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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
作者:萧冥 大小:95K 类型:都市 时间:2009-11-7 19:53:58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 作者:萧冥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
时值四月,南方早已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桃李满枝、蛙声四起的光景,而在这遥远的北方,似乎春天的脚步才刚刚踏进门槛——柳树和槐树开始吐绿,学校背后的荒山野岭开始泛青,汾河水潺潺地流着……
一大清早套了件秋服奔去签到。晨风阵阵,冷飕飕的,看美女的同时下意识的留意自己的身体——怀疑是否是在裸奔。而正午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阳光大道上,柏油马路更加泛白。被包藏了将近一年的那个词也该拿出来掸掸灰了——热。早晚与中午强烈的温差使人们不得不意识到一个比国际反恐更严重的问题——你的热膨胀系数还行吗?!
上午,两节马克思主义哲学,两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豆芽科’是不值得干大事的人多留意的。绅士、淑女们怕进屠宰场似的怕坐前排,通通挤在后面,并美名曰“距离产生美”。而立刚过的吴老倒是‘一团和气’,又比又划,又说又笑,神采飞扬,唾沫乱飞,而下面的公子,***们早已术业有专攻——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虽吴老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一不能看书,二不能看报,三不能高谈阔论,四不能嬉笑打闹,可绅士、淑女们毕竟是当年驰骋疆场,一路过关斩将闯过来的高素质人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道理还是懂的,学生嘛,总是要理论联系实践,这还不easy?于是乎,课桌上工工整整的摆放着马经课本——第四章:商品价值与规律,然而在山的那一边——听音乐的听音乐,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看杂志的看杂志,睡觉的睡觉……整个教室就一茶馆似的,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毕竟天高皇帝远。
火哥奄奄思睡、闭目养神的样子,哎,教室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啊!还有人为你上奏‘催眠曲’!呵呵!看了两篇故事报上的文章,感觉有点困。朦胧中听得一和蔼而熟悉的声音:
“萧冥,萧冥?萧冥在不在啊?!”一语惊醒梦中人。
凭第六感觉,那是吴老的声音,我慌忙站起来,唯唯诺诺道:
“吴老师,你叫我啊?”
“怎么了,你睡着了?”
“没,没,我在——思考问题呢。”
几经深思熟虑,我决定孕妇过独木桥----铤而走陷一次,因我是那种说谎从来坚持不到三分钟的人。但那次倒霉的逃课让他给发现了,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平时分,期末考试时只能考60分才能过,且当今大学生都比较贫困,特别是学习上,老是挂科的那些哥们儿考那么二三十分也够可怜的,不过学校领导和重修老师对这些‘五保户’都特别关照,但我可不想丢人。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只好瞒天过海。吴老倒是笑眯眯的样子,
“思考什么问题啊?”
“恩——我在研究,到了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社会,银行岂不是倒闭,货币失去价值啊?!以前不是讲货币咋的有若干好处,那么先人几经摸索总结而后施行的货币流通政策岂不败于子孙之手?!对祖宗不敬咱不说,但最起码也不能拉历史的倒车啊?!老师你看?——”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还以为我提了个什么高深的问题。吴老一听,顿时双眉紧锁,刚才的太平盛世瞬间不太平了,‘泰极否来’啊!对他来说,这样的境遇似乎跟他的名字严重不符。对了吴老姓吴,名泰来。遂想,师爷师奶们当初给他起这名二也无非就是希望儿子以后别再像他们当年啃红薯充饥罢了,否极泰来嘛!
话说吴老听了我的发言以后,沉思了一会,顿时眉开眼笑,
“萧冥同学啊,恩——这个问题比较棘手,我三言两语给你解释不清。恩,这样吧,课后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咱们再好好讨论讨论,你看——怎么样?”
在回答我之前,见到他高兴的表情,还以为他对我所提问题的回答早已成竹在胸呢,不料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想,吴老真不愧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好老师啊,如今象他这样不拘小节的‘人类文明工程师’已凤毛麟角了,换做别人,早已被盘问的面红耳赤下不了台。因为在当今这个世界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现象在人群中泛滥成灾,而吴老却能泰然处之,料他定是位得道高深之人,没修炼到1000年,起码也有500年 。我心里这么想着,又听得吴老道:
“萧冥同学,来帮我将这道题抄到黑板上,行吗?”
其实以此可见吴老之高,手段之‘阴狠’时见一斑,你想你能说“不行吗”,回答只能是肯定的,他知道他的学生不会拒绝,可他还装作很开明、很和蔼的样子。
虽然十一分的不情愿,但是我仍大有为恩师两肋插刀的气势,慷慨地答到:
“恩,行!”
我边向讲台走去,边寻思到,刚才只是为了免于罪责,转移目标,急中生智揪出一问题罢了,哪有那闲工夫去办公室跟他瞎撇啊??!!去不去找他,自不必话说。遂感叹自己的脑子好使——手到擒来、左右逢源,也不愧为天才首脑。再说下面的少爷、千金们早已对老吴的这种抽问方式司空见惯了,遂一切照旧——自个儿忙活自个儿的。
来到讲台,吴老温柔可亲地说:
“萧冥同学啊,我都给了你好多次机会了,让你来做做题什么的,也好将名单上你名字后面那个‘叉’去掉啊——”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2)
说这话时,多语重心长啊,就好象生身父母,在世爹娘,令我几欲感激涕零。原来,吴老有个怪嗜好,就是老爱在课堂上抽问,没到的同学便在其名字后记上个‘叉’,如果一直都未被他叫上的话,便残忍地扣掉你的平时分。十分,小数目,不要紧,可要是期末没考到50分,那你就挂了。且当今世界一切与经济挂钩,挂科自然同金钱挂钩。补考一门五十块,重修几百块,然后给你几道现题就让你过了,反正就那么回事。俗话说得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我觉得岂止如此,有钱还能使磨推鬼!
对于吴老的一番盛情,我微笑着说:
“吴老师啊,其实我都被你抽问过好多次了啊,每次我都在啊?!”我一脸无辜。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忘记在你的名字后面记勾了吧,我就说嘛,怎么一看到‘萧冥’俩字儿就感觉特熟悉,哦,那你下去吧!”
哎,这年月,生活好了,贵人好忘事啊。见他那笑容可掬的样子,好象给一百分的平时分他都愿意似的,只要你开口。
劳教般听完吴老长达两个小时的狂撇神侃,我早已被马经搞得‘鞍马劳顿’,更甭说马哲了,遂夹了书本鬼使神差来到了宿舍。
第二章
学校中午11点开饭,过着“打钟吃饭,盖章拿钱”的生活。只不过,集体生产的年代,吃的是大锅饭,拿的是公家钱,而咱是到点吃饭,缴钱学生证才给予盖章而已。
近来感冒未好,食欲不振。吃饭似乎是为了尽义务。原因有二。其一,一顿不吃,心里一整天不塌实,老觉得有什么事情搁那没做,就跟突然一天没刷牙,感觉很是不爽。其二,咱一顿不吃倒无大碍,反正都习惯成自然了,可管后勤的那么多工人就难说了,况且家里妻儿老小一大屋,小的正在长身体,给这样一饿,还不成了欠食娃,老的变得神志不清,年轻的变了形 ,那麻烦可大了。咱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也不能被别人骂为没有半点人性的衣冠禽兽啊。于是,抱着拯救天下苍生的仁慈索性尽了一次义务。
正洗衣服,
“叮呤呤——”,布满尘灰的201***响了,我慌忙丢下还没洗完的衣服。
“喂,请问你找谁啊?”
“请问——萧冥——在吗?”一个甜甜的女孩子的声音,讲着特别扭的普通话,听出是兰兰的声音。
“兰兰,是你啊!”
“哦,哥,是你啊,对了 ,我刚才给你们宿舍打了好几次***,怎么都没人接啊,都跑哪去了啊?!”
“哦,呵呵,刚才上课呢,宿舍没人,我上了两节就逃了。”
“啊,想不到你还逃课呢,胆子够大哟!”
“呵呵,反正小儿科,去了也没几个听的,没事儿,挂不了的。”
“哦!”
“对了,兰兰,近来——你跟你姐——还好吗?”
“恩——,还可以,我姐病好了,现在没事了。
“哦——”
“你呢,哥——,近来过得怎么样?”
“呵呵,马马虎虎吧!对了,兰兰,我前不久给你姐写了——五封信,都收到了吗?”
“啊!只收到一封啊,还是我去取的呢。哦,对了,哥,以后给姐写信别再要我姐吃药什么的,我姐最讨厌吃药了,吃药有副作用的。”
“哦——”
“嘿嘿,哥,你给姐写那么多信,为什么不给我写啊,重色轻友哦?!”
“哦,这个?——你是妹妹嘛”
……
心情郁郁的,也不知从何说起。
“兰兰,我……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能不能——多照顾你姐,就算是帮我吧??我……”
“哥,你为什么每次老是让我帮你啊?!你们之间的事情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我怕我的插入起不了作用,只是坏了你们的好事?——我帮过你了,起不了作用的!……”兰兰生气地说。
显然,她误会了我的意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心里一阵莫名的疼痛感,一阵沉默。
“哥,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哥,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姐把好多话都告我了,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可是我现在不能给你说……”
我无语,也不愿再追问。
接下来心不在焉地聊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何时挂上了***。突然间有一种想看看天的感觉。
来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心情很糟糕。
阳台很小,仅放的下一具棺材。风沙很大,地上都厚厚一层泥土,以前每天打扫,可第二天又是厚厚一层,索性便没人打扫了。由于是一楼,基于防盗,学校给装上一具笨重的铁栅栏,外面行人看里面的人跟观赏动物园笼子里的猛兽似的。窗外一条仅容一拖拉机穿梭的水泥路面,很平整,下面是下水道,路面盖着锅盖大小的圆铁盖,像一串间距不一的大纽扣钉在布带上。路的两旁是两排高大的梧桐树,粗枝大叶,夏不遮阳,冬不挡风,唯一的作用在于告诉附近还有生命的存在。树下是一队自行车——不是链条断了就是钢架坏了,不是轮子没了便是车胎爆了,歪的歪,倒的倒,乱七八糟,一片狼籍,宛如一群残疾人正在开会。对面是一幢一楼一底的旧住宅,除了一收发室外其余都住着教职工,看起来比学校历史还悠久,恐怕已年逾古稀。没有阳台,晾衣绳是一根根固定在两扇窗户的一段段铁丝,常常可以看见女人的胸罩、三角裤在上面悬着,风一吹,像万国旗高高飘扬。上面是巴掌大一块天,阴沉沉的,老天爷黑着一张脸,跟借了稻谷还给它糠似的,阴风阵阵,感觉有点冷,虽然是春天,却仿佛已是秋深了。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3)
好久没有李方的信了。四封信如石沉大海,遥无音讯。她中师毕业那年,我念应届高三。高考失利,随后复读一年,此时兰兰正好念中师一年级。
时间过得真快啊,三年一晃而过,兰兰这个学期就毕业了,五一前几周回到我们镇中学实习,而方子毕业后一直在那教书。
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能改变很多东西。方子的名字变得有些生疏,或者说我自己变得有些麻木。感觉一切变化好快。可山还是那座山,河还是那条河,突然间又觉得什么都没变,唯一变了的只是人——物是人非。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
春暖花开,风和日丽,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下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其间,一清秀的小女孩扎着一对小辫子,身上是洁白的衬衣,在阳光的掩映下,一张胖乎乎、生动而可爱的圆脸红扑扑的,像秋天里的苹果。细细的乌黑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天真、活泼、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见她背着一只花书包在草地上蹦来跳去的,像只自由自在的鸟儿在蓝天上飞翔。多可爱的脸蛋啊,多漂亮的女孩啊!简直就是天使!那时侯,调皮而害羞的我坐在学校操场通往草坪的石阶处,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了,一个劲儿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那时虽是幼稚园,不懂得什么男女爱情,可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那一年,我七岁。
童年大多是美好而短暂的,但充满了希冀与幻想。盼望长大。
方子的姥姥跟我们家是同一个村的,住村小的西北方向。而方子小时候便在姥姥家住,也便在我们村小念书。小巧玲珑的她成绩不错,很是讨老师们的喜欢。而那时的我,贪玩,不爱学习,老是找茬跟方子玩。那时的她扎着短辫子,一张微胖而文静的脸。一双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你,似乎会说话。那是多么让人心动的情景啊。一想跟她玩,我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的我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厚颜无耻的人。她在写作业,我却偏要跟她搭话,或者下课藏了她的小凳子,要不就是抄作业甚至让她帮我抄。有时后捉些毛毛虫或蝉等吓唬她。她很胆小,也很小气,经常被我欺负的哇哇大哭。而每当这个时候,我便不再捉弄她了,一个人像受了委屈的大猩猩一样躲在角落里不说话。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后悔不迭,倒是希望她能原谅。当她哭过之后专心写作业的时候,便试探着向她借书,抄作业什么的。只要她一开口,刚才的事就算过去了,雨过天晴,一切OK。
只是时间一长,便建立了条件反射。方子变得更爱哭了,而我欺负她的频率似乎也更少了。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我照旧抄她的作业,照样贪玩,直到有一天,老师开始教我们算术——3+5=?1+4=??之类。记得年轻的女老师要我用掰手指的计算方法来做题,而我嫌那太麻烦,便自作聪明,独创了一种快速解题方法——胡乱猜几个数字填在作业本上,心想凭概率总会猜对几道题的***的。这样的确节省了不少用来玩耍的时间,同时又能使不少脑细胞幸免与难,但后来我在大学的《概率统计》课给考了五次才得以通过,这件事证明我这独创解题法确实有些问题。其结果自然不得而知,发下来的作业本错一道题目,老师便用树条抽一次手心,记得那天着实把老师给累惨了——其代价是我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从那以后,我便老老实实学习——为了不再挨打。
二年级刚开学时,不见方子报道。听玲(方子的表妹)说,方子回父母身边去了,而她家在同镇的另一个村子。一下子,心里空荡荡的。诚然,方子是我的好朋友,在一段时间里我曾一度想起过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也渐渐淡忘了。只是偶听玲提及,难免有些惊异与激动。但我从没问过关于她的事,习惯了没有她。
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我的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玲的成绩也不错。而学习的目的也由原来的“免于挨打”顺利过度为“喜欢学习”。也就从那时开始,我喜欢上了看书——所有文学方面的书籍,而且嗜书如命。觉得书本是使我了解到精彩纷杂的外部世界的唯一窗口,因此常向邻居家哥姐们借阅。
由于还小,认识的字不多,因此对所读的书大都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跟小伙伴们争论“清军是敌人还是好人”的问题时,我始终坚持清军是敌人的观点,因为据我所知,红军是为平民百姓服务的,不可能是坏人,既然有青红之分,那么清军必定是人民的公敌无疑。而后来渐渐看的书多了,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书中明明说了勇敢的清军打败了沙俄入侵者。而沙俄的确是我们国家的敌人,那么如此说来,清军不见得是敌人啊,究竟孰是孰非???我也搞不清楚,彻底被这一疑问给弄糊涂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是多么的无知,幼稚与可笑。
而有关童年的其他一切皆已模糊。
进入镇中学是九五年,记得报道的第二天,在破工厂般的校园里见到了她,比以前高了,彩色的条格衣服,长长的辫子,黑瘦的脸庞,眉宇间掩饰不住她那俊秀的气质与非凡的才华,没有了幼时的傻气,变得有些成熟。不知是否还那么爱哭!想到这里,我忍俊不禁,见我朝她微笑,她瞪大了那双晶莹的大眼睛,不觉一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看来她似乎认出了我就是她孩童时的冤家对头。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4)
“嗨——”
“嗨——”她回以微笑 。
……
居然又见到了她,难道是天意?!太兴奋,太激动,以至于那夜我没合眼。她的成绩依然那么好,又黑又瘦的她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
有了她的影响,接下来的生活变了,我似乎不再调皮、贪玩,取而代之以“学习认真、刻苦”,与其说她是我的榜样,还不如说她是我的一个梦,一个离现实遥遥无期的五彩缤纷的梦。我虽然不再多说话,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心游万仞、明察秋毫……
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代里,男女生之间是很少说话的,一不小心就会传出“绯闻”,而我则属于这类的典型。抬首驻足间的不约而同四目相对便是我心灵的鸡汤,令人回味无穷,以致于我一连兴奋好几天,并且睡觉都是笑着的。从那以后,除了学习以外,我便没有其他想法了,只希望每天能见她一眼,哪怕就一眼就足够——虽然我们彼此间没有一次语言上的交流。
老爸当过八年海军,人生阅历丰富,建议我念高中,希望我能学到更多知识。因此在初中三年里,升入高中便是我学习的唯一理由。而升入省级重点中学县一中便是我那时的最大愿望。
在初中毕业会考前的一段日子里,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天道酬勤,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我以超过录取分数线8分的微弱优势进入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县一中。而方子则以绝对分数优势进入了市师范学校。
拿到县一中录取通知书,心情自然是愉悦的,但那种快乐的感觉瞬间如电光火石般稍纵即逝,取而代之以失落,惟有失落!记得当时邻居二大爷特地来我家串门,说“进入县一中便是秀才身份了啊,可不简单哩,冥娃有出息啊——”爸妈乐呵呵的,爬满皱纹的脸似乎有了些光彩。我仅笑笑。初中生活便这样悄无声息的逝去了,才感觉失去了很多,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得到了却反而高兴不起来。
感到有些压抑。
在以后的日子里也许很难再见到方子了,倒是怀念初中时每一个挑灯夜战的夜晚,与她的每一次邂逅以及每一次不约而同的四目相视——,然而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她那宇宙黑洞一样深不可测、捉摸不透的乌黑的大眼睛,仿佛能读懂人世间的一切。
到县一中报道那天,老爸陪我一起。一大清早我们便上了路,下山。过河。上山。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跋涉,终于来到了小镇——那个我待了四年的地方。班车刚好启动,我跟老爸赶紧挤上了车。
天刚蒙蒙亮。崎岖的盘山公路一直延伸到远方,路旁是肥沃的田野,山雾缭绕,稻花飘香,东方山头一团隐隐升起的绯红照亮了整个山野。我的思绪便随着车轮缓缓地离开了那个孕育了我无穷多希望与幻想的镇中学。
汽车在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中终于来到了繁华的都市。浮华世间,纸醉金迷,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生平第二次来县城。记得第一次是幼儿园时得急性肠炎老妈带我到城里住院治疗。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老爸跟我东张西望,分不清东西南北,后来给大伯打了个***,说以前很少来逛过,不了解学校情况。大伯,大婶赶过来才将我们带到学校。
报道的人很多,人山人海,那些学生都由家长陪着。好不容易办完各项手续,累得我精疲力竭。突然间,来到这乌烟瘴气,喧嚣嘈杂的城市,有些不习惯。有些想家,想昨天晚上深更半夜还在为我准备东西的老妈。
晚上老爸在大伯家住,我则一个人‘蜗居’在宿舍。跟一大群陌生的面孔待在一起,人不舒服,也不想说话,晚上老早便倒在了床上。带着疲倦,就这样在一股难闻的大概属于城市所特有的气味的学校宿舍楼住了一个晚上。
老爸第二天便回了家。接下来报道注册,领书、棕垫、桌椅,开班会,开学典礼,军训——
去食堂打饭,第一次见别人大把大把花钱买饭菜,有点不忍心。说实在的,以前初中从没这么“糟蹋”钱过,也从没有事没事蹲饭馆。只是初三时,老爸有时上街办事便叫上我去饭馆吃上一顿。因此,在刚进入县一中的一段时间里,包子馒头大米粥曾一度成为我的主食。在这里,有节约的成分,不过也不尽如此,想爷初中咸菜盒儿饭也吃了足足三年,如今包子馒头什么的也算希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但时间一长,便被这个城市的一切所同化,包子馒头没吃多久就吃腻了,老爸说我太节约,影响了身体,同学对我另眼相看说我抠门,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开学第二天,学校还没开课,三姨家二哥便来学校找我,说是四姨叫我过去吃饭。
老妈跟四姨是从小玩儿到大的好朋友,虽我幼儿园时得急性肠炎那次到市里来过,可都是将近10年前的事情了,只模糊的记得老妈天天背着我去医院打针,并且在四姨家一住便是好长一段时间,但时间久远,一切皆已模糊。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四姨家笨重的防盗门。
“四姨,小冥来了,他们今天没课”,二哥热得大汗淋漓,说。
“那快叫他进来啊,站在外面干吗,外面这么热”,四姨说。
二哥顺手将钥匙扔在玻璃茶几上刚坐下,四姨又批评他,
“还不赶紧给冥娃找双拖鞋,人家好多年没来过,你看你——不说你就不知道”,看起来一点也不催老的四姨扔下手中的一张麻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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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5)
二哥傻乎乎地笑笑,赶紧给我找了双拖鞋。我感觉象受到总统般接待似的,特别扭。二哥指着麻将桌说:
“上下座便是四姨,四姨父,快叫啊”。
因我都不记得他们的面容了,愣了半天赶紧向他们问好:
“四姨,四姨父好,我是小冥”。我这才注意到四姨、四姨父除眼角有些许皱纹外,皮肤都还那么光泽,一点都不催老的样子,看上去大概而立刚过,何等年轻?真不敢想象他们跟我老爸老妈居然是同一个年龄阶段的人。
“呵,冥娃,快过来坐啊”,四姨一边忙活着手中的麻将一边说。
四姨父趁甩牌时回过头来,
“哟,冥娃都长这么高了,都长变了哈!跟小时候一点儿都不象了,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长这么高了”
“可不是吗,咱家老大都工作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都考进县一中了,成绩不错嘛”
“哪里,也就刚上线而已”,我感到有些拘谨。
“哎,城里好多孩子想进,还考不上呢,不少人都是托关系花了好几万进去的呢,这分明就是买分嘛。冥娃不错的,凭自己的实力,不花一分冤枉钱,多省事。呵呵,有出息,好好学,以后考所名牌大学——”
一席话说得我怪不好意思,说实在的 ,我还没仔细考虑过将来呢,实在是惭愧,只好笑笑。二哥忙着帮我倒开水。
说着,四姨又忙着吩咐二哥:
“学娃,这大热天的,给他倒什么开水啊,要老长时间才能凉好,快去给他拿些苹果,梨什么的解解渴”
我有些局促,一直生活在农村,来到这儿,一点也不习惯,感觉浑身不自在。
“对了,冥娃,你妈没送你一起来城里?”
“没呢,她走不了,家里正忙着收水稻。爸送我来过,今天上午刚走”
“那他怎么没到这坐坐呢?”
“恩——家里忙,帮我办完手续就没时间了”
“哦”
二哥削了只苹果,递给我,我推辞说不饿,四姨忙说:
“吃吧,苹果又不撑肚子,解解渴,这大中午的外面也太热了”
“拿着吧”,二哥用纸巾托着递给我。“ 过会就吃午饭了”。
大热天的南方,待在装有空调的室内的确凉爽,我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有心无心地看着电视。
“不好意思,萧姐,我抠了,家家十块”四姨旁座胡牌。在厨房忙了一中午的二表姐这才出来,道:
“好了,估计大家也饿了,快到餐厅吃饭吧,饭菜都已上好了”
四姨一副无奈的表情“哎,今天运气糟糕透了,老给别人放炮自己就没胡过!好了好了,大家吃饭了。喂,冥娃,快过来啊,吃饭了——”
“哦,四姨”
吃完午饭我借口学校开班会向四姨告辞,于是赶紧返回了学校。
县一中确实不同于一般中学,首先它有130历史,开学不久,国庆来临。学校举行了盛大的130周年校庆。场面之壮观、规模之宏大为历来校庆史上所罕见——***、八方宾客共聚一堂,老校友市委书记发表重要讲话。又上电视又登报,搞得声名远扬,大有威震四海之势。各位校友捐款的捐款,送匾的送匾,弄得热火朝天。天津校友送上一块价值两万多,4平米见方的大钟,悬挂于办公大楼顶端,整点报时,方圆十里皆能听见,大有赛过北京永乐大钟之势,夜夜吵得全城鸡犬不得安宁。所幸没过多久便哑巴了,可喜可贺,全城老少皆大欢喜,值得奔走相告。不过“送钟”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主楼作为办公用的,面朝东方,南北分别是初中部和高中部教学楼,而背后便是八角楼——当年革命前辈们开会的地方,楼前一足球场,并且旁边还有一篮球场外加一乒乓球场。教学楼前是一些花圃,里面都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各种名花。而综合楼位于校门右侧——南楼的东边,中间紧逼一厕所。如今,也改了名字,叫什么“川北艺术教育馆”。不知哪位高人所题,字迹潦草,开始还以为什么“川北艺术教育坡”,遂想中国的艺术教育也大有超英赶美之势,艺术教育也由课堂授课改为去山坡裸体写生了啊!不简单啊!只是后来才发现不是“坡”而是“茶馆”的“馆”字,实属误会。
记得后来在大学里认识的窑子曾说过一句比较经典的话——一个国家的文明发达程度取决于当地厕所的清洁程度,这话一点也不假,B市不怎么样,县一种的厕所也好不到哪儿去。由于其所处地理位置特殊,被川北艺术教育馆和初中教学楼挤得喘不过气来,因此经常臭气熏天。每逢课间便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学生们高呼“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一中的厕所什么时候才能好!”实为学生们的肺腑之言啊!可是顽固的县一中厕所跟吃了长生不老药一样始终那么年轻,至今仍是老样子。去一趟厕所得经历山路十八弯,想社会主义哪管的着那么多啊。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县一中可是全国1000所示范高中了,当然这跟金钱不无密切关系。
话说进了县一中,便被分在男生宿舍七层(顶楼)七号房间,开始觉得‘高处不胜寒’,折磨人,去一次水房得把人给累得半死,但时间一长便也习惯成自然。达尔文说过,生物具有一定适应环境的能力,宿舍哥们以自己走在人类进化史的前列而倍感荣幸,进而自豪。宿舍楼后面是居民住宅楼、菜市、一条繁华的大街,再后面是服装商城,而再再后面便是南龛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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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6)
宿舍六人间,康师傅个儿偏低,一副饱经沧桑、少年老成的样子。因跟我共同语言多,志趣相投,因此关系最铁。
鸟人本姓佘,名鲲鹏,鲲鹏本有大鸟之意,颇有鸿鹄之志的样子,但因他个小,生理年龄小,心理年龄也小,一小俱小,因此哥们便称他小鸟。不过别看他个小,他却有一令所有人倍感惊讶的爱好——踢球,并且嗜足球如命。单薄如鸟的身体竟不怕被球踢飞,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大伙儿出于一片好心,关切地问他“你能行么”,一听这他却跟你急,一副蚂蚁突然间要演示跟大象之间的摔跤以证明他能行的样子,令你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正所谓水深了,什么鱼都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鸟嘛!
色狼是市郊的,天生一副色相,不是玩游戏,便是打台球、看小说,经常游走于女生之间,倒没干出些色胆包天的事来,可姐姐妹妹倒认了一大堆。可谓功德非凡,颇有成就。
老乔愤世疾俗,桀骜不逊,成绩优异倒是一大资本,虽也一小说狂,但能做到学习、娱乐时间分配得当,并游刃有余,只是常发表一些与现实过不去的偏激见解,让人不敢苟同。‘二虎子’他哥——老王说他走极端,他俩经常闹得不欢而散。至于学习上,老王倒一英语天才,对文学或潮流方面特热衷。不过,跟我一样,想当初不知是头脑发热还是咋的偏就选择了理科,弄得后来上不上、下不下的,跟吊在绳子上一样难受。善辩倒是他的一大特长,拘理力争,当仁不让,小心犯着,一张利嘴不驳得你‘体无完肤’、 ‘手无缚鸡之力’誓不罢休。哎,实属埋没人才啊,怪只怪当初投错了胎。
老牛教师家庭出身,酷爱学习。当初进县一中时总分超过录取线80多分,英雄略见一般。开始称呼老刘,时间一长,大家便习惯了叫老牛,这样感觉特亲切。写诗可谓其一大绝活。记得高一军训结束,大家舍不得教官,遂纷纷向连长要照片,留***号码什么的。而老牛默不作声,后以一首长诗赠于教官,感动得教官泪如泉涌,在座各位无不声泪俱下。从此,老牛便声名雀起,全校皆知。
历史悠久的县一中坐落在街心花园处,因地处繁华地带,校外一天24小时来来往往的车辆喧闹个不停,但久而久之,便也习惯。只是初来乍到,才发觉自己比蚊子渺小。那些哥们个个都比较‘野’,很多早在初中全市各科竞赛中拿过奖。我猜想应该是神龙架深山出来的。感觉给人无穷大的压力。当然在这里,我遇到我一生的挚友——猴子和熊猫。猴子瘦瘦的,喜欢踢球,每每套件球服在球场上飞跑时,宽大的球衣倒像挂在衣架上随风飘荡,犹如算命先生举着八卦旗游走于市井间。熊猫,个儿小,但身体结实,心肠好,脾气好,人开朗,哥们都喜欢他。后来他俩在同一所大学里,跟我后来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隔三差五还能聚上一聚,把酒迎风,畅谈人生。
世界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一进入学校才发现,升大学才是每个人心目中的直接目标。不想一切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比如那个色彩斑斓的梦。料想方子至少也得三年才毕业,她该不会毕业之前就成家立业了吧!管他呢,等毕了业再说。那时我便觉得她是我唯一为之奋斗的理由、学习的动力源泉。
在平均一周只有半天休息时间的学习生活规律下,不知不觉高一生活渐渐接近尾声。多少次的成功、挫折、收获、失去……一切喜怒哀乐都会鬼使神差般令我想到她,感到有些甜蜜,还有压抑。
其间,玲去远方念中专时经过市里,同方子一起来一中找过我。那次,我受宠若惊——方子说她曾来一中玩儿过好几次乒乓球。自从那时起,每次回宿舍时,我都会习惯性看看离宿舍楼不远的乒乓球场那边,寄希望于能捕捉到方子的身影。每次都抱有希望,然而每次都只有失望。不觉感到自己跟《灌园叟晚逢仙女》中那花痴老头一样无可救药!
高一快放暑假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收到一封发自本市的信——TO:一中2001级八班萧冥(亲启),而落款“县师范”,潦草的钢笔字迹略透些刚劲,我纳闷会是谁呢,而高中以来跟我联系的基本上都是中专的哥们,难道是她?!带着疑惑与激动,我迫不及待拆开了来信,俊秀的钢笔字便映如眼帘:
萧冥:
近来过得怎么样?其实你的学习、身体好便好,不好我也没有办法。我猜想可以吧?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复习的怎样了?
自从上次见到你后,我再没到你们学校玩儿乒乓了,我的技术也变差了。那次自考后,攻了几本小说,6月20号就要考试,主科:语、数、哲学、心理学、生物,跟你们比也许简单,但我们感到压力很大的,特别是上学期期末,我喜欢的数学竟没及格,大概全班只我一个吧,我的成绩也变得差极了。我觉得我变成了最弱者、坏蛋。我真想不念书了,但我找不到更好的去处,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绝不会选中师中专。不好意思,麻烦你听我谈。
玲妹这周回家时,在我这里住了几个时辰,我恰好生病。见她能说会道、滔滔不绝的样子,我真羡慕,但再也找不到从前那种默契、那种谈话的感觉了,环境的影响很大的。我说这些是把你当朋友的,起码到现在,毕竟同了大概五、六年学吧!记得一年级的时候,你老是找我麻烦,弄我的恶作剧……儿时还是挺有趣的。
我们校风不太好,时不时有人找你要钱(女生少)。谈恋爱的很多,虽然我们班没有,但大多有初中时的。教室有时不扫,别人问之,曰:“大丈夫以扫天下,何以扫一屋?”
另外你要多参加体育活动,比如早上早起跑跑,学习累了,便活动活动,其实你还是比较爱动的,有什么我帮得着忙的,在所不辞。
有缘同车回家。
取得优异成绩,Goodbye.
学友:方
居然是她,我异常兴奋,一连看了好几遍她的信,按奈不住的心激动不已。想初中三年来彼此之间没说过一句话,然所谓的朋友又是给人以一种怎样的喜悦?夹在信签里的两张小卡片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的清香,给人以***的感觉,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沉浸在收信的喜悦中。
诚然,方子一直以来都很优秀——学习或者家务。父亲久病在床,一直以来都是她帮着母亲忙里忙外。儿时的那张白白净净的圆脸在学习和家庭的压力下变得又黑又瘦,可她一直以来都是那么漂亮。昔日动辄又哭又闹的小丫头即将为人师表,一副成熟的面孔一改往昔的稚气,有些同情,也更相信自己的眼光。为现实所迫,我随便回了一封信,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学校放暑假。
高一暑假,作业不多,假期长,因此有事没事便到集市上逛,也许能碰到以前初中同学。由于我家跟集市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山头上,因此去一次集市得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可我乐此不疲。当然,这里不乏醉翁之意。方子的家离集市不远,仅10分钟路程。虽然只为一次偶然的邂逅,可我已心满意足并且心里美滋滋的。
人生难料,世事无常,生命中有了她我本应该高兴 ,可我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孤独,越来越媚俗?!我害怕那神圣而美丽的童话被捅破,于是没再给方子写信,也没再收到她的信。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7)
B市乃一座小城,原来有两家厂子:市齿轮厂跟市罐头厂,后因地域偏僻,生产落后,经济效益差等,便渐渐走下坡路。因连年亏损,过年发不了工资,罐头厂便给工人发罐头,但齿轮厂总不能给工人发齿轮。因此没过多久,全市仅有的两个厂子都夭折了。
当然,没有了任何厂矿,便没有了太大的污染,作为一个纯消费的城市,B市的环境质量还算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地方。
上课。吃饭。上课。吃饭。睡觉。天天重复着这单调乏味得能让你绝对“充实”的学习生活规律,才感觉活着简直就是受罪。生活漫无目的。昏昏欲睡中不知不觉进入高二。
中秋——我的生日(南方都是过农历),收到方子的来信,我欣喜若狂,以至于我都舍不得立马拆开,猜想着她会在信里说些什么。信封沉沉的,难道是她的照片?我小心翼翼地剪开信封:一张生日贺卡跟一张小卡片。贺卡上是方子那淡淡的笔迹:
HAPPY BRITHDAY!
冥:
在你生日蜡烛点燃之前
朋友为你
在过去的十七年岁月里所走过的路程
所取得的成就表示赞赏
为你在起航的人生航程上的用执着、坚毅、乐观的精神奋勇直前
感到高兴,为你
在未来的道路上打好基础、找到理想的生活,表示祝愿!
中秋节快乐
圆
生日快乐
梦 青春无限
成功幸福
看完她的信,我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方子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自从上次收到她的信后便再没跟她联系过啊,我疑惑不解。虽然真的不想在高中毕业前就跟她有频繁的书信来往,这正如戒毒所的人本想戒毒但心里却还是迫切的希望来一口一样,其实我还是渴望收到方子的来信的。时隔几月又一次收到她的来信,我比中了***还要兴奋。康师傅见我喜形于色的样子便戏谑道:“怎么了,拾银子啦??”其实心里比抢了运钞车还高兴。随即回了封信,顺便索要她的***号码。
如果一个人将所有的精力用在一个目标上,他是不会感觉到时间的流动的。回信后,再没方子的消息。时间渐渐紧迫,我也很少去她们学校溜达。在那以后的日子里,突然间觉得学习上更加卖命——平时没事午休都在教室看书。觉得自己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因为她?!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怪物。
时间稍纵即逝。
一个周末的晚上,方子突然来我们学校找我。我的心扑腾扑腾直跳,这与幼儿园的情景完全相反。跟方子并肩走在县一中的校园里,微风吹来,没有了白日的炎热,嗅着的是方子身上那种女孩子特有的淡淡的体香,给人的感觉有如置身天堂。凭借我海拔的优势,我时不时偷偷看她的眼睛,那双眸子如泉水般清澈,让人心神不定与陶醉。跟她走在一起简直就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我静静地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刻。方子一个劲儿跟我说着话。说不愿毕业后再回到镇上去教书。其实凭她的能力在B市找一份工作应该没多大问题,我没问其中的原因。而聊到我,我的唯一想法只是考一所理想的大学,将来能找一份好工作,不想留在农村。方子又说她想念大学,她们学校有保送名额,惟有鼓励她努力争取,别无它助。谈到许多人生的不如意时,我也仅仅只是安慰。感觉我跟方子的距离原来是如此近。
五一放假两天,大概又发生了什么比窦娥还冤的人间惨案似的,老天爷大发脾气——初夏时分,阴晦的天空中竟飘起了如雪花般的绵绵细雨。冷得要死,于是打算趁此回家拿些衣物。方子到学校找我,康师傅正好在教室,告诉她我已经去了车站。当方子气喘吁吁赶到车站时,我已坐在了车上。她递给我一黑色的笔记本,
“送给你”
“哦,不好意思,本没打算回家,只是需要拿些衣服,所以决定回去一趟”
“哦,没什么。”同在车上的另一哥们矢隍也回家,真巧。
没说几句,方子便转身走了。看样子不大高兴。
雨越下越大。
其实,方子,我,矢隍是初中同学。可好长时间没见,不知怎么搞的,她俩见了居然没说一句话。想当初,我们那届,除了方子进了师范以外,其他就我跟矢隍考进了县一中,也算是比较幸运了。但来了这儿以后,他住五楼,我住七楼,平时学习忙,也很少在一起聚聚。似乎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真挚的友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汽车启动并缓缓驶出车站。
透过厚厚的车窗玻璃,我寄希望于能捕捉到大街上雨中奔跑的方子的身影,但我一无所获。我使出吃奶的劲才得以推开车窗,把头伸出窗外去搜寻。我有些后悔,早知她要过来,便留下来陪她。望着莲花般色彩鲜艳的雨伞镶满整个繁华的人行大街时,雨点打在了我的脸上,蹿进了我的心里,能感觉到一丝丝冰凉。手里捏着还带着方子暖暖的体温的笔记本,一语不发,有些遗憾,有些懊恼。
过后不久便收到方子的又一封来信。跟狗见了骨头就会流口水一样,一旦建立了条件反射,就很难控制自己,我一收到方子的来信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并极力讨好收发员拜托以后帮忙收信外加谢天谢地。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8)
时间如流水,匆匆而过,并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也分别两年了,并一直下去,但时间与空间能停止这段不了缘吗?能阻隔这来之不易的友谊吗?不能的!
现在不知怎么搞的,不喜欢写信了,真的,除了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事情,有什么特别的思想才写,但并不是懒——才怪。
那次说不愿回镇上,原因很多。现在不知怎么搞的,怎么一下子长大了,马上就要到社会去闯荡、磨练了,才发现校园还是挺值得留恋的,虽然师范生活使我厌烦、失望,那如水的年华不再来。想起来可怕,我觉得我并没长大。
看到你的信以及同你的那次会晤,给我的感触很深,青春、希望、踌躇满志、坚定、刚毅、执著……这些在我脑子里涌现着,比迅哥儿记忆中的润土的贝壳儿还多。
希望你永远那么快乐!并向你学习。
两年来,什么都变了。我站在镜子前看镜子里面那个人,左看右看都不像记忆中的样子,这是我吗?!老师的宠爱和家庭的影响,从小抑制着我,也促进着我。脾气怪,阴晴不定。但还可以算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吧,也因此总认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认为付出总会有回报。做不了最好总会变成最差,这世间的冷漠,慢慢才感悟到。
由于我的我行我素,不讨好任何人,他们背后说我假清高。班主任的势利、部分同学的虚伪,我视而不见,变得玩世不恭。上课出洋相,惹得全班同学哄笑,连自己也忍俊不禁,老是睡觉,我一次次叫自己振作起来,可不行了,我死了,灵魂化做那绚丽的晚霞,慢慢消逝!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算什么东西,花着父母的钱而碌碌无为,谁愿悔恨?让保尔去吧,我茫然。
我遮掩起流血的伤痕,宛然涅磐的凤凰,可现实不容啊。
回想过去,我并不知道勤奋、刻苦为何物,反正成绩是那样不好也不会很差。我只觉得你好象很懂事。初三各方面的压力扑面而来,我差点招架不住,但命运让我醒解了,不再为什么哭泣,每晚的挑灯夜战,因为有另一盏烛光的闪烁而不再孤独、害怕,不再慌乱。生活中因为有另一双眸子的存在而不再焦虑,变得充实。少年生活中,除了和玲妹、敏等几个疯丫头打闹外,就是那不约而同的片刻……,最值得回味。弄不懂,一抬头就见到你的目光,见鬼!当然还有那些可敬的老师们,感激他们!那时天好蓝。
谢谢你,真心谢谢你。梦醒时分,皓月当空,不禁泪流满面,我怎么成了这样,我不够坚强,不够勇敢,没能抵挡住生活的暗流,我没有毅力,干什么事都只有开始,只有三分热度。可现在还来得及吗?时间流在长河里,没有声音,没有痕迹,去的尽管去着。
是你让我惊然明白,做不了最好,也绝不会变成最差,为自己活着,不在乎环境!
转眼就十七八岁了,什么花季,雨季,豆蔻年华,风华正茂,青春年少,小时侯向往的就是这个样子吗?!我的生活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两年来,我看过《简&am #8226;爱》、《高尔基三部曲》、《呼啸山庄》、《路遥文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红楼梦》(从二十回到六十回)、《花季&am #8226;雨季》,我觉得这些是在消磨时间,也写过一些文字,发表过八篇,也算唯一成绩吧。
事在人为,给我信心好吗?我不会放弃的,各科成绩,音体美都还行,我会争取保送,会锻炼好自己的能力的。
冥,衷心祝愿你一切都好!理想靠拼搏才能实现,奋勇前进吧,朋友为你两肋插刀!
没事来我们学校玩儿。
愿你前程似锦!
Goodfriend Li
收到她的信,有些出乎我的预料,感觉一向快乐的她原来有如此多的心事,有些同情,有些心疼。当然这只是我的内心世界,我从没表露出来而已。虽然没有告诉我她的生日,但我不愿勉强,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随即回信,仅仅给予安慰与鼓励,其他爱莫能助。她快乐是我最大的心愿。
回信后的几天里,阴冷的天空下起了小雨,整天雾蒙蒙的,很是影响人的心情。看不进去书,便一个人在大街上瞎晃荡。不知不觉中才发现自己怎么老是想到她,她不快乐,活泼玲珑的躯体里的内心世界竟如此复杂。妹妹兰兰念初三,而父亲在念初中的时候便已躺在床上好几年,整天抱着药罐子,而且平均每隔一天就得上街给他抓药,一次就得好几十块。清楚地记得初中毕业那年去区上会考,在那儿一待便是好几天,方子则为了省钱带了一袋母亲前夜烙好的饼。一吃就是好几天。我的心有些难受。
前不久听说方的父亲去世了,我知道她很痛苦,可她从未提及。我也不喜欢刨根问底地追问别人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不想让她伤心。迫于生计,她经常做家教,忙里忙外的,想帮她,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渐渐发现自己变了,情绪的好坏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跟方子的喜怒哀乐扯上瓜葛?!
一阵微风拂来,不觉得感到有些冷,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时值四月,南方早已是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桃李满枝、蛙声四起的光景,而在这遥远的北方,似乎春天的脚步才刚刚踏进门槛——柳树和槐树开始吐绿,学校背后的荒山野岭开始泛青,汾河水潺潺地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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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9)
一大清早套了件秋服奔去签到。晨风阵阵,冷飕飕的,看美女的同时下意识的留意自己的身体——怀疑是否是在裸奔。而正午的阳光懒洋洋的照在阳光大道上,柏油马路更加泛白。被包藏了将近一年的那个词也该拿出来掸掸灰了——热。早晚与中午强烈的温差使人们不得不意识到一个比国际反恐更严重的问题——你的热膨胀系数还行吗?!
上午,两节马克思主义哲学,两节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豆芽科’是不值得干大事的人多留意的。绅士、淑女们怕进屠宰场似的怕坐前排,通通挤在后面,并美名曰“距离产生美”。而立刚过的吴老倒是‘一团和气’,又比又划,又说又笑,神采飞扬,唾沫乱飞,而下面的公子,***们早已术业有专攻——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虽吴老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一不能看书,二不能看报,三不能高谈阔论,四不能嬉笑打闹,可绅士、淑女们毕竟是当年驰骋疆场,一路过关斩将闯过来的高素质人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道理还是懂的,学生嘛,总是要理论联系实践,这还不easy?于是乎,课桌上工工整整的摆放着马经课本——第四章:商品价值与规律,然而在山的那一边——听音乐的听音乐,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看杂志的看杂志,睡觉的睡觉……整个教室就一茶馆似的,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毕竟天高皇帝远。
火哥奄奄思睡、闭目养神的样子,哎,教室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啊!还有人为你上奏‘催眠曲’!呵呵!看了两篇故事报上的文章,感觉有点困。朦胧中听得一和蔼而熟悉的声音:
“萧冥,萧冥?萧冥在不在啊?!”一语惊醒梦中人。
凭第六感觉,那是吴老的声音,我慌忙站起来,唯唯诺诺道:
“吴老师,你叫我啊?”
“怎么了,你睡着了?”
“没,没,我在——思考问题呢。”
几经深思熟虑,我决定孕妇过独木桥----铤而走陷一次,因我是那种说谎从来坚持不到三分钟的人。但那次倒霉的逃课让他给发现了,这也就意味着没有平时分,期末考试时只能考60分才能过,且当今大学生都比较贫困,特别是学习上,老是挂科的那些哥们儿考那么二三十分也够可怜的,不过学校领导和重修老师对这些‘五保户’都特别关照,但我可不想丢人。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我只好瞒天过海。吴老倒是笑眯眯的样子,
“思考什么问题啊?”
“恩——我在研究,到了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社会,银行岂不是倒闭,货币失去价值啊?!以前不是讲货币咋的有若干好处,那么先人几经摸索总结而后施行的货币流通政策岂不败于子孙之手?!对祖宗不敬咱不说,但最起码也不能拉历史的倒车啊?!老师你看?——”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还以为我提了个什么高深的问题。吴老一听,顿时双眉紧锁,刚才的太平盛世瞬间不太平了,‘泰极否来’啊!对他来说,这样的境遇似乎跟他的名字严重不符。对了吴老姓吴,名泰来。遂想,师爷师奶们当初给他起这名二也无非就是希望儿子以后别再像他们当年啃红薯充饥罢了,否极泰来嘛!
话说吴老听了我的发言以后,沉思了一会,顿时眉开眼笑,
“萧冥同学啊,恩——这个问题比较棘手,我三言两语给你解释不清。恩,这样吧,课后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到我办公室来,咱们再好好讨论讨论,你看——怎么样?”
在回答我之前,见到他高兴的表情,还以为他对我所提问题的回答早已成竹在胸呢,不料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想,吴老真不愧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好老师啊,如今象他这样不拘小节的‘人类文明工程师’已凤毛麟角了,换做别人,早已被盘问的面红耳赤下不了台。因为在当今这个世界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现象在人群中泛滥成灾,而吴老却能泰然处之,料他定是位得道高深之人,没修炼到1000年,起码也有500年 。我心里这么想着,又听得吴老道:
“萧冥同学,来帮我将这道题抄到黑板上,行吗?”
其实以此可见吴老之高,手段之‘阴狠’时见一斑,你想你能说“不行吗”,回答只能是肯定的,他知道他的学生不会拒绝,可他还装作很开明、很和蔼的样子。
虽然十一分的不情愿,但是我仍大有为恩师两肋插刀的气势,慷慨地答到:
“恩,行!”
我边向讲台走去,边寻思到,刚才只是为了免于罪责,转移目标,急中生智揪出一问题罢了,哪有那闲工夫去办公室跟他瞎撇啊??!!去不去找他,自不必话说。遂感叹自己的脑子好使——手到擒来、左右逢源,也不愧为天才首脑。再说下面的少爷、千金们早已对老吴的这种抽问方式司空见惯了,遂一切照旧——自个儿忙活自个儿的。
来到讲台,吴老温柔可亲地说:
“萧冥同学啊,我都给了你好多次机会了,让你来做做题什么的,也好将名单上你名字后面那个‘叉’去掉啊——”
说这话时,多语重心长啊,就好象生身父母,在世爹娘,令我几欲感激涕零。原来,吴老有个怪嗜好,就是老爱在课堂上抽问,没到的同学便在其名字后记上个‘叉’,如果一直都未被他叫上的话,便残忍地扣掉你的平时分。十分,小数目,不要紧,可要是期末没考到50分,那你就挂了。且当今世界一切与经济挂钩,挂科自然同金钱挂钩。补考一门五十块,重修几百块,然后给你几道现题就让你过了,反正就那么回事。俗话说得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我觉得岂止如此,有钱还能使磨推鬼!
对于吴老的一番盛情,我微笑着说:
“吴老师啊,其实我都被你抽问过好多次了啊,每次我都在啊?!”我一脸无辜。
“哦,是吗?那——可能是我忘记在你的名字后面记勾了吧,我就说嘛,怎么一看到‘萧冥’俩字儿就感觉特熟悉,哦,那你下去吧!”
哎,这年月,生活好了,贵人好忘事啊。见他那笑容可掬的样子,好象给一百分的平时分他都愿意似的,只要你开口。
劳教般听完吴老长达两个小时的狂撇神侃,我早已被马经搞得‘鞍马劳顿’,更甭说马哲了,遂夹了书本鬼使神差来到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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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0)
接下来不久,大概方子还没收到我的回信,却又收到她的来信:
冥:
信收到了吗?我现在后悔了,权当我没写那封信好吗,只怪我当时很烦,只顾倾诉,也不知写了些什么,我不该打搅你的。你们学习很忙吧,不要分心哟!
今天收到周红的信,他说对不起一直未给你写信,你是他初中时谈心,谈理想,谈未来和前途的唯一,他十分希望你能考上理想的学校,考中之日,他一定会前往祝贺的,他这学期完后就要离校了。他好象和你一起决定念高中的,却又很矛盾的样子。五一假期见到玲了吗?她还好吧?即将告别校园、学习生涯了,大概都这样吧,需要理解!
别的也没什么,愿你一切都好。
我昨天决定不去家教了,时间太少,惭愧的是那孩子的成绩提高不快。暑假想留城打工,不想回家。
“高中阶段是决定一个人兴趣和志愿的主要阶段,这时候应该多接触各类学科和课外的各种活动,尽量留意自己究竟喜爱的是什么?”我想,你已经做到了。
一个人怀有抱负而生活,就本着正直自由的精神、勇往直前的坚毅、诚实不自欺的作风而大胆地去做,则一定会达到真正的、至真至美的人生美妙境地。
既然选择了奋斗、吃苦,那就勇往直前吧!
积极勤奋的努力和不计成败的洒脱是成功的两翼。
最后,在你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还有,“不要为身边的事大惊小怪”我身边没发生什么事呀。只是老天出奇地热!
周红其实是我初中最好的几个哥们之一。他家住河边,而我家在山上,初中时每次去学校都要从他家屋后经过。跟我一样,他特喜欢钓鱼,因此河边常留下我俩的足迹,当然是在周末。除了学习不错以外,他还有一大绝活——极好的水性。虽然我也能扎个几十米,但都只是在我家附近的水库,而从没在大河里玩过。看着那宽阔的水面,不禁有些胆怯。记得有一次,我俩将渔民的小船偷偷划到河中央去,由于我生平第一次坐船,特不习惯,在里面晃来晃去的,身子没稳住一不小心便载到水里去了,而船也给弄翻,当时吓得我俩魂飞魄散。赶紧扔下了船游到岸边,两只‘落汤鸡’面面相觑之后便哈哈大笑。豁出去了,于是我俩脱光了身子扎到水里捞船。倾尽了船中的水便在河里疯狂了一个下午。因我的衣服全湿透了,不敢回家,只得在他家待了一个晚上,直至进入高中我才敢将这事告我老妈。老妈心有余悸地说:“你俩胆子真大”。
物以类聚,鸟以群分,由于性格、知趣相投,我俩成了好朋友。记得初中时候我俩成绩一直还不错。不过也比较疯狂。记得一次期末考试期间,刚考完一门课,便不想再待在教室复习,我俩便偷偷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水库钓鱼去了。结果不知道哪个嘴长的告了状,老师说我们故意违反学校纪律,便把我俩关在办公室一阵狂批。周鸿始终缄口不言,情急之下我便撒谎说去集市买墨水去了,此话一出不要紧,周红则哈哈大笑,班主任更加莫名其妙,便只认打,可越打,周红越是跟刹不住车似的笑个不停,而且表情特夸张。班主任的打也只是象征性的。最后,班主任觉得打也是没用的,治标不治本,便索性不打,再说,又没犯什么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之大罪。唯一庆幸的是我没被那情景感染,否则,便要彻底露馅了。其结果不了了之。只是一出办公室,我俩便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冲回宿舍,在宿舍笑了个天翻地覆。
初中生活还是值得回味的。学习上的交流以及学习之余必要的放松都无不促进着我们学业上的收获以及身心上的愉悦。初三那年学习压力特大,每逢周五晚上下课后,我俩便溜到距学校不远的山头上去乘凉。那有两棵古老的松树,大约有几百年历史,实为休憩、聊天之佳境。谈到将来,原本决定跟我一起念高中,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去了绵阳一所不错的中专。我了解他的性格,也没再劝他,走之前,哥俩整的酩酊大醉。
进入高中以来,刚开始还通过几封信,后来便没了消息,许是环境的改变,或者其它原因,无从知道。
暑假无所事事,老妈也不大让我干活,总说我干不了粗活,觉得自己真的快变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亲不认的害虫了。处于良心上受到莫大的谴责,我抢过老爸的扁担开始负责挑水,老爸倒彻底给解放了,不过自己也捞了个好口碑——邻居们夸我既学习好,又能吃苦耐劳,真懂事。并一个劲将我作为教育弟弟妹妹勤劳的典范。呵呵,收获不小!
其他时间,除了看书,便是爬山,觉得不仅能呼吸些新鲜空气洗洗肺,还能一饱眼福从纯艺术的角度上来欣赏大自然的裸体。当然,还能看见对面那座会令人心潮澎湃的山——方子的家就在山的那一边。火红的朝阳从东边的山头冉冉升起,霞光万丈,格外刺眼。方子暑假回家了吗,或者还在市里做家教?现在应该起床了吧,不知近来身体可好。也许又给晒黑了不少吧……让人浮想联翩。
好不容易在煎熬中度过这漫长而炎热的暑假!
到了学校以后,进入高三。随即中秋——我的生日来临。当然,预料之中地收到盼望已久的方子的来信。是一张亲手做的贺卡,两枚银杏叶做成的古松茁壮地生长在用彩条镶成的绿油油的苗圃里。苗圃外面是两座小屋,红黄的门,屋顶植着厚厚的棕榈叶子,而屋后是连绵起伏的青山。群星闪烁,圆月在彩云间穿梭,有花,有草,有桌,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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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1)
HAPPY
BIRTHDAY!
Wishing the nice things always for you ,not only today,but all the year through because
you are really a joy to know.
收到方子的节日祝福,内心有一种震撼,不觉有些激动,还有感动。那毕竟是她一晚上的心血。虽只是只言片语,可我已感到格外幸福了,实为用心良苦。随即回信一封,并附东坡先生诗一首《中秋月》:
暮云收尽溢清寒,
银汉无声转玉盘,
此声此夜不常好,
明月明年何处看?
国庆回了趟家,到校后随即又收到她的来信:
冥:
国庆假期过得愉快吗?到校一定进入很好的学习状态了吧!?sorry,本***又一次打扰了。
说句实在话,我不能帮你分担、承受或减轻你的压力,你的亲戚朋友对你的爱,全部化成对你的鼓励,从而产生压力,其实“压力”可以变成你前进的动力的。重要的是自己,无论何时。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也快三年了,因回家时间很少。在家大多帮家里做点事,或鼓励一下妹妹,但到校就有一股动力叫我前进,人有种惰性,长期潜移默化作用,学习总不能尽心,有时,你们的来信也让我感动好久。感情是一种动力,是一种幸福,是一种肯定。
告诉你我的生日——公元一九八二年九月二十一日(农历)。金秋泛滥,菊花漂香的时节,同时也是风霜重重、山枯草萎的季节,岁月催人老。有时总感觉未老先衰,老态龙钟!
Sorry,我于本月底要参加一次考试,没时间到你们学校观光了,给我点力量吧,我会努力、会成功的。
我想到哪说哪,每次看到你同你妈妈在一起,感觉那画面好美,好动人。你是位特别的男孩,很重感情、情谊的那种。得向你学习很多,柔中带刚、很坚强、很韧性的,每次读你的诗《中秋月》很豪壮,也很凄美。
你的好朋友周鸿从前与他也通过几封信,很有好感,以前的其他同学基本上都陌生了,不知怎么“触怒”他了,从此便没音讯,有时识人只用眼睛,还有时,爱屋及乌。
我的字越写越差,一般人都不认识,似是而非,做一下考古专家请你,不好意思。
愿你早日实现人生价值,苦尽甘来,随便聊聊,不用回信。
兄弟
方子终于告诉了我她的生日,呵呵,时间把握得还真好。掰指一算,不就下周礼拜天吗?想前两次自己过生日,都收到了别人的节日祝福。想,做人也得讲点仁义道德,就算普通朋友也该过问过问别人的生日了,更何况是她!
第一次给她准备生日礼物,我还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康帮我出谋划策,一有时间我便跑精品店,可去了N多地方,都找不到合适的。最后买了几张精美的贺卡,写上了一些生日祝福语,最后花了一个晚自习时间剪折了一枚干巴巴的‘心’,周五便夹了信件去师范找她。
方子的学校位于市防疫站西面,县二中背后,沿三号大桥红绿灯西北方向前行一百米左转便是。
她们学校门口不大,有些陈旧。而门也是那种老式钢筋焊就的大铁门,颇象历代城池大门。只是,古人是用来防守,快速反应得需三五个大力士来推拉。而师范仅一年过六旬的老头来完成这一重任,毕竟处于太平盛世。不过学校倒是省钱,而老头也锻炼了身体,一举两得。
学校的门小,学校里面也不见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设施样样齐备。只是跟县一中的相比,略显小气。尤其她们的教室给建在阴暗的角落里。
因第一次去她们学校,什么都不熟悉。来到教学楼前,方子说她要去WC,要我在那等她。待她从楼里出来时,我惊叹:
“哇噻,你们学校的厕所可真大啊”。
方子一脸疑惑地望着我,眼睛迪溜转,再看看那破楼,半晌,便莫名其妙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啊,那是我们教学楼啊!”方子笑弯了腰。
“啊?!!——”
实在有些惭愧,再抬头看她,方子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那天真、纯洁、美丽而迷人的笑容让人永生难忘。
跟方子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瞎逛,遇到她的许多同学,却不见她们说话,只见她们一脸神秘地对方子诡笑,而我跟穿了皇帝的新装似的特能吸引她们的眼球,叫人浑身不自在。我看了看表,六点了。
“我要回去了”
“不是刚来吗,怎么这么急就要回去了啊?!”
“我——”
方子明眸善睐,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自在。
“那咱们去滨河路逛逛怎么样,听说那里挺好玩的?!”
其实我等的就是这句话,呵呵,心里这么想却嘴上说:
“我——”
“没事儿,反正你们今晚没课,别把书读死了,人又不是永动机,总要适当休息放松的嘛。”方子一脸关切的表情,简直就一大人说话那么语重心长,那么富有教育意义。
“走吧,反正我也好长时间没出去溜达了,恩?”见她一脸孩子气似的,满怀期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你,生怕我会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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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2)
“恩,那好吧”我心里一阵暗爽,而方子则高兴得跟春天里的鸟儿似的蹦蹦跳跳的,又说又笑,异常兴奋。
穿过马路便来到了三号桥头,远远地能看见巴河对岸一排排垂柳绿得让人陶醉。浅浅的河水哗啦啦昼夜不停地向东流着,虽然有些肮脏,却肥沃了河滩上象毛毯般绿油油的杂草。夕阳西下,红霞满天,街上的路灯透射出橘***的灯火。商贩们拉开了夜市的繁忙。大街上人来人往——年轻的情侣、恩爱的中年夫妇、鹤发童颜的老人、顽皮稚气的小孩——一副迷人的胜景展现在人们面前。跟方子肩并肩慢悠悠地逛着,微风拂过,方子那清新剂般的体香让人沉醉。
跟她走在一起,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一路听她漫无边际的谈话。从陈胜吴广农民起义到清军入关,从传统音乐到摇滚,从早期西方工业革命到如今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总之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方子样样知晓,可谓博览群书,实属一代才女。给人以置身于图书馆的感觉,遂想,跟这样的女孩子待一辈子都不会觉得厌烦,并且只有无穷无尽的快乐。能跟她在一起,那简直就是老天的厚爱、祖上的阴功、前世的缘分!
方子说希望将来做一名优秀的教师。而在我的头脑里,事业则是一个模糊概念,我说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其实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自由,只要没人剥夺走我的自由,就心满意足了,呵呵,不为金钱。方子盯我半天,似乎很崇拜的样子,说我说的话好难懂,好深奥。而无意间聊到家庭时,方子停下了脚步,不再说话,开始了她那漫长的沉默。我一时不知所措,忽然,方子一路小跑到桥栏杆边,一个人默默注视着河面。我缓慢地走过去,沿着她的视线,发现一只白鹤停在河中央的一块滩涂上,而正在这时,远处飞来的另一只白鹤停在了它的旁边,它们用自己那长长的喙相互给对方梳理羽毛,不觉有些感动。再看看方子,耳根两缕长长的胎发被微风轻抚着,宛如白鹤翅下柔柔的羽毛。跟香香公主似的嗅觉上给人的依然是扑鼻的迷人的芳香,可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忧伤。
“你——怎么了?”见她不说话的样子,我问。
“哦——没什么”沉没良久,方子却才发现我在问他话,眼睛有些湿润。
见她那样,我心里一阵难过,突然间,才发现我已无可救药地变得婆婆妈妈,多愁善感,生命里突然像被细菌侵袭似的被一个人牢牢地给占据着,而且坚不可摧。而这个人现在就站在离我五公分远的地方——一路无话,将她送回师范,我便飞奔回宿舍。
回到学校,有些不放心,便修书一封寄往师范。
时间飞逝,高三已过一月有余,各门课都已进入复习阶段。全天课满,学习紧张,有压力,还有压抑。渴望收到方子的来信——条件反射。
收到方子的第七封来信已是公元2000年10月29号——高三的第二个月即将结束 。
兄弟:
时间无情,我们的时间一去不复返了,所有时间里的事物,都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们有一天会变老,现在就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们惟有抓住今天,跟时间赛跑!
自考完后,感觉好无聊,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马上就要期中考试。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我们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我们离别已经三年了,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心态,改变了我们很多,这一点必须承认。但我相信,你依然那样执著——无论对学业还是对自己。
三年来,我们已经长大,更成熟,更懂事,人就是不断长大,如岁月里东升西落的太阳月亮。每个人都有他的追求——对人生的追求,对生活的追求……一路涉足,我好感谢你,你虽然只是只言片语,或是一段激情文字,却激起我被命运死去活来压抑的奋发。在众香园温柔堆里,你是一株玉树临风与众不同的树,感谢你欣赏我的芬芳,感谢你点燃我的希望之火。青春的心灵是息息相通的。
对了,现在正在上课。很无聊,交流交流与你——用最原始的通讯工具。希望洗耳恭听小女子的心情,羚(聆)听也行。
化学老师凶神恶煞地批评我们,说我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狮子肝、老虎肺了,竟敢不做作业,我想起一首诗,借此换换心情。
“别丢掉,
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现在流水似的,
轻轻,
在幽冷的的山泉底,
在黑夜的松林,
叹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着那真。
一样的明白,
一样的隔山灯火,
满天的星,
只使人不见,
梦似的挂起。
你的黑夜要问,
那一句话。
你仍得相信。
山中留着,
有把回音。”
……
我的思维已海阔天空,任意翱翔。对了,你的那位同学何云,在二小的琳琅满目的展示中见到他的复杂难懂Ac-3弹声道放大器,还有一样是与人合作的,真厉害咧,向他问声好。
想起“卧春”,还以为你蠢呢,等我明白以后才知道,我还比你蠢的2倍再加蠢驴还蠢呢,有时候也冰雪聪明的,不过,你也很聪明的,夸你两句吧,你很聪明的,很勇敢,很坚强,很潇洒,很能干,很帅……,别骄傲,说的有些假话。
言归正传,我昨天不知道是哪种情景感染了我,忽然想起好久没回家了,想起每封家书没有回音,***没人接,家父的早逝,等等一切不快涌上心头,就大哭了一节晚自习(不顾形象),现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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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3)
昨天,我们班组织秋游阴灵山,我的妈耶,好远哟,坐到枣林,然后沿着那数不清,望不尽的山间羊肠小道,慢慢往上爬,艰难跋涉中也不乏乐趣,同学三年的同学在一起,不免随意尽兴,欢哥笑语,虽其中有几对鸳鸯,也不觉得别扭,也许是最后一次秋游了,岁月无情但人有情。比如,我们不是无形中相携至现在的对吗,还要永远吗,开玩笑的!只是那路好难走哇,把老夫我的腿累得现在都不想挪动它。一路上去,人的力量是捍天动地的。
回来时,下车在浅水湾玩。那真是一个好地方,对了,你们期中考完试还有时间吗?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再去好吗?!说服你的兄弟让我们也去嘛,我们最少两个人——我的好友。求你啦,到时候一睹你们高中生活风采。别那么紧张,只想一起去疯疯。要相机吗?到时间打***好吗?好想要张你的“玉“照,寝室***:×××××××—505寝室。
随便聊聊,Sorry,我现在仍不想运动,等些时日才去邮亭,认真点儿。
生活的每一刻都意味深长。让我们珍惜这段情谊吧。
Goodfriend
应该承认,方子是属于那种文思敏捷、冰雪聪明的女孩儿,有才情,特别在文学诗词方面;也很鬼精灵。一会儿哭哭闹闹,像个淘气包,一会儿规规矩矩跟一淑女似的。想到啥说啥,思维海阔天空。她会把“造诣”说成“造旨”,把“聆听”说成“羚听”,而把“大吃一惊”说成“大吃一斤”……叫人哭笑不得。你说,这样的女孩儿不讨人喜欢都不成。
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世事瞬息万变。想初中毕业至今也快整整三年了,许多同学去了中专,联系的渐渐少了。高一以来一直跟我保持联系的除了方子也就鸿跟玲。
对于照相,其实我一直以来很少照,自己觉得是那种对不起照相机的料,因此索性不照。而即使照过,也绝大都是同别人的合影。玲上次写信让我给弄张照片,于是只好把仅有的一张在家拍的垃圾照寄给了她。令人大吃一惊的是,在玲后来的回信中得知,她的姐妹们说我好帅。我晕,料想定是她们的审美观出了问题,遂体会到应试教育的悲哀。方子大概也许见过那张照片,因为玲中途回过家。
现在没有了单人照了,便只好将同三叔家两个弟弟的合影寄给了她。说实在的,我觉得那张照得还不错,小弟特可爱,而我也是唯一一次面带笑容。只是他俩当时还小,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又特高,显得严重不对称,以至于方子后来戏谑我说那是父子三人的合影。我倒,还没谈过恋爱,怎么我的孩子又这么大了?这可是要追究法律责任呢,再说了,我也不至于那么老吧?!想要是那死丫头当着我的面说的话,我非把她的小鼻子给捏得跟圣诞老人似的不可!
一天,我们校物理兴趣小组负责人何老兴奋地告诉我们,上面马上要举行全市科技创作大赛。县一中作为全市学习顶尖的高中,希望在创作方面也能做到出类拔萃。同时也作为我们物理兴趣小组的一次科技大练兵。于是何Sir吩咐我们立马动手设计、制作参赛作品。大伙儿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一副大显身手,舍我其谁的姿态,很是振奋人心。于是一度周末都是在实验室度过。猴子是这方面的精英,对这,我原本不感兴趣,可时间一长,竟染上了毒瘾般对无线电着了迷。理所当然地,在那次中,猴子自己动手组装的功放获一等奖,康师傅的激光通信仪获二等奖,鸟人的无线调频发射机获二等奖——而我的超远程四通道遥控却因关键元件μpc1651没买到而宣告流产,当然许诺拿奖后请方子吃饭的事也就泡汤。但总体来讲,在那次大赛中,县一中大获全胜。
没获奖,倒是小事一庄,可在女人面前失言,感觉很没面子,更何况方子是我喜欢的女孩子,真不知道怎样跟她解释。
康师傅是那种为朋友愿插女人两刀的铁哥们,推心置腹那种。于是决定找他出谋划策。
刚好,中午,鸟人瘾大踢球去了,其他上网的上网,去教室的去了教室,借小说的借小说,宿舍就剩下我跟老康。一看,小样正在午休,而我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方子的事。
我敲了敲正闭目养神的老康,
“喂,老康?”
“干吗?!”
“求你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老康睡眼惺忪的样子,“别告我杀人放火啊”
“你?——你看你说到哪去了啊,你怎么把我说的跟你一样啊?”
“啊?,你——”,老康从床上一跃而起,“我怎么啦?小心告你毁谤啊!”呵呵,瞧他那激动样,生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样子。不过总算能坐起来正经说话了。
“哦,呵呵,你先别激动,不就想让你坐起来,跟你商量个正经事儿?看把你激动得?!”
“有屁就放,什么事快说,刚才正做美梦呢,你看,让你一搅和,没了——”
“不是性梦吧——”
“性你个头啊!”
“呵呵,不是就好”
“快说快说,别婆婆妈妈亟亟歪歪了”
“哦,呵呵 ,不好意思,实在抱歉。其实就一件小事儿,想请教你。”
“好了,什么事儿赶快说啊,我还要睡觉呢!”老康打了个大哈欠。
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4)
“我答应过她的两件事儿泡汤了,现在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你看——”
“她?什么她啊?!”
“当然是女也她啊!”
“哦,你说你马子啊!”
“你看你看,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哦,Sorry,Sorry,你的初恋情人,这下对了吧,呵呵!”康师傅似乎没了睡意。
“好了,算了算了,说正经的吧,喂,你刚才说哪去了?”
“答应过她的两件事儿泡汤了,不知道怎样跟她解释——”
“泡汤了就泡汤了,还解释个屁啊!”
“怎么不解释啊?!”
“你看,这方面,你不懂了吧!”见他比葛优还正经、严肃的样儿,我赶紧拔出一根烟给他点上,
“恩,你说!”
“你知道啵?解释对女孩子来说——没用,所谓的解释在她们看来只不过都是借口,失言便失言了——”
老康陶醉地吸了口烟,我不住地点头,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你先什么也别说,然后约她出来,逛街,爬山,看电影什么的——”
“恩,你继续——”
“趁她高兴的时候坦白点,就说失言了,什么理由都别扯,然后一脸无辜的样子。等她赦免你便是了。”
“恩,然后呢?”
“然后就没事了啊?!”
“啊,这么简单啊,不明白!”
“哎呀,你真笨,要是她真是理解你体贴你关心你的人,她是不会计较的。恩?!”
“恩——哦——”我如梦方醒,想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我敢打赌要是这个世界上比试谁挖墙角最厉害的话,如果他排二,那么绝对没人敢排第一。
“不过,要是逛街,我怕又跟上次一样,她一句话不说怎么办啊?”
“那就爬山呗”
“不行,爬山太累了,今天刚打完篮球,我的脚都肿了。”
“那就看电影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明天礼拜六,影都正好《卧虎藏龙》首映,好,就这么办。”
“你看,这不搞定了吗?!”老康一脸得意的样子,跟做了回救世主一样特有成就感。
“哎呀,就是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这么难办的事情居然让你这光棍想出来了啊,确实不简单啊!”
“啊,你什么意思??”
“哦,不好意思,我是说对于我来说,这么难办的事儿居然让你给搞定了,康师傅真不愧为师‘傅辈’的,虽然你现在还光棍一根!”
“什么光棍光棍的啊,你就不能换个词来形容???”
“哦,该叫单身汉”
“去去去,没一句中听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生拙劣,生性愚笨,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大人见谅。小的要去买票了,先告辞了,呵呵!”说完,我便冲了出去,直奔电影院。
预定了两张周六的票,晚上便拨通了师范校的***,
“喂?”
“喂!请问你找谁啊?”
“帮我叫一下505李方接***好吗,谢啦!”
“哦,你稍等。”
B市的***效果真他妈好,估计***那头一声屁响能把你耳朵震聋。***没挂,只听得那头女主人跟练了狮吼功似的在门外巨声吼道:“505,李方——接***!”
如此这般重复了几遍,随后听得女主人说,你等会儿,她马上下来。还好鼓膜没给震破。又等了10几秒钟终于听见了方子的声音,一路上闹喳喳的,唱着刘德华的歌迈进了门槛。
“喂?”
“是我。”
“哦,呵呵,我就猜到是你。”
“哦?是吗?” 我大吃一惊,原来对我这么有感觉,“对了,刚才在干嘛?”
“晚上上自习,刚回来,好累啊!过几天又要去实习,这学期基本上没什么课了,都不知道该干嘛——”
“哦,呵呵,你还在家教吗?”
“恩,一有时间就去。”
“对了,你们明天晚上有课吗?”
“恩——让我考虑一下,主要是本***近来工作繁忙,日理万机,哎呀,实在是太忙了。对了,你问我这干吗啊?”
“同学帮忙搞了两张票,请你看电影——大片《卧虎藏龙》”
“恩,你让我再考虑一下,这个嘛——”方子慢悠悠地说话,毫不在意的样子,明摆着想去,却故意逼我求她,这不浪费我***费吗!
“恩,那不去算了,其实我也还有事呢,要不把票送给其他哥们了?听说,不好买票,好多人挤在售票处——”
“别,别!我去我去,那好吧,算本***今天心情好,便舍命陪一回君子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其实,方子这死丫头就这副德行,得了便宜还卖乖。
……
挂上***,一切OK。
第二天周六,一大早我便起了床。一打开宿舍门,大雾弥漫,整个城市所有的建筑都被一片雾的海洋所包围,跟刚揭开盖的蒸笼里的蒸菜似的上空是一团团白色烟雾。望王山若隐若现,宛若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般神奇而迷离。渐渐被红霞染红了的东边的天空变得更加明亮。须臾,雾气散去了不少,晴空万里无云,定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我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外面的空气的确比狭小的宿舍新鲜得多。
下午放学,去三小巷弄了碗肥肠面,吃完之后,我便回到教室等她。方子如约而至。见她套件厚厚的灰色高领毛衣,跟笨熊似的给人感觉特滑稽。来到电影院,方子递了块口香糖。影片上映的时间还没到,里面却已坐满了人。拣了两位子坐下,方子靠近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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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5)
过道上人来人往,无意间却发现几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时发现却是鸟人他们几个。一个个贼头贼脑的跟鬼子进村似的,我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料到定是康师傅出卖了我,请方子看电影的事我只告诉过他。
方子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东张西望,后来怎么感觉不对劲,发现n双眼睛有意无意盯着她。
“喂,他们是你同学?”方子回过头来问我。
“哪啊?”我假装不知道。
“恩,就前面!” 说着方子指向他们。那几个立马回过头去,毕竟做贼心虚。
我看了看,佯装不认识。
“不是”
“那他们怎么神秘兮兮地盯着咱俩啊?!”
“恩——好像有点印象,让我想一想,哦——对了,好像是那天在大街上缠着我要钱的那几个!”
“去你的,讨钱的也有看着你笑的啊,再说啦,有钱看电影还用当乞丐啊?!”话刚出口,才猛然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方子严密的逻辑推理令我大惊,忘记她选修过犯罪心理学。待发现时为时已晚,遂胡乱编造几句以期搪塞过去,
“呵呵,讨来的嘛!”
“你还撒谎,哼!竟敢骗本***!”方子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说着便捏着拳头直在我身上乱打。时至今日,我才知道,除了女人的手可以绣花之外,女人的拳头还可以给人挠痒痒。哥们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忙凑了上来,
“兄弟,还剩一口气吧,要不我们送你去医院行不??”
“送,送你个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打死活该!”方子也给逗乐了。
没办法,事情败露。接着方子跟我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互相认识了一下。我则想着,小样们,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电影开始,“鬼子”们回到了前面,仅剩下我跟方子坐在后面。方子偏着脑袋有心无心地欣赏着剧情,我也心不在焉。当《藏龙卧虎》中罗小虎跟玉娇龙上演激情戏时,方子略显得有些不自在,我故意看了看表。
“几点了?”方子回过头。
“7点半,还早呢!”绕过那情节,继续享受那16块钱带来的好处。
从电影院出来时,已是晚上9点半,才发现在影院中,没跟方子说过多少话。感觉她在我的心目中太神圣了。老实说,时至今日,我还没主动拉过方子的手。
天色已晚,到师范校还有一段路。只好送她。跟方子肩并肩走在人烟渐渐稀少的大街上,身材娇小的她留给我的依然是那柔柔的声音与淡淡的体香,给人以温馨,令人心旷神怡。
将她送回学校,我便转身要走,方子似乎不大高兴。于是我决定再多‘浪费’点时间,跟她绕着宽阔的足球场漫无目的地漫步。
时值处冬,不觉有些寒意。玉盘似的明月从东方升起,是何等皓洁,群星闪烁,银汉无声,牛郎跟织女一定还好吧!隐隐约约能看见连绵的远山,望王山上转播塔尖橘红色的灯火,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像星星一眨一眨的——对眼前人间烟火感到好奇?!像美女的眼睛——在暗送秋波??!远离了闹市的喧嚣,给人以宁静,安详,纯洁,自然,和谐之感,着实令人陶醉——在这月色撩人的胜景下,我实在难以启齿。
回学校后,给方子写了封信,大致内容表示对上次失言表示深深的歉意。过了四五日,又收到方子的来信。这已成了不变的规律——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见信封上倒贴横贴的邮票,我似乎能看见她的微笑,并且能感受到她的可爱、调皮与傻气。
大顽皮brother:
上午好,接到你的来信,迫不及待地跑到教室,这上午最后两节微机课,老师什么也不管,我这门课算是荒废了,三年来什么也没学到,这学期还来上过一节,教室里正着放电视,比上机有趣多了。
我一定努力,谢谢!从现在开始,锻炼自己。
为你在理想的学习氛围中生活、学习祝福。其实初中我忘得差不多了,好像那时侯很想与你说话却又不敢的样子。我与玲妹有时在宿舍里评价你们男生,大多没好话,说你们自命清高呀!弄深沉呀!等等。那时确实很窒息,那时我们还太小,不太懂事。但我从不认为你内向什么来着,看见你那聪明清澈的大眼睛,什么也不用说似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活泼开朗,灵活大方,印象中的评价还大胆,记得那次你没上课,与周鸿钓鱼去了。
在那冷冷清清的初冬的夜晚却感到心的温暖无比、轻松愉快,与你在一起的感觉好清新愉悦,你呢?也许上课都是愉快的,对吗?好久没这种感觉了呢,我们马上出入社会了,师范校很多都与社会联系,我们班同学都到社会上去混。没有你们单纯,男同学大多抽烟,喝酒,搓麻将,女同学大多都变成淑女,贤妻良母型,亭亭玉立的,他们都说我长不大,将来教书别人还以为我是学生呢。
既然你要我原谅你,那我偏不饶你,
惩罚条例一,每次考试至少前进两名。
二,把随身听借我,我自己来拿。
三,如有机会一起去浅水湾,多叫几个你的兄弟帮我们背包。
以前,看你们在刻苦,便不再贪玩,一心想与你竞争谁能坚持到底,自习后,荧荧灯火不再害怕,有另一盏灯无形相伴。现在有你的影响,我会珍惜每一天。充实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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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那夜,月亮流泪了(16)
说句实在话吧,其实,平时在电视里,电影里看的那镜头多了,现在已经修炼到脸不红心不跳、处之泰然了,只是身边有个男孩,才感觉很不自在。
其实,我真的不在乎你所谓的失言,现在好好学习,将来机会多的是,不是吗?
又奢求去那蓝天、白云、山水间。
祝你天天快乐,一天多吃两碗饭!
昨天很好,明天会更冷。
生活愉快,学习快乐!
Friend Sister
12月9号礼拜天,学校将举行运动会。周六下午没事,便去师范找她,没见到方子,有些失落。
由于八班体育贫困,我身体还算不错,出于为班集体考虑,于是报了800米中长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老胡是校篮球队的,小子耐力好,爆发力强,几乎全能。因此他报了100百米短跑,跳高,外加跳远,靠,我怀疑小样还是不是人。
比赛那天上午,我上身只穿了件内衣,胸前别了块带番号的跟番茄汁染过似的红布,跟肚兜似的感到很不舒服。发令***一响,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要命地往前冲。一周300米的足球场第一圈我一直保持在第二位置,第一是六班体育特招生。可渐渐地我便感到力不从心,第二圈时,我便落后好几名。最后一段时,我几乎是挪到终点的,结果可想而知,倒数第五。最后一名原本处中间位置,却因体力不支最终倒在了赛场上。跑完下来,我一语不发,不断地跟牛一样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儿人跟傻了似的。TMD,这分明就不是人玩的游戏。不过老胡那边传来了喜讯,小样短跑整了个第一,跳高第三,也算给班级增添了荣誉,至少对得起他那猴子般矫健的身体。
运动会过后便修书一封寄往师范,很快便收到方子的回信。
Dear Brother:
来信收悉已久,近来大事没有,小事颇多。现在才提起笔。
我最喜欢幸灾乐祸,真希望你去跑三千米,那才爽呢!
我预料到你会来我们学校也预料到碰不上你。那天在书店找一份资料忘了时间,回学校时天色已晚。就在教室里和几个同学涂鸦打发时间。对了,前天你们玩得快乐吗?一定进入天堂了吧!难得的时间!我在书店看到一则短文读了之后忍俊不禁。原委是这样的:一个意大利戏剧演员到古巴参加一场演出。演出就餐时,古巴陪同同志们要求他表演一段悲剧,他再三推辞无效后,就声音幽婉,语气哀绝,声泪俱下的表演了一段。在场的古巴人都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只有戏剧演员的朋友,捂着嘴,跑了出来,大笑不停,原来他是用意大利语念了一串菜单名。
好久没有认真写过字了,怕写不好。这一周我们班要举行一次书画展览,什么钢笔字、毛笔字、简笔画及美术作品各种,也花了一些时间。望原谅,下次一定好好写。
我倒希望你生我的气呢。当然不会的。这里表面太“灯红酒绿”了,当然不“纸醉金迷”,却变成“电视迷”了。现在在飞扬着悠扬的歌声了。然而这次毕竟提起了笔,还没完全忘记你们吧,开玩笑。历史的车轮翻转着,过去的将永远不重回来了。我相信你会有坚定信念,会走到你理想的生活中去的,而不是“人为什么吃饭”,是“人为什么而活着”。当然是开玩笑。我们没事爱编故事,什么亲情、友情、爱情的、童话的、荒诞的、意识流的……譬如,我曾经看过一本书再结合创作给室友们讲了一个成功的故事:一天,面包和面发生矛盾,不知怎的打起来了。面是稀释了的,所以面包一粘上就失败了。面包很不服气,就伙同他的朋友,蛋糕呀,馒头呀,包子呀等等等等,去找面报仇,面正好不在家。上街去了,他们在路上碰上了方便面,就把方便面痛打了一顿,方便面还不明白咋回事儿,就挨了一顿打,愤怒地斥责面包:“我跟你何怨何仇,为什么扁我?”面包不屑道:“小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面,你以为你把头发烫卷了,我就不认识你了?”我敢再往下讲就不好意思了。这纯粹是儿童性质的,忘记你是鬼狐居士了,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先生有话请讲,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先说结果,再到起因,叫什么来着?
过不了多久就要期末考试了,好好复习与学习吧 !政治,我总觉得不好学的。不过,希望你门门功课如愿。
在阴雨绵绵的寒冬,心情有些不好!
我喜欢愉悦地欣赏你的来信,喜欢愉悦地对你们倾诉。特别是你,而今天……
我活着没有什么目的,没有什么要求,只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