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f如何能定住dnf披上敌人的外衣

分类:DNF架空/小世界/阿拉德遗忘录

冬季肃杀的风像细碎的刀片,割裂了皮肤,以破碎细小的血痕告诉人们:风城的名字,并非随口取来。

街道规整,楼宇俨然,健壮挺拔的树木顺次排列,树冠浓密,遮天蔽日,枝条横错,筛落满满一街道的光和影。锋利的风就在这样的街道、楼宇和树影之下如潮水般汹涌奔腾,无论晴雨冷暖、春夏秋冬,都不削减半分力量。是以,不称林城,称风城。

在风城生活一年多,夜长雪头一次想起在夜店打发夜晚时光。平静的人不会永远平静,他们在人们所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夜长雪也很久没有浪荡过了。可是她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夜店里面,绝大多数人不能说是坏人,但是当时当处,进了门便都和“正经”二字不沾边了。另外的一部分,则以“坏人”不足以描述其身。

夜长雪走进去的时候,有几个人正在吧台边拉拉扯扯,似乎有什么纠纷不能善结。靠着锐利的眼里,夜长雪清楚地看见被几个彪形大汉围在当中的单薄青年,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围着自己的每一个人。如此冷静,令夜长雪多少有些意外,暗暗对青年的身份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只是她并不打算为了这个把自己卷进原本无关的事情里,在风城居住一年多她已经习惯了清静,今晚来此也只是突然想要喝一杯许久未沾的龙舌兰而已。

径直走到吧台的另一端,向调酒师报了自己的要求,夜长雪坐下来掏出手机,翻看起今天的留言。

轻叹一口气,夜长雪在下面如是回复道:

龙舌兰是烈酒,带回家去恐怕就要长醉不复醒了。

曾有过那么一段醉生梦死的日子。有工作委托的时候到处漂泊,拿到了钱就立刻去喝酒,一醉一白天,一梦一黑夜,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直到收到下一份委托。

现在她不想醉,只想享受清醒,和醒时能清晰聆听到的无比美丽的安静。

耳畔的音乐山崩一样地轰鸣。台上穿低胸紧身豹纹连衣裙的姑娘嗓子很好,纯净有力,十分奔放。不是每一个酒吧驻唱都有这样的实力。正听着,一句几乎被歌声和鼓点淹没的话传入夜长雪的耳朵。

“哦,不好意思,钱我已经都给她买酒喝了。”

冰冷的敌意刹那间缠了上来。夜长雪惊讶回头,只见那群彪形大汉和为首的男人都恶狠狠地盯着她。

锐利的目光投向声音的主人,那个被团团围住的青年。他撒了谎,把她拖下了水,竟然还敢以一副真诚的神情直面她。

血红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夜长雪极具威胁地瞥了青年一眼,抬眼迎上了走到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位***,是你拿了凌血的那笔钱?”

“哪笔钱?多大的数目?还有,凌血又是谁?”夜长雪低下头来继续玩着手机,冷冷地反问着,完全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何必来硬的呢?你拿了凌血多少钱难道自己没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凌血。”本想戳穿谎言,夜长雪心里忽然念头一转,“不过如果是他的事我倒有可能略知一二。敬酒我一贯是不拒绝的,端上来吧。”

回答她的是一只充满自信和力量的拳头,如她所料。于是抬手扼腕带开最后将其按在坚硬冰冷的吧台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男人还没来得及挣脱就变了脸色,维持着那个姿势僵在原地。另几个大汉呼啦一下围上来,也立刻站住了身子。

一把刃部宽阔而锋利无比的刀,抵在男人的肋骨下面,借着他敞开的西服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夜长雪满意地环视他们的表情,目光最后落在男人的脸上。他脸色发白,他怕死。于是她微笑起来,以轻柔的语气说道:“以后办事的时候脑子清楚一点,这么容易就被卖了可是活不长的哟。滚吧。”

一行人灰溜溜撤离现场。夜长雪刀锋一样的眼睛终于毫无阻拦地投在了青年的身上。他没有趁乱离开,反而泰然自若地坐着,也正看着夜长雪,眼带笑意。

“凌血是吗?”和刚才危险的柔和不同,夜长雪现在的声音里满是冰雪。

“很聪明嘛。你拉我下水,总该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算得上容貌精致的青年,穿着朴素的白色衬衣,看上去身形纤细而单薄,但却极有胆子在这种地方遍惹不好惹的人,所依靠的绝不会仅仅是那点不怕死的胆量和令人防不胜防的聪明。她很明白“人不可貌相”,凌血恐怕得是一个江湖老手。

“啊哈,我吗?我只是一个常年在这儿喝酒的……卖身者而已啊。”凌血笑出声来,难掩当中的癫狂,“我还是都告诉你吧。他们的老板是个挺有钱的大妈,在风城算得上有一席之地,事业风光,家庭美满……她跟我有过些来往,后来不知道怎么,突然想养我。可是我若答应了她就不能自由自在地来这儿喝酒了,所以我收了她的钱却没按她说的做。现在她想把钱拿回去了,就是这么简单。”

情人纠纷,夜长雪从前见过不少,却无法消除心底里的不屑。决定告别过去的生活或许与她厌倦了有关。终日浪迹的人不见得不向往安稳和清静,夜长雪就是太向往了才会多年流浪。而凌血——她不带一丝情绪地端详着他,但是一无所获。

夜长雪是在人生路上走着走着,落了一身的雪花,又融化结成的冰壳。而凌血,说不定,是无论怎样的沙尘和落雪都不能盖住他灵魂本来的样子。

她毕竟算不上是个老江湖。

要烈到穿肠灼血,心脏里都流淌的是火辣辣的酒精;要醇到上熏长空,下浸大地,整个世界都是酒的颜色。

玻璃杯里的液体黑得像是子夜时分的夜色。

是暗精灵才会酿的黑色龙舌兰,只有在看着它的时候,那双棕红色的眼睛里才会浮出一点点清明的暖意,渗透着这具身体里残存的微弱生命力。

喝再多的烈酒也无法融化心脏里面的那块坚冰,所以再讨厌至极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份寒意的侵袭。从心底开始,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起搏向四肢百骸蔓延,好像鬼魅在侧。

本该逃的。逃避寒冷和黑暗是人性本能,可是,可是,为什么觉得,这种生活如此美好,甘之如饴?

再度醉倒在月光酒馆里,凌血半睁着迷离的双眼,仰视低头察看自己的人,满意于峨髻红裙的老板娘的叹息:“他醉倒了,抬去后面的客房吧。”

酒钱自然是免了。暗精灵的黑色龙舌兰不能直接拿来喝,市面上的黑酒都经历了再加工,凌血喝的就是索西亚特别调配过的。而原浆则是凌血定期去往阿法利亚地区冒险带回来的。索西亚选择的支付方式便是请他喝酒。凌血自己也很享受这种做法,他喝起酒来完全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身上还有多少钱,可以的话他愿意忘记自己是谁。然而生活总是要继续的,借索西亚之手管管自己拿命换来的钱,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索性也就赖在月光酒馆长住了下来。赏金猎人没有积蓄,凌血总是在花光了所有的钱以后才从酒杯里爬起来,接下新的单子。也许某一次旅途他就不会回来了,身后没有任何麻烦事,很好。

记不清是第几次去阿法利亚。凌血进入幽深的山洞前,看到一个奔跑的天族女人,穿着天族独有的婚服,红色的身形在铁青的山道上格外凛冽。她形色匆匆,神态焦急,从凌血身边闯过,一头扎进了什么都看不见的山洞隐去了人影。里面就是盘桓曲折四通八达的暗精灵甬道了,不知道她这样急匆匆想要去什么地方。凌血只看到她手里握着黑色的***刃,知道这位新娘是漫游***手,几乎没有迟疑,他沿着她的路径尾随下去。下面一定有事在发生,浑水摸鱼是最省事的冒险方法,只要单子交得上,他是不介意使用任何手段的。

赫顿玛尔的居民没再见过凌血了。新娘和家人从暗黑城入口返回,把几枚古代君王的印章送到了月光酒馆,并传递了他的话:酒他带走留着路上喝了。至于他的去向无人知晓。

风城名为“雪中花”的酒吧里有一个小有名气的男孩子,外国人,身材高挑,手足细长,有着雪白的皮肤和棕红色的眼睛,在满是激素气味和着装狂野粗俗的人群里鹤立鸡群,煞是好看。最令人惊异的是很会化妆,并非异装癖,他总是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很简洁朴素的后生衣着,但几乎每一个疯狂的夜晚见到他的时候都带着精致的妆容,不过分浓艳,可看得出用了不少东西和功夫。只有嘴唇红得发黑,像是中毒。

他不是夜店里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单纯的常客。他时常喝多,喝多了就会有人带他去楼上的酒店开房,顺手结清他的账单。另外一项收入模式是卖酒,用风城的俗话讲叫做“托”,靠着他的职业,他会怂恿客人在吧台点单,每卖一杯就会收到一定比例的回扣。他以此为生。没有固定住所,不是去客人开的酒店房间就是不知在什么地方临时借住一晚;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只有老板、客人和聊得上几句的路人。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日子潦草得令人不敢多看,总之他是一天一天过下来了。闲来无事时聊起这个神秘的年轻人,话无非到此为止,没有人再想谈下去了。

“你是哪国人?”端详着凌血和酒液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睛,夜长雪问。

“虚无岛。(Neverland)”凌血回答得极为随意,“我的爱人叫彼得·潘,我之所以这么浪荡这么野都是从小数鳄鱼数出来的。”

夜长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向调酒师:“再来一杯龙舌兰,算在我名下。”

一口酒下肚,凌血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许多。片刻之后他笑了,真真切切地有那么些暖意:“你也喜欢龙舌兰?”

“我更喜欢一种黑色的龙舌兰,黑得像是杯子里面有一个正处在深夜中的世界。那种醇和烈才像是真正的火,比这些强了不知多少倍。”夜长雪很随意地说着,手指略微不满地敲敲面前的杯子,琥珀色的液体颤抖起来,令人兴味索然。

“嘛,反正也没什么可喝的。离开了产地就不大可能再遇到什么真货了。”凌血笑着宽慰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哦,好吧。夜长雪。你想知道我是哪里人?”凌血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在她看向自己的时候,说出了一个地名,“神之都根特。”

但凌血却还在笑,看起来他今晚十分得愉快:“你应该知道的吧,根特和它的种族,就长我这个样子。”

高挑的身材和细长的手足,完全吻合天族的特征。夜长雪也了解,尽管天族一贯形容自己“拥有浅色的头发和眼睛”,但是也有为数不少的天族并不遵循,凌血就应该是这种情况。除了好看的棕红眼睛,他还有一头过肩的紫色头发,拿一根皮绳随意地绑成一根低马尾,卧在后背上。

——对啊,我应该是知道的啊。

“掠过黄昏天幕的黑色羽翼……”掠天之翼,将***与自己的躯体牢牢结合的强者。

夜长雪也跟着微笑了起来:“看来我这忙帮得多余了。”

“哦不,我需要你帮我。你看,风城这座城市死气沉沉,人们软弱无能又胆小怯懦,所以神经也格外紧张敏感。如果他们不肯放过我,势必会打起来,到时候***声一响我就得换个城市了。美丽的绯红玫瑰,我一文不名,可掏不出旅费。”

被道破身份,夜长雪感到自己彻底兴奋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大妈给你的钱呢?银行账户里吗?”

他们都是没有身份的人,也就不会和风城的银行有什么关系。

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败光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对物价一直也没什么概念。”

“好吧,我信你一次。”夜长雪这样说着,但她深深地注视着凌血的眼底,语气缓慢,“因为我对物价也没有什么概念。”

“美丽的女士不需要对物价有概念。”才收下她一杯酒的人面无愧色地笑,“说起来你是厌倦了冒险吗?”

“是的。我离开家比较早,12岁,还算得上是半个儿童。”

凌血意外地只“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夜长雪没从凌血嘴里问出更多感兴趣的东西。他们都是擅长说谎的人,在互相的问答中娴熟地隐去了大部分真实,将余下无关痛痒的事情勾兑进大量随口编来的胡话,连自己都不容易分辨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其实这不过就是下意识地自我保护,对陌生人本能地恐惧,本能地端出笑脸,本能地隐藏起自己能隐藏的一切。

凌血渴望亲近又惧怕着所有接近他的人。而夜长雪,她也一贯不擅长与人打交道。还在做赏金猎人的时候,绯红玫瑰夜长雪就是一个只专注于狩猎的角色。结算酬劳之后也从来都隐居在市井深巷里,唯一出没的繁华地带就是酒馆的夜场。她大概患有人群过敏。孤僻喜静,出手狠辣就是夜长雪的轮廓。

所以一场略有勉强的虚与委蛇之后,两人之间其实无话可说的事实便自然显形。夜长雪一边喝着劣质的饮品,一边回忆着自己究竟是怎么想起来要请他喝酒的。他把自己当作挡箭牌出卖,本来一打发走那群人就该收取些报偿,却莫名其妙坐下来跟他聊聊,甚至请他喝了一杯。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不少东西,发生在来到风城以后。

年迈的老祖母训斥着月,要她在自己的屋子里闭门思过直到她的脾气“变得好起来”为止。在场的人有好几个,有大人也有孩子,一片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

裁决是即时生效的。月在众人的注视中转身回自己的卧室去,把门和窗牢牢地闭紧。怒意再明显不过,她抗拒着:不想再看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老祖母,等着看她的反应。但老祖母什么都没说。

这原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情。七八岁才是男孩女孩刚刚开始有区分意识的年纪,男孩们已经开始懂得用讨嫌来赋予自己有别于女孩的特点。一个叫做雷的男孩仗着体格强壮,做了孩子中的“王”,在游戏中享有最好的东西和众星拱月的位置。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其他孩子最多是私下抱怨,却没有谁真正去反对他。只有月从来不听从雷的任性而为和颐指气使。雷喜欢舞刀弄剑,看中月门前的一根笔直结实的竹竿,想要拿走,但别月毫不客气地劈手夺回。他还从来没有被哪个孩子这样顶撞过,怒不可遏地扑上来抢夺,却没料到当头挨了月疾风骤雨般的一顿抽打。架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打了起来。也有两个调皮但瘦小的男孩子充当了雷的帮手。只是谁都没有想到身材同样细小的月不仅有一步不让的勇气,还干脆利索地给他们三个都留下了清晰美妙的青紫色痕迹。

男孩子们的哭声招来了大人。老祖母问过事情之后让母亲们把三个男孩各自带回去责罚,独独把月关了起来。

她不能理解一个年幼女童的暴怒。在记忆力,自己的童年和青年时代都更加的温和娴静,处处忍让。但如今的孩子们却总是打打闹闹争执不断,尤其是女孩子,一点该有的德行也见不到。所以需要加以管束和训导。月首当其冲,可她也是训导效果最不明显的一个。规劝斥责打骂禁闭也不知道轮番使过多少回,可她当时愤怒溢于言表,之后也依然我行我素,除了和人们愈发冷漠疏离乃至剑拔***张之外再没了别的结果。无效带来无奈,无奈滋生无力,老太太觉得自己疲倦了。大概,年老就该休息,不再去操自己操不起的心。

月的存在本来就有那么些特别。

她是老祖母名义上的外孙女,属于那个多年前死在山里的三女儿。她抱养了她,她死的时候她也才几个月大,老祖母就把她放在自己的门前,叔伯婶子们轮番接济着帮她长大。所以她几年以来一直像是热闹院落中的一只小鸟,是流深时光里的一个行人。

没有人遗忘和真正冷落她,是缘于死掉的“母亲”的身份。她是山神的祭司,所以月长大以后也会是。如果对祭司不敬,山神就会愤怒。孩子们打闹固然无伤大雅,成年人就必须拿出一个差不多的样子来。正因如此老祖母才对月格外头疼。她再没有什么办法让月变得更像是一个女祭司。再怎样能干的人,若加诸各种限制,也只有一筹莫展。

她还不能告诉月未来要成为祭司。在这里,“命运”是不可以预言的,那是祭司才有的职权,也还必得有神的授意。所谓传统就是不被理解但被坚守的古老信仰。老祖母更是恪守传统的楷模,她距离自己年轻的心已有几十年之遥,为帮孩子确立信念费劲心思,却面对月紧闭的门窗和更加紧闭的心什么话都不能说。

紧关门窗,干脆连窗帘也严严地合起,月把自己放在休息的躺椅里,七岁的脸上神色如霜。

她坚信自己并不比那三个人错得更重。不,不对,她从头到尾就没有半点错处。竹竿是她晾晒东西所用的东西,他本就不可以私自拿走,而他既然先无理抢夺还试图打人那么她理所当然地要打回去,还要让他深刻地记住永远都不敢来找麻烦。

女孩子“该有”的好脾气?

如果雷这样的人不改其莫名其妙的自骄自傲,她就绝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脾气。人本当如此。

她还不很明白书上说的“不公”究竟指的是什么事情,但她第一次萌生了离开这里的想法。山外有她想要寻找的安稳,哪怕走到人生的尽头都没能找到,也不肯在这样的山乡里僵硬一生。

第二天清晨,月罕见地穿着一条烟青色的长裙来向老祖母问安,笑容温宜,恰到好处。老祖母自把这条裙子送给她之后还从未见她穿过,不由得眼前一亮:“很好。”

更好的是,月开口是从未说过的问候:“祖母昨夜睡得好吗?我不听话,让祖母生气了吧?”

老祖母意识到月开始变得温良起来,一直以来艰难地斗争终于还是见到了希望,她喜出望外:“我睡得好。好孩子。”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背书了。”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从此月便与之前判若两人。不再与人争执,处处忍让;学会了淡宜的微笑,不再总是面冷如霜。她变得仪态端庄,知书达理。随着时间的推移,雷也不再来惹她。从老祖母开始,上上下下都觉得月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山神女祭司。这结局如人们所愿。

几年之后,月突然失去踪迹,从此再没有了这样一个人。

连唯一想喝的酒都滋味欠然的时候,酒吧里沉重急促的鼓点和刺眼多变的灯光就让人烦躁起来。夜长雪觉得到了兴尽而返的时候,侧目看看旁边的凌血,他也对饮品表现出了无趣,坐在那儿安静地发着呆。她有那么点儿意外,她还以为凌血会是四处张望左顾右盼的类型,但这一刻她觉得两人在某些凝固的时间点里十分相似。

目光在凌血脸上没有呆够三秒就被发觉。他转过脸来,棕红色的眼睛询问着她。她摇了摇头。凌血意识到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了无聊。这种生活就是这样,看上去疯狂炫目不知各人都将如何收场,却往往时未过半就陷入了无事可做、无话可聊、无人可共的局面。很多人这时就会离场,还有很多人会再试着做点什么。他的交易时常就是在这种时候达成。而对夜长雪来说,则是时候回去了。

身旁又坐下来一个穿着像是牛仔的男人的时候,凌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冲着她露出一个笑:“猫头鹰的劳作也已经结束了。”

夜长雪看着他和他的客人半晌,忽然也是一笑:“告辞。”

她站起身离开,刚走了两步,背后传来凌血若有深意的声音:“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眼睛是死灰色的吗?”

她脚步略微迟滞,须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从前她的眼睛并不是灰色,和风城的原住民们一样,是毫无偏差的纯正的黑。黑色的眸子陪着她度过了二十年,从童年家乡的长辈、玩伴、屋舍、竹林,到冒险生涯中的武器、鲜血、丛林、敌手,以及异乡安稳陌生的街道和用以栖身的幽巷小屋,都在当中投下清晰独特的影像,像是磁盘一般记录了她最后一场冒险之前几乎全部的事情。

夜长雪的赏金猎人生涯结束在两年前,她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十二岁时决然出走的故乡。在那里她接受的委托出了意外,好像命中注定要结束在一切开始的地方似的,任务完成了,眼睛也就此弄丢了原本的颜色。

回到住处,夜长雪并不开灯,而是径直走到房间的尽头。视野宽阔的落地窗前摆有一张躺椅,那就是她睡觉休息的地方。住处很小,出去厨卫便只有这一间屋子,陈设也是异常得简洁。房间中央是一张茶几,靠墙放着一张旧沙发,之外便只有一个立柜和面向窗子的躺椅了。她不再需要别的什么东西,也不需要更多多余的面积。一览无余的狭小和简单让她觉得恰好。最复杂的设计不过是窗前挂有一张极厚实的帘子,在躺椅背后合拢的时候便分隔出一个基本只容一人躺下的空间,可以被叫做“卧室”。她闭好帘子,和衣躺下,星光和凸月的清辉透过白色的纱帘漏进眼底,一片晶莹冰凉。

夜店里的鼓点和音乐还纠缠在耳边不肯退去,夜晚那么寂静,倒让她陡然有些不适应。就好像她刚从繁华昌盛的都市退隐风城时那样,心已决意幽居,但身体还活在动荡里没有回来。那段时间她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在风城安身立命,终日在冬天的朔风里游荡。她换过几份工作,都很短暂,因为总是不能摆脱从故乡带出来的离索之感。兴许连故乡都出走得毫不留恋的人无论到哪儿都不会安稳下来,是被诅咒也是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偶然心血来潮走进一家糕点屋闲坐,如果没有好心的店主帮忙,她的生活恐怕很难像现在这样平静。时至今日,糕点屋的店主也仍然是她在风城唯一的朋友。

大清早,天幕还是浩荡的玄色,夜长雪睁开眼睛,换上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去到另一座楼,2层2号,独居的老太太已经起床,正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她。陪伴这个老太太就是她现在的工作,寂静得像是在雪后初晴的星夜。

温和的微笑在她的嘴角浮起:“早上好,我现在就去做早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老人没有任何要求。她从来都没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夜长雪怎样安排她就怎样去过。在这个年纪她的身体算得上硬朗了,除了掂锅开灶,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非要人来照顾不可。起初她想找的就是一个说话的伴儿,可夜长雪到来以后却也很少说什么。她们都不是喋喋不休的人,空气里弥漫着温柔的沉默,彼此存在着就能心满意足。

夜长雪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在风城度完余生。她甚至已经重新拾起了“月”的名字,签名总会带上“Moon Spirit”的字样。面对人们的询问她从不解释,只留自己一人知道这才是本名,而“夜长雪”其实属于那个昙花一现的赏金猎人,在风城本不存在。

在安静狭长的厨房里,为一个慈祥的老人洗手做羹汤,时光静好。

夜长雪在风城本不该存在,但从酒馆回来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对那段生涯并不是毫无眷恋的。呆愣地看着老太太一口一口喝汤,她其实在出神,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关于凌血的一个又一个场景。他笑容里带着明显的癫狂,每一句话都难辨真假,活得好像除了酒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她知道他有一双毒辣的眼睛。棕红色是温暖厚实的色调,可在凌血棕红的瞳仁深处她看得见有白冰一样闪烁着的洞察之光。顺着这样熟悉的眼光,记忆倒流。另一个遥远的国度,位于中心地带的赫顿玛尔是首都也是繁华的冒险者都市,几乎每一位赏金猎人都拥有这样一双会变色的眼睛。善于观察和无时不在的理智是他们生存的基础,有了这些,他们才有可能及时捕捉到需要的信息,或者躲开致命的袭击,粗心潦草的谈笑打闹间他们会注意到许多细微但是重要的东西。绯红玫瑰夜长雪的眼睛也是一样的,晶莹乌黑的眼底里似有星辰灵动地闪,即使眼里堆满了笑也还是遮盖不住。冒险是一个搏命和厮杀无处不在的行当,危机四伏,朝不保夕,但压迫在每一寸肌肤、筋骨和血管上,又是那么酣畅淋漓得真真切切。

老太太探察着夜长雪的眼睛:她死灰色的眼睛本来就异常寂静,现在因为出神而显得更加幽深,喜怒哀乐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想什么?”老太太问。

夜长雪被话音惊觉,回过神来:“啊,没什么,一点往事。”

“算是吧。”没有说清楚的必要,那么顺水推舟就好。

“人总会突然想念家乡的。有时候想得厉害,还可能立刻就丢下手里的事情买车票跑回去了。”老太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笑里隐约带上了点羞赧,“我年轻的时候先去了别的城市,一门心思想在那里安家落户,但在好几个地方工作过都觉得不如意,只身在外又孤独。有一天,我在公司吃着午餐,突然特别想念自家门口的脆皮儿豆腐,把饭一丢就去找老板辞职,当天下午就跳上火车跑回风城来了。下了车第一件儿就是在街边儿买了份脆皮儿豆腐,吃到还是小时候那个味儿才放下心来。然后就在风城过了一辈子。说起来,挺对不起那个老板的,突然搞了他个措手不及,连工作事项都没有交接就直接跑掉了。”

一边伸手用纸帮老太太擦掉嘴角的汤,夜长雪一边问:“为什么您会想要去别的城市?”

“那个时候我以为自己讨厌风城,觉得从小到大家长和老师对待我们太过不公平,长大了就想要离开。但是下再狠的决心,最后也还是输给了一小盒脆皮儿豆腐。”

夜长雪久久无言。待老太太吃完早餐以后她仿佛平常那样收拾餐桌、清洗餐具,然后帮老太太穿好外衣,陪着到小区的花园里散步直到原本新鲜的朝阳变了颜色,就回到家里,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收看电视,她则打扫房间和准备午餐,间或回应老太太的呼唤。习惯上她是不午睡的,所以老太太躺下之后她就翻阅老太太的藏书。下午仍是寻常琐碎毫无例外的杂务。晚霞上来的时候她到小区背后的市场买回两斤白萝卜和一些羊肉。天气已经凉了,冬季行将不远,老人家还是得补补身体才好过冬。路边遇到卖脆皮儿豆腐的小摊,顺手买上那么一盒。卤水豆腐切成方形的小块儿,炸到表面金黄,盛在米色的纸盒里,横七竖八地浇上半透明的酱汁儿和翠绿的芫荽,香气缭绕。夜色渐深,老太太上床休息之后夜长雪才回到简小的住处,那盒脆皮儿豆腐分毫未动,早已放冷,静静搁在茶几上。这种小吃只能趁热,一旦凉了便只剩下了咸。可是深秋季节里单薄的小玩意儿都只能保持几分钟的温热,她把这回事完全忘记了。

因为,无论是在家乡,还是在赫顿玛尔,都没有一种叫做脆皮儿豆腐的东西。有的仅仅是比火焰更美丽狰狞的黑色龙舌兰。

等夜长雪的背影消失在模糊不清的人群里,凌血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男人,嘴角扯出一个职业的、极具魅惑意味的笑:“晚上好啊。”

年轻的男人没有理他,而是向调酒师要了两杯血腥玛丽。听到名字的时候年轻的调酒师楞了一下,似乎想要劝止,但男人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怒意,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泼了冰水一般遏制不住得冷,于是还是按要求去准备了。

看到调酒师有点仓皇的表情,凌血“哈”了一声,戏谑道:“你可真是……一来就吓唬老实人真的好吗?他还是个孩子!”

男人掉头看向凌血,脸上瞬间挂上了极标准的微笑:“噢,那么,你多大呢?”

“22岁生日已经过完了,可惜你不在哟。”

“呵……24岁还是个孩子,你又算什么?婴儿吗?”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凌血说着凑了上去,红得发黑的嘴唇离男人的越来越近,几乎快要贴合在一起了。这时候调酒师将酒送了过来,两杯液体在透明的容器里艳得妖冶阴森。凌血便坐了回去。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男人问。

凌血饶有兴味地看向他,似乎愉快极了:“我觉得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故人。是个绯红玫瑰,叫夜长雪。你居然也会吃醋啊,颖诺。”

被叫出名字,颖诺竟也愉快地一笑:“像你这么够劲的选手得有多少人惦记。男人女人可都是我的潜在对手。”

“是么?”凌血一歪头,露出一个孩子般认真的表情,“我可是不便宜哟。喝高兴了的话当然更好谈。”然后低头啜一口杯子里的烈酒,浓烈的血腥味混着令人愉悦的火辣窜入喉咙,余光捕捉到颖诺眼底里一闪而过的危险,莫名得心满意足。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两个身形匀称面容精致的外国人并排坐在一起显得十分夺目,人们赞美着他们,但只有它们自己菜感觉得到彼此间缓慢盘桓的剑拔***张,随时都可能双双跳起来拔***相向。颖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烟来点上,烟雾腾空而起却不散去,滞留在周围的空气里,把灯光弄得雾蒙蒙的。片刻后,也递给凌血一支。

“你不是戒烟了吗?”凌血看了他一眼。

“这两年又开始抽了,戒不掉。”颖诺弹了弹烟灰。

“哦。”烟的型号和味道并不存在于风城,阔别两年了,却熟悉得像是从来没有离过手。

颖诺眉头一挑,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浮上了嘴角:“就这么冷淡?”他声音很轻,完全淹没在了可怕的音乐里,可凌血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觉得今晚还谈得到别的客人?”

敢当着他的面勾搭凌血,他才不会估计这儿是荒原小镇、赫顿玛尔还是风城,绝对会痛下杀手的。凌血没那个本事拦住他,类似的事在两年前发生过不止一次,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怒火油然而生,凌血冷冷一笑:“原来你承认自己也是‘客人’,那倒是好办多了。”

“哦?你是不是以为还能有别的选择?”颖诺突然一把捏住他的下巴,欺身上来把他压在吧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紫色的眼中充溢着危险,“我突然就想要好好看看,在这破地方一直‘照顾’你的,都有些什么人。”

突然的动作让许多人大惊失色。酒吧的安保人员迅速向着附近靠拢,谨慎地监视着以防事态恶化。他们都认识凌血,也知道凌血总是会因为欺骗而招惹上脾气不好的人,但他们从未见到过他吃亏。这个一身蓝色牛仔装、同样身材高挑手足细长的外国青年似乎是一个更加不好惹的主。所幸他暂时还不打算把凌血怎么样。

这是凌血脑海里仅有的想法。

可是,在这里,认识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放开他!”一个极为强壮的男人从某张桌子前站起来,雄浑低沉的声音充满着威胁,并揉着手腕向这边走来。他也是“雪中花”的常客,与凌血一起喝过酒,对独身漂泊的凌血非常照顾。如果说凌血还能有什么交情的话那无疑要算上他一个。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嚯?”颖诺眉头微挑,循声看过去,手便摸向了腰间的***套。但是手碰到***柄的瞬间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手指上的力量那么大,让他竟没能把***拔出来,另一只手臂也被抱住。低头看向凌血,那张熟悉的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棕红的眼神一片空洞,但动作无比坚定,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他拔***,又对着那个男人摇头,不让他上前将失去闹到不可收拾。

但颖诺感觉得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你想在风城一直待下去吗?”颖诺低声问。

“只有这一个人你不能动。”凌血眉头皱起,压低了声音,像是一只发出威胁声音的小兽,“我们去别的地方。”

他拉着颖诺快速穿过人群,冲出酒吧大门,临出门时接到门口店员掷过来的钥匙。两人一前一后一路狂奔,在酒吧背后的那条街上一头扎进一家酒店,酒店的名字也叫作“雪中花”。

一路爬上三层抵达最里面的房间,凌血娴熟地打开房门撞入,回身就把门锁了。入夜,外面极安静,屋里也极安静,他靠在墙上,听得到两个心跳的声音。颖诺离他很近,几乎要把他压在墙上,湿热的吐息喷在他脸上,一阵一阵酥麻。

凌血的嗓子有些沙哑:“你打算把里面的人都杀光吗?他们都只是普通市民,大部分连像样武器都没见过。”

“我知道,这种治安太平的城市都这样。”颖诺说,“可是他们的命好像跟我并没什么关系?”

凌血一时语塞。他承认颖诺说得对,他从来都觉得颖诺是对的,但他就是做不到,也不想践行颖诺所说的东西。那是颖诺·离,不是凌血。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夜长雪,突然明白了本应干脆利落的昔日女漫游***手为什么会显露出愚钝和迷茫——因为心有眷恋。他对风城的夜店生涯是眷恋的。“雪中花”的许多人都和他没什么交情,可就是知道在夺门而出的瞬间丢给他房门的钥匙,不至于让他拉着一个危险的亡命徒满大街找栖身的地方。这就叫人与人之间会存在的默契。

“你就这么护着他们?真是意外嗯?”颖诺继续说下去,嘴唇绕过凌血耳朵上排列着的耳钉,呡上耳垂,“告诉我,那个家伙是你的VIP吗?”

“……”凌血咬了咬嘴唇。他感觉到颖诺的手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其实颖诺根本就不在意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只是想找凌血的麻烦,惩戒一下他两年前的不告而别。

再说,就算说了只是朋友,他会相信吗?

“哎你不是很善于干这个吗?”颖诺无视他僵硬的身体,无比熟练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还是你已经摆弄熟了另一个性别?”

凌血抬手就是一拳,但被颖诺轻松地一把抓住按在墙上:“哟,火气好大。那好吧,我就什么都不问了。”然后也不等凌血回应,就把他打横抱起来丢在床上。

——那好吧,我就什么都不问了。

穿着水洗蓝牛仔装的少年笑着说,白色的头发和紫色的眼睛清爽明朗,逆着光看上去十分好看。那个时候凌血才刚刚被颖诺从天界的酒馆里捡到,一起穿越天空之海降落到这“下面的世界”来。两个人并排走在洒满阳光的海岸上,一边听海浪破碎的声音,一边聊着凌血过去的事情。神秘厚实的天空之海悬在头顶,就是盛放着太阳和云朵的苍穹,蓝得像根特王宫用的琉璃,阳光自天幕洒下来落在海滩和他们湿透的衣服上,明亮而温暖。

从酒馆宿醉开始,凌血倒着讲起他和家里派来的人的冲突,讲到冲突之前他拂逆家里的指令逃出神之都根特,讲到他以前那么努力地训练***术,在整个安特贝鲁峡谷冒险,成为一个合格的漫游***手,讲到他那个人员齐全有条不紊但就是冰冷无比的家。颖诺问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没有说话。可能他从来都没有好好想过未来,只不过是想先摆脱现状。于是颖诺爽朗一笑,将所有难以回答的问题统统取消。反正他已经带着凌血离开了天界,两种“现在”仅仅一墙之隔,他们已经翻越。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刻不停地去思考什么“未来”。漫游***手有且只有一种未来,那便是“活下去”。

这是一个在意未来全无意义的职业,同样没有意义的还有在意过去。所以颖诺选择你不说我便不问;凌血则安享着你不问我便不说。但天底下会说这句话的人只有颖诺一个。

两年了,他惯于用花言巧语搪塞人们的各种刨根问底,谎言甚至冲淡了记忆,不再记得清楚从前。但只一刹那就输给了这句也仅仅只听过一次的话。

颖诺细密的吻已经移到了胸前。凌血熬过差点让自己叫出声的刺激,哑着嗓子问出来:“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从你一走我就在找你,找了两年。逃逸并不能假装问题不存在啊傻小子,”颖诺微微抬抬头,坏心眼地将两根手指完全地探进爱人的身体里面去,看着爱人弓起来的身子心满意足地笑,“哎,两年过去了你也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喂!”凌血看着他那张轻松的笑脸很想拿***顶上去,但是他太了解自己的身体,完全被死死制住,于是伸手扳住他的脖子想要强迫他卧倒,却立刻被压在枕头上夺去了呼吸。

吻很长很霸道。逃跑并没有那么容易,明明说好了要一起漫游下去,却突然之间毫无征兆地消失。两年的寻找,所要的,不过只是回归到一切都没发生时的样子。

颖诺相信必然有其原因,但是他必须要凌血告诉他背后的***。

一吻结束,颖诺抓住凌血的左脚腕将腿抬起来:“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凌血僵硬得不像是他自己。

在酒吧的时候他以为颖诺发怒了。面对那张阔别但无比熟悉的脸他莫名的心虚,尽管他突然离开不是没有原因。

听到颖诺这样问,凌血伸手扯住了颖诺的衣领:“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女孩子,是什么关系?”

颖诺皱了皱眉:“……哪个?我和任何女孩都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认识。”

凌血笑得很凉,贴近颖诺耳畔说出了一个名字,并报复式地将嘴唇上的朱红蹭到他的耳畔、脖颈和脸颊上。颖诺恍然大悟:“她?你不知道她是无法地带的暴徒么?”

“那又如何?你自己不也是无法地带的?”出身那片粗犷混乱的沙漠,她和颖诺有着仿佛相识多年的熟络,初见时便勾肩搭背同饮一杯酒,说着不缺乏调***彩的话。凌血承认自己是极为在意的,更在意的是颖诺从来都没有和谁亲热如此,也从未提起过她这么一号人物。他觉得自己和颖诺之间存在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跨越。

“……噢,是啊,我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徒。”颖诺手上微微用力,立刻听到凌血难耐的惊呼,“在无法地带活着的女人没一个是好得罪的,她们就喜欢征服各种各样的男人,要么夸赞她们美丽性感风情万种,要么拿命去跪伏精准犀利的***法。选一个吧。”

敏感点被手指极有节奏地刺激着,凌血觉得连抓着衣领的力气都要烟消云散了,但颖诺的白色衬衫也还在身上。这不公平,他想,挣扎着扯开那件碍眼的衣服,扣子噼里啪啦摔到床铺上地板上。凌血终于满意了:“我不管……无法地带的女人也不可能都抛尸野外……不然她为什么出现在那儿……啊……”

他身体突然像虾一样地弓起来,无法自控地痉挛着,快感如洪水决堤般冲毁了思维。

“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吧。她喜欢的根本不是男人,我还想要命。”颖诺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怒意,“你到底在想什么?”

意识完全一团混沌,颖诺的声音诱导着方向。“我是不是很麻烦?”他虚弱地问着。

“她说的?”颖诺大概也能明白那女亡命徒的脾气,“在她眼里这世上有不麻烦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身体里的手指终于放过了他,凌血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被不由分说地按回了床上,有硬物自后庭缓缓顶入,“唔……但她为什么要杀我?”

“她要杀你?什么时候?”压在身上的人动作迟滞了一下,明显的疑惑。

“我说你……”未被填满的身体叫嚣着不满,凌血刚想说什么,就被一个突然的深入打断。

“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还在赫顿玛尔的一个晚上……”

“……好吧。”颖诺低头吻吻他,带着安慰的意味,“那我们以后不要再见她了,行不行?”

他很少会用这样询问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跟爱人说话,倒像是哄孩子,像是在说事实值得怀疑,但你开心就好。

但是凌血就是觉得已经足够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房间里,有一缕刚刚好落在枕头旁边。颖诺已经起来了。衬衫被凌血扯掉了扣子,干脆抓起凌血的换上,洗漱完毕之后拿手巾沾上些水,小心翼翼地帮还在睡梦中的爱人擦擦脸。

唇彩擦到雪白的手巾上,一片凌乱的深红色。颖诺凑过去嗅嗅,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凌血和“雪中花”年轻的调酒师都没来得及讲,在风城,一般来说是没有人会点“血腥玛丽”的。

原因很简单,人们迷信。这个地方的人对涉及血的事物有着本能的回避,认为频频提及乃至于接触十分不祥。围绕这款酒品的故事更深深触碰了禁忌。所谓传统不是腐朽学究声嘶力竭去维护的东西,而是每一个人都会下意识遵循却不知道其存在,远方而来的人很难及时察觉。颖诺当时正在气头上,也一贯很少会听人讲解什么本地禁忌。漫游***手都是纯粹的现实主义者,从不相信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

风城传说,血腥玛丽会招来幽灵,于子夜时分应验在镜子里面。长发的女幽灵以人血作胭脂,以魂魄做衣饰。

整整一贯白天凌血都在睡眠,颖诺数次错觉他那闭合的眼睛不会再睁开了,仔细看看又一切正常。残妆全部洗掉以后凌血的脸色有些灰败,不仅是熬夜的缘故,是身体被主人严重透支的征兆,只是靠着巧妙的妆遮盖下去看不到。凌血会化妆颖诺一直都知道,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大都喜欢放纵癖好,但没想到他会用在这个地方。

颖诺猜想妆容的意义兴许就在于遮掩,遮掩掉颓唐的真相,呈现出所希望的假象。无法者中即便是女性也很少浓妆艳抹,他不懂化妆,也嫌繁琐。人各有其粉饰自己的手段。比如说他自己,颖诺·离,有人曾一边喝着酒一边跟他说:人们都觉得他更像是个流浪的诗人。

“我可不懂什么干的湿的,”颖诺当时笑着,两根手指比出一把手***的模样,“我只会在各种情况下一***打爆对手的脑袋,非常熟练。”

他的***法凌厉,颇有些名气,从前在无法地带的时候他被叫做“游侠”。水洗蓝的年轻身影游荡在灰黄的沙漠里,轻盈而飘忽,乐于与人玩闹共酌,却也能在形式剑拔***张无法回旋的刹那抢占先机,一***洞穿带队者,随即全身而退。

他是生于黄沙长于黄沙的孩子,没有哪个组织招徕到他,也没有哪个人在他手下占到便宜,自在野性是骨头的本色。最初在酒吧遇到烂醉的凌血,这个同龄人的生活潦草自弃得让他深深地悲悯,愿意救他一次。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凌血是一个自暴自弃但又不缺少好奇心的人,这两点也恰是他所没有的。颖诺贪图玩乐,那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七零八碎的利益纠葛都与他喝的酒没有关系,与窗外呼啸的风沙没什么区别。生活的趣味他自己知道,懒得与人说,也懒得听人说。兴许凌血是他生活里的唯一一场意外,鬼使神差地在一群人里一眼看到他,想要帮他一把,又听完他半真半假的故事,只一夜,就决定带着他去一个新的世界冒险。但是新世界对颖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他的兴趣不在于此,有些东西就像是黑暗里能见到一丁点微光那样,在新的世界里凌血也许能走上救赎之路。

太阳偏转着角度,光线从凌血枕边移开,落到房间的一角。颖诺莫名其妙想起以前凌血背过的一句诗:“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凌血也是一名优秀的漫游***手,在遇到他以前就是。颖诺记得很清楚,两人坠落的那片海滩早已被另一伙儿亡命武装占据,与他们两个不速之客交了火。仅仅凌血自己就干掉了一个整编的小队。他对***术有着出色的理解,身法敏捷,弹道精准。颖诺只能想得出一个形容词便是“训练有素”,他承认自己想赢也是有难度的。如果留在根特凌血应该会有个相当不错的前程。独自一人生存长大的颖诺不能够顺利地理解凌血潜意识里根深蒂固的某种执念,但他看着凌血化妆、喝酒、摆弄***支弹药并不觉得违和。他会出走的,他应该是这样的,这就是凌血。

真正意识到还是有什么不对,时间已经到了昨晚。凌血所说的事他不知道,他们在赫顿玛尔逗留的时间不长,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凌血如果遭到谋杀他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那个女亡命徒,是从不屑于背后谋杀的,更没有任何理由对凌血下手。

凌血说了假话。但是他不是在撒谎。

颖诺一整天都没有出门,午后“雪中花”酒吧的那个年轻调酒师曾来过。他告诉颖诺昨晚他们离开后还真有人来找凌血,那大叔从前曾一度为凌血专门流连在“雪中花”,后来突然从风城失去踪迹,至昨晚才又现身。

颖诺送他离开,关上门后嘴角没再遮掩那一抹略带残忍意味的笑。他喃喃似在自语:“索偿的时候到了吗……”

太阳在手表时针的行走中偏移着角度,自屋角走至墙壁上。天边已经烧成了晚霞,照得屋子里明晃晃的。凌血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颖诺放下手机,从椅子上起身来到床边,拍了拍凌血的身体试图叫醒他。

但是凌血没有任何反应。

“凌血?”颖诺加重了一点力气。床上的人终于微微睁开了眼,棕红的瞳孔像是晨雾未散,一片迷茫。

“起来吃晚饭了。”颖诺摇了摇他,眉头却皱了起来,他觉得凌血有点不对劲,“喂!”

凌血的反应验证了他的感觉:他顺着颖诺的推搡翻过身,须臾又极为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整个过程中可能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何方,身边又是谁。

梦境冗长,朦胧视线的尽头,有个从未见过的幼小身影,水洗的蓝色,那么好看,那么熟悉。

噩梦,就像是香烟,日日全无例外地陪伴在身边。每一夜的梦境都不一样,但有一个东西多少年来都没有改变,那便是嬉笑着逃逸,逃逸自己极依恋又极厌恶的家,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但又十分的,快乐。

一切又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刚刚穿越天空之海坠降到“下面”的海滩上,阳光如记忆中那样温暖柔和。他和颖诺两个人沿着潮湿的海岸线一直向前,路的尽头是先抵达于此的武装在等待着他们。没有谁是善与之辈,彼此交谈不善,拔***相向。两名掠天之翼不是随便什么乌合之众都奈何得了的。废墟中他们留下几十具尸体,夕阳的光辉落下来,一片幽淡的金。颖诺和凌血各自点着一支烟,还发着热的左轮***在手中旋转,划出一个弧度插回腰间的***套。尘土和火药的粉末满身都是,和汗水混在一起变成了泥,他们对这种战斗后的狼狈习以为常。凌血眨眨眼睛,想试图确认自己的视线如往常一样清晰。

“我们走吧。”颖诺说。

这一幕场景似曾相识,颖诺的声音和语气都不能再熟悉。但凌血总觉得颖诺的年纪看上去有些偏小,而且还在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失去,很快就纯粹是一个小男孩了。

“还愣着干什么?”颖诺忽然回头,稚嫩的年纪却有着和青年不相上下的成熟。

“来了。”凌血难止心中的疑惑,但还是追了上去。

他知道这就是开始了,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他甚至知道是什么事,但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么之后会怎么样?只有怀着一点好奇小心翼翼地走下去了。

下一站,凌血看着远方,是赫顿玛尔。有一个人正在那儿等候他们的到来。

不,也不能说是等候,她从来不等候任何人。这个亡命女郎是从混乱的无法地带脱身出来,抵达那里,留在那里,过着仍然浪荡但居有定所的生活。他们也到那里之后,就会在酒馆遇到她。

城门是白色的,刻着丰腴孔武的戍卫人像;守城的士兵简单询问了他们的姓名、来处和职业便放他们进去了。城里各色面孔与装束俯拾皆是,像是什么节日即将来临,甚至连武器都难以见到两个一样的。

有着暗金色灯光的酒馆里,她坐在吧台的一角保养自己的武器,神情专注而温柔。面前放着三样东

西:烫金边缘的火红色步***,镶嵌青色花纹的白色左轮,和一杯晶莹剔透的黑色龙舌兰。烈酒是要配美女的。她半藏在牛仔帽阴影下面,露出无可挑剔的侧脸轮廓,紧身的皮质长风衣极好地勾勒了傲人的曲线和优秀的力感。

就是她。凌血想。好戏开场了。

颖诺要等她的***支保养工作做完,全部组装收回腰间之后才去搭话。在此之前他先和凌血找到一处座位,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擂台上的决斗。

凌血没有心情去观摩什么。紫色风衣的亡命女郎就在不远处,像是一只紫色的狐狸,充满诱惑,极度危险,随时都可能突然将颖诺带走。为此他不安着,甚至觉得恐惧,他惧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重新发生,无法改变。

所以他要试试,命运不容等待。“颖诺,”他试探性地看着颖诺——现在又是他原来的样子了——小心翼翼地保持语气正常,“我们换一家酒馆吧。”

他的尝试有了效果,一起都开始和记忆不一样了。颖诺紫色的眸子转过来,目光投在脸上有微微的麻痒之感。

两秒的等待,凌血觉得有点太长了。但颖诺还是回答说:“走吧。”

凌血拉着颖诺逃命般跑出这里,沿着白色的街道一路往西,最后一头闯进另一家叫不上名字的旅店里。颖诺看着他趴在桌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却从容平静得好像一切都太正常了。

“这是哪儿?”他问凌血。

“是……”凌血不知道,他从来没见过这家店,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刚才他满脑子都是逃走的念头和即将奔出酒馆时亡命女郎投过来的戏谑眼神,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一路跑来这里。

这时候从后堂走出来一个人,和夜长雪极为相像,但却拥有一双异色的眼睛,左边翠绿而右边烟灰,长及腰际的头发也不是黑色而是白色的,发尾绑着一条发带。她职业性地微笑:“欢迎光临未名楼。是吃饭还是住宿?”

凌血当机立断:“要一间房,用品配两个人的。”

“好的。”女招待很干脆地丢给他俩两把钥匙,动作像极了夜长雪。接过钥匙的时候凌血注意了一下她的手指,没有茧,干干净净。他松了一口气,从未如此庆幸身边除了颖诺再没有第二个认识的人。未名楼,真是个好名字。

未名楼的房间简洁舒适,装饰陈设都是地道的本地风格。女招待安排的房间位置靠里,十分安静,合他的心意。纯净的天光从窗口漫进来,祥和得像是新生该有的样子。

凌血吻了吻颖诺:“这样就好了。”

“嗯。”颖诺应声回抱住他,夺过主动权并加深这个吻。

这样才对。凌血想。终于可以远离自己畏惧的东西了。这场出走至此才算得上是功德圆满。

赫顿玛尔是一座丛林环抱、温暖湿润的城市,但凌血瑟缩在被子里却觉得浑身发冷,好像窗户与墙壁都不存在,冬季也已经占据了这里。他向着颖诺蹭蹭,然后收到一声呼唤:“凌血?”

他猛然睁开眼睛,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本该在身边的颖诺已经不知去向,床褥上余温尚存。

“凌血,是吗?”另一个人这样说着,踱进屋来,借着柔和的光线凌血看得很清楚,这个穿着长风衣戴着牛仔帽的女人,正是他处心积虑试图带着颖诺避开的亡命女郎。她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手里的步***反射出火红色的光,在因窗帘遮蔽而昏暗的光线里显得分外刺眼。

她声音沉郁磁性,但语气嘲讽:“真奇怪,你是靠什么活到现在的呢?从酒馆跑得那么快,现在又要靠什么躲开我的子弹呢?”

说着她抬起另一只手,左轮银白的***管噙着幽冥色的***口,正对着他的额头,只有三四步之遥。

死亡的威胁化作一只巨熊,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床上的凌血。尖利的爪子闪着寒光,空气被撕裂,卷起透明的漩涡,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想要张口呼喊,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时候,明亮的白光从窗口倾泻进来,将一切都驱逐得干干净净。景物完全被白光取代之前,他在亡命女郎的背后看到一个幼小的水洗蓝身影,是颖诺,正睁着那双无比清澈的紫色眼睛看着他,面无表情。

又度过一个白天,夜幕降临之后夜长雪再度出现在“雪中花”里,像前天那样问年轻的调酒师点了一杯龙舌兰,但环视一周,没有看见凌血的身影。

“他没来。”调酒师认出了夜长雪,“前天晚上他就被人带走了。”

夜长雪有些惊讶:“什么人带走了他?”

“一个外国人,个子很高,白发紫眼。”

第二个天族人,想必也是一名漫游***手,这样也就说得通了。夜长雪冲调酒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说不定他不会再回来了。”

调酒师听不懂她这句话,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句刻意的谜语,礼貌性地笑笑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在他看来这几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神经质,脑子里所想的东西完全无法理解,但他们彼此之间又好像有打不完的哑谜说不完的往事,乐此不疲。还是远离这些危险的家伙为好。

夜长雪不知道自己还来“雪中花”做什么,不是为了这根本看不上眼的龙舌兰,就是想再见一见凌血。见凌血是想要做什么?她不知道。她与他素昧平生,凌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她不适的气息,换作从前他们不起冲突就足够了,可如今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她竟然想要看见他。

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像是捕虫草在空气中不断逸散出致命的甜香,极富诱惑,吸引着不识危险的虫儿自投罗网。久违的危险让她兴奋,紧张和戒备感那样熟悉,整具身体都重获生机。相应的,一些蛰伏的记忆也在苏醒。他满口谎言,喜欢拖别人下水。她看得出他是一个酒托,那晚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她掏出酒钱。这个职业她并不陌生。现在她对这株妖冶的捕虫草产生了好奇。同样流离在风城,他是依靠什么牢牢记住自己的呢?

她问调酒师:“只有他自己的话,一般喜欢喝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调酒师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他回答说:“血腥玛丽。”

夜长雪起身离开,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我会补偿你的,会的会的,别急,别阻拦我。”

一路返回家中,冲进浴室,她啪地打开顶灯,看向镜子。一个少女站在里面,穿着一条黑色的抹胸和无袖的酒红色马甲,黑色的头发近腰,发尾还看得到未褪去的微微酒红色,一双灰色的眼睛透着笑意。

“镜子里出现玛丽的幽灵,这是风城的传说,凌血肯定知道。他用的胭脂你不是也认出来了吗?”

她开口,回答镜中与自己全无二致的影像:“‘用人血作胭脂,于子夜时分应验’,夺魂幽灵岂不是很快就会出现了?”

镜子里的人像微笑着,和煦而泰然,洋溢着信任与默许的光芒。

夜长雪要离开风城了。正如她那位唯一的朋友所说,风城是一个终止之地,也是一个开始之地。很多人开始于此又最后归宿于此,也有很多人在这里结束一段生涯,后来又开始了新的旅途。夜长雪就属于后者。她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寻找的安宁不在风城,平静寻常的生活只能让焦躁的心跳听得更清楚。

她遗忘了无数的东西。遗忘了自己当初是恨透了故乡的哪一点,遗忘了曾经是如何行走在***口之上赚钱活命,遗忘了自己因何突然厌倦了冒险想要定居,甚至遗忘了腰间那对从未离身但深藏的左轮。这种遗忘是刹那间的想不起来,种种都还刻印在潜意识深处,潜移默化着她的生活。从故乡出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的生活本色叫做寻觅,一生都要在路上,风城的两年是暂时的休整。贸然离家,在大千世界里漫无目的地乱撞,差一点将初心遗忘,须得安静下来好好想想,才能真正领悟到那些经历所意味着的东西,重新确知自己想要找什么,怎么找,要去哪里。现在是时候出发了。

不过在动身之前,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等待完成。

——不过在动身之前,我还有些事必须要做。

凌血这样对颖诺说。说话的时候他刚睡醒,背靠着枕头坐在床上,身上披着颖诺的外套。而他的白衬衫则穿在颖诺的身上。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睡眠,他脸色微微泛着点红,精神抖擞,心情也颇轻松愉快,说话间尽是浅浅的笑意。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足足一个白天,一个黑夜,又是一个白天。又一个夕阳即将燃烧殆尽,晚霞只剩猩红的余温,凌血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颖诺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让他这样睡下去。他拍着凌血,但并不奏效,沉睡的人蹙着眉,不能从噩梦里脱身,于是他干脆把凌血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叫着他的名字,试图把他叫醒。

凌血的梦境终于走到了尽头。半晌后他才彻底从噩梦的惊悸中回转,完全睁开眼睛。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清醒了。他看着颖诺,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你还是去见她了。”肯定的语气。

“你到底在说什么?”颖诺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熟悉的棕红色眼底空无一物,但极为坚定,带着倔强的破釜沉舟。他突然想起之前凌血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似乎明白了他梦到了什么,想要问什么。所谓的真相此时成了最廉价的东西。“你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你小时候就认识她了。”

颖诺继续顺着这不知哪儿来的胡话说下去:“所以我一定得杀了她,就没人会威胁到你了。”

凌血终于安静下来。颖诺揉揉他的头发:“行了,起来吧,你都睡了两天了。”并且扶起枕头让他倚好。

看着颖诺安置好自己,又脱下外套给自己披上,凌血忽然说:“我们走吧。”

“正好,我也不喜欢风城。”颖诺应道,“我刚到这里就被两个***追捕,他们才只看了我一眼就要拔***。”

凌血挑了挑眉,那两个倒霉***的结局根本不需要费劲猜测,应该在通知有司之前就被干掉了。所以颖诺这个非法持***的家伙在风城这么多天却仍旧没有一点关于他的风声。

“这儿的法律禁止携带武器。”凌血说。

“嗯哼。”颖诺目光戏谑地示意那堆衣服上放着的左轮,“你倒是善会藏东西。”

电视柜上,一个小圆盒静静地搁置在那里,和凌血的***一道,原本都藏在衣服的深处。随着颖诺的拆解掉了出来。凌血熟睡的期间颖诺查看了一下那个盒子,里面红色的油性固体透着血的腥甜,没有腐坏的味道。

“我们什么时候走?你身体怎么样?”

“你在担心我吗?”凌血笑容狡黠。

“看来是没问题了。”颖诺翻了个白眼。凌血的沉睡不醒看来并不是身体被常年昼夜颠倒和酒精腐蚀的结果,而是别的什么。自己和那个亡命女郎仅仅见过一面,所谓的把酒言欢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童年的事更是久远得触及不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半点交情。凌血对自己臆想的东西深信不疑,甚至不去区分梦境和现实,也许对他来说那是“发现”与“回忆”,是对终日孤独和惴惴不安的补偿:不能逃避,至少还可以“了解”。

凌血对颖诺的反应饶有兴趣。这时候天光越来越昏暗,事物的颜色一点一点地失去,微不可察,只在突然回神的刹那才意识到它已经快要黑了。微漠的光线里凌血看上去有些空灵和虚幻,他说:“我也不想在风城待下去了。不过在动身之前,我还有些事必须要做。”

颖诺想起来年轻调酒师专门来提过的那个索偿者:“看来你在风城惹下不少事啊。紧随着我又有人找你,据说还逼问店长你的下落。”

“谁啊……”凌血扶着额头,露出努力回忆的样子。

颖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不起来么?那‘孩子’没提名字。”

“我认识那么多人,想不出来谁有那么大本事回来找我。还逼问‘雪中花’的店长?敢不把‘雪中花’放在眼里的……我也不敢惹啊?”

颖诺冷笑两声:“你已经惹了。”

凌血从手掌下觑着颖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那现在怎么办?”

颖诺将食指和中指抵在太阳穴上,作出一个一***穿脑的动作。

意料之中的***,符合亡命徒的风格,符合颖诺的风格,也并非不是凌血想要的回答。

凌血笑起来,不着任何妆容的脸庞颇为俊朗,洋溢着20岁年轻人惯有的朝气。颖诺也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看到他这样笑,他知道他终于满意了。

夜幕合拢,天再度变成一眼看不到底的黑色,到了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刻。凌血独自一人来到“雪中花”酒吧门前,但却没有进去。须臾,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店里出来,他闪身藏在电线杆后面,看着她的背影飘忽远去。

她果然来了。他想。他就是来找她的。

一路不远不近地尾随着夜长雪,在刀锋样的朔风席卷里穿梭在风城的大街小巷。一路上无数人注视他们:冬天已经快到了,他们两个却还穿着单衣,仿佛风城的寒冷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去过更加酷寒危险之地,这点程度根本不值一提。风城是一座安乐的寻常城市,大约正是这一点吸引了他们,让他们盘桓于此,也正因如此他们无法让自己真正适应这里,只需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就可以下定决心与此告别。

就算是不能停止流浪的漫游***手,内心深处也始终向往着安然。只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安然”并不等同于平稳得波澜不惊的俗世生活,而是更加直达内心的抚慰。凌血赌气从赫顿玛尔不辞而别,因为他担心某一天颖诺会丢下自己扬长而去,他是他无法挖去的唯一。说不出口的恐惧滋生愤怒,与其看着一切发生,坐以待毙,不如在无法挽回之前先行离开。倘如他在乎自己,是会追来的吧。

夜长雪居住的小区很小,但绿树环合,整洁幽静,恰逢月圆,银光流溢,她回到家之后也没有开灯。保持黑暗也是寻找安宁的手段。凌血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她休息了,他需要等待。现在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心情等候最适宜拜访的时机。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只差最后一样,差一盒可以带走的新鲜胭脂。他就是来做这件事的。

后半夜,世界完全都睡着。凌血从厨房窗口翻入,悄无声息地摸进屋内,长时间的潜藏使他在黑暗里也能够轻松地辨认出家具的位置。房间很小,陈设极简,房间的尽头有一扇厚帘。夜长雪就在那后面。他走过去,寂静的黑暗里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不安陡然萌生,开始发酵,但不能立刻确知到底什么东西在散步危险。迟疑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掀开帘子,可是休息用的躺椅上空无一人。月光透过玻璃与纱帘斜照进来,一片冰冷的灰白色,像是一个模糊的嘲讽。他愣住了。

清冷的女声在背后蓦地响起:“你果然来了。”

凌血脸色大变:“谁?!”

她笑:“你才是那个闯入者,却来问我是谁?”

音色很熟悉,像是夜长雪。但是——凌血几不可见地皱皱眉——语气却不像。夜长雪的是希望渺茫后仅剩的死寂和无情,但这一个却是与世无争的温和与通达明彻的安稳。

但这毕竟是夜长雪的家。

潜藏的人迎着凌血疑惑的目光走上阳台。过于柔和的气质、披散的白色长发和长过脚踝的白色连衣裙都令凌血感到陌生和诡异,即使那张面孔和那副身形都与夜长雪一模一样也无济于事。疑问脱口而出:“你不是夜长雪,你是谁?”

她冲着凌血露出一个微笑:“不愧是你。你可以叫我恨烟。”

“你和夜长雪是什么关系?双胞胎吗?”不要说她的头发并非黑色,连眼睛都似乎透着另外一种难以形容的色彩,若说是双胞胎,差异似乎也略大了一些。但若不是双胞胎,她们为何如此相似,她又为什么会知道自己。

“算是吧。”自称恨烟的少女回答,目光从他身上划过,语气极为平静,“在‘雪中花’,我算是在场,所以我猜测你今晚会来。你果然来了。”

凌血的瞳孔骤然缩紧,手不着痕迹地按到了腰间的***柄上,脸上却浮起一个笑:“你是怎么知道的?”

恨烟看向他,月光落在她的眼睛里,融化成晶莹剔透的目光:“我想,风城的龙舌兰应该满足不了你吧?”

“看来恨烟***也有这个爱好?”

恨烟指指凌血背后的墙,上面贴有一张开数不小的白纸,写满一行又一行的小字。凌血凑近仔细看去,是一句又一句的对话,看不到时间,但每一条都署着名字。

——酒太差劲了,还好没有带回来。Wind Nightsoul

——离开赫顿玛尔九不会再有黑色龙舌兰了。Moon Spirit

——你怀念故乡的生活吗?Moon Spirit

——我喜欢风城,平静的市井生活即我所愿。Wind Nightsoul

——我不想再过心惊胆战的日子了。Wind Nightsoul

——算了……我突然想起他也不会喜欢这里的龙舌兰的,他平时一定在喝别的东西。Wind Nightsoul

——你认得出他用的口红吗?有些意思。Moon Spirit

——和某个传说一样,他像是在努力保鲜自己。不过你需要求证。Wind Nightsoul

——我也想要把自己的命延续下去。Moon Spirit

——我将给你补偿,别阻拦我。Moon Spirit

凌血吃惊地回头看向恨烟。她还是那样微笑着,向他点点头,确认了他的想法。

“夜长雪最原本的名字就是‘月’,所以是Moon Spirit。作为她的双生人格,我便是Wind。”恨烟回答,“月光很好,愿意坐下来喝杯茶吗?”

凌血别过头去:“不了,多谢好意。”诡异感随着真相的浮出而愈发加重,他萌生了就此离开的念头。

“今晚还会有人来的。”恨烟似乎看出了他的去意,“索偿者已经到了。”

“什么?”他吃了一惊。

“咦,凌血先生没有发觉被人尾随了吗?”

没有发觉。凌血心中一凛,继而嘴角扯出一丝苦笑:醉生梦死得久了,身为漫游***手的能力也退化。看起来自己跟踪的事也早被恨烟察觉,她根本就是在等待他的到访,连同他的仇家一起。

“凌血先生,你来风城是想要什么呢?”她问。

“但是你把他们都做成了胭脂。”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

拔***对准面前的少女只需一瞬,但与此同时她的情况也已经抬起,正对着他的额头。

“她不会使***,可是我会。”是夜长雪,“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开***吗?”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小区都在沉睡。***声无疑会骤然炸裂成烈性恐慌,所造成的后果将不是他们能收拾得了的。

凌血的***没有放下,但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看来我今晚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了。”

“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迎接一下客人吧?”夜长雪也是一笑。

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握手言和。他们都感觉得到房间中有别的什么人,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只是蛰伏未动。

夜长雪冲凌血眨了一下眼睛:“你作为‘血腥玛丽’居然没有化妆?”

“本来应该用你来化的。”他耸耸肩,向她示意了结局,“不过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黑色不像是墨染的啊。”

纯白的发尾,还带着未褪净的酒红色。相握在一起的手也清晰地传递来过于灼人的温度。

她平静地微笑:“我吃了点东西。”

他皱眉:“你吃了什么?”

“一种毒药。”她回答,脸色在月光下有些发白,嘴唇上血色稀薄。吞下去的东西正在她的体内制造出无法说出的剧烈折磨,但她的神情却是不可思议的平静,仿佛毕生所求即将降临,就要功德圆满。凌血不相信她寻求的东西是生命的终结,她白纸黑字地允诺恨烟会有所“补偿”,那就必须会有。尽管她身上一贯看不到欲望和野心等潮气蓬勃的东西,但也没有无趣、绝望等会主动告别认识的理由。现在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死而后生的气息,却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幽灵,诡谲横生。恍然间他瞥到她颈部隐约有青紫色的闪电纹,静默无声但张牙舞爪地向上蔓延。

“放心,不会死的。”夜长雪说得很轻松,另一只手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弧形的刃部闪烁着近乎蓝色的微光。她闪身潜进屋内,须臾一声闷响,一具尸体倒落在地板上,咽喉处红色的划痕逐渐清晰,渗出的血溅在地板上,一朵朵幽暗的印记。

夜长雪拈起裙摆的一角,拭去匕首上的血迹:“楼下见。”

凌血点点头,抽身冲出屋门。

沿着徒步楼梯一路向下,耳畔只有迅速且被可以放轻的脚步声和因为近在咫尺而分外黏重的呼吸声。月光照不进楼宇的墙体,甬道里黑暗蔓延,无边无际。楼层一层又一层降低,出口渐近,即将转过最后一个转角的刹那,凌血猛然伏低身体,一片砍刀从头顶呼啸而过。随即他单手撑地,一脚结结实实踹在那人脚腕上。人闷声到底,音乐混杂着一声诡异的脆响。凌血起身单膝跪在那人背上,反剪双手夺下刀来,又一刀柄将人打晕,扒下外套当作绳子捆了个结实。

确认那人暂时不会醒来,凌血脚下发力撞出门外,落地时就势一个前滚翻,然后双手撑地两腿横扫,干脆利落地踢倒了门外蹲守的人,不等他爬起来便一脚踩在其胸口上,刀尖轻轻搭上颈侧,在路灯的照射下寒光闪闪。

“要命还是要刀?”凌血邪气地一笑。那人犹豫了一秒,松开持刀的手,放弃了抵抗。

他同样被凌血打昏捆起来丢进了黑暗的楼梯间。做完这些事以后凌血走进花园,片刻后夜长雪的身影从绿植背后转出,白色的连衣裙上添了几道血痕,手臂上缠着黑色的铁链,手里的匕首寒光闪烁。

“身为一个漫游***手,你匕首玩得不错啊。”凌血勾了勾嘴角。

“身为一个漫游***手,你的刀也不遑多让。”夜长雪回道。

凌血咧了咧嘴:“我可一个人都没杀,就是吓了吓他们而已。”

“嗯,我看到那两个家伙了。”夜长雪语气随意,像是在谈论晚上买了什么食材一样,“顺手就让他们变成了裙子上的花纹。”

“哦,好吧……”凌血看着她裙子上新鲜的血迹,无言以对。

因为衣服上带了血,夜长雪刺客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幽灵。凌血看着她,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像她这样的女性总是带有几分狰狞,正如称呼所揭示的那样——绯红玫瑰,也不知道是美丽的颜色磨快了危险的尖刺,还是因尖刺的存在才让花朵染上了这无比美丽的颜色。总之,危险和诱惑总是成正比。这两年来他在风城扮演着“血腥玛丽”的角色,完美无瑕,但是如今看来夜长雪才是潜藏在城市里真正危险的存在。她一复一日有着最寻常的样貌,过着最寻常的生活,却会突然行动,化身为一场黑夜里谁都无力阻止的可怕意外。

事情至此还没有结束。对付凌血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来三个业余的只懂蛮力的家伙。两个人准备离开此地,应对这种局面,要么在适合的地方放手一搏,要么干脆待在城市的中心,双方对峙却绝不敢随便动手。“雪中花”就是极佳的去处。

“不过你这个样子出去会吓到人吧。”凌血说。

“恨烟喜欢,我也来不及换了。”夜长雪转身准备走,一步还未迈开,随着一声模糊的***响,一朵血花在她背后蓬勃地绽放开来。

凌血迅速伸手接住夜长雪倒下的身体,窜进茂密的绿植后面。

“喂,你还好么?”凌血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现在双目紧闭,脸上彻底没了血色。后肩***伤很深,血给两个人的衣服都染上了大片的红。所幸狙击手的水准欠佳,位置偏痹,一时还不会危及生命。

喘几口气后夜长雪伸手推开了凌血:“离我远一点,危险。”

她惨淡一笑:“我的血已经不能拿来做胭脂了。连触碰都是危险的。”

“哦。”凌血皱起了眉,脸上却挂上了笑,“就算如此,我也不能让你把命丢在这种地方,丢在这种货色手里。女士。”

听到“女士”两个字,夜长雪也是一愣,随即了然:“人应该在楼顶上,得再折回去一趟。”说着就要起身,被凌血按在了原地。他的语气也是头一次认真起来:“这种事我去就好,你有伤就留下来休息。”

夜长雪没再说话。凌血让她背靠花池坐好,又拍拍她的肩膀,起身冲进了楼内。入口处那两个人并排横躺,已经死了。他隐约觉得夜长雪并不像是单纯的帮忙,更像是临行前测试什么东西。所测试的或许就是她吃下去的东西。但那到底是什么?

一个疑问在心底里油然而生:她到底是,变成了什么?

 狙击手的确非常不专业。凌血一路跑上顶层顺着楼梯窗户爬上天台,将目标看丢的***手仍然还停留在原地,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知。待左轮的***口抵上后脑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沦为俘虏。

“可惜了,你配不上你的装备。Boss也一点都不考虑手下留不留得住命啊。”凌血一***托将狙击手砸晕,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但除了钱包钥匙等杂物之外只有一部手机,震动模式。

楼顶视野很好。凌血张眼望去,整座城市灯火错落,排列出街道和区域的轮廓。楼下社区花园亮着白色的路灯,嵌在金黄的光海中,格外清冷幽静。凌血歪了歪脑袋,觉得这个小区简直太像是夜长雪应该在的地方了。

但是这世界上也没什么理所应当。她已经决定要走而且不留后路。她应该还是要回去继续冒险的。平静的市井生活只是看上去和美静好,对倦怠了流浪的人有足够的诱惑力,但当停下来才会发觉,根植在骨子里的野性不会被安抚,岁月越是毫无波澜,它就越会制造出巨大的不安。那响动震耳欲聋,可除了自己任谁都不能听见。他自己放浪在“雪中花”就是因为这声响无法停止也无法逃避,让他寝食难安,所以尝试用醉生梦死放倒自己的肉体。累极了就没有力气跑回去了,喝醉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全心都放在算计那些***欲望的人,就能欺骗自己:这里有事可做,就呆在这里吧。

片刻后,一条铁索搭上天台,身负重伤的夜长雪竟然一跃而上。

“你伤不要紧吗?”凌血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跳了。

“不”夜长雪半边身子几近全红,脸色雪白,但神情云淡风轻:“人还活着吗?”

“嗯啊。”凌血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我的左轮上可没有消音器”

“你得罪的人可真狠,连***支都搞来了。”夜长雪用脚尖拨了拨地上的狙击***,“也不是什么滥竽充数的混混。你可真够胆。”

“当时轻狂。”凌血一笑,“我没想到他自己的身手那么好。一年之前我教唆他器重的助手刺杀他,结果被他逃了。看今晚这个架势,那个助手恐怕已经被风干了吧。”

“这种程度的事件在风城是爆炸性的。对了,你的那些‘朋友’们呢?”

“在公园的湖底喂鱼。”凌血看了她一眼。

“看来今晚是处理不完了?”

“留给***办吧。反正这事儿明天一早就会被人知晓,况且我对他们的血没有兴趣,你的我又得不到了,实在没有干活儿的动力。”说到这个,凌血的语气格外慵懒。

夜长雪俯下身去,捏住那人的下颌,将手上残余的血滴进嘴里,随即又塞进一团报纸,封得严严实实。

几分钟后狙击手在昏迷中开始颤抖,很快演变成剧烈的挣扎,看得出他想喊却喊不出口。他因剧痛醒来,圆整的眼中满布血丝,睚眦欲裂。二十分钟后他全身开始起烟,甚至冒出微小的火苗,两个人看着他不住地拼命挣扎,直至全身彻底化为灰烬。

凌血做出一个不忍的表情,因为夸张而格外的不真诚:“好可怕。原来你吃的就是这个东西?”

“是一种叫做灵火荆棘的植物的种子,作用很大,”她手指插在自己的发间一路向下,“只是头发的颜色也再也回不去了。”

“说真的这个发色很适合你,魔女***。”凌血躲开夜长雪的一脚侧踢,“哎哎你好精神,一点都不像是伤员。”

这时候凌血手里有什么东西闪起了光。

“不,是这家伙的。”凌血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将之递到夜长雪面前。淡***的伪纸页底色上写着短信的内容:速回。

她疑惑:“突然撤退?”

凌血微笑着摇摇头。这时候他自己的手机也收到了短信:“我回去了。”

凭他们的水准,颖诺想要了索偿者本人的命,没有人有那个能力去阻止他。现在他已经得手了。

“恨烟***算到我要来,却没算到我们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但是恨烟却没有和他对话的意思了。匕首在手里转动,夜长雪幽然回答:“恨烟很高兴认识了你。”

凌血微笑起来:“我很荣幸。”

少女还以一个微笑。月光斜映下分外温婉,与她一身的血迹和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凌血觉得她其实就是恨烟。相会相谈一场,这样收尾也未尝不符合漫游***手们会有的风格。恨烟不是,但正因不是反倒有趣,意味着她认可他们的存在方式并愿意与他们为伍。或者说,Wind和Moon一起才构成那个完整的绯红玫瑰夜长雪,她们一体双生,永不分离。

就像是,他和颖诺那样。

武神技能无论是形态,伤害计算方式,刷图感受,都是算是最简单简捷易懂的职业。

玩久了连招柔化都不成问题,需要付出的是对怪行动模式的研究。

六、柔化讲解,玩法技巧

回天连环手感好不好用看个人,并非必满,不加的话去加满虎啸也是很不错的。

柔化肌肉,弱点感知,霸体护甲,看着点,够用就好

拳套精通无法突破10级上限,有加拳套精通等级的看着点低一点(超大陆,光环,宠物啥的)

强拳再次改版,力量大幅削减。堆完美BUFF收益比之前差了很多。穿邪灵6,30级强拳,为598力量, 68%暴伤。而完美BUFF约700力量,但是要付出3保宝珠,2个白金称号

堆起来收益极低,所以并不建议新手弄完美BUFF套。

穿戴邪灵之息6件套的情况下堆满等级,根据能力(宝珠,白金,宠物光环等)将溢出的等级装备替换为"E3强拳绿气息散件"。

3、异界套装/异界散件(绿气息)属性介绍

此处非全部装备,其余增加技能等级的都可使用。

突击队长战斗拳 + 55传承胸 + 高科技斗魂戒指 + 王室秘籍左 + 带春节宝珠的称号 + 国庆光环 + 春节宠物 + 时装上衣 + 邪灵之息6件套(肩腰鞋手镯项链魔法石) + 异界强拳气息腿

最简单速成:如果错过了国庆或者春节称号,异界强拳气息腿可以换成海神腿或白月沉息腿即可,左曹王室可买带强拳白金徽章的。

需要2级BUFF称号或3S技能宠物,3个技能宝珠和2个白金徽章,不占用装备位置堆满20级,然后穿邪灵之息6件套+异界强拳气息装备。

当前武神buff只有一套强拳换装,简单暴力。

因为存在暴躁铁拳(SS已绝版)、游荡恶魔(拍卖行直接买),可以通过猴戏来提升输出。

另外还有物理职业通用的佩鲁斯的荣誉。可以通过打小怪,触发这些装备效果,然后再切回正常输出装备,来大幅提升爆发输出。

现在BUFF登记很方便,组队打卢克团,有星辰的最好穿上星辰给奶爸奶爸加个光环BUFF。整体提升远大于堆的这些绿皮

#p#三、徽章、附魔、时装、公会勋章、宠物、光环#e#

三、徽章、附魔、时装、公会勋章、宠物、光环

主堆物理攻击和力量,一般情况攻击优于1攻击优于2力量,肩腰鞋没礼包的宝珠可以打物理暴击。但是因为武神很容易满100%暴击,所以也并不是很需要物理暴击附魔。

部分部位选择太多,不一一列举

2018春节套左曹12属强宝珠,完胜于安图每日宝珠。

15属强心脏卡完胜于2018春节右曹宝珠。

勋章名称:完美的守护图腾勋章

属性:20攻,48力量

守护珠选择:属强+攻速+移速+物理暴击

春节宠物,首推14属性强化,走全属强的也可以选择30攻击,但是提升弱14单属强不少

国庆光环,没有的话,春节或者其它活动礼包光环凑合。

最右边那列是比之前版本的提升。

按照推荐加点,以卢克一轮输出时间30S为基准计算:

时装上衣选武神强踢的打卢克BOSS常规伤害占比(非一套秒打破招的情况)

圣武破防破罩之后,闪电之舞寸拳和破碎能用2次,铁山碎骨能用2-3次,除了极武霸皇拳,其它基本都能破招。

因此,非一套柔化直接秒,需要打满破防时间的情况下!闪电之舞,伤害占比竟然比强踢和二觉更高!

实战中考虑到一套秒,以及BOSS和队友并不配合的情况下,强踢和二觉伤害占比会提升,但是也难以动摇闪电第三无色的地位。

上面也可以看出,武神的技能分布占比相对均匀。因此,鱼雕,暮色鞋,迷幻肩,铁马3,在武神身上表现并不出色。

1、装备搭配概述及散搭建议

因为有拳套精通减CD,导致臂铠比拳套CD长35-36%。

且强化改版之后,毕业搭配和附魔情况下,臂铠基础攻击仅比拳套高8%的优势,且组奶的情况下会被奶加的基础攻击稀释成5-6%左右。

8%的单刷伤害 VS 36%CD,相信不难取舍。

因此,除非臂铠本身属性远强于拳套的属性,不然拳套都是首选武器。

常规武器排名基本按照从强到弱的顺序。

再往下的武器,有什么用什么,打打安图问题不大,90级以下的武器除了玩命,其它武器一般很难达到卢克raid入团门槛。

③艾肯套-引用DNF助手官方编辑的内容

艾肯装备强度高于远古传说,大致定位为90拍卖传说散搭强度,略低于85ss

优点是属性可自由搭配,可以契合自身情况

缺点是完美的艾肯套装属性需要很长的时间去刷材料,且如果散件有需要替换,则需要另外再刷材料去凑成套装

单件属性建议属强或攻击力,套装属性可按照如下顺序依次选择:百分比力智、百分比双攻、附加伤害,最后考虑属强,散件属性不够强力情况下,6件套优于5件套

特别提醒,艾肯装备调整装备属性需要的材料随着装备星数上升也会变多,三星装备变更属性需要的材料是一星的一倍以上,所以请尽量先变更好属性再升星。同时,套装属性选择提升与单件的星级挂钩,不到全部三星的情况下,最好不要选择套装属性。

艾肯装备单件的属性分为如下几个大类,下面会有ABC代替,方便叙述

A、属强(冰属性强化、火属性强化、暗属性强化、光属性强化、全属性强化)

B、攻击力与暴击(物攻+独立、魔攻+独立、物理暴击、魔法暴击)

C、四维与速度(攻速+释放、攻速+移速、移动+释放)

AA,BB,AB的散件都可以保留备用,大类正确即可,小类可以通过各自的纹章石转换,其中AB、AA优先度大于BB

正常情况AA最好,然后AB,BB

A类属性中,建议全属性强化属性

B类属性中,固伤建议带独立攻击力的属性,百分比建议带对应攻击力的属性,如果暴击实在缺也可以考虑暴击

套装属性选择提升与单件的星级挂钩,不到全部三星的情况下,最好不要选择套装属性

① 伤害加成(黄白暴) >3件才能选

② 攻击力百分比加成(物攻、魔攻、独立)

③ 四维固定数值提升(力量、智力、精神、体力)

④ 四维百分比提升(力量、智力、精神、体力)

⑤ 暴击率(物理暴击、魔法暴击)

⑥ 属性强化(冰属性强化、火属性强化、暗属性强化、光属性强化、全属性强化)

(2)5件套数性选择(取三星配置)

建议防具5件(可根据个人情况调节)

①方案:附加4%,双攻15%,力量/智力15%

②方案:全属强7,双攻15%,力量/智力15%

5件套需要自身在白字、百分比力量/智力之间、百分比双攻之间自己进行协调,一般来说,百分比力/智优先选满,其次百分比双攻,再其次附加伤害或属强,依照自身其他装备搭配

(3)6件套数性选择(取三星配置)

建议防具5件+耳环(可根据个人情况调节)

①方案:附伤13%,双攻15%,力量/智力15%,全属强+11

6件套相较于5件套,多占有了一个位置,但是带来提升超过10%,如果你的散件提升并不是很高,还是较为建议使用艾肯6。

像碧水重门戒指,还有一些更低一些的史诗,都不值得推荐了。

#p#六、职业玩法与技巧#e#

1、玩好抓破招和柔化肌肉是每个武神的必修课。

武神的对点爆发输出模式,且没有控场,注定了就要比其它职业更加了解怪物特性。同时也要更加了解队友的技能和刷图习惯。不然组任何带位移技能的职业都会出现丢空技能的情况。

如何抓住瞬间输出最大化,在最短时间打一套连招将怪物秒掉。是武神技术的核心。不然以现在怪物的行动模式,基本就只能再找下一次机会。

对于熟手的主C武神而言,半吊子控场容易让怪间歇性无敌,不如不控,比如鬼影闪 比如抓头。武神打完一套主力输出时间一般是3-5秒。

柔化肌肉可以强制中断所有散打系技能,且下一技能会受到20%伤害加成,;无论刷图还是PK,都是武神的精髓。

(1)柔化肌肉1分钟快速入门:

武神单个技能百分比均不出色,但是靠着这20%的柔化伤害加成打一套组合输出也很客观,基本上都是 起手-连招-收尾 循环往复。

先展示一套常用的打桩连招:

柔化:崩拳+连环破+碎骨+寸拳+破碎+闪电+下段踢+强踢+二觉

武神必须充分了解自己的所有技能情况,例如外衣,技能演出时间,技能对怪造成的僵直时间等等,很多时候是经验的积累和感觉,加上手法上的肌肉记忆。

对于对武神而言,有霸体的怪远远比没霸体的怪连起来轻松,因为非霸体怪会被部分技能存在击飞击倒判定,都很严重影响连招的流畅。黄金小丑就很明显,新手武神会觉得这吖的打起来远没老爷爷打起来爽。尤其是如果有智障队友,例如:卢克黄金小丑被队友压制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会想当,这种情况就相当的难受了。

下段踢,崩拳,铁山靠,碎骨,前踢,理论上短CD能柔的小技能都可以很适合作为起手,以上4,5个是最常见的起手,旋风腿起手其实也很不错,能很方便Y轴错位。但是注意要把握好崩拳和铁山的位移距离,尤其是崩拳加满的。另外,旋风腿起手其实也很不错,能很方便Y轴错位。

寸拳:连招中,最看重他给敌人造成的巨大僵直和瞬间出招特性,可以很方便衔接后面的技能,铁碎寸闪最常见的小爆发连招,CD短,出招快的同时也是全职业范围最小的技能。经常放空的同学记得,跑动中胸部和敌人快接触的时候放就不会空了。因为寸拳范围就只有格斗家的胸部那么大,最好贴身放。

闪电之舞:闪电不适合在中途柔化,可以闪电结束之后立马下段踢等小技能起手再接其他技能

破碎拳:大崩拳,CD也比寸拳稍长。寸拳柔破碎和破碎柔寸拳有些许区别,后者一般在需要些许预判的情况下用,前者献祭起来更稳定一点,注意会将非霸体状态的怪物击飞,被击飞的怪撞击到其它怪物,其它怪物也会受到间接伤害(建筑类不行),打数量多且密度高的群怪有奇效。

武神强踢:常用在起手或者收尾,按Z直接踹出的时候如果柔成其他小技能,那就锁掉部分小技能,其实只要注意Z的时候尽量不要按方向键即可。

纷影连环踢:单独放尽量伤害打满,如果用来连招打爆发看情况直接Z ,免得破招实际没了。

回天连击:会将非霸体怪击飞,例如黄金小丑,打完可以立马铁山撞上去继续一套素质连

虎啸神拳:怪被打浮空的过程中其实非常好接铁山寸,回天

二觉:二觉拥有很强的抓取判定。用来秒那些有无敌小游戏的怪经常有奇效。但是输出要求较高。

例如:内贝尔,噩梦内贝尔,钢铁巨兽,艾格尼丝等等,非常好用。可以折颈+寸拳+破碎+二觉,输出足够的情况下,都可以跳过小游戏直接秒。注意会扯怪,队友容易空技能,起源改版之后最好贴脸放。

先来2个技能的最简单柔化组合,就是利用在放大招之前先直接强制柔掉一个小技能。类似女漫的回旋踢柔无色。

常用组合,崩拳+破碎,崩拳+碎骨,铁山+碎骨,碎骨+闪电,崩拳+寸拳,崩拳+强踢,破碎+寸拳(70版本全职最先秒幽灵BOSS的技能组合)等等

柔化:碎骨寸拳闪电,上图是最快且最常用的技能组合之一。碎骨寸拳出招极快,几乎按出来的瞬伤害就出来了,很多视频根本抓拍不到寸拳的出招瞬间,队友很多时候是无法知道武神在一瞬间放了多少招,于是就经常造成了闪电秒绿名的错觉 - -’ 其实总共放了3个技能。

这3个技能加上柔化肌肉的加成,总计百分比接近10万!比强踢伤害还高一大截。且CD极短。

连招组合:铁山突进+碎骨+破碎拳+寸拳+闪电

针对绿名瞬间爆发常用组合特性,看情况破碎和寸拳可以调换位置,70版本武神最先秒幽灵的技能组合,就是碎骨+破碎+寸拳+闪电。因为这个组合是最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大伤害的技能组合!破碎拳有出招的前摇时间,只要出了伤害的瞬间柔寸拳,寸拳瞬间闪电。这套组合的输出时间只有2秒!!技能百分比!打出了24万百分比(算上柔化肌肉为13万左右。输出相当于)接近2个强踢的伤害。

了解以上常用组合,便可以自由搭配。

3、武神刷图实战柔化连

下面再列举一下常见的,刷图中实战的GIF:

(1)卢克全金属机甲斗神打法①

柔化:崩拳突进+虎啸连击打破蓝罩+铁山+碎骨+寸拳+破招+强踢

虎啸破罩之后斗神会有一个上挑的动作,打这个动作的破招,利用寸拳的僵直衔接后续技能,手法一定要快!手法一定要快!不然打到一半怪的破招没了立马会出无敌弹飞+小技能。如果强踢还没秒可以接闪电或二觉。

(2)卢克全金属机甲斗神打法②

柔化:碎骨+寸+破碎+闪

先用虎啸打掉蓝罩,然后立马拉开足够的距离,然后风骚的一绕骗机***,机***是一个演出时间极长的及技能。全程破招。可以铁山碎骨破碎寸回天闪电接二觉,等等等时间足够丢完几乎所有技能。

打斗神输出足够推荐打法1,输出疲软一点推荐打法2。

光之偶像也有2种常见打法,一种打破招,一种打浮空。图中展示浮空打连击。

柔化:铁山撞小浮空+碎骨+寸拳+破碎+升龙霸+闪电

当然,改版之后没升龙霸,可以接回天或者虎啸均可。如果用破招打法,接近利用他的下劈动作,或者拉开距离等他穿刺过来。

(4)魔剑贝亚罗打法:

两套柔化组合:先突进铁山碎骨+虎啸+纷影连环踢。这个时候,贝亚罗几乎百分比做出这个发射6个光球的动作,这个动作持续时间很长,足够打完一套主力输出(铁碎寸破闪二觉连环破回天连击),打完之后可以强踢或二觉收尾,这一套爆发极高几乎丢完所有输出。

柔化:崩拳+连环踢,它出招的时候立刻Z打出最后一拳,然后碎骨寸破闪。瞬间打完,全程破招

柔化:崩拳+纷影连环踢直接Z破罩+碎骨+寸+破碎+闪电。准备冲了,立刻Z破罩打一轮素质连美滋滋

中间可以衔接其它技能。

柔化手法大同小异,需要多灵活练习才能得心应手,就不一一举例了。

(1)武神养成路线推荐:

路线1:氪深渊,点图鉴,其它号团票狗眼养大号。直奔毕业恍惚3闪光去。安图恩豆子憋着升荒古,每日暴走别错过,刷出万世3件搭配散件,或者其它5件套,以最快的速度达到卢克门槛,卢克先升级防具。

路线2:直接拍卖行买买买传说,然后去***肯,无言建设者3件套,买个贝奇手镯,做灵魂项链,买骨戒。整好附魔之后去深渊,跨或者点一把武器。找团长PY一下,带上自己的单刷卢克妮视频,相信也能找到团。安图恩好好攒豆子,成就憋住,翻出戒指或手镯再换另外一件,直奔双无尽+灵魂去。

除了BUFF套,请无视其他异界和传说,那些都是给修仙玩家随便玩玩用的,对于奔着卢克西的咱们来说是完全浪费时间。

(2)安图成就换什么?

因为有贝奇手镯等高级传说粉的存在,小贪食没升级之前几乎没啥实用价值。路线1直接憋到出荒古拳。

(3)什么配置能入团卢克?

首先PY能力和入团标准成反比!

常规:切强拳BUFF,不带堆1觉装(鱼雕,迷幻肩,铁马3,暮色鞋子),带拳套日常3药,修炼场105级弗曼不破招,强踢6亿。这是最低,再低不推荐去了,一般去了也没啥意义

技术过硬,和同等档次的队友组,会比较吃力。

要打得轻松,请堆上8E。

(4)武神职业目前在什么强度?

真正比武神强的输出职业,大约只有10个左右(楼主张嘴就来的,不负任何责任)。

和武神大约同强度的职业,10-20个。

但是武神最大的短板现在并不是输出,而是0辅助0控和疲软的续航。如果把武神步改成类似剑魂砍铁爆伤兵那种形式,输出不变的情况下,可进超一线无误。

因此,任何版本初期,几乎都比较下水道。

版本到了末期,只要伤害普遍过了最高难度副本的斩杀线。就会体现出职业高爆发的优势。可算一线居中。

当初的安图恩开荒和卢克开荒都证明了这点。

可以预见,魔兽副本登录国服,又是一片哀嚎组队没人要。

因此,不是珍爱,慎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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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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