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东西吸人血,不是蝙蝠,蝙蝠是什么动物

  七月,照例是大学毕业生离校的日子。学校里到处贴满了类似欢送毕业学子离校的横幅,表面上看来热闹,实际上对于这些突然被抛向社会的年轻人而言则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大家留意一种挥之不去的张皇气息。
  方黎宁是江东大学机械制造专业的2010年毕业生,对周围许多人而言,毕业意味着崭新生活的开始、意味着对未来生活的欣喜与惴惴不安。可是对于他而言,这个毕业之年却充满了苦涩与煎熬。考研、考***的相继失利使他的情绪几乎降到了冰点,相恋两年多的女朋友林可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离他而去。原因很简单,长达半年的备考时间致使方黎宁无暇太多关照在另外一所大学读书的林可,与林可同系的一男生乘虚而入,最终取而代之。本就不善言谈的方黎宁更加沉默寡言,而愈发显得特立独行,与周遭的人际关系更加是每况愈下。在大家都积极地为工作而奔波的时候,早已心灰意懒的方黎宁却没有半点的动力,整日在网吧里厮混。临了迫于家长、老师的压力才草草在本地的一家小贸易公司签了份与自己的专业毫无关系的销售工作。
  早在一个月前,学校的毕业生离校安排就已经由辅导员发到方黎宁们的手上,他们离校的最后时间就在明天下午六点。在方黎宁看来,这无非是一份限期搬离的通知书:届时整幢公寓楼都将封锁——这意味着从那一刻起,他们便迅速转变身份成为这个人潮涌动城市中的一个孤单的漂流者。
  宿舍里其他三位已经早早得搬了出去,因为方黎宁一贯的冷漠造成了他们之间关系的恶劣,所以他们在搬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同方黎宁打任何招呼。尽管在走进空空如也的宿舍的刹那方黎宁有些诧异,但是他并不以为意,他甚至庆幸自己终于可以独享这间宿舍,尽管这独享的时间非常有限。
  这天方黎宁并没有去网吧,猫在宿舍里整理自己的那些东西。毕竟是四年的光阴,总能够积攒些不知道该不该丢弃的东西,积攒些深深地留在记忆中的东西。课本、衣物还有那些记录了四年过往的照片。在这一刻,面对这些东西,一向冷漠、玩世不恭的的方黎宁竟然鼻头泛酸。他知道这是自己和这四年的大学光阴、和自己那段短暂的感情彻底的诀别的时刻了,自己不可能一直躲在游戏的世界里躲避它们的到来。宿舍除了方黎宁自己的气息声,便剩下死一样的寂静。房间里随处是搬迁的痕迹,舍友丢弃的书籍、衣物、用品满地都是,方黎宁头发又长又乱,像被围困的野人,无暇顾及眼前的一切。林可,你现在哪里啊!忽然间,方黎宁悲从中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笃笃笃!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方黎宁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他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门前,使劲咽了两口唾沫,才轻轻打开了门。
  门外哪有林可的影子,却是手中提着个巨大旅行袋的精瘦中年男人。方黎宁失望之余不由得满心的厌恶。
  “你找谁?……”
  精瘦男人很勉强的挤出一点笑容道:“请问买洗发水不?正宗飘柔……”说话狠狠地往方黎宁的身后瞅了两眼。
  “你有病啊,明天就离校……”
  不待方黎宁说完,精瘦男人突然探身进来,在脚后跟踢上门的一刹那却拔出一般明晃晃的匕首来。在方黎宁错愕之际,刀尖已经顶到了他的胸口上。
  “小子,你还挺狂!老子也不和你计较,把你这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老子也不为难你!”
  方黎宁却出奇的平静,这种平静甚至在他自己看来都有些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这段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真得让他已经麻木不仁了。
  “你大爷的!有种你就往老子身上来啊!”
  方黎宁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嗡嗡的在想,精瘦男人显然有些惊慌,握着匕首的手一发力,匕首便直直地贯入了方黎宁的胸膛。
  方黎宁登时疼闷哼一身,身体仰面往后栽去。精瘦男人却并没有撒手,匕首便在方黎宁倒下之际被拔了出来,鲜血登时喷涌入柱。溅地精瘦男人浑身鲜血,仿佛是刚刚在血水中浸泡过一般。被溅了血精瘦男人骇得杀猪般怪叫一声,便砰的夺门而去了。方黎宁的剩余力气与勇气也统统的被抽离了。他想大声叫喊,却只是嘴巴张了张,并没有半点声音,随后便软软地瘫在地上。
  方黎宁感觉自己的血越流越慢,身体也越来越冷,眼睛越来越酸胀。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方黎宁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他很想活下去,却感觉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天已经黑了下来,黑夜是蚊子的世界。已经失去意识的方黎宁在蚊子的世界里又恢复了一些知觉。蚊子令人心惊肉跳的轰鸣声在耳边盘旋。这个房间里密密麻麻的不满了蚊子,它们像水流一样冲撞着他的皮肤,拼命地往他的鼻孔、眼睛、耳朵里钻。方黎宁想可能是自己的血腥味把周遭的蚊子都吸引到了这个房间里了吧。这种想法令他的意识又陡然清醒了好多。听着蚊子肆无忌惮的冲撞的声音,他有着吃了苍蝇般的反胃。他生就厌恶蚊子,他觉得蚊子是这个世界上最丑恶的生物。而且令方黎宁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的是,他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被蚊子叮咬过,就是说他对蚊子是免疫的。可是讽刺的是,他今晚却要成为蚊子们分食的对象。
  这时方黎宁的视力却也变得异常的清晰起来,他甚至能够看见蚊子本在空中盘旋、俯冲的情形,其清晰程度不亚于在电视上看到的高清摄像机所拍摄的画面。方黎宁听说过回光返照的说法,却没想到,人在回光返照之际尽然能够迸发如此神奇的潜能力。自己真的死了吧。
  忽然一片刺目的白光自阳台的窗外泼洒进来,方黎宁不由得睁圆了眼睛。难道人在死后真的会有另一个世界吗,回事另一个世界的使者来接我上路吗?这种想法令身体冰凉、意识模糊的方黎宁生出些许的兴奋来。
  空气里漂浮的蚊子,突然如同狂风中蒲公英一般失去了方向感,在空中莫名其妙的旋转,继而又如瀑布一样又半空中往下倾倒。方黎宁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脸上已经被蚊尸盖了厚厚的一层。
  一只通体白亮的东西,轻盈地扇动翅翼,在阳台上稍作停留。通往阳台的那扇门上的玻璃也在顷刻间化为粉末,飘飘扬扬地落了一地。它再轻轻地摆动一下翅膀便进了房间。背后是一团浑圆白亮的光芒,整个房间如同晴空一般耀眼。白色怪鸟静静的停在方黎宁胸前的空中,翅膀却丝毫没有挥动,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眸子,轻轻的在方黎宁的脸上游走。一丝冰凉的气息,一点点驱走了覆盖在方黎宁脸上的蚊尸。眼皮生涩的方黎宁终于能够正视眼前的事物:那分明是一只蝙蝠!这是一只通体银白的蝙蝠。似乎和日常见过的相貌丑恶的蝙蝠有着极大的区别。这只蝙蝠的耳朵奇大,方方的、高高地支着;嘴巴紧闭着,使得它看上去并没有蝙蝠应有的那种生气与杀戮的气息。倒是它的一双眼睛幽深而充满神采,那绝不像一双动物的眼睛。
  银色蝙蝠没有理会方黎宁僵硬的脸上时隐时现的错愕。它双翅轻轻闭合,便停在方黎宁前胸的刀伤处。方黎宁没有一丝力气去扭动脖子去观察蝙蝠的举动,却感觉到一对冰凉、纤细的东西在自己的伤口处划动,应该是那只蝙蝠的爪子吧。想到刚才那群叫嚣的蚊子,方黎宁的心头倒是安然了起来,毕竟眼前这个东西看起来不是那么令人生厌,再则反正自己了已经是命不久矣了,有什么好忧惧的呢?蝙蝠爪子在刀伤出抚弄了几下,继而方黎宁感觉到一丝冰凉的气息沿着匕首留下的通道往身体里钻。那丝冰凉虽然很轻微,却令方黎宁感觉到无比的受用——仿佛极度困倦时突然入眠的惬意;仿佛年幼时妈妈爱抚的指尖;仿佛林可回之际的浅笑。林可,你在哪里啊?
  忽而,方黎宁感觉这丝冰凉开始回流,周身充满了被抽空的感觉,大脑再度进入混沌眩晕的状态。天哪,他想起自己在树上看到过的一些关于吸血蝙蝠的情节。它是喝自己的血吗?方黎宁不由得一阵恶心,想挣扎,身体却是不受半点控制。这只蝙蝠振了一下翅膀后再度悬在空中,一双冰凉柔软的爪子在自己的伤口上轻轻的撕扯。并没有痛感,却分明感受得到皮肤、肌肉断裂的声音。大约半分钟后蝙蝠掀开伤口处的肌肤,摆动了一下身体如同一柄薄刃一样钻了进入,却没有一丝的疼痛。整个房间突然陷入无边的黑暗。
  完了!方黎宁暗叹一声,再度失去了知觉。
(二)重生
  漆黑的夜,加上瓢泼般的暴雨,整个世界似乎已经断绝了生机。方黎宁一袭银色的衣服在雨中穿行。他轻盈地像一只夜行的蝙蝠,巧妙地在雨点与雨点之间的空隙里闪转腾挪,大雨并没有对他的造成任何阻碍。他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他只是感觉到自己的速度来越来越快,甚至脚已经不在地面上了,这种几乎无法控制的速度感,让他感到血脉喷张,他的耳膜里这时候只有自己的激越的心跳声在轰响。雨住的时候,脚下的路也戛然而止了。前面是一条黑沉沉的、无法逾越的深渊。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处在一座高山的顶端,回头看时却已经不见了来时的道路。因为这分明是一座被幽暗的深渊四下包围的孤峰。诧异间,方黎宁已经糊涂了,在这个孤绝的山峰上,他彻底失去了方向。突然,一团黑云从他左侧的远处低低翻滚而来,其飘动的方式令方黎宁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团云如同瞄准猎物的猎鹰一样直直地朝自己的方向“飞”过来。转瞬间,这团乌云已经近在咫尺,不待方黎宁有所反应,乌云扑棱棱化成成千上万块小片纷纷落在方黎宁的周围。方黎宁不由得要俯身看个究竟——天哪,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成千上万只乌黑的蝙蝠!这些蝙蝠样子是方黎宁从未见过的,体型极小,通体乌黑,唯有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绿色光芒。更加奇怪的是,这些蝙蝠在落下之后尽然没有任何声音,并不像普通蝙蝠那样会吱吱的叫个不停。黑云从四面八方飘过来。当然都是这些奇特的蝙蝠。它们一圈圈的在方黎宁所在的山峰上集结,方黎宁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却能看到成千上万双绿幽幽的眼睛。
  方黎宁环顾四周,“乌云”黑压压的四下压上,自己转眼之间已经完全处在蝙蝠群的包围之中,几乎没有了转踵的余地。方黎宁感觉有些恶心,弯下腰来干呕了几下,却没有吐出任何东西,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想到食物,方黎宁的喉头顿时升起一股莫可言状的焦渴。这种焦渴似乎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突然正上方的天空中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紧跟着一声响彻天地的焦雷在耳际响起。震得方黎宁耳膜欲裂。但见周围的黑色蝙蝠如同得了号令一般,噗的一声,朝着方黎宁的身体蜂拥而上。方黎宁大惊失色,来不及动作。已经被蝙蝠群严严实实的围在中间。他本来以为自己顷刻之际就会被众多蝙蝠撕扯的只剩下森森白骨,可过了许久却感觉自己仍然是安然无恙。睁开眼睛,接着蝙蝠们眼睛的幽幽绿光看去,不由得暗暗称奇。原来自己正置身于又蝙蝠组成的“蚕茧”之中。这些蝙蝠像砖块一样挤挨在一起,上下左右不见半点缝隙。正纳罕间,这些蝙蝠却同时长大了嘴巴,露出森森的白牙和粉红色的嘴内壁。方黎宁看得心惊肉跳又恶心欲呕。须臾之后,那些张开的嘴里竟开始喷溅红色粘稠的液体——是鲜血!方黎宁直骇得手脚冰凉,却也没有半点的办法。半盏茶的功夫,这个有众多蝙蝠组成的蚕茧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池。方黎宁不停的在里面挣扎着,转眼间便被鲜血淹没的头顶。由于憋闷,他不由得长大了嘴巴,鲜血便不由分说的由嘴巴、鼻子灌了进去。令方黎宁感到不解的是,鲜血灌进他身体的一刹那,原先的憋闷感荡然无存了,无比受用。他便主动地张开嘴巴,主动地大口大口的吞咽着血池里的血。但这样似乎依然满足不了身体的需求。于是他尽力的伸展自己的身体,让周身的毛孔都都处于完全打开的状态,用自己全部身体去贪婪的吸收血池里的鲜血。他感到周身如同刚刚吸了水的海绵一般充盈、舒泰、充满了力量。
  方黎宁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便使劲的扭了几下,便醒了。原来是个梦。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宿舍的地板上睡了一夜,突然想起昨天的情形来,难道那也是个梦?无意间竟瞥见,自己的胸前的衣服上竟然有一处血迹宛然的残破,下面则是血迹斑斑。待撩开衣服看时,却发现胸前的肌肤不见半点损伤。方黎宁登时呆若木鸡。
  “黎宁,在不在!”
  门外有人在叫方黎宁的名字。方黎宁听出来是班长顾建军的声音。便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开门出去。原来是辅导员打算组织班里还没有离开学校的同学一起吃饭,顾建军通知了一圈最后想起来方黎宁,便过来敲门试一试。方黎宁居然十分配合,这倒令顾建军多少有些诧异。因为方黎宁一向拒绝任何集体活动,早已见怪不怪,如此爽快的应承下来倒是有些奇怪了。
  吃饭的地方定在学校后面的“学友菜馆”。这是一个山东人开了小饭馆,因为价格便宜而且味道也不错,所以颇受周边的大学生们的青睐。方黎宁过去和林可也来过几次。
  班里还有十几个同学没有离校,正好坐下一个大桌。大家围坐辅导员牛老师的周围,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尽管大家都是心事重重。这些还没有离校的同学大多都如方黎宁一样去处并不理想,没有面目回家,便赖在学校挨日子。牛老师年纪不大,胖胖的,看上去颇是亲切。加之她虽然是个女人却生得男子一样敢作敢为的性情,常常为了自己学生的利益不惜与学院领导据理力争,所以备受学生们的拥戴。包括一向冷漠的方黎宁都对这位牛老师心存好感。
  毕竟是在大学里最后一顿聚餐,牛老师便刻意让大家随意。于是大家便喝酒喝得放纵,啤酒白酒喝得不计其数。大家又轮番给牛老师敬酒,豪爽的牛老师自然是来者不拒,喝到最后个个都已经是面红耳赤,说话竟已不大利索。只是大家素知方黎宁一向懦弱孤僻,且不胜酒力,所以独独没有人同他拼酒。方黎宁也不以为意,乐得坐在一边看着大家推杯换盏。
  到了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饭店里除了方黎宁他们这一桌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食客。可是这些人被酒精刺激的人,依然兴致盎然,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好在老板倒是随和,并不介意,只在一旁枯坐。
  大家正谈笑间,突然听到外面警笛声大作,继而又有尖利的***声此起彼伏。有人跑出去看个究竟。后来进来说***声来自胜利村的方向。胜利村是学校西边的城中村,和所有的城中村一样这里也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其间不乏***、毒贩、躲避追捕的通缉犯。想今晚的这种情形,大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所以并不以为意。
  就在方黎宁思咐的当口,饭馆的门匡的一声被人踹开了,紧跟着两个男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壮硕,上身光着,露出坚硬的肌肉疙瘩,手里却提着一把黑沉沉的手***。后面是一个中等个的瘦削中年人,手里*着把明晃晃的匕首。方黎宁看罢不由得一惊:后面的男人不是昨天闯进自己宿舍的那个人吗?
  恹恹欲睡的饭馆老板,被踹门声骇了个激灵,自然要站起来理论。却被迎面走过开的****男人甩手一耳光。饭馆老板失去重心一头撞在门边的桌角上,闷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这时外面的警车声、脚步声响成了一片,追踪而至的***已经将小饭馆包围了起来。
  两名罪犯见此情形,目中的凶光大盛。持***男人怪叫一声,冲过去连踢带踹地将餐馆里的人驱赶到柜台的后面。持刀男人则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匕首硬生生的架在了一个叫马思雅的瘦小女生的脖子上。外头的***见此情形,自然是投鼠忌器,只能呆在外面同罪犯静静的对峙。两名罪犯显然是老手,他们很冷静的要求***为他们提供现金、汽车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始终没有向罪犯妥协,越来越多的***赶到,将小饭馆围得如铁桶一般。两名罪犯见状则是越来越焦躁、杀气越来越重。可怜那个叫马思雅的同学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两条腿早就抖得如筛糠一般,最后竟由嚎啕大哭起来。持刀男人被哭得心烦意乱,抬手一耳光下去,打得马思雅牙齿竟落了一地。
  一直坐在马思雅身后的女老师见此情形再也无法按捺,突然冲出来一边叫骂着,两只手已经在持刀男人的脸上挠了下去。那人的脸上立刻现了好几道血红的抓痕。精瘦男人不由得恼羞成怒举手一刀插在了牛老师的右臂上。顷刻间鲜血便染红了整条手臂。
  岂料精瘦男人的举动非但没有吓退牛老师,反倒更加激起了她的勇气,猛得上前一步用力扯住精瘦男人的双臂与之推搡,推搡之间竟将一把匕首插入了精瘦男人的大腿上,精瘦男人鲜血登时如漫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将地板都染红了一大片。牛老师吓得尖叫了一声呆在一旁。最后面的方黎宁看得真真切切,那殷红的鲜血令他的喉咙发干、发紧,心脏在胸腔里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牛老师的反抗终于激怒了持***男人,他对着牛老师的脑袋砰的一声扣动了***。
  就在持***男人扣动***的同时,一道人影从他的身后弹射而出,就在***声响起的那一刻这弹出了人影已经站在了***口与牛老师之间。这人影却是方黎宁,食指与中指间多了一枚滚烫的子弹。持***男人骇得整张脸都扭曲得变了形,然后便哀号一声,倒地不省人事。持刀男人闻声探头看时,却准遇到方黎宁一双幽幽的眸子。
  “鬼,有鬼!……”随即便瘫软了下去。
  事后有人大家再次谈起这次惊心动魄的历险,却始终没有人能说出究竟来,因为那天大家都喝高了。即使真的有人看到了真相,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也许他自己都会认为是太多的酒精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吧。
(三)新居
  一天后,方黎宁搬离了学校,并匆匆地到那家叫作“富春科技贸易有限公司”的单位报了到。公司位于城南,是一家很小的民营公司,连同老板在内才八九个人。方黎宁因为搬得匆忙,并没有找到住宿的地方,便央求公司的行政主管给自己提供个临时睡觉的地方。好在小公司里并没有太多的规矩,主管好歹是应允了让方黎宁暂时在公司的小仓库里落脚。
  公司主要是经营小型的医疗器械,目前正处业务淡季,方黎宁除了熟悉日常工作,倒也清闲,于是便马不停蹄的找房子。此时正是高校学生离校的时刻,租房市场本就火爆异常,即使有一些合适的房源,也因为高昂的房价令本就囊中羞涩的方黎宁望而却步。一周下来他并无半点收获,主管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这日上班时间,并没有什么事情,方黎宁便在网上寻找房源。找得筋疲力尽却并没有结果,便信手点开个一个算命的网站。方黎宁在搜索框里输入“租房”二字。不久出现了一条对话框,竟是一个手写的繁体字:“东”。方黎宁不由得哑然失笑。心道这些网站着实忽悠,东边是梅山的方向,也是富人的聚集区,像他这种穷学生想都不会想去哪儿找房子的。当下便关了网页,不再理会。
  傍晚时分,方黎宁出得公司的门,沿着鸢飞路一路往北而去。沿途他处处留意街道两遍可能贴广告的地方,期冀能够找到一些租房信息,大半个小时下来却没有什么收获,不由得焦躁起来。在前面十字路口处,想起下午在网上算卦的事情来,便决定索性转上跃渊路往东去。
  横穿马路时,方过了一半,交通灯便成了红色,方黎宁只能站在中间的安全岛上等着。一阵风过,方黎宁听得哗啦啦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循声看过去,见是身边的一根路灯杆上贴着一张纸,上面依稀是一些黑色的手写字,因为风吹日晒的缘故,早已模糊、发暗。方黎宁凑近了去看,上面赫然写着“有房出租”的字样。方黎宁不由得暗喜,赶紧仔细去读。纸上的字迹虽然模糊,倒还读得明白,房屋大概是在梅山脚下,另有联系方式、价格面议云云。方黎宁看罢,不免有有些失望:要知道在梅山那个地方,土坯房都贵得吓人,自己哪能消受得起?但转念一想,富人的房子,我去问一问、看一看也要收钱不成?须知方黎宁多日寻房无着,早已快失去耐心,加之初入社会般遭遇这种艰难,难免会生些怨毒的心理,所以他去梅山看房的决定,多少有些恶作剧的成分。
  ***很快接通,对方是一个声音苍老的男性,年龄应该在七八十岁。方黎宁在***里并不询问房价,只是提出要看房。老人很爽快的答应马上可以看房,并告诉方黎宁房子的位置在梅岭弄一号。
  方黎宁很容易便找到了梅岭弄一号。这是一套在半山腰处的小院,青顶白墙,前面是是一圈浅红色的低围墙,显然是一处年代久远的房舍。令方黎宁惊奇的是小院内尽然还有一条明澈的小溪在一些不知名的凝翠的植物间蜿蜒着,最终潺潺的流下山去。方黎宁有些自惭形秽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恶作剧心理。说句实在话,这种房子即使再过十年自己都未必租得起。
  毕竟是同房主租约好了,好歹是要和人家见一面。方黎宁硬着头皮去敲房间的门。举手之际,门无声地开了。开门的却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少年看上去十八九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动着善意的羞涩。
  “你好,我来看房子,我半小时前打***和你们约好的!”方黎宁赶紧向少年说明来意。
  “呵呵,我一直在等你。”
  待少年一开口,方黎宁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这分明是接***的老人的声音!
  少年看出了方黎宁的疑惑,却也并不作解释,继续说道:“这处房子原本是没有人住的,因为害怕空得久了房屋会坏掉,这才要找合适的人进来住。告示都贴了大半年了都没有人过来。你终于来了,这下可好了。”
  说着便引着方黎宁往里走。方黎宁虽然听少年说的有些蹊跷,但是毕竟满腹纳罕,一心想个究竟,所以也并不接茬,只是随着少年走了进去。
  楼下是客厅、厨房等起居空间,陈设并不复杂,布置却还精致,基本的家具、器物一应俱全。最令方黎宁惊奇的是客厅北面墙上的巨大酒柜竟然占据了整面墙,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色红酒。
  少年并不说话,继续领着方黎宁往楼上走。楼上是几间卧室和一件很大的书房,方黎宁早已无心再看,而是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溜之大吉了。
  正思虑间,却看见少年从身后拿出一串金色的物什来,递到了了方黎宁的手里,仔细一瞧却是钥匙。
  “这个……价钱?……这个……我……”
  方黎宁顿时窘的语无伦次起来,真是连抬手扇自己大耳瓜子的心都有了。
  少年莞尔一笑道:“你既来了,就说明你和这间房子有缘。你刚刚过来,许多事情不知道也罢,你姑且先住下,不用考虑太多,渐渐会了解的。我叫风影,有什么吩咐叫我吧,你找得到我的。”
  说完径直下楼去了,竟听不见半点声响。
  方黎宁不由得愕然。最近离奇的事情一桩桩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着实令他百思不得其解,所幸他是个生性淡然的人,并不刻意穷究。只是转眼之间,自己便成为这桩宅子的主人,这件事情想来委实吊诡。转念一想自己一无所有、孑然一身,着实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什么人利用的。既然有人送上这不要钱的午餐,何苦这般思前想后犹豫不决呢?索性便放心大胆的住下去,大不了有朝一日再回去睡公司的仓库去。想到这里,方黎宁顿时心下坦然,扭头朝窗外看时此时已是暮色沉沉,腕上的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方黎宁方觉困倦不堪,便随便进了一件卧房,见被褥竟是全新的,再不多想,便倒头睡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方黎宁忽然觉得腹中饥渴难当,便起身来,逶迤着往楼下去。厨房里却并无半点吃喝之物。失望之余,方黎宁忽然想起了客厅里面满墙的红酒。心道:就只有它了!
  想到这里,方黎宁腹中的饥渴竟然更加迫切,便三步并作两步奔将出来。旋开一瓶,却并无酒香,而是有些许的腥味。方黎宁并没有多想,轻轻的啜了一口,沙沙的、浓浓的,分明不是酒,却是着实芳美,入喉之际更是领带周身舒泰得毛孔大开。不由分说,他便咕咕咚咚地喝下去大半瓶。顷刻之间他肚腹内的饥渴感被销蚀的无影无踪,这才放下瓶子,心满意足的拿手背去抹了嘴巴。低头之际,方黎宁竟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是一抹血迹。他突然想起了日前的那场诡异的怪梦,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赶紧捧起自己的手背,凑近了看,不是血又是什么?待他慌忙将自己喝剩的那半瓶东西倾倒在桌面上,分明是一滩殷红、血腥刺鼻的鲜血!那鲜血真沿着桌沿,滴滴答答地溅在大理石地板上。地板上顿时像盛开了大片的血红的玫瑰一般,说不出的诡异!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方黎宁无法面对自己竟然是一个嗜血者这样一种事实,惊惧得脑袋里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他歇斯底里地抓起酒柜里的一只酒瓶,嘭的一声摔碎在地板上,顿时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方黎宁像野兽一样嚎叫着,一瓶一瓶地往地板上摔。整个房间渐渐地被浓重的血腥味所充盈,方黎宁感到自己的嗓子眼发甜,憋闷的几乎要窒息过去。他干脆一个箭步跨到酒柜前,双手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将硕大的酒柜往后拉。只听见轰的一声,整个酒柜直直地倒了下来,将方黎宁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方黎宁闷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整柜子的酒瓶子几乎在同一时刻崩碎,偌大的客厅也在瞬间成为一个巨大的血池。方黎宁的大半个身子都被浸泡在殷红、粘稠、腥气扑鼻的血水之中。
  恍惚间,方黎宁感觉到自己的嘴巴、鼻孔、周身的毛孔都不由自主的张开了,血液像无数只细小的虫子一般往自己的身体里钻,钻的他浑身软软的、麻麻的,最后布满于角角落落。渐渐的、渐渐的,自己身体上因为倒地的酒柜的撞击而造成的剧痛也平复了、消失了。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方黎宁醒了过来。他伸展了一下头颈、四肢,并没有半点的不适,便撑着没踝的血水站了起来。他的胸臆里仍然充满了沮丧与不甘,但毕竟要平静了许多。
  起身的一刹那,他竟看到原本放置酒柜的墙上竟然立着一只巨大、血红的蝙蝠。那只蝙蝠,半展着翅翼,单足而立,浑身如同在血液中浸泡过一般触目惊心。只是它的一双眼睛却是绿莹莹的。这双眼睛正幽幽的注视着浑身血迹、面目全非的方黎宁。方黎宁的的心头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由得径直朝着那只蝙蝠走了过去。
  待他仔细看时,那不过一只金属镂成的蝙蝠,只是那双眼睛却如同真的一般宛然灵动。方黎宁情不自禁的伸手去触那绿莹莹的眼珠子,岂料那双眼睛竟然猝不及防地眨了一下,直惊得方黎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在他惊魂甫定之际,只听见格轧轧一串响,血色蝙蝠所在的那面墙竟然像一扇门一般转了过去。
  在门的里面,是一条幽深得不见尽头的走廊,入骨的寒意扑面而来,方黎宁不由得大了寒战。
  犹豫片刻之后,方黎宁抬腿走了进去。走进去的一刹那他又瞥见到血色蝙蝠那双绿莹莹的眸子,冷得教人胆寒……
(四)血族
  方黎宁已经站在了门内,身后那扇镶着血色巨大蝙蝠的门也缓缓地合上了,却无半点声息。方黎宁感觉自己似乎在瞬间便与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了,心头不由得有生出阵阵的惶恐来。这时,走廊两侧次地亮起无数盏灯来。那灯盏虽然不计其数,但光线却十分微弱,所以走廊里依旧幽暗得紧。方黎宁抬头看时,那些亮着的竟然是无数只悬在空中的微小的蝙蝠。方黎宁却并再不惊异,只是信步朝前走去。走了几步,他才发现,这通道并非走廊,而是一条幽深不尽头的山洞,两侧的山石上布满了深黛色、湿滑的苔藓,不时有冷冽的水滴溅下来摔打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却如水银泼地一般清晰可辨。方走几步,一个白色的人影自前方的幽暗处徐徐而来,其行止飘忽而迅捷。不多时,白衣人已经来到近前,仍是个颀长秀美的青年,倒与昨日见到的风影有些相像,但分明不是。
  不待方黎宁言语,来人便躬身说道:“血玲珑,您到了,请随我去见血圣。”声音竟似比风影还要苍老许多。
  白衣人说罢径直往回走去,脚下仍旧是没有半点声息。方黎宁心头疑虑重重,但情知问不出究竟,索性便跟着他朝里走。山洞幽深曲折,兼之两旁岔道丛生,直走得方黎宁心惊胆寒。白衣青年显然对个中的情形了然于胸,只是带着方黎宁左转右折。方黎宁心知自己一旦在这山洞里迷失万难出去,赶紧强打精神,跟紧了白衣青年。两人大约走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忽然听到轰鸣的水声。再几个转折,前面竟然豁然开朗,一挂瀑布赫然在目。只是这瀑布流淌的却是殷红的鲜血!那鲜血最后沿着山石统统汇集在下方的一方深潭里,深潭面积并不大可是绵绵不断自瀑布倾泻而下的血水却不曾有半点溢出。
  白衣人终于开口道:“血玲珑,前面就是血界了,血圣正在等你,我却是不能陪您过去了。”
  方黎宁瞅瞅那黑沉沉的水潭,不知所谓。正迟疑间,方黎宁忽感腰间一紧,竟是白衣人一只冷冰冰的手掌突然贴在了自己的腰间,甫一发力,方黎宁整个身体已经腾空而其。方黎宁哎哟一声刚一出口,人已经啵的一声跌在了血潭之中,口鼻立刻便被血水浸没了。接着方黎宁便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旋转着往下急坠,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阻隔。身体越是往下坠落,光线便会愈加微弱,到后来竟没有了一丝光亮,方黎宁就如同身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一般,而且身体坠落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方黎宁心里不由得惶急,当下手脚并用的挣扎一番,却如同作用在棉花上一般,没有任何作用。就这样,飘飘悠悠的下沉了半个多小时,方黎宁突然看见自己身体右侧的地方有一处亮光,当下心头一喜,便奋力朝着光亮的地方游了过去。这回他竟不费吹灰之力便游到了近前。这是一空三尺来宽的圆洞,只是方黎宁实在是想不通在万丈深潭里那光亮究竟是来自何方,当下并不多想,四肢发力,撑着圆洞的边沿便往圆洞内钻。方黎宁刚刚将脑袋探将进去,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硬生生地拔了起来,接着便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自洞口激射而出。方黎宁并没来得及看清一切,只听见耳际嘭的一声,人便没有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方黎宁悠悠的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侧身躺在一张原木做就的小床上,床上胡乱的铺了些干草,方黎宁很喜欢这种干草的味道。转身看时,自己竟然身在一处景致宜人的所在。其间绿草如茵、茂林修竹、溪水潺潺,偶有鸟鸣宛转、小兽徘徊,方黎宁哪曾见过这等景致,不觉得痴了。
  “血玲珑,你醒过来了!”
  却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由一个巨大的榕树后走了出来。方黎宁赶紧起身,微笑着向老者致敬,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岂料老人竟然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普通一声跪倒在方黎宁的面前。
  “血玲珑,老奴带罪之身,给您请安了!”
  方黎宁见此情形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伸手去扶那老者,竟然扶了个空。老者的身体竟然是徒有形状,却没有半点实质的!方黎宁顿时骇得呆若木鸡。老人见状并不言语,遥遥地冲着方黎宁招一招手。方黎宁顿觉自己的身子竟被一股绵软的力道托举着,身不由己的随着老人往前走。待两人来到大榕树下,方黎宁始发现,大榕树硕大的树干上竟然开着一道褐色的小门。只见老人袖裾一振,小门吱的一声打开了。两人侧身走入,里面竟然是个巨大的房间。房间内陈设古旧,所有的家具用物大都粗糙无华。待仔细瞧时,才发现四面的墙上竟然挂着许多的壁画,画面生动宛然,如同真人一般。白衣老者这才开口道:“血玲珑,老奴知道您一直心存疑惑,今儿老奴得像您解释明白才是。”
  说罢,白衣老者手指着北面墙的第一幅壁画到:“这幅画讲的便是我们血族的起源之地了。”
  方黎宁循声望去,见那幅图上画的是一群相貌丑陋且肤色黝黑的人在水上岸边渔猎的情形。原来血族原本是东海上的一个以渔猎为生的部族,其部众广布于东海各个岛屿。后有叫做一支翼族的部落,因为凶残嗜杀而为中原所不容,遭遇重重劫杀后,逃到海上,一度同血族为争夺领地而纷争不断。血领袖尘封,年少英武,力主痛击翼族。在出征途中却遭到翼族派出女子的蛊惑。此女子名唤天香,本是由翼族圣物青翼蝙蝠幻化而成。尘封与其交好之后,本性大变,并产下一子名唤惊雷。尘封的举动终于终于遭致血族的群起围攻,而被囚禁于东海小西天,直至郁郁而终。其子惊雷兼具了血族人的凶猛与青翼蝙蝠的阴鸷,并在十二岁的时候被高人带至边陲苦寒之地修成神功,又因机缘巧合获得了一种叫做血玲珑的神奇事物,当时已经足以傲视天下。惊雷归来之后一心要回到东海以报当年的复仇。岂料在赶往东海的途中,却被中原领袖奈何天宗主傅重霄联合中原数十高手拦下。在众人的苦苦规劝下,惊雷幡然悔悟,并允诺执掌业已四分五裂的血族。五年之后惊雷率领着血族部众远赴中原,入主名动天下的离恨天,与傅重霄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前者是黑暗世界的王者,后者则是光明世界的领袖,是以多年来一直能够相安无事。
  方黎宁听得如坠云里,不禁问道:“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血族之所以能够迅速强大,关键在于惊雷得到了血玲珑。这血玲珑能力异常,不仅仅能够使得其拥有者迅速获得超凡的能量,更重要的是它能够使得整个血族亲密无间、所向披靡。而且更加神奇的是,每一位掌管血玲珑的血族领袖死亡之后,其元神并不会连同真体一起消散,而是会附着在这血玲珑之上。到下一位尊主确立之后这些集聚的元神会一并注入新尊主的真体。所以对于血族的尊主们来说,他们的能力会越来越强。也正是这个原因,血玲珑成为天下人觊觎的对象,只是血族从来没有让那些心存不轨者得逞。”
  说到这里,老者的脸上难以掩饰自得飞扬之色。
  “有道是盛极必衰,一百年前,血族内部发生分歧,导致门派林立、四分五裂。老尊主明德自知无力整饬纷争,羞愧之余远赴海外,血族从此便一蹶不振。”
  说到此处,老人的眼中却流露出无限伤感。
  “那……?”
  白衣老人看出方黎宁仍是不解,继续道:“血族至宝血玲珑也从此音讯了无。坚守血族的老人百年来一直在不懈的寻找血玲珑的下落,却始终一无所获,直到四年前……”
  方黎宁听到这里,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四年前,族内负责历代尊主通讯的神物血鹦鹉传来讯息,说是找到了尊主的骨血。”
  老人顿一顿,意味深长地望了方黎宁一眼。
  “少尊主,血鹦鹉找到的人其实就是您。”
  方黎宁惊愕之下,竟然叫出声来!
  “我们之所以将你称作血玲珑,是因我们希望在找到您的同时,血玲珑能够感知到您的到来。血玲珑是有灵性的,它应该就在您的附近,因为您和血玲珑本就该合二为一的。”
  “那,那,你又是谁?”方黎宁依然难掩将信将疑的神情。
  老人叹息一声道:“少尊主,请您见谅,老奴刚才是羞于告诉您老奴的名号。既然少尊主专门问起,老奴就不得不说了。老奴是老尊主座下四大血圣之一的剑圣。四大血圣分别以剑、胆、琴、心四字命名,分别负责离恨天的防卫、刑罚、谍报、部众统帅等职能。族内纷争导致胆、琴、心三位血圣同时历时,只剩下老奴一声辅助尊主,却终究未能挽回败局。老奴年事已高,真体早已销蚀,只是一具元神在苦苦支撑。今天能够亲见少尊主的尊容,老奴就是立刻元神俱毁也无憾了!”
  说话间,那剑圣竟已是涕泪满面。
(五)行功
  饶是剑圣说得动情,方黎宁仍是将信将疑。只是连日来迭逢奇遇,方黎宁早已没了见识。好在他天性豁达拖沓,倒也没有常人的苦恼焦灼。那剑圣是何等老到,早已将方立宁的心意看得通透,于是便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少尊主,能够找到您,老奴自然是欢喜得紧,只是血族复兴大业毕竟是长远之事,您也大可不必*之过急……”
  方黎宁却在心里咐道:这老头端是好笑,我又何曾急过?着急着从这古灵精怪的地方出去倒是真的。抬眼时却正好与剑圣的一双精眸遇个正着,不由心下一凛,赶紧做出一番庄重的表情来。
  “老奴稍好只会送少尊主出去,委屈少尊人暂且混迹凡人之中,但是血族的秘要老奴就此要交与少尊主,少尊主出去后自须勤加参悟,方能不服阖族之切望。”
  方黎宁听这剑圣的话语,表面上恭谨有加,实则句句严厉,心中便有些不快,于是就只是低头不应。
  剑圣倒也并不在意,双袖一展,却不知从何处巻出一本暗黄古旧的卷轴来,轻轻地递到了方黎宁的手上。方黎宁手捧着着卷轴,瞄了一眼,却只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图形笔画,看不出半点意思。
  “少尊主,此秘要中记载的乃是血族最高的修炼法门,当年血族能够横行天下,也全仗它的威力。老奴无能耗费了近百年的时间都没有悟透半分。少尊主自是天资超凡,不日必能有所获。”
  方黎宁听得哭笑不得,要知道自己大学四年单单挂科就有八门之多,何来超人的天资?但听老者的语气似是很快就要将自己送出去,当下并不反驳,只是哦哦哦的点头称是而已。剑圣见得心下喜欢,当下让方黎宁将书轴收入怀中,便领着方黎宁往里间走。里间窗户紧闭,不见一丝光线。老人领着方黎宁径直往前走,待那墙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方停下来。方黎宁抬头细看,却又是一只巨大的血色蝙蝠,只是这只蝙蝠的眼睛却没了神采,仿佛醉酒了一般。只听老者呵的一声,便又有一道门悄然打开了。不及方黎宁仔细去看门内的情形,他便觉的一股绵力推在腰间,他整个人便扑了进去,顿时便跌入漆黑死寂之中。方黎宁便又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方黎宁感觉自己的脸颊麻痒的厉害,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花坛旁边的水泥地上,四下却围着好几个身着蓝白条衣服的人。这些人大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其中一个正嬉笑着那一片草叶在自己的脸上抚弄。
  “醒了、醒了……”
  拿草叶的人见他醒来,忙不迭的叫喊,终于引来两名穿着制服的人。两人走过来,脸上分明带着不耐烦:“嘿,小伙子,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知道不!”
  方黎宁赶紧撑着地站起来,拂了拂身上的土,便朝着其中一个制服手指着的大门方向走去。
  出了门,方见刚好在了梅山脚下的公路边上,不由得轻吁了一口气。禁不止后头去看大门里面的那些人,竟都在呆立着看着自己。再回头时,却看见那大门右侧还挂了个白底黑字的牌子,但见牌子上写道:“江东省梅山精神病治疗研究院”
  嘿!!!方黎宁差点没背过气去。感情自己是被一群疯子装模作样地折腾了一宿!方黎宁越想越难堪,羞愧的几乎抓狂,猛然想起老者给自己的那本所谓的秘要,一把从怀里抓将出来,便要撕扯。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时分,一缕阳光正透过树荫投射在这卷轴上,原本古旧暗黄的书轴竟然隐隐地发出一层金光。轴上正对着阳光的一条弯弯曲曲的“∫”却突然如浅水中的小鱼一般轻轻地扭了一下。这个笔画甫一动,周边的几根竟也跟着动了起来,最后竟然组成一个不明体例的“气”字。方黎宁轻轻的挪动身体,阳光便落在了地上,那卷轴上边立刻恢复了原样。方黎宁不由得大奇,复又将那卷轴收入怀中,便起身去找自己昨晚睡觉的梅山弄一号,却哪里还有那房屋的影子!方黎宁不由得暗自心惊,疑乎自己是否和刚才那院子里的人一样精神是错乱的。眼见已近中午,不免担心老板责骂,当下不再多想,便脚下不停地往单位方向去了。
  待方黎宁回到公司,已是正午时分,却偏偏遇到老板顾志成。方黎宁不免有些不知所措。老板本欲斥责一番,但见方黎宁形容憔悴、浑身脏乱,不由得心生怜悯,便摆摆手让方黎宁去了。
  方黎宁便蹇进公司写字楼楼下的食堂里面吃饭。正值食堂的高峰期,挤挤挨挨的到处都是人。方黎宁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里面不下五十家大大小小的公司,所以绝大多数人自己都是不认识的,即使是看得眼熟了几个自己公司的同事,却也没有半点交情,并不去理会。方黎宁去发现总有一些男女在偷偷地观察自己,这是方黎宁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方黎宁却十分确定的知道:真的有人在看着他。方黎宁不由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赶紧草草吃了饭,便飞也似的去了。
  方黎宁此时方觉得困倦难当,便只有回到单位的小仓库里去。此时正是盛夏,又兼正午,小仓库本就*仄狭小,更加酷热难耐。方黎宁却顾不得许多,倒头便睡下了。睡眠虽然来得迅速却并不瓷实,睡梦中充满了种种古怪的景象。忽然,方黎宁又刚到浑身燥热难当,不觉惊醒,会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原来此时太阳光正好投射在方黎宁方黎宁睡觉的地方,其酷热可想而知。
  方黎宁正懊恼间,忽然想起上午在梅山脚下的情形来,当下便将那书轴拿了出来对着灼热的阳光照起来。
  此刻整面卷轴都处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先是最上面的一个“^”模样的字符像沉睡中事物忽然被轻微刺激一样,短而促地抖动了几下,接着其他字符也次地开始抖动,继而又如归家的蚂蚁一般挤挤挨挨寻找自己的落脚点。方黎宁看得开心,不由得抚掌大笑。十分钟的功夫,那卷轴再不见半点古旧的味道,而正焕发出古朴、沉厚的金色。更加奇妙的是那些原本不知所谓的字符分明已经工工整整的组成了一篇文字。
  方黎宁赶紧俯身细读。文字的标题却是“理气归宗之法”,下面则是一些吐纳方法,以及一些辅助的引导的法门。方黎宁大学期间曾经跟随老先生学过一年半的气功,对练气的方法、周身穴位经络的拿捏倒是懂得一些,情知这卷轴上记载的是某种气功,只是不知其真伪。当下便以五星向天之势坐下,依照卷轴上法门练将起来。
  初时方黎宁还要要刻意的吐纳、引导气息如肺腑、经丹田、入气海……,并以双手忙乱的跟随气息的走向打击穴位、理弄经络,渐渐地便已进入了物我两忘之境。方黎宁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如同漂浮在空中一般,任意伸展、无牵无拌,原本的燥热烦闷早已荡然无存了。
  忽然,方黎宁感到心头一阵悸动,一股莫名的烦恶自丹田直*肺腑。胸腔中似有一个久已沉寂的事物被自己的气息唤醒后却感觉到有些不适应,于是转动着身子,想这个出来的出口,可是并不能如愿。于是它便对抗身体里奔涌的气息,这气息便突然被切断了。就如同滔滔前行的洪水突然被拦腰截断一般,这些气息便陡然全部积聚在丹田之处。方黎宁顿时感觉,小腹一阵剧痛,哎呦一声歪到在一边。行功一结束,适才的不适却又陡然全部消失了。方黎宁也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任何的别恙,但想起但见曾听那位教授自己的气功的老先生说过练功岔气的事情,不由得心下骇然,当下便不敢再练。不觉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方黎宁不敢再耽搁,草草收拾了一番,便径直去了。
  到得办公室,方黎宁方知道,原来公司里又多了位女同事。方黎宁踏进办公室时见一个一袭淡紫色长裙的年轻女孩正笑靥如花的望着他。
  “你好,我是新来的上官飞飞,请多多关照!”说话间,对方的笑容更加灿烂。
  方黎宁在经历过林可的事情以后,已经成了女孩子面前的惊弓之鸟,只是不知所云的支支吾吾一番,搪塞了事。
  岂料这位上官飞飞尽然并不善罢甘休,反倒是走上前来。
  “握个手吧,我的名字比较长,以后就叫我飞飞吧!”说话间,友好地向方黎宁伸出了一只修长的玉手。
  方黎宁嗫嚅着不知如何如何举动之时,旁边的几位年轻的男同事却不失时机的在起哄,令方黎宁更加难堪了。
  公司里多了个年轻漂亮的女同事,自然气氛会大不一样,方黎宁却愈发感到不安了。因为远远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漂亮姑娘总是时不时会地瞟自己一眼。
  那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六)入定
  当日下班时,老板顾志成宣布玩上公司一起吃饭、K歌以表达对方黎宁、上官飞飞二人到来的欢迎。方黎宁自然知道顾志成是迫不及待地要在新来的美女员工面前表现一下老板的宽仁,至于自己,这位老板倒未必愿意多看一眼。
  大家纷纷建议去公司对面那家叫作“离恨天”的酒店。据说这是一家刚刚开业的酒店,顾志成原是计较之人,自然知道这种酒店处在近郊,又是刚刚开业,价格自不会太高,便欣然应允了。大家来到门前也并不打量便信步往里走,里面同外边却是截然不同的光景。门厅高大辉煌,正中那副巨大的白玉屏风一看便知价值不菲,大厅两侧则是站立着两排高挑秀丽的迎宾女郎,这排场绝非一般酒店可以比拟。那位老板顾志成的脸不由得心头一紧,有心回身退出,但见下属们个个满面惊喜,不住的东张西望,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强撑着往里走。方黎宁却突然惊奇的“咦”了一声,原来那屏风上屏风上绘着的一幅渔人捕鱼劳作的图画,分明便是那日在榕树屋里看到的壁画的其中一张。好在大家都新奇地到处张望,倒没有注意的自己,哪知环顾之际却发现那上官飞飞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方黎宁不由得耳边一热,赶紧装作不知,只是朝前走。
  大家被安排在一个叫着“昌硕”的大包间里,顾志成自然不敢将点菜的权利交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下属。先是大说了一通素食养生的道理,便顺理成章的要了一大堆青菜、白菜、胡萝卜之类的菜品,而后却有施施然地将菜单递到了上官飞飞的手里。大家不由得都朝着上官飞飞投去了期待的目光。上官飞飞似乎心领神会,摊开菜单便鲍鱼、龙虾的念将下去。初时两道菜,顾志成每听到一道菜名便啪地在大腿上拍一下,以示赞许——天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昂贵的菜价让他假想自己那双手拍的其实的上官飞飞的大腿。这样既得了便宜,又解了心头只恨。待上官飞飞点到第五道的时候,顾志成的脸色已经变得如同理发店门前的旋转灯一样,红一阵又白一阵子。上官飞飞自然是懂得眼高手低之人,便轻轻合上菜谱不再说话。顾老板用手搓了搓早已被自己拍麻的大腿,不免又夸奖了上官飞飞一番。
  酒过三巡之后,顾志成便要下属们轮番唱歌助兴。有几个事故之人自然懂得老板的心事,便强烈的怂恿上官飞飞唱歌。上官飞飞倒也不是忸怩之人,当下上前唱了一首著名的《赤藏高原》,歌手激昂婉转,且感情饱满,大家不由得对上官飞飞刮目相看。见此情形,那些自以为歌艺还不错的人早已打消逞强的念头,一一草草唱了几句应付了事。同事小唐为人刁钻,本就瞧不上方黎宁的寡言与老实,有意要作弄一番,便点了一首由本土著名乐团“甭信”演唱的歌曲《死了都不爱》拖着方黎宁去唱。这是一首难度极高的歌曲,可怜方黎宁本就对唱歌没有什么天赋,对这种歌曲更是闻所未闻,只是因为大家*得紧,是在不会推辞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去唱。就在方黎宁思咐如何应付,歌曲高亢入云的前奏已经响起。奇怪的是,方黎宁竟感觉到这音乐的节奏分明像一只虚握的拳头一般不重不轻的、一下一下地敲打在自己的心头上,这种感觉令他萌生了一种引吭高歌的迫切欲望。方黎宁一开口,便让在座的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歌声嘹亮到桌上的玻璃杯杯纷纷裂碎,但是它决不让人觉得半点的刺耳,且方黎宁在唱歌时候往日的木讷、潦倒神情却已经当然无存,字里行间感情都吐露的真诚、恰当,绝无半点矫揉造作之感。座中几位善于感触的男女早已听的心帜荡漾,几难自己。那上官飞飞更是毫无顾忌的紧盯着方黎宁,竟似痴了一般。方黎宁演唱结束将近十秒,大家才想起鼓掌叫好,直说方黎宁唱得好,不参加时下火热举行的选秀活动“忧郁男生”有些可惜云云。方黎宁自然是心中诧异不已,更加不知道那“忧郁男生”究竟为何物,只是胡乱地谦虚了一番,却与上官飞飞似笑非笑的一双妙目碰个正着,不觉又是一阵慌乱。
  大家正说笑间,只听得匡的一声,包间的木门挟着一股劲风直直的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正撞在被门而坐的小唐的身上,小唐的脑袋顿时就像被人踩过的包子一样变得又大又扁,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毙命了,红的白的也跟着流了一地。大家登时慌成一片,女生难免齐声尖叫,而那位顾老板早已出溜一下已经到了桌子底下。
  “血族处理家务事,请各位朋友招子放亮一点,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为首的是一位黑瘦的长须老者。老者身后给着一群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个个看上去清癯安静,分明就是大厅外那群迎宾的女郎。
  方黎宁听闻老者所言,不由想起自己日前的经历,不由得愈加疑惑起来。
  老人说话间,目光已经转向了方黎宁。
  “小伙子,你过来!”
  说话间一只瘦长如箕的爪子却突然当头罩了下来,方黎宁不由得大惊,眼看已经是避无可避。突然在老者的五指间却凭空多出一双肥白的手来,竟是已经脑浆迸裂的小唐!小唐虽然站姿像个活物,其实还是满面的死相,于是他便使劲团了团脑袋,于是原本成了饼状的脑袋又恢复了原样,小唐的脸上照旧挂着缺乏善意的假笑。
  老者显然也有些诧异,不由得咦了一声,继而说道:“呵呵,我倒是谁呢。久闻笑屠夫唐一笑一向超然物外,何至于对鄙族的这等俗物也大费心机啊。”
  老人显然对笑屠夫是有些忌惮的,正说话之际,五指突然泛出青色,之间五道青黑色的光柱旋转着像唐一笑直贯而下。只听见唐一笑嘿嘿一下,似乎并没有看见老者由五指间催发出的杀力,脚下一拧稍显肥胖的身子堪堪从五条青色间穿过。老人发出的杀力竟全数打在大餐桌上,只听噗的一声碗碟、木头统统化成了齑粉,众人却看见顾志成正筛糠一样躲在正中。老人知道自己的杀力并不能围困唐一笑,却也并不慌张,赶紧收身之后,一声厉啸后已经腾空而起,大家再看时赫然是一种巨大的黑色蝙蝠!只见这只蝙蝠一双深陷的眼中泛着骇人的凶光,嘴巴张得巨大,口腔中的粉色皮肤同雪白尖利的牙齿交错着,委实让人看来触目惊心!饶是唐一笑本领非凡,也被这种情形吓得不轻。当下不再躲避,突然飞起一脚朝着大蝙蝠的腹部踢了下去,待到踢到一半之际却突然变换方向,脚尖直直的指向蝙蝠的脸部,直取蝙蝠们脆弱的鼻子。蝙蝠挥动着左翼,像兜头而下的一张网一般,眼看就要将唐一笑的一条左腿包裹了进去。哪料,唐一笑并没有就此将腿继续再送过去。而是突然将身体转弯,手中赫然有了一把金色的小刀。唐一笑他喊一声“去!”那小刀竟成了一条面目狰狞巨龙。这巨龙并没有大口吞蚀蝙蝠的意思,而是拦腰朝着蝙蝠的翅膀去了。只听见噗的一声,如同充满了气体的气球突然被钝器撞破了一般立刻丧失了原本完满的生气。只见那老人落下地来只是眼神的桀骜残忍的气息已经不见了,转而成为羞愧之色。
  老者身后的一干人见状作势要攻将上来,却被老人摆手制止了。
  “这位唐先生果然力能充足,你们有何必其取其辱呢?唐先生自便吧!”
  说完竟带着这些人开门退了出去。
  唐一笑自然得意,又阴测测的对着方黎宁冷笑。
  “血玲珑、秘要,都交出来,我笑屠夫便不为难你。”
  方黎宁本是胆小之人,且对秘要、血玲珑这些东西并无多大兴趣,自然给谁不给谁是无所谓的。当下顿觉坦然,似乎自己从此就要彻底告别这些稀奇古怪的遭遇,于是便将手伸到怀里去摸那卷轴。
  谁知就在方黎宁将手放在哪卷轴的上的刹那,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电流自手指往周身喷薄而下。初时感觉到浑身痉挛,四肢软麻得不能动弹半点,唯有心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自己的腔子里横冲直撞。不多久,方黎宁又感觉那自手指尖往身上狂泻的电流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身体上没有任何具体的感觉,只是一个形象却在自己的脑海间渐渐的渐渐的清晰起来。那是一个人,准确的说那只是一个人的形象,面孔、身体均是一片模糊。但是那人的所有的动作,方黎宁却均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开始时简单的在虚空中挥动着手,就仿佛手中握了一把钝了的柴刀在劈砍一些极坚硬的柴一般,而且每次挥手的角度都绝不相同的。不久那人的动作逐渐加快,不免要加入一些手指、手腕、肩部的动作。待到动作更加快的时候,那人便连头、颈、膝、脚等身体全都用上了,且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端是好看。方黎宁瞧得如此如醉,竟呵呵地笑出声来。
  且说那唐一笑原是等着方黎宁给自己去秘要,岂知方黎宁竟然突然呆若木鸡立在正中。这笑屠夫毕竟是谨慎之人,倒也不敢贸然出手,但是此刻方黎宁竟然笑出声来,这叫唐一笑如何忍得?当下便怪叫一声朝着方黎宁当胸挥拳而下。上官飞飞等人惊得叫出声来,不由得暗道:此子命将休已!
  却见方黎宁的胸部猛得一鼓,似是浑身都被气体充盈起来,但听得轰的一声,唐一笑的身体却直直的飞向了后墙。饶是唐一笑拼尽全力稳住身形,到底还是硬硬将墙顶出了窟窿。唐一笑不由得大惊,飞身而起,像一把旋转的钻头一般呼啸着向方黎宁冲了过去。此际方黎宁已经清醒,却也无法反应对方迅若惊雷的攻势,慌乱之间,只能下意识的举手招架,岂知竟将刚才神游之际看到的动作使得分毫不差,三两下便将唐一笑的进攻化解了。唐一笑不由得恼羞成怒,疯虎一般再度扑了上来。方黎宁此刻已经心中有数,当下按照记忆中的方式与之周旋。对方慢时自己跟着慢下来,对方快时自己便也疾风骤雨一般,始终令对手如陀螺一般在自己的股掌之间旋转。
  堪堪周旋了一百多合,方黎宁终于抓住破绽当胸将唐一笑抓了起来,又如拍苍蝇一样将他重重地拍在众人面前。
  唐一笑又痛又羞,啊的一声昏死了过去。
  方黎宁却如同做梦一般……
(七)明德
  就在方黎宁迟疑之际,忽然便被一个人用力一扯,人便到了门外,仔细一瞧,却是上官飞飞。
  这上官飞飞并不说话,只是拖着方黎宁继续往外走。方黎宁便不由自主地脚下发力。待进入大厅的时候,早已有人虎视眈眈的等在门前,正是适才跟在黑衣老人身后的十几个年轻人。这群人一见上官飞飞、方黎宁二人立刻呼喊着包*过来,似是唯恐二人夺门而逃。方黎宁并不曾经历过这种阵势,早已紧张得呆在一旁。却见上官飞飞低低声道“什么也不用看,跟着我走!”
  当下拉着方黎宁的那只手稍稍发力,朝着人丛便冲了过去。只见她脚步轻盈如在花间穿梭的蝴蝶一般,一进一退之间便将两个白衣人躲在了身后,左如拈花一般随意挥出便有三五个人被拨到在地,转眼之间两人便已经到了门外。但上官飞飞并不停步,仍旧拖着方黎宁往东狂奔,不远处便是青黛色的梅山。方黎宁只觉得耳边呼呼生风,所幸的是两人走得尽是郊外幽僻之路,否则自己被一个漂亮姑娘扯着这般玩命狂奔,不知要引来多少人观望呢。
  不多时,方黎宁便听到身后一阵桀桀的怪叫之声,那叫声如同黑夜山魈的凄鸣一般,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方黎宁不由回头去看,却是一只黑色的巨大蝙蝠正扇动着一双漆黑的翅翼追赶着他们。却正是是酒店中的那个黑衣老者。这老者无疑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到这里便不由得脚下愈发用力。上官飞飞显然感觉到了方黎宁的紧张,回身莞尔一笑,但脚下并不敢有丝毫停顿。待方黎宁再回头看时,见那黑色的影子仍然在远远的随着,一时倒也追不上来,心中便稍稍少了一些惴惴。
  约莫醒了半个多小时的两人已经到了梅山的脚下。上官飞飞脚步却并不停下来,不由分说便拉了方黎宁沿着一片黑压压的林子一直朝山上走去。方黎宁感觉上官飞飞的奔跑速度比刚才似乎是更加快了,他只能看到一颗颗高大粗壮的大树呼呼呼的往后去,并看不到林里的其他情形。堪堪奔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上官飞飞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已经累得面无血色。待他看到方黎宁却是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暗暗称奇。
  方黎宁便放眼去观察周围的情形。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加上上面参天树木的遮挡,地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只能听到虫子的鸣叫声,眼镜蛇蛇嘶嘶的行走声、被惊醒的夜鸟扑啦啦拍打翅膀的声音,还有淙淙的泉水轻轻敲打岩石的声音。听到水声,方黎宁才感到口中焦渴难当,便循声去寻找那泉水。突然却看到有一个人举着一盏暗红色的灯沙沙地正走过来。那人躲在灯的后面,所以方黎宁并看不见他的样子,知道走近了,方黎宁不由得大吃一惊——举灯的人却是一路追赶他们的黑衣老人。方黎宁不由得哦了一声,赶紧往上官飞飞的身边退。
  谁知上官飞飞却笑道:“小方,不用害怕,他是我爷爷!”
  方黎宁顿时如坠云里,十分不解地望了望上官飞飞又望了望那老人。
  老人自是看出方黎宁的迷惑,也不言语,只是举着灯笼径直往前走。上官飞飞便也随着走,方黎宁这时才发觉自己的一只手还在上官飞飞的手里攥着,不由得脸一热,当下便要抽出。上官飞飞却握得更加紧,道:“这林子里满是机关,你需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才是。”
  方黎宁当下不敢再挣脱,一任上官飞飞牵着自己走,却感觉到对方和自己一样手心都是汗津津的。
  在黑沉沉的山林中左转右转了一会,却倒了一片林中的空地,月光正从天上倾泻而下,将这块小地方填地满满当当。方黎宁忍不住去去瞧上官飞飞,见她在银灰色的月光下竟然像极了林可,不觉瞧得痴了。
  正当方黎宁心猿意马之际,那老者已经在一块突出地面一米多的山石前停了下来。只见他在山石的背面轻轻旋转了一下,但听得格轧轧一声响,山石处近看了一扇仅能容纳一人进出了小门。只见老人说一声“走吧”,一哈腰便不见了踪影。上官飞飞的小手在方黎宁的手上微微用力便也弯腰往里走。方黎宁只能效仿。待走进去,方黎宁才知道,这不过是个天然的大石洞,只是被人在外面机巧得加了扇暗门。
  只见老人放下手中的东西,脱下身上的斗篷,仍旧恢复了在酒店中的模样,并示意方在一块圆形的石头上坐了下去。待两人坐定以后,上官飞飞竟从里面拿出两个小巧的的水葫芦来,分别递给了二人。方黎宁早已渴得喉咙生烟,啜了一口,竟然十分的清冽甘甜当下,便咕咕咚咚喝下大半,。老人看着方黎宁并不言语,直到方黎宁抬起头才笑呵呵地道:“小伙子,你不要小看了此水,这可是我们飞飞在每年的清明节之际潜到梅山望天”望天岭的黄泉里采集的,没回只能才会这么一葫芦,你小子有口福哦!”
  直说的上官飞飞面色绯红,方黎宁更是攥着一只葫芦不知道拿着还是放下。
  老人当下不再调笑,正色道:“小伙子,老朽上官刃,这是我的孙女上官飞飞。非常抱歉,我们祖孙二日如此冒昧地将你引到这个地方来,我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现在是强敌环视,以我们两个的实例根本无法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我?……”
  方黎宁有些诧异,但想想自己在那“离恨天酒店”里的遭遇,由不得心头打起鼓来。
  老人继续道:“从你刚才在“离恨天”里的表现,我知道你已经开始休习血族的秘要,不知道你如何能够拿到血族的这个东西”
  方黎宁见老者此时面色安详,全无在酒店里时的那种戾气,又见老者身侧蹙眉而立的上官飞飞,不由得对这祖孙心生好感。当先便不再隐瞒,将自己近日的遭遇从头到位说了一遍。
  老人听罢,沉声道:“原来这血玲珑真的又出现了!”
  “血玲珑究竟是什么?”
  “血玲珑是天下第一邪派血族的圣物,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血族力量的源泉。他存在于血族领袖的身体里,与其灵魂合二为一,血族的领袖一旦实现与血玲珑的这种组合,便能够拥有巨大的威力,同时也能够对血族部众构成极大的威慑,从而使这些部众能够唯其马首是瞻。”
  方黎宁想起自己在前日与剑圣相遇的情形,方才确信那倒并非是幻觉。
  老人继续道:“只是这血玲珑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丧失能量,那么它的宿主也会同它一起沦为泯然众人。”
  “那样的话,血族岂不就要面临灭顶之灾?”方黎宁听得委实好奇。
  上官刃道:“是的,血玲珑能量耗尽的时候便是血族无力抵御外敌的时候,所以他们会千方百计的封锁这个消息。”
  老人又顿了一顿道:“当然,老天并没有要彻底灭绝血族的意思。那血玲珑只要通过血族灵物血鹦鹉找到合适的寄存体,并在其中精修九九八十一天之后……”
  “就可以恢复原状吗?”上官飞飞忍不住问出声来。
  上官刃道:“岂止是恢复原状,其能量还会成倍的增长。这边是血玲珑的魔力之所在。各大势力长年来往血族派遣了无数细作,目的就是要探知血玲珑能量耗尽的时刻,一是想消灭血族而后快,再就是想将这血玲珑据为己有,以图称霸天下。而此刻恰好又到了血玲珑精气耗尽的时间,偏偏赶上血族内部发生纠纷,所以消息很轻易的就广布天下了。你也见到在“离恨天”里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冲着你来的呢?”
  “我?!”
  方黎宁的脑袋不由得轰的一声。
  上官刃道:“小伙子,你是血玲珑最新的寄存体早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你想想你周围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有不同寻常之处?”
  方黎宁脑子飞快的转动,他想到了公司里人们看自己的眼神,写字楼里突然出现的那么多新面孔。饶是这山洞里十分阴凉,方黎宁的后背却已经是汗涔涔的了。
  “那么,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朝我动手的呢?”
  上官刃笑道:“那位笑屠夫唐一笑不是朝你动手了吗?估计现在还在地上躺着呢!血玲珑在进入寄存体之后会进入休眠的状态,而只有血族秘要能够唤醒它。在它被唤醒之后,它的寄存体将暂时获得无与伦比的能力。你身边潜伏的这些人一来不能确认你是否已经修习了血族秘要,二来实在是忌惮血玲珑的威力,所以便没有人敢贸然向你采取行动。”
  “那么,他们这么跟着我有有什么意义呢?”
  “血玲珑在寄存体的体内修习到第八十天的时候已经是功德圆满,它将再度陷入彻底的休眠状态,这一天寄存体将成为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所以这一天将是得到活者销毁血玲珑的最佳时机。”
  “八十一天之后会怎么样?”
  方黎宁听得几乎不能自持,却看见上官飞飞的一双星目正不无怜惜地看着自己,心下好不宽慰。
  上官刃继续道:“如果在第八十天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销毁血玲珑,那么它就将冲出寄存体回归其宿主。”
  “那么血玲珑离开后,寄存体又当怎样?”
  “成为血玲珑永远的影子,没有思想、没有欲望,甘心成为血族的奴隶。”
  上官刃的话让方黎宁想起自己在梅山弄一号遇到的风影和之后那个面色苍白的白衣人,不由得心头又是一紧。
  “你是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得到血玲珑而找到我的?”
  方黎宁此话一出,明显感觉到上官飞飞面色一怔,但她却并没有说什么。
  上官刃却冲着方黎宁微微颔首道:“因为我便是明德,血族曾经的尊主,明德……”
  方黎宁想起那日在榕树屋里剑圣的话来,不由道:“那你不就是那血玲珑的宿主吗?”
  只见明德惨然道:“老夫已经不是血族的尊主了,怎会又会和血玲珑有半点的关系?”
  “我听剑圣说过,血族尊主的位置是时代承袭的,既然你不是了,那么当今的血族领袖应该是你的儿子咯?对应该是上官飞飞的父亲!”
  方黎宁忽然想到这些,不禁不无紧张地将目光投向上官飞飞,上官飞飞却平静得像一池春水一般。
  明德淡然道:“飞飞的父亲早已不在了,确切的说是被老夫亲手给杀死的。”
  方黎宁见老人在说这件事时,面色却异常平静,不由得暗暗纳罕,却见那上官飞飞亦是这般神情。
  老人继续说,却不是刚才的话题。
  “我血族自惊雷获得血玲珑,练就神功之后可以说是傲视天下,纵使那奈何天的傅重霄都未必能够望其项背。但毫无疑问,血族也从此背负了致命的死穴。血玲珑成了血族的生命线。血族人往往可以以血玲珑的名义任行杀戮。特别是每当血玲珑功行枯竭的时候,必是天下再起腥风血雨的时候。对于普天下之人而言,血玲珑委实是个极大的诱惑,因为怕意味着几乎无法匹敌的力量、富可敌国的财富等等平凡人梦想得到的一切。”
  老人望了一眼方黎宁,又看了看上官飞飞,继续道:“血族原本是一个勤劳善良的部族,部众们安贫乐道,在海外捕猎繁衍,好不逍遥。岂料血玲珑的出现,却令整个部族都性情大变,从此变得促狭嗜杀,热衷功利。作为血族的领袖,我不希望这种局面继续下去,于是我便在血玲珑功行枯竭前决定消灭它。我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我最信任的剑胆琴心四大血圣,以及我的儿子,既是飞飞的父亲昊天。岂知他们个个都是表面上支持,实际上却是各怀心事。”
  但见明德温柔的看一眼飞飞,继续道:“昊天素来以年少英武而为血族部族称道,自也是血族理所应当的未来领袖。他闻听老夫意欲销毁那血玲珑,不免心生不满。于是他偷偷放出了血鹦鹉,提前找到了血玲珑的寄存体。他将这寄存体杀死后,便请神医柳星斗将那寄存体周身的经络、骨髓、大脑统统植入了自己的身体,只待血玲珑的到来。血玲珑出形的那一天,老夫终究想不出毁灭它的办法,只能一任它飞出寻觅寄存体。岂料这血玲珑真的被昊天骗过,竟真的进入了昊天的身体。彼时昊天已经开始修习秘要,并联合了四大血圣着手实施狙杀老夫的计划。”
  “为什么还要杀死你呢?”
  老人叹息道:“他们以为如果我不死的话八十一天之后,那血玲珑势必还要回到我的身上,那么他们岂非都做了无用功吗?”
  方黎宁不由得点头称是。老人继续道:“谁料那血玲珑在进入昊天体内十天后,因血族秘要的激发,终于醒来,却因昊天终归是假的寄存体而产生严重的不适应,终于在其体内狂性大发,竟反噬其五脏静脉。至此昊天已经成为一具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老夫又恨又痛,可怜他少年英雄却落得这番田地,便忍痛出手毙了那昊天。但终究念及父子情深,便将昊天的一滴劳宫之血封存在了一块鸡血石中,并在二十年前请昆仑神老采集天地之气孕育出了今天的飞飞。”
  说法间,老人的神情里已经是满含神情,方黎宁却听得惊奇不已。
  “昊天死后,那血玲珑已经虚弱的徒剩一具皮囊,老夫也是功力全失,加上失子之痛,也早已是奄奄一息。而那心存不轨的四大血圣却因失去了顾忌,一味地争夺那血玲珑,只斗得你死我活。谁料四人争斗的杀气却再次将血玲珑激活,就在四人同时伸手去抢夺它的时候,它竟然爆发了惊人的能量,将其中的三人打得神形俱灭,只有个剑圣堪堪护住了元神也落荒而去了。这就是你在遇到剑圣时却触不到其形质的原因之所在。”
  方黎宁愈听愈奇,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就在那时各方势力却已经在奈何天傅重霄的带领下重重包围了离恨天,他们说是为离恨天排解内忧,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对血玲珑心存不轨呢?于是我便只带着已经失去了知觉的血玲珑,由一个名唤风儿的十岁小童搀着,偷偷地从秘道逃了出去。堪堪跑了三四天,却总是无法摆脱他们的追踪。原打算到无极山无欲崖去求老友庇护,岂料我们主仆二人因走的张皇双双落入了悬崖。老夫侥幸挂在了树上,想那童儿恐怕早已是尸骨无存了。”
  一代枭雄竟然落得这般田地,想来这明德心中定是凄然得紧。
  “原以为那血玲珑也随着寂灭了,岂知此番却又兴风作浪……”
  说着老人竟意味深长的久久的望着方黎宁。
(八)忠仆
  方黎宁看着明德那幽深得不见底的目光,不由得想起那只若真若幻的白色巨大蝙蝠,心中竟又有些惴惴。便不安的问道:“那,那位剑圣给我秘要究竟何为?”
  明德满面疑虑的说道:“那剑奴自被血玲珑重创之后质身已经被毁,他势必想通过血玲珑重新恢复自己的质身。他已经吃过沉寂状态之中血玲珑的苦头,故而不会轻易在你的身上下手。或许他是想通过授你秘要而激活血玲珑,再有所图。或者他业已找到了收服被激活后的血玲珑的法门也未可知啊。只是,他给你的血族秘要绝非真的的血族秘要,充其量也只是皮毛而已。”
  说着老者拿出一只漆黑色的小盒子来,递到了方黎宁的手中。
  “孩子,我虽与你相处时间不长,却看得出你本是个宅心仁厚、心底无私之人,血玲珑此番现身必将关乎千百人的身家性命,你既然已经成为血玲珑的寄存体,早已不能超然事外。我们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局面,可是我却知道那最坏的结局是什么——如果你体内的血玲珑久久不被激活的话,它将对你进行反噬,你将落个与当年昊天一般的下场。所以你务必要修习这真的血族秘要。”
  方黎宁听得不由得心头一沉。须知他自幼父母亡故,一直寄居在叔叔家中,叔叔、婶母并非宽厚之人,多年来早已习惯了打骂与白眼,那曾见过这般体贴温存之语,不由得眼角都润了。无意中却见那飞飞亦是满脸的关切之色,不觉得黯然神伤起来。心道:他们祖孙待我如此真切,我就是死了也当知足了。
  就在此时,山洞外忽然响起“昂”的一声,声音虽然隔着厚厚的洞岩,却是一场的清楚。那明德却突然满面忧惧之色。
  “血鹦鹉到了,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已经到了!”
  正说话间,但见入口的地方红影一晃,却是一只浑身血红的鹦鹉端立在门边的石头上。只见这鹦鹉周身如同在血水中浸泡过一般,红得让人不敢正视,只是它的一双眼睛却闪烁着蓝莹莹的光芒,两种色彩混到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谁知明德却面露喜色地朝着那鹦鹉招了招手,但鹦鹉却是无动于衷。明德毕竟有些失望,道:“这鹦鹉目露蓝光,本以为它还记得当年的主仆情分,谁知却已经不愿相认了。不过还好,多少还是对我们友好的。我们走吧,也不能让它为难,说不定它是奉了命新主人的命令来寻我们的。”说罢便示意飞飞、方黎宁二人离开。
  只见明德在身边的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下摸了一把,里面的石壁上竟然有咯咯轧轧的开了一扇小小的门,三人不由分说,便往门里走。
  这时只听得那血鹦鹉又是昂昂两声,声音似是十分凄厉。三人赶紧回头去看,见那鹦鹉浑身已经被白亮*的蜘蛛网过裹了个严实,一只磨盘一般大小的绿色蜘蛛正挥舞着巨大的蛛螯飞快的朝鹦鹉划过去。那巨大蛛螯在石壁上竟然划出一长串火花,声音尖锐刺耳,三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那蜘蛛转眼间变奔到了鹦鹉的近旁,两只巨螯左右猛地分开,竟将那包裹鹦鹉的蛛网收得如同小球一般。三人这时除了听到更加凄厉的惨叫声,早已瞧不见那鹦鹉的模样。饶是明德身经百战,面对此种极端诡异的情形也是束手无策,上官飞飞更加是吓得花容失色。
  方黎宁自小凄苦,又偏偏屡遭变故,自然知道人在逆境之中的苦楚,这鹦鹉虽然只是扁毛的禽兽,但濒死之际表现之烈却不亚于人类。何况它刚才又对自己等人又是颇为友好。方黎宁不由得起了兔死狐悲之心,又情知自己血玲珑在身,将来未必不是一死,当下便怒吼一声朝着那巨大的蜘蛛冲了过去。那巨大蜘蛛正全力去收服那被蛛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红鹦鹉,并没有在意背后,便被方黎宁结结实实一脚正踏上它的后腹部。须知那后腹部乃是蜘蛛的薄弱之处所在,巨蜘蛛顿时疼得猛地回头,呲的一声吐出两串白亮*的蜘蛛丝直袭方黎宁的面门而来。方黎宁顿觉一股恶臭之味扑面而来,情急之下赶紧用手去格那蜘蛛丝,便感觉两只手臂上又麻又辣,半个身子已经被蛛丝给缚牢了。岂知那蜘蛛并没有停下了,呼地一声,一直巨大的蛛螯挟着一股腥风挥向方黎宁的颈项之处。方黎宁赶紧将身子后撤,那蛛螯堪堪从方黎宁的肩膀上划了过去。只见嘶的一声,方黎宁的肩膀上顿时血肉翻飞,却流出一股乌紫的血来。方黎宁直觉得浑身发紧,头脑一阵眩晕,努力稳稳脚下,并没有让自己倒地。不待那巨大蜘蛛再次朝自己进攻,方黎宁脚下拼命发力,扑到蜘蛛的身后,照着刚才下脚的部位狠狠地咬了一口。只觉得一股腥辣之气直奔脑际,方黎宁再也无法把持自己,只听耳边一声轰响,人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方黎宁绝的脸上酥痒的紧,似是有人在对着自己的脸细微的呼吸,不觉睁开眼睛来。却发现那只血色的鹦鹉正端立在自己的面前,它的眼睛竟变成了橙***,还在忽闪忽闪的眨动着。旁边则是明德与上官飞飞祖孙二人。
  “我怎么了?”
  方黎宁一时想不去刚才的情形。
  二人一见方黎宁醒来顿时面露喜色。只听明德道:“小伙子,你醒了就好!刚才你为了救下血鹦鹉竟然咬穿了那万劫蛛王的命门,你虽然中了剧毒,但毕竟你体内有那血玲珑,所以便安然无恙了。”
  方黎宁这才想到自己昏迷前的情形来,又看了看那表情甚是温和的血鹦鹉,知道自己已经将它救了下来,不觉心头宽慰了许多。却见上官飞飞不无欢欣地说道:“小方,我和爷爷还要恭喜你收了以为新随从呢。”
  “”嗯?……
  方黎宁不免有些不解。却见明德颔首道:“不错,这血鹦鹉本就是灵异之物,你既舍命救了它,它自然要一生都药追随你,供你驱策。你看它眼睛的颜色就知道了。”
  原来这血鹦鹉眼睛的颜色是是随着环境而变化的,像现在这种橙色便是表明眼前之人乃是它极其信任、亲近之人。
  方黎宁闻听不由得童心大起,便轻轻地朝着那鹦鹉招了招手,谁知它真的顺从的到了方黎宁的身边,并用滴血一般口喙蹭了蹭方黎宁凌乱的头发。
  明德道:“这血鹦鹉乃是血玲珑的伴生之物,它应清楚血玲珑的习性,或还可以帮助你破解你的性命之虞。”
  方黎宁闻听不由得精神一振,看了那鹦鹉一眼,却见那鹦鹉橙***的眼瞳中分明装满了关切之色,心头又是一动。
  此时方黎宁才发现他们原来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山洞,这洞子想必是比先前那个还要隐秘,当下便不再多想什么,只是每天服用明德配制的药物,安心养息肩上的伤。上官飞飞则是每天出去寻得一些野味回来供大家吃食。如此过了六七天,方黎宁身上的伤口便已经痊愈了。
  明德料定那血鹦鹉必有施救方黎宁之法,恐自己祖孙留在方黎宁的身侧反而会影响血鹦鹉施救,便决定离开,并与方黎宁约定了再见面的时间与地点。上官飞飞自是有些依依不舍,最后留下整整一背包的生活用品才含泪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方黎宁便拿出明德留下的那只漆黑的小木盒,打开后却发现里面仍是个古旧的书轴,只是比先前的那个小了一些,只见那书轴上同样是一些不明就里的笔画。方黎宁毕竟有了先前的经历,便挟着书轴来到室外,将其放置在阳光之下。片刻的功夫,那书轴上的笔画果然开始游动起来,一些笔画便如同他乡故知一般渐渐聚到了一起。过了盏茶的功夫,那些笔画再不游动,却已经组成了文字在书轴中各居其位地站定了下来。待方黎宁再去看时,不由得傻了,原来那些笔画虽然组成了清晰可辨的文字,但是这些文字组合在一起却毫无文理可言,方黎宁竟然看不懂其中的半点意思来。方黎宁原本以为自己有了真的秘要,又有了血鹦鹉在身旁,料定身体里的血玲珑必有方法可以清除,岂料这秘要却是有问题的,不由得沮丧起来。
  且说那血鹦鹉一直守在方黎宁的身边,不无好奇地观察着那卷轴上的变化,但见方黎宁忽而由喜转忧,也不由得面带忧色,眼眶中竟已泛起了淡淡的紫色光芒。
  方黎宁失望之余,又拿出先前那份秘要来看。但见那卷轴在阳关下暗现金光,上面的笔画便流转起来,组成的字自然仍是当日在小仓库里看到的那些,终究并无什么新的变化。方黎宁当下无心再看,便要将那书轴合上,却见得血鹦鹉突然神情大变,正盯着那卷轴昂昂昂的大叫,似乎兴奋异常。方黎宁赶紧循着血鹦鹉的眼光看去,原来那卷轴上的字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正挤挤挨挨地往左侧留白处拥挤,而另一边明德的那本卷轴上的字却正往右侧的留白上涌,只是这些字像是被圈定了一般,始终没有从卷轴上掉下来。方黎宁不由得大奇,原来这两本卷轴在互相吸引!
  当下方黎宁抓起两本卷轴,啪地合在了一起。只见,那些文字顿时没有了藩篱,竟如同开了闸的流水一般,飘飘悠悠的在两张卷轴上自由游动起来。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文字不再游动。方黎宁再仔细瞧去,竟已经是一篇文理通顺的文字!
  那文字的首行是“归血入宗*”六个字,字体遒劲古朴,却像出自名家之手。方黎宁当即继续看下去,却见开篇写道:“余耗尽半生之力终在天池之畔采得鲲、鹏之血,凝聚南冥之水,以天地间生物气息相和修炼出血玲珑。此血玲珑虽能增吾辈之无穷能力,但老夫终归鲁钝,未能悟透善恶之道,自恃血玲珑在手,妄开杀戮,欲称雄于天下。岂料善恶有报,老夫终究落得个胜败名裂、妻离子丧。老夫争雌之心荡然不存,自愿了断以求心安。但血玲珑系老夫一生之心血,实望其能够造福众生,故将归结之法分而置之,切望有缘人能以良善之心取之,以造福苍生为己任,切勿使老朽之过重蹈覆辙。失意之人无功拜上。”
  方黎宁不由看得心驰荡漾,想这无功当年定然也是雄姿英发、英雄了得之辈,虽然犯下了弥天大错,但这番幡然悔悟之心委实已是大勇之勇之举,不由得心驰神往。当下情不自禁,便伏地跪拜了一番。
  待跪拜完毕,方黎宁又去看那卷轴,却仍是一些气息吐纳之法。再仔细去瞧时却发现,这份心法和之前修习的那份似是十分不同,当下便依法去练习。
  须知那无功将这归血入宗之法一分为二只是因为害怕那血玲珑被邪恶之人得到而为害众生,并没有害人的意思。剑圣那本秘要也是货真价实的归血入宗之法,只不过是一些初时的法门罢了。饶是如此,这已经是十分了得。方黎宁尽管只是修炼了一次,但其气息运行的基本方式已经发生了根本的转变,是以他已经在不经意间一刻不停地在修习这归血入宗*了。故此番练习之下,方黎宁颇有轻车熟路之感。
  方黎宁在呼吸之间以中指轻轻叩击头顶的督脉,便觉地胸腔里轻轻一跳,似是有沉睡之物在梦魇中轻微翻身一般。继而十指之间分别在大椎、天宗、神道、灵台、至阳、中枢、脊中、悬枢、肾俞、命门、腰阳关等处反复凿打。起初体内那物并无异样,无非是偶尔翻转一番,此外并无异动。岂料随着方黎宁的吐纳的频率加快,十指凿打十穴位的速度也加快起来,那物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方黎宁便感觉到上身从云门至京门之间似有一股水流在急速的游走,且这游动的速度亦是越来越快,顿感一种无以复加的烦恶之感在胸腔里弥散,但周身的动作无论如何也是停不下来的。方黎宁就这么苦苦地撑了大约半个钟头的功夫,便觉得胸腔里的那股水流突然变了方向,沿着任脉、廉泉、睛明、直奔眉心处的攒竹,似有要从这里喷薄而出之势。方黎宁有心阻止,却并没有半点办法,顷刻间面色煞白、汗如雨下,情状委实凶险至极。只见那血鹦鹉突然振翅而起,伸出血红口喙在分别在方黎宁的囱会、上星、神庭三处疾啄,接着便用冰冷的嘴死死地抵着他的攒竹。血鹦鹉的两只爪子却并不停歇,像长了眼睛一般在方黎宁左大腿上的伏兔、血海、梁丘、阳陵泉,右小腿上的地机、中都、中封、太冲等处有用力踩踏。方黎宁但听得胸腔处轰的一声,周身的压力都荡然无存了,呼吸也恢复了常态,不觉手中的动作也住了。但见那血鹦鹉却如同刚刚经历过一番长途奔袭一般神情委顿、满面倦容,不过深红色的眼瞳里却满是欣慰之色。方黎宁自然知道血鹦鹉的好处,不由得感激地轻抚了几下它血红的羽毛。方黎宁情知刚才委实是凶险至极,那血玲珑一旦冲破自己的身体出来,自己势必会落得个元神尽毁,成为行尸走肉的下场,当下不敢再去练那法门,自念着再图破解之策。
  几日过去,饶是方黎宁苦思冥想却终究是没有半点办法,屈指一算那血玲珑进入自己体内已近两月,不由得心下张皇不已,而那血鹦鹉这几日却也飞得不知去向。方黎宁本就是不善决断之人,遇到这种情形,自然也是不知所措,只是留在原处,徒耗时日而已。
  这一日,天色已晚,方黎宁胡乱吃了些山间的果实便在山洞中草草睡下,朦胧之间却听见“昂”的一声,睁眼一看却是那血鹦鹉飞了回来。只见那血鹦鹉不待方黎宁十分清醒,便用嘴叼着方黎宁的袖口外走。方黎宁见血鹦鹉神情急迫,似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当下并不多问只是跟着一起走。
  当时天色已经颇黑,方黎宁并不能看到沿途的情形,待七转八转之后,他才发觉原来那血鹦鹉将自己又带回到了第一次同明德祖孙二人进的那个山洞。正迟疑见,方黎宁却看见前面正立这一只黑乎乎的巨大事物,那事物的前方两只巨大钳子一般的东西突兀的横在半空——又是一只巨大的蜘蛛!方黎宁不由得惊得一身冷汗,心里暗暗地埋怨那血鹦鹉端是冒失,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将死之人,当下便又坦然了许多。待方黎宁静下心来仔细再瞧,方知道那无非是第一次被自己咬死的那只蜘蛛而已,自知是错怪了血鹦鹉。
  只见那血鹦鹉并不停下来,却拖着方黎宁径直走到了那死去蜘蛛的近前。方黎宁不明就里,心知这血鹦鹉乃世间灵物,此番表现必有缘故,便任由其摆布。方黎宁看到那蜘蛛明显已经干瘪,身上还泛着淡淡的腥臭气息,回头看那血鹦鹉,却见它蓝色的眼眸里尽然现出鼓励期许之色,当下便有去观察那蜘蛛干瘪的肚腹。这时方黎宁才发现,那蜘蛛肚腹的深处竟然泛着一点微微的亮光。
  “咦!”
  方黎宁不由得惊出声来!
(九)合体
  就在方黎宁惊异不已见,那血鹦鹉却已经扑棱棱地落在了蜘蛛尸体上,挥动着一双翅膀似是在怂恿着方黎宁去去取那蜘蛛体内光亮之物。方黎宁当下省得,便从上官飞飞留下的背包中寻出一般半尺来长的匕首来。拿匕首原本是切金断玉的利器,谁知要割破那蜘蛛的皮囊却是颇为费力。方黎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蜘蛛的肚腹出割出一个巴掌大的口子来,顿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意裹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方黎宁有心不去理会,怎奈却不忍拂了那血鹦鹉的好意,便勉强伸手进去摸索那发光之物。方黎宁的一只手臂伸长了在蜘蛛丝丝络络的肚腹间摸索,指尖果然触到一圆滑之物,赶紧伸长了手去那,却感到一股透骨的凉意自掌心传来,几乎整个膀子都失去了感觉。方黎宁自是舍不得放下,强忍寒意,生生得将那物拿了出来,却是一个鸡蛋般大小墨黑透着微光的东西。
  须知这万劫蛛王已然有了千百年的寿命,且日日餐风饮露,食遍山中的珍禽异兽,其肚腹中所郁结的东西必然是不世的珍宝。方黎宁哪里知道这其中奥妙,只是捧着那只冰冷的圆球,如同捧着一只滚烫的鸡蛋一般,拿不住又丢不得,好不为难。却见那鹦鹉呼的飞了过来,张开口喙竟叼起了那只圆球,一只脚爪却轻轻的撞了一下方黎宁上腹部的中脘穴。方黎宁穴道突然被撞,不由得啊的一声长大的嘴巴。就在这时,那圆形的东西却已经被血鹦鹉轻巧的送进了方黎宁的嘴巴。方黎宁只听得咕噜一声,那物已经过了喉咙,一路去了肠胃。方黎宁顿感一阵剧烈的寒意直*丹田,整个身体刹那间已经冷得如置冰窟一般。那知血鹦鹉并不理会方黎宁的情状,只是一味拖着方黎宁继续往外走,最后却到了前日修习秘要的地方。
  此时正值夜半,一轮玉兔高挂中天,清冷的月华将整个山谷涂抹的仿佛像梦中一般,这情形和白天的时候自是大不相同。方黎宁情知血鹦鹉是要自己到这里练功,又知那鹦鹉本就不同凡响,当下便盘腿坐下依照那日记下的法子练习起来。方黎宁先是小心翼翼地将气息在身体里运行了一个周天,却并没有任何异动,不由得心头暗喜,便索性十指大动,在周身诸穴间敲打起来。
  原来这血族秘要本是以刚劲为主,加之那方黎宁本就是阳刚之人,两下一合,势必是阳刚之气大增,而血玲珑却是天下至阴至柔之物,阴阳相逢本就势同水火。当日方黎宁又选择了在烈日之下行功,自然令那血玲珑极为不适,难免会作势反抗弹压,几令他毙命当场。血鹦鹉毕竟是与那血玲珑乃孟不离焦之物,自然深谙其脾性,便想出这法子来。一方面那万劫蛛王的郁结之物一旦进入方黎宁的体内便形成了一股阴柔的气场,兼之又在柔和的月华中运作,如此一内一外自然令方黎宁体内的纯阳之气迫不得发。却说藏在方黎宁体重的那血玲珑,初时忽觉方黎宁体内气息一动,陡然醒将过来并无前几日那般不适,却如坐春风一般、又如同初生的婴孩接受母亲亲昵的抚触一般,不觉放松了周身,任由气息、血流包围全身,直到连形质都随着血流化得不见了。
  却说那方黎宁在气息运行了几个来回之后周身穴位自脑际的身体其,经下关、承泣、地仓、大迎、人迎、缺盆、不容、天枢、大巨、水道、气冲、伏兔、梁丘、解溪、冲阳、内庭、厉兑等处自内而外次地被敲击着,便仿佛有一双极为灵巧的手在自己的身体内往返游走一般。随着自己的气息逐渐加快,身体内的血行速度也明显得在不断地改变,丹田内的寒凉早已荡然无存了,四肢百骸动都如同在暖水中浸泡过一般,慵懒而惬意。
  不知过了多久,方黎宁终于从物我两忘的状态中醒了过来,才发现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四下里却一片雾气,原来是自己头顶不断蒸腾的白气所致。不由得大奇,又见那血鹦鹉在立在一旁神情安详,情知它这一夜竟守在自己身边,不免有心生感激。稍事休息,方黎宁便又起身到小溪边去清洗,临水之际却看到自己的双眼中竟闪过一抹血色的光彩,心头暗暗吃惊之后却也并不以为意。
  方黎宁哪里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经脱胎换骨了。
  之后的几日,方黎宁依旧是依法休息修习。不觉与明德祖孙约定见面的时间眼看迫近了,方黎宁便无心再修习,便挟了那血鹦鹉出了洞,一路往山外去了。
(十)张赫
  张赫今日的心情糟糕透了。早上便被警务厅的秘书急匆匆地给薅了过去,说是副探长要见他。张赫不由得如坠云雾里:这警务厅大探长何至于这么着急上火的要见自己这个底层小警员?那可是副总探长啊,和自己不知道要隔了多少层呢。转念一想,难不成自己这块真金真的到了被高层看到的时刻?可是自己最近这些年干的事情无非是扫黄、抓赌、调解街坊邻里之间那些婆婆妈妈的纠纷,终究是想不出半点可圈可点之处。
  张赫不无迟疑的敲开了副总探长的办公室,只见正对门的大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稍显瘦削中年男人。那人柔软卷曲的黑发下面是一张蜡黄的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