我是初三六班”
  可惜次次被打断,然后收获一双愤恨的眼神,犀利无比。
  “够了吧你,巧克力还不能堵住你嘴吗?以后收到这些,别拿给我,爱怎样就怎样。”
  柯辉说,“陈芹,以后你要收到情书就给我吧,假装说是给我的,我把前面的人名去掉,过过干瘾。”
  “你吃撑了啊?”陈芹白了他一眼,跟着陈朝屁颠屁颠的回家。
  回想起来,那时的日子真是美妙而简单,没有社会的洗礼,童年的干净仿佛是一片净土。
  双手捧起一瓢水,撒到脸上,还好黑眼圈不是很明显,可以见人。
  捏捏脸颊,富有弹性,25岁的女生,保养尚可。
  “陈芹,陈芹!”有人在用力敲打着卫生间的门。
  那声音明显是柯辉,把脸擦干,转身开门,陈芹没好气的瞪着他,“你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哪,嚷什么呢?”
  “废话,我不嚷成吗?你怎么能把这么个典型的帅哥标本如此赤裸裸的展现在别的女生面前呢,要知道,你看是没事,可别人看,就是侵权哪。”
  这哪跟哪啊,陈芹更加恶狠狠的瞪着他,“你瞎说什么呢!人家护士是帮我看会,我就是去洗把脸,谁让你不早点来。”
  “不是要给你和”柯辉把脸朝陈朝床上挤了挤,“制造点机会吗?看,我早上例会都取消了。”
  “嘿,那,护士***,你可以走了!”柯辉朝左边摆摆手。
  听柯辉这么一说,陈芹倒才看到刚才的护士妹妹红着张脸杵在墙边,与他们隔开了一段很长的距离,不由得又白了柯辉一眼。
  “谢谢你啊护士!”
  “不谢!不谢!”护士摇着手,像是得到大赦令似的逃出病房。
  待人走远,回头又送了柯辉一个卫生球,“你刚才和人家说什么了?”
  柯辉嗤笑,“我能干嘛啊,我就告诉她,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得了吧你!”陈芹一边帮陈朝把病人服的扣子扣好,拉上被子,一边有点戏谑的看着柯辉,“听说你要结婚了,哪户的大家闺秀?”
  “陈芹,你刚才,那个,那个!”柯辉也以一种戏谑的表情回馈。
  “那个什么?”陈芹不解的看他。
  柯辉满脸坏笑,10支爪子无比纠结的比划着,“就是,你帮他扣纽扣的姿势很暧昧。”
  “很暧昧!”他又重复一次。
  陈芹的脸刷的立刻变红,眼神无比愤恨,被子还没盖好,就把手缩了回来。
  只见柯辉立刻把身子蹭了过来,“别啊,被子不盖好,陈朝要感冒的,他现在身体和心理双重压迫,特脆弱,真的。”
  陈芹一把推开了他,“真你的头,去,该干嘛干嘛去!”
  陈芹将被角一拉,成功盖到陈朝的上半身。
  “哥们,你醒了!”
  陈芹闻言低头,正好迎上陈朝那双如初露的眼睛,脸还是有点红,柯辉害的,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陈芹,你脸红什么啊?”陈朝醒来的第一句话。
  “啊!”陈芹用手摸了一下脸,佯装镇静,“热的!”
  转过脸,陈朝艰难的抿了一下嘴,“柯辉,你有没有帮我打***给张钰?”
  “有,你昏迷前的话就跟圣旨一样,能不通知吗?不过,哥们,你那小秘真不错,一听你受伤了,那鼻音马上就来了,估计哭鼻子,说是马上就要打车来看你,比你家这妹妹强。”
  “说什么呢?”陈芹有点窘,脸色的温热还没散去,新一轮火气又要上来。
  “说陈朝的秘书懂得关心人,体贴人,不像你,榆木疙瘩。”
  “你给我滚。”
  “滚了我一个,又来一大帮,不是一样。”柯辉得碜着身子望向房门,手还顺带指了指,“你欺负我没用啊,大k可不是个好主,陈朝要出什么事,他一定和你拼命。”
  陈芹把头一转,就看到腾震和两K已经倚在门边,看那姿势估计保持了一定的时间,嘴巴还挂着笑意。
  “姓陈的,你是不是又欺负我家哥们了,你把昨天的话当耳边风呢?”
  又是老K,没有一次,他会给她好脸色。
  陈芹见小K拉了拉他的衣袖,退到腾震后面时脸部表情有些舒缓,不过看自己的眼神,依旧是充满怨恨,有种杀人于无形的气流,让人不自觉的想逃离。
  一伙人,嘻嘻哈哈,几乎是把病房闹得鸡犬不宁。
  特别是柯辉,200分贝的高音喇叭几乎把楼下的护士都震上来看过一回,探头探脑,然后灰溜溜的下楼。
  昨天查房的老医生也来了,横着眉毛把屋里人通通扫了一遍,最后停在柯辉身上,竖起食指,朝门边上一指,“菜市场医院大门左走。”
  陈芹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换回柯辉白眼一只,另一只送给老医生了。
  “林医生,你不就是闲我吵嘛,那我安静还不成。”
  “我就没见你安静过。”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看上次我割盲肠住院的时候,不是特安静。”
  “安静个头,一个礼拜全是你叽里呱啦的声音,吵的耳膜疼。”
  小K扒拉到老医生背上,“叔,你就让柯辉多说点话吧,过几天结婚了,就开始装深沉了。”
  “小k,我告诉你,少拿结婚的事来挤兑我!”
  “你们这些小孩,我搞不懂,反正你别吵到医院里的其他病人,陈朝,这次算你运气好,差一丁点就碰到你小肝了,不过我也纳闷,你身手不是挺好。”那老医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颇为疑惑的摇了摇头。
  “是啊,哥们,我以为那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结果抓来一看,都是小罗罗,你昨天是干嘛吃的啊!”老k边说边朝陈芹瞪眼,那眼神直白表明,你该为此事负责。
  陈芹把脸一转,极力回避与那双眼睛的接触时间,从床头绕到床尾,浑身不自在。
  “陈芹,你出来下!”腾震在一阵七嘴八舌的嘘寒问暖中朝一直静默的陈芹发言。
  闷闷的语气,把大家逐渐高涨的热情洒下一盆冷水。
  “我?”陈芹有点疑惑的看了看他,头却已经不知不觉的往下望向陈朝。
  “对,出来一下,我有点事和你说!”
  “什么事不能在这说啊?”柯辉在边上有点不满地开口。
  “有些事,就是不能在这说,陈芹,不出来,别后悔!”腾震边说边往门的方向走去。
  边上,大家有点面面相觑,集体目送陈芹跟随腾震的步伐走向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完毕。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
一样的话,拒绝霸王,可爱的童鞋们,留爪,留评,奖励收藏,撒朵小花给我,我就会很开心的,鸡蛋的不要,饱了,偶要2分,偷偷的笑。
这几章会让大家很嗨皮的。
《朝露若颜》喜夏 ˇ第四十四章 爱你爱我ˇ 
  当我走上你的路,牵上了你的手,那么就请抓牢吧! ----陈芹
  刻着玉兰花缠绕的长椅,安静祥和的气氛从花香中晕开。
  玉兰花的味道迷醉心里,香草的扑鼻带着一丝腥味。
  医院的早晨很舒心,就是鼻尖传来的味道很刺激。
  要不是楼顶挂着个红十字,估计有钱的大老爷们,百年之后,落叶归根,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芹跟着腾震下楼,在小卖部前停了一会。
  出来的时候,腾震手里多了一个面包和可乐。
  没说什么,在藤椅上先填饱了肚子。
  腾震点了根烟坐在另一边,抬头仰脸,等陈芹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才把烟头熄灭,扔进垃圾桶。
  姿势勘比投篮,很精准。
  谈话前的准备工作就绪,各自定位。
  “为什么那么做?”问题劈头盖脸而来。
  “什么为什么?”陈芹吸着可乐,神清气爽,没有抬头。
  “你看,装傻了是不?你震子哥不傻,而且叶工都告诉我了,你去查了那个工程?”
  “什么都瞒不过你!”
  “以后要请人帮忙,总要先分清楚,谁是出钱的。”
  陈芹轻叹,“我只是想知道,我给出一粒糖的结果是换来一句谢谢,还是总被惦记着包里的那一袋?”
  “结果呢?找到了?”
  “早就找到了,只是不死心,可惜我包里的糖不是留给他的!”陈芹抬头,一缕阳光射过,很震撼的感觉,“震子哥,陈朝受伤,和这件事有关系吗?”
  腾震摇了摇头,“暂时不知道,不管有没有关,保护好你的糖果就好,其他的别插手。”
  朝阳升起,大大的圆盘晒的人头皮发热。
  彼此之间的热气有种上升的趋势,阳光也从柔和逐渐变为犀利。
  “对了,昨天的事抱歉,我只是想激激你们,差点成命案了。算弥补我的错误吧。”腾震把嘴凑到陈芹耳后,“陈朝受伤其实不严重,都是柯辉一个鼓捣出来的,不过小伤,心伤还是有。”
  啊!陈芹有点惊讶,原来自己确实很白,还白的挺可爱,就是牙齿咬得狠狠的疼。
  男人向来很理智,不像女人,太多的感情用事,结果是杂乱无章。
  “我先回公司了,你自己上去吧!”摆摆手,腾震特伟岸的往前迈步。
  看着腾震往外走的身影,挺心疼。几天前问过老妈,从那些欲盖弥彰的词语里,知道了腾伯伯和腾震这几年在国外并不如意。
  几年的相濡以沫,院子里比父母还模范的夫妻,结果却在异国他乡劳燕分飞,这是多么令人唏嘘。年少的腾震或许感受到的是更多的悲凉色彩吧。语言不通,没有朋友,连能给予保护的家庭温暖也被剥夺。
  陈芹,以后不要在腾伯伯和腾震面前提起这事知道不?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要多说话。
  老妈那天的叮咛一直记得,可是心里总有点异样。
  “是的,腾震,要是可以,我真想和你说,其实,我真的希望你也快乐,也能把口袋里的糖拽紧。”
  老妈的话依然在耳畔回旋,自己的自言自语也一路走到陈朝病房所在的楼层。
  居高临下,没人打扰,原本清净幽雅,却有点变味。
  才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走廊里已经有人在说, “祝早日康复,祝早日康复,祝早日康复。”
  一步一步的移至门口,差点被柯辉一手臂甩出去。
  还好柯辉虽胖,可反应还迅速,及时收住了。
  定了定神,房间里出了陈朝默默朝她微笑,其余各个面目狰狞,当然,其中柯辉最为猥亵。
  “你们花店脑子进水啊,哪个白痴,哪个变态,看病人送菊花,他妈的,让我知道是谁,我把你家花店也给砸了。”
  眼睑向下,脚边是一捆散落的菊花,白色得让人恐怖。
  “把地上的这些东西给我捡起来,哪来回哪去!”在视线里,那个把鸭舌帽压的很低的男生抱着那捆几乎被踩烂的菊花,落荒而逃。
  剩下的一朵,陈芹弯下腰捡起,从阳台扔了出去,越飘越远,直到消失,心也就宽了。
  “陈芹,腾震呢?”柯辉朝陈芹使了使眼色,顺着柯辉的眼角望去,陈朝闭目养神。
  熙熙攘攘,说说笑笑,简直处于无人之地。
  陈芹斜着眼睛,横着眉看着柯辉,“先走了,回公司。”
  “哦,要不我们也走了。”
  “好!”陈芹愣愣的点头,拉开大门,目送离开。直到最后一抹身影步出视线,陈芹转身把  门带上,抓了把椅子,安静的坐在床边。
  “都走了?”长长的睫毛闪了闪,眼睛没睁开,嘴巴已经出声。
  “问你个问题,现在哪里疼?”
  “肚子。”陈朝指了指自己的腰部,明显的指鹿为马。
  “是吗?可我刚问了林医生说,据说你差点切肝而入,好像肝在右侧软骨下,你摸的是腰。”
  “哦,这样啊!”陈朝一脸戏谑,特不待人招见的那种。
  “你们合着伙骗我是不?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多紧张,那老医生吹胡子瞪眼睛,好像要生吞活剥了我一样,结果搞半天,你们都在骗我,你哪里受伤了,整个一神气活现的圣斗士,还有那什么柯辉,一大早就是摆明来看热闹。”
  陈朝双目直视,憋住笑,只是嘴角的抽动表明憋的很累。
  “想笑就笑,反正不是如你们所愿了,不必憋成面瘫。”
  伸手轻轻碰了碰陈芹的手指,然后抓住,“我问你件事,必须认真回答。”
  恩,“以圣母玛利亚的名义发誓。”
  “我昏迷时,好,我装睡的时候,你说的话是真的吗?如果我没事了,你什么都答应我?”
  陈芹一脸诧异,“你没昏!”
  被抓住的手指被一种外来的力往前拉着,一个俯身前倾,彼此的焦灼就在嘴唇那个小小的地方。这样的姿势很暧昧,被紧紧拽住的手掌无法挣脱,匍匐在陈朝胸前的心脏位置强烈的感受着下方很有节奏的跳动。
  昨天,她确实是这么说的,只要能继续听到这样的跳动声音,她可以不管不顾。
  轻轻的拨开她的发丝,“你脸红的时候很可爱!”
  单手撑住床沿,虽然伤小,但毕竟伤了,怕碰到陈朝受伤的地方,被说中的陈芹靠着手臂力量蹭的起身,“陈朝,你别,别那么过分,我,那个,睡觉去了。”
  累了一晚上,隔壁房间挺舒服的。
  天边,云朵用飘逸的形状飞行,躺在和陈朝一墙之隔的房间里,看着窗外色彩斑斓的世界,心突然放开了。过去总总的执着,也许只是因为没有一把斧来劈开,当断裂的山脉涌现一条幽静小路时,才明白,原来只是只缘身在此山中。
  桌子上的两个手机安静异常。
  陈朝的被她强行关机,犹如现在的他安分不已,而自己的,原本就是几日无声已是常事。
  一觉醒来,通体舒畅,女生真的不能熬夜。
  叠好被子,拽着自己的手机,以一种兴师问罪的姿态步入陈朝的病房,好像刚才的事还没完。
  轻轻推开房门,病房的灯没开,略显昏暗。
  陈朝的声音淡淡而舒缓的传来。
  “你走吧,这个案子我不可能接的。”
  “陈律师,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可笑,真的以为有人会站在正义和道德这一边,没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这个打着廉洁口号的律师,原来也是只白眼狼。”
  “青天白日,你对得起你身上那身代表正义的律师袍吗?”
  静静的移至门边,在一个昏暗的几乎看不到面容的角落里,目送那个跪在陈朝床前的女人离开。
  “进来吧!你在外面也听的够久了。”
  身子晃进的一霎那,按下了隐藏在墙边的按钮,昏暗的感觉被一种明亮取代。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文愉快。
心情愉悦最重要,这几天事情很多,认清了很多,可也让我交到了最最最真心的朋友,虽然曾经只是网络,但以后会是一辈子的。
客来欢迎,非客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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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若颜》喜夏 ˇ第四十五章 爱的灯亮了ˇ 
  我们想尽办法为爱让路,却不知原来爱早已为你预留伏笔。 --陈芹
  陈朝读法律,一直是个让大人们很无法理解的事情。
  中学数学奥赛的队员,化学,物理奥林匹克,通常都是他带队,老爸、老妈、学校老师,一直认为他是为了航天事业,圆周率,重力加速度而生的人,可谁也不曾想到,高考,他莫名其妙的选择了法律。
  “为什么选择法律?”这是个高考后所有碰到这个理科尖子生,一般情况下教过他的老师都会问的问题。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这是个老爸在接到校长***时,第一时间让秘书打***回家对陈朝说的话。
  “我喜欢法律。”陈朝的回答向来言简意赅,简明扼要,撑的人无法沟通。当然,除了陈芹。
  正因为了解,才知道他的辛苦。
  儿时的经历,曾经白色床边立下的誓言,这所有的一切,似乎和他一起经历的,只有自己。
  静静的走近床边,拉起那双宽厚的手掌。
  撑开,覆盖,顶住。
  一切细微的动作,总是那么不经意的体现默契。
  “是不是觉得特失望,看到了吧,我本来就不是个伟大的人,2年前,我重新起诉了邱备的父亲,在20年的追诉期快到底的时候,我告诉他,你再也走不出这牢笼,我实现了自己20年前对我爸的承诺,要把害死他的人绳之于法,也是那天,我碰到了想替他爸办理出狱的邱备。”
  “陈芹,对不起,如果知道会那样。”
  “如果知道会那样,你就算自己怄死,也不会伤害到我的,对不对?”她用清澈的眼眸看他,2年,她与他的沟通没有一次来的如此真诚。
  他默默点头,把头转向一边,“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所做最后悔的一件事。”
  “陈朝,我讨厌你说后悔,真的,永远不要说这两个字,特别是对我,我不想你爱我总是因为一份后悔,我也特怕你爱上我,以后会后悔,因为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什么不管不顾的女生了。”
  她慢慢低头,“那一年,是我和你一起看着那床白布拉上,我明白那对你意味着什么,腾震说我很残忍,可你要我怎么告诉你,那个曾害你失去父亲的人,他儿子也许还会害你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是,袅袅,包括柳南都和我说生儿育女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可他们不知道,我真正在意的是邱备是那个人的儿子,这对你来说,是一种伤害。如果是别人,我也会想不就是丁克,可是他叫邱备啊,是你最恨的那个人的儿子。”
  他将手轻轻按住她的嘴唇,一点一点的吻过她的泪。
  “别说了,我懂,我也都知道,所以我在等你,等他走出我们的生命,真的,20年了,我不想那件事再牵绊我一生了。还记得我说的吗?我的幸福在于你和我。”
  有人说眼泪是咸的,因为苦涩才会掉泪。
  其实眼泪是甜的,因为有了爱的滋润。
  无人的夜晚,他撤到床的一边,让陈芹小小的身躯和他一起并排躺着,点滴刚刚换完,所以无人来扰。
  宽大的病房里,只有他和她的呼吸相互重叠。
  “陈朝!”
  嗯!枕边人假寐。
  “为什么不接那个案子。”百无聊赖的时候,想的就多,刚才那一茬挺神秘。
  他略微动了下身子,继续闭目,“知道树吗?虽然地上一棵,树下其实繁根盘错,我们能看到表面,却看不清楚下面。”
  有点道理,陈芹默默点头,“那你是说,这事牵扯到很多?”
  啪!
  受伤的人力量还那么大,一个板栗上头,脑子有点晕。
  “小胖墩,人本来IQ就不高,不要连EQ也不高,你就适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知道你在北京,曲晋阳每次见我,都说你每次请她吃稀饭,都是煎蛋,他都要对蛋产生抗体了。”
  陈芹愤恨的摸着脑门,鄙夷的神色展露无遗,明摆着转移话题!
  “还那不是你害的,我会的第一道菜,就是煎蛋,他要我现拿手菜,那就是啊。”
  这话接的真有水平,陈朝暗笑。
  嘻嘻……
  一种小老鼠钻墙的声音从窗户边飘了进来。
  正双目对视的两人齐齐的回望。
  一个小脑瓜露了半个在窗台上,长长的马尾咬在嘴唇边。
  “点点!”陈芹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坐了起来,一边挥手一边跑向大门,往回走的时候,怀里就多了个小人。
  陈芹边走边不自觉的摸了摸那细细的手臂,轻微的抚摸,大拇指和食指绕了圈,还有剩余。
  得出的结论是,点点又瘦了。
  走到床前,点点不安分的站在椅子上,“我听楼下的护士姐姐说,A区病房来了个帅哥,我就想上来看看有没有比陈朝哥哥帅,结果是你。真失望!”
  小家伙双手叉腰,摇了摇头,“帅哥,你哪里不舒服啊!”
  “这里!”陈朝拿手比划了下自己肚子的位置,表情柔和。
  “这里?”点点疑惑的歪着脑瓜,小心的把那几乎瘦到剩下皮包骨的手覆盖在白色棉被上,然后严肃的把脸转过对着陈芹,“姐姐,我以前肚子疼的时候,福利院的妈妈都会把手摸到我肚子上,然后我一下就不疼了,很灵的,以后哥哥肚子疼,你也这样把手放上去,哥哥就不疼了。”
  “是不是哥哥。”点点狡猾的露出两排白牙。
  “小家伙。”陈芹一把搂过点点,抱在怀里,“说,最近有没有想姐姐。”
  “有!”声音够大,诚意度不错。
  “那是想哥哥多还是姐姐多?”陈朝在边上插话。
  停顿三秒,考虑两秒,“当然是都想啦,因为想你们其中一个,另一个也会顺带蹦出来,所以几乎比率一样。”
  狡猾的小孩,陈芹抓着她的小爪,骨头小小的裸露在皮后。
  “姐姐。”
  嗯?
  “哥哥。”
  嗯?
  点点有点不好意思的跳下床,抓着衣角,憋的脸和红苹果一样,才缓缓开口,“哥哥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们拍张照片,我站中间,你们站两边的那种。”
  “当然没问题了!”陈芹和陈朝齐刷刷的点头,“不过朝哥哥受伤了,估计暂时只能用坐的,你坐中间,我们各自搂一边,好不好。”
  陈芹边说边把点点重新抱了起来,旋转陈朝的病床,接近90度角,拿出手机,对着那个黑黑的圆孔。
  一,二,三.
  摆出胜利的手势。
  茄子。
  永恒而美丽的画面,永远定格在那个笑的很欢颜的夜晚。
  陈朝住院多日,伤势恢复良好,虽不重却也是受了皮肉之苦,拆了线,为了赚几个休息日,软磨硬赖的非多霸占着病房几日。
  几天前晚上,邱备来了一个***,约她见面,陈芹拒绝了,然后告诉他,最近太忙了,过几天,见一面。
  柯辉和腾震几乎有空就来医院,偶尔叫上小K,凑成一桌打80,何等潇洒。
  老K依旧不待见陈芹,每次不吹胡子瞪上几眼,简直就觉得是白来了一趟。
  陈芹依旧对柯辉怒气冲冲,每次不来个两指掐,简直就是有辱“掐神”之名,就是柯辉也没什么可说的,为了朋友,咬的嘴唇出血也要忍着。
  柳南和韩瞳带着小秋也来过,叽叽喳喳的,几乎整个医院都是小秋的声音,那天点点也在,捂着耳朵问陈芹,这人是不是那个大肚子哥哥的老婆,怎么说话都这样,把小秋气的脸都翻白了。
  陈芹老爸刚从北海视察回来,就立刻出现在病房外,瞪得里面打80分的人各个被点了穴道一样集体冰冻。
  “该上班的回去上班,没上班的都给我站外面,站成一排!”陈芹看着老爸的脸,一阵哆嗦。
  悻悻然的退出病房,柯辉抓着陈芹肩膀抖了半天,“你家老爷子,你家老爷子很久没有这么火大了,完了,我柯辉今天为了你们,简直是把命都搭上了。”
  恩!陈芹频频点头,“谁让你没事和腾震搞什么飞机,慢慢等着,我给点点买了个芭比娃娃,先给送去,一会回来看你受死!”搭了搭柯辉的肩膀,很心满意足的走开。
  点点的病房在C区,绕过一个花园,就在A区的后面。
  昨天剪刀石头布的失败者,正护送着贡品走向胜利者的区域。
  石子铺成的小路,几朵荷叶稀稀疏疏的点缀湖面。小女生形状的人物喷泉随意的吐着几柱水花,洒在湖面,显得幽雅。
  “你别过来!”喷水池的后面,传出一个小孩的尖叫。
  “我说你了你别过来,我才不看你父母的照片,你有艾滋,你父母也一定有。”
  “没有,没有,他们都很健康。”一个小女孩声音更加尖锐的传了过来。
  是点点,陈芹停下脚步,绕到水池后面。
  那张照完后就被点点追着要的相片,正飘落在自己的脚边。
  “我说了,我爸爸妈妈没有病,真的没有。”
  “有,就有,我妈说了,你的病会传染,你还每天跑来和我玩,你真是个坏孩子,坏孩子。”
  “不是,我不是坏孩子。”点点半蹲在地上,双手撑住大腿,表情痛苦。
  “你爸爸妈妈是坏人,你是坏孩子。”那个穿着同样病号服的男孩继续叫嚷着,原本一直很安静的花园,顿时来了些看客。
  拨开前面指指点点的人,陈芹径直走到点点前面,手臂向下一弯,拦腰抱起。
  “看什么,没见过小孩吵架啊!”
  “哇,这就是那照片上的女人,离那么近会不会也得了。”最前面的妇女朝着同伴低声说了几句,正欲转身离开时,却被陈芹一把抓住。
  把芭比娃娃递给点点,空出的手擦了擦点点眼角的泪花,身子却直接挡在那个妇女前面,“够了,你有没有常识,没有常识也该懂点道理吧,这么大人,在小孩面前说些没有任何道德的话,你就不害臊吗?”
  “害臊什么?得艾滋的又不是我,真是好笑!”
  “你家米白吃的啊,真的不懂礼义廉耻吗?得艾滋很可耻吗?我倒觉得你比得艾滋的还可耻,小孩子从一出生到现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要受病痛的折磨,可至少她活的有意义,你呢?思想病入膏肓,没的医。”
  “你说什么呢?”妇女有些气炸,“快点抱着你的孩子离开吧,我们这不欢迎有艾滋的人。”
  陈芹笑笑,“医院你家开的吗?可惜,医院能医的是身体上的疾病,你这种思想已经无药可医的人,估计也医不了。麻烦你说话前,动动脑子,孩子才6岁,本该是朝阳一样的年纪,她得这病,是她愿意的吗?我不是她亲生妈妈,那又怎样,一个孩子本就不该为那些错误负责。你可以看不起艾滋患者,可至少麻烦你有点公德心,别在孩子面前乱喷饭。”
  “点点,走,我们去照更多的照片,发到网上,告诉更多的人,这里有个叫点点的女生,是个天底下最聪明的小孩,有很多很多的人喜欢她。”
  不用回头,陈芹大概可以估略那个女子现在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浑身颤抖。好久没有这么激动,心里一股气憋着,走路都带劲。
  “姐姐,”点点拨了拨陈芹额头上的头发,“对不起,点点说谎了,我本来想骗他们你和朝哥哥是我爸爸和妈妈。他们不和我玩,说我是没父母的小孩,我只是想告诉他们,我有。”
  “点点!”陈芹坐在藤椅上,把点点放到大腿上,“不哭了,哥哥和姐姐都非常喜欢点点,我们不怪点点。”
  点点洗了个鼻涕,“真的,不怪。”
  “不怪!”陈芹点头。
  在草地玩了一会,福利院的小惠就赶来把点点接走了,一边道着谢一边歉意的笑。
  小孩的心思永远变化的最快,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走的时候脸上却已经堆满了笑容,只是,小孩的心也是最脆弱的,重重一击,何时能补全。
  回去的时候,老爸和柯辉已经消失,只有陈朝一个人在床上眯眼。
  轻手轻脚的把被子拉高。
  “回来了!”
  嗯,陈芹有点吓到,缩回手,“你又装睡。”
  “哪有!”陈朝挪了挪身子,陈芹默契的旋转摇杆,待到接近90度垂直,把枕头垫在背后。
  “老爸走了?和你说什么了?”
  陈朝摇了摇头,“以后再犯,杀无赦!拿***毙了我比较实在。”
  “听说你刚在花园表演了一回,现在成名人了?”
  这话怎么听着带酸醋味,把被子往后拉了一下,坐在床沿,“谢谢,你的消息也是够灵通的,不过名人不敢当,我只是觉得点点还小,那些父母害怕孩子受伤害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去剥夺另一个人的权利呢?难道他们不知道,一些话说出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她们没你想的透彻,思想比较狭隘。”
  “你少贫,陈朝,我真的很想做件事!”
  嗯?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留爪。
看文愉快,好好码字,天天向上。
一切嗨皮,文也很嗨皮。
先来ki ,接下来,敬请期待。
写到这,大家是否明白,陈芹一直拒绝陈朝哥哥的原因,我前面就说了,不是不能生那么简单,现在女性对能不能生也许已经不是贤良淑德的代表,只是因为造成这个事情的人是邱备,陈芹不想给陈朝造成更大的伤害。
《朝露若颜》喜夏 ˇ第四十六章 摊牌ˇ 
  我不是天使,我的翅膀是为爱我的人而拍。 ---陈芹
  陈朝出院,是件大事。
  几号人一大早的出现在医院,只是来的人没什么变化,不外乎那几个,但还是多了个陌生人。
  安静的站在柯辉身后,捧着一束几乎遮住脸的百合,甜甜微笑。
  “这是陈朝,我哥们。”柯辉把那束百合接过,几乎是用扔的递给陈芹,“这是她女朋友兼我的妹妹,陈芹。”
  “这是我未婚妻,这就算认识了吧,收拾下东西走了。”
  介绍短小精悍,只是有点突兀。
  一伙人默不做声,只有腾震中间插了一句,“她是除了陈朝外我们这伙人的兼职妹妹。”
  说完话,眉头一挑,意味深长的看向陈朝,像是以示清白。
  “我叫陶歌,每天都听柯辉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女孩伸出手,礼貌而不张扬,很温暖的笑挂在嘴边。
  “她说我一定没好话,可是我也听柯辉提起过你,下个月结婚,最近我正鼓励柯辉减肥呢!”陈芹没好气的白了边上柯辉一眼,把一个大包塞给他,“胖子,先给你个机会锻炼,等过几天,我们一起去跑步运动,做个帅气的新郎。”
  “陈芹,你这话就说错了,还不如叫陶***增肥来的容易。”小秋越过小k,站到陈芹身后,理不直气不壮的补充一句,小脸立刻收回。
  周围一阵善意的笑声,陶歌倒也大方,挽过柯辉的手,“就这样吧,太配了,就没意思了。对吧,柯辉?”
  大伙,你一句,我一句,一人一个袋子的下楼,那模样有点像组团旅行,引人侧目。
  陈芹抱着点点直到拐角处才放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把她交给小惠。
  “姐姐,你答应我的事情,不许骗人哦。”
  “恩,不骗人。”
  “拉钩!”点点伸出小指,不由分说的勾住陈芹的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长长鼻子。”
  “知道了。”陈芹刮了下点点的鼻梁,“点点要听小惠妈妈的话,过几天,姐姐来接你。”
  嗯!
  这是一段不太和谐的小插曲,却有是带点温馨的产物。就像老K说的,陈朝,这一刀捅的还真不错,一点皮肉之苦,换一个大活人,挺值。
  “那些人怎么处理,我找到了,没什么特别,说是你在酒吧跟人干架,怀恨在心。要不看在让你抱得美人归的份上,交给***叔叔处理就算了?”
  陈朝闭目养神,靠在椅背上,没有回答。
  老k转过脸,“好啦,我承认,他们是我一哥们的小弟,人家都来求情了,陈大哥,你老人家就卖我一个面子,我好做人啊!”
  “可以啊,不过你叫他们别再去修车厂,别再折腾我们那帮伙计。”
  “行,”老k用力点头,“你们那里的人都被你和腾震训的和绵羊一样了,他们估计也不要了。”也许是意识到说错话了,老k识相的把头转了个圈,安静开车。
  到了公寓,一人一杯矿泉水后集体送出大门。
  “睡觉!”陈芹关上门,面对陈朝,手指向右,颇有女王架势。
  “现在?”陈朝眨了眨眼,一手熟练的揽过陈芹的腰,满脸戏谑。
  陈芹一个后撤,推开陈朝,没太用力,只是轻轻一拨,“我说让你去睡觉,我去给你煮粥。”
  “好吧!”陈朝耸耸肩,径直上楼。
  楼下厨房,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的声音。很久,没在厨房听到这种手忙脚乱的音响,有点怀念。
  怀念过去的那段时光,然后期待现在的生活,憧憬以后的美好。
  一直以来,等待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幸福的定义就是能和爱的人携手,而他,几乎就要错过。兜兜转转,来来回回,再回到原点的拥抱却越加显得真实。
  滚烫的粥面,冒着小泡。
  系着围裙,捞起那些漂浮在上层的泡沫,粥就变得更加的纯白清澈。
  陈朝睡觉的时候,陈芹都在厨房忙碌着,偷偷跑到超市买了鸡蛋,青菜,也偷偷上楼瞄了一眼沉睡中的人。
  暗暗的色彩妆点着卧室,男人特有的韵味展露无遗,偷偷从门缝望了一眼,关上门,蹑手蹑脚的走出,再回首,原来彼此之间一直很近。
  再过一个小时叫醒他,看了看表,原来也已经11点,随便在书架上找了本心理学,一杯清茶,懒洋洋的窝在沙发上。
  “only you……”
  又是那段及其美妙的音乐,震的毛骨悚然。
  换掉,一定要马上把这个伟大而神奇的音乐换掉。
  赤脚走到桌边,依旧闪光的屏幕上是“邱备”两个斗大的字体。
  轻轻的一个深呼吸,手机却已经放到耳边。
  “陈芹?”
  “是……邱备,我们见面吧。”
  ……
  “老树咖啡,11点半,我等你。”
  ……
  收紧***,抬头望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有些事,是该说清楚了。
  老树咖啡离陈朝的公寓并不远,走路15分钟就能到,所以邱备到的时候,陈芹的摩尔已经喝掉了一半。
  一首西班牙名曲,有节奏的踢踏声音,很立体的环绕四周。
  “陈芹!”邱备坐下的第一句话,很礼貌而温和。
  “起码有近半个月没见你了。”第二句话很客套,带有朋友几日不见的惊喜。
  陈芹有点茫然的抬头,一双眼炯炯有神的打量眼前的人,眉宇浓黑,面庞清瘦,额阔顶平,若从外貌上看,和两年前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只是T恤变成了西装。
  “怎么了,干嘛一直看我?”邱备接过服务员递过的咖啡,展开一个安静的微笑。
  轻轻地搅动咖啡,银匙与瓷杯碰触发出清脆的声音,可只要一停手,任何声音都会戛然而止,只剩下咖啡的波纹依旧摇晃晕开。
  一直低着头的陈芹缓缓抬头,原本紧凑的眉间舒开,干净的脸上在玻璃窗上折射出一个倒影。
  “邱备,这些年你累吗?在面对我的时候,你辛苦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可我很累。”
  原本的微笑僵在脸上,也许没想到陈芹的开场白如此劲爆,邱备的眼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不安。
  “陈芹,你怎么了?”语气讶异,略带关怀。
  陈芹浅笑,“邱备,我们别再演戏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一直恨陈朝,你认为如果不是陈朝重新提起诉讼,你爸不会自杀,你妈就不会追随而去,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报复陈朝而已。可你想过吗?或许你妈自杀,并不是因为你爸。”
  “陈芹,你是在帮陈朝说话吗?”邱备绷起脸,身体靠后,“原来,你还是最在乎陈朝,不管他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够了!”陈芹打断了邱备的话,一股气往上窜,“邱备,你真的认为你妈还在等你爸回来吗?那我告诉你,你错了,那爸只是你妈为了你而制造的一个梦想,她不想你因为你爸而走歧途,她想让你认为,你爸无论做了什么错事,可至少在你眼前,是个好父亲值得她等。你妈真正在意的是你,你才是她的全部,她付出所有的一切就只是为了你。我离开前,你妈来找过我,她要我放了你,救救你。”
  “邱备,其实我并不恨你,那种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你没拿把刀架着脖子逼我,我想你唯一做到让我受伤的,就是你把原本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公布于众,没错,你做的很直接,这也是你与陈朝最大的区别,如果知道我会受伤,陈朝死都不会做,而你,明知道结果,却做的义无反顾。”
  有些话,第一句开启,便意味着结束。
  漂亮的包装,层层的剥开后,失去刻意装点的色彩,只剩灰暗。
  是的,没人愿意亮丽的色彩剥落,却又无法抑制的直抠。
  邱备听到陈芹的话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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