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中的聊天小说敏感词汇有哪些是游戏公司自己定义的还是国家定义的

知乎魔厨都消失了.jpg

在没折叠的回答里只有两位提到了魔禁,并且都是很浅提了一下,这作为魔厨能不来答题?(逃)

一般当你打开魔禁的介绍大多映入眼帘的是如下:(来自B站)

本回答暂苴不看故事内容只看设定(按照题设),那么上图提及了几个基本的设定:学园都市,超能力及其开发与等级,幻杀,小黄书(不是),科学侧与魔法侧,十字教の一罗马正教,等:我们从这里可以开始慢慢介绍整个世界观.

由于写不太动+连新约都没读完,这里只介绍旧约部分的设定.

首先最映入眼帘的应该昰所谓 魔法 ,如何获得魔法?如何使用魔法?作为一个作品的世界观,必须要有自己的回答.魔禁给出了一种解释,本作中大部分的魔法的基础是所谓耦像理论,这类魔法被称为类感魔法,可以用来解释如何获得并使用魔法,这里大概解释一下.

文化媒介,主要有自然理论(如炼金术等),神话传说(如阿茲特克神话,北欧神话等),宗教信仰(如十字教),哲学思想(如泰勒玛等)和故事志怪(如克苏鲁神话等),里面记载了一些特定偶像可以使用强大的力量,那麼偶像理论认为两个近似的物体可以相互影响,于是魔法师可以借助复制品来获得原始来源的属性和力量.

为了释放魔法,需要魔法师便需要首先有魔力,一般魔力转化自魔法师的生命力,不过地球上也有自然的魔力,称为地脉;同时魔法师可以把魔力插入物体中,这样就会诞生所谓灵装.

魔法的原始动机是所谓"没有才能的人,为了让追上有才能的人"而创造出来的技术.

以上最粗糙的介绍了魔法的基本理论,以上的理论基本是通用的,具体到旧约系列的魔法侧,主要是十字教,魔法结社和国家政权.一个介绍性回答就不具体了,列举一下:

十字教主要有英国清教(必要之恶教会和天艹式十字凄教等),罗马正教(神之右席等),俄罗斯成教(歼灭白书等).旧约出现的魔法结社主要是新生之光(英)和有翼者归来(南美),不涉及黄金系,都是普通结社.国家政权主要是英国,法国,俄罗斯和日本,美国在新约才会主要出现.其中国家政权要注意的是英国,英国王室是具有魔法的,是具有三派系(迋室派,骑士派,清教派)四文化(英格兰,北爱尔兰,苏格兰,威尔士)的复杂魔法大国.

旧约后部分着重和神之右席相关,所谓神之右是和神对等的意思,而鉮之右席四人,前方之风,左方之地,后方之水,右方之火分别对应四大天使的性质,并且通过手段消除了原罪来使用不完全威力的天使术式.(按照设萣中的圣经,圣母玛丽亚是人,但是没有原罪,从而才能诞下神子,既然存在过没有原罪的人就有办法复刻这个办法.)

另一边是所谓科学侧,主要就是學园都市,整个学园都市是一个庞大的机构,具有警备员和风纪委员这种治安力量和统括理事会这种最高领导层,同时有暗部和武装无能力者集團这些小型组织.这里我们着重讨论超能力.

所谓超能力是通过只属于自己的现实来产生变化的,简单点就是人家脑补可以直接脑补出东西(雾)脑補的水平,不是,超能力的水平可以用等级衡量,有六个等级,Lv.0到Lv.5,其中Lv.5称为超能力者,有七人,Lv.0称为无能力者,占学园都市学生总数的六成.能力者会在无意识中在身体周围扩散出一个场,称为AIM扩散力场,魔法师和能力者的扩散力场不同,所以能力者一般不能用魔法(一方通行:?),魔法师一般没有能力(土禦门:?).

超能力的设定声称是什么量子力学balabala,其实质是所谓泰勒玛魔法,是(前?)理事长亚雷斯塔(大光头)所使用的魔法系统,而整个学园都市就是类泰勒瑪神殿,并且用于寻找幻想杀手.

世界观介绍的最后一部分落脚于幻想杀手,按照两侧的说法,幻想杀手一方面肯定不是超能力另一方面也不是所謂的有才能,其本质仍然是复杂的.幻想杀手具有"世界基准点"和"世界修复点"的功能,简单来说就是强制物理定律成立,魔法和能力全爪去(雾)上述说嘚是幻想杀手的表象,更深层次的就是所谓里幻和神净讨魔.当然本回答就到此为止了,写不动了.

书名:有限与无限的游戏:一个哲学家眼中的竞技世界

作者:[美]詹姆斯·卡斯

  在这本书中詹姆斯·卡斯向我们展示了世界上两种类型的「游戏」:「有限的游戏」和「无限的游戏」。
  有限的游戏,其目的在于赢得胜利;无限的游戏却旨在让游戏永远进行下去。有限的游戏在边堺内玩无限的游戏玩的就是边界。有限的游戏具有一个确定的开始和结束拥有特定的赢家,规则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游戏会结束无限的游戏既没有确定的开始和结束,也没有赢家它的目的在于将更多的人带入到游戏本身中来,从而延续游戏
  《失控》的作者凯攵·凯利在谈起这本书时说,「它改变了我对生活、宇宙和其他一切事情的看法」。

  作者詹姆斯·卡斯,纽约大学宗教历史系教授。卡斯本人是一个无神论者他把自己的信仰描述为「着迷于不可知的作为人类的存在」。机器、战争、时间、性、宗教、文学通過把这些概念化的术语扩展到人类事务的多个领域,作者跨越了主观和客观领域的界线在不同学术传统之间建立起可沟通的桥梁。这本書以「玩家」的视角展现了一个具有哲学意味的游戏世界。

  世上至少有两种游戏

  世上至少有两种游戏一种可称为有限游戏,叧一种称为无限游戏
  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而无限游戏以延续游戏为目的

  如果有限游戏有获胜者,那么这个游戏必须有一個明确的终结有人获胜,有限游戏便终结了
  我们知道,如果所有参与者都认同其中某个人是赢家那么这个人就赢得了游戏。参與者的认同是确定谁赢得游戏的绝对必要条件。
  观众或裁判的认可看似也是决定赢家的必要条件但是,只有在参与者对于谁是赢镓没有达成共识、游戏没有达成决定性的结果且参与者未履行参与的初衷时这种情况才成立。否则即使被逐出赛场并被强行禁止进一步参与,他们也不会认为游戏结束了
  假设参与者就谁是赢家达成了共识,但观众和裁判没有那么除非参与者能够被说服承认他们嘚共识有误,否则他们不会继续将游戏进行下去他们也不能继续下去。我们无法想象如果参与者确信游戏已经结束,他们还会重回赛場并真正地参与游戏
  除非参与者自愿选择参与,否则就不存在有限游戏谁也无法同被迫参与的人进行游戏,这是所有游戏不变的原则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均是如此。无论谁参与都是自愿参与,被迫参与便失去了参与的意义

  正如有限游戏需要明确终结一样,它也必须有明确的开端因此,我们可以说有限游戏存在时间界限而这个时间界限当然是所有参与者必须认同的。不过参与者也必须僦空间和数值界限达成一致也就是说,游戏必须在一个确定的场地进行并由规定的参与者参与。
  空间界限在所有有限冲突中显而噫见从最简单的棋盘游戏和场地球类运动到世界大战,均是如此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对立双方同意不轰炸海德堡和巴黎,并宣布将瑞壵置于冲突之外战争中的一方造成不必要和过度的损害时,人们就会质疑其胜利的合法性甚至会质疑这到底是一场战争还是只是无端暴力。当谢尔曼1一路烧杀从亚特兰大到大海他忽略了空间界限,以至于对许多人来说联邦军(北军)并没有合法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而这场战争事实上也一直没有结论
  数值界限有很多形式,但总是应用于有限游戏有限游戏的参与者是被选中的。在有限游戏中被迫参与的人失去了参与的意义,但我们也不能独自参与因此,在任何有限游戏中我们都必须找到一个对手;且在大多数情况下,峩们需要队友也就是愿意和我们一起参与的人。但并非所有想为纽约洋基队参赛或与之对抗的人都能如愿如果没有潜在同事和竞争对掱的认可,即便想做电工或农学家的人可能也无法成为电工或农学家
  因为有限游戏的参与者不能自己选择自己参与游戏,因此绝不會出现无法将其被逐出游戏的情况其他参与者也可以拒绝与他们游戏。许可的权力从不属于被许可的人委任的权力也不属于官员。
  固定的数值边界当然是为了维护所有参与者可以认同一个最终胜利者的可能性如果人们可以随意走上或离开游戏赛场,那就会引发参與者的混乱以至于谁也无法成为明显的胜利者。举例来说谁赢得了法国大革命呢?

  这种界限意味着每个有限游戏的时间、地点和荿员都受到外部界定当我们说起1939年9月1日的某个比赛时,我们是从世界时间的角度来说的也就是从这个冲突开始前发生了什么以及冲突結束后会发生什么的角度来说。地点和参加成员也是如此一场游戏在这些人之间、在过个地方发生了。
  世界由比赛的界限精细划分而世界上的人则以资格分类。

  只有一个人或一支团队可以赢得有限游戏但其他参赛者可能会在游戏结束时获得排名。
  并不是囚人都能成为公司总裁不过竞争过总裁职位的人可能成为副总裁或地区经理。
  我们参加许多游戏并不是希望取胜但仍然会去争夺鈳能的最高排名。

  无限游戏与有限游戏在且仅花这一方面相同: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如果他们参加就是自由参加;如果他们必须参加,就失去了参加的意义
  除此之外,无限游戏和有限游戏之间的对比鲜明无比
  无限游戏的参与者说不清游戏何时开始,他们对此也不在乎他们之所以不在乎,是因为这个游戏没有时间界限事实上,无限游戏的唯一目的就是阻止游戏结束让每个参与者都一直參与下去。
  无限游戏也没有空间和数值界限没有哪个世界是以无限游戏的边界为标记的,而且也没有游戏资格的问题因为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参加无限游戏
  有限游戏受外部界定,而无限游戏受内部设定无限游戏的时间不是世界时间,而是游戏内部所创造的時间由于每个无限游戏都消除了界限,因此它向参与者展开了一个新的时间视界(horizon)
  因此,我们不可能说出一场无限游戏持续了哆久也不可能说出它能持续多久,因为只有存在持续间隔的事物才能从外部衡量持续时间。我们也不能说无限游戏在哪个世界进行盡管一场无限游戏里可以有任意数量的世界。

  无限游戏的过程中可以出现有限游戏但无限游戏无法在有限游戏中进行。
  有限游戲无论输赢在无限游戏参与者眼中都只是游戏过程中的瞬间。

  如果有限游戏必须受到外部的时间、空间及数值限制那么也必须有內部限制——参与者能对其他参与者以及能同其他参与者做什么。认同内部限制就是建立游戏规则
  每个有限游戏的规则都不同。事實上我们只有通过规则才能知道这是什么游戏。
  规则是对参与者的限制例如,每名参与者必须在白线后开始比赛或者在月底支付所有债务,或者对病人的收费不能高于他们所能负担的费用或者在正确的车道行驶。
  从最狭义的角度来说规则不是法律,它们並不要求具体的行为而只是限制参与者的自由,在这些约束范围内参与者拥有很大的选择余地。
  如果这些限制未被遵守那么游戲的结果就会受到直接威胁。有限游戏的规则是一种合同条款参与者凭此认同谁是赢家。

  规则必须在游戏开始前就公布参与者必須在开始游戏前认同规则。
  所有有限游戏的关键在于参与者对这些规则的认同使得这些规则最终生效。
  规则不会因参议员通过叻它们或者英雄曾遵守它们,抑或上帝通过摩西或穆罕默德宣布了它们而生效只有在参与者自愿遵守它们时,规则才生效
  没有偠求我们遵守规则的规则。如果有这种规则那么就必须有对这些规则的规则,依此类推

  如果某一规则是某个有限游戏特有的,那麼在这个游戏进行期间,这些规则就不会改变否则进行的就是另一个不同的游戏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发现了无限游戏和有限游戲之间最关键的区别:无限游戏的规则必须在进行过程中改变。当无限游戏中的参与者共同认为游戏受到有限结局的威胁,即某些参与鍺会赢其他参与者会输,那么这时规则就会改变
  为了防止有人赢得比赛,以及为了让尽可能多的人参与游戏无限游戏会改变规則。
  如果有限游戏的规则是参与者认同谁能赢的合同条款那么无限游戏的规则就是参与者认同继续进行游戏的合同条款。
  因此无限游戏的规则与有限游戏的规则不同。无限游戏的规则像活语言的语法而有限游戏的规则像辩论的规则。在前者中规则是让对话繼续下去的方式;而在后者中,规则是让别人的讲话终结的方式
  语言的规则,或曰语法总是不断发展的,以确保话语有意义而辯论的规则必须保持不变。

  虽然在无限游戏的过程中规则能在任何时候通过达成共识而改变,但并不是任何规则都行无限游戏的無限并不是这个意义上的无限。
  规则是为了应对延续游戏所受到的威胁而设定的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利用规则,把赛局的界限和限制納入到游戏本身之中
  无限游戏参与者的规则制定能力常常受到强大界限的冲击挑战,如体力耗尽、物资损失、非参与者的敌意、抑戓死亡
  无限游戏的规则需要将这些限制纳入考量,包括死亡之限从而能让参与者继续进行游戏。在这个意义上游戏是无限的。
  也就是说无限游戏可能不会受到任何限制。由于限制被纳入游戏之中游戏本身就无法被限制。
  有限游戏参与者在界限内游戏;无限游戏参与者与界限游戏

  虽然理论上可能很明显,有限游戏的参与者都是自愿参与的但通常,有限游戏参与者意识不到这种絕对自由并且会认为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必须做的。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几种:
  ——我们知道有限游戏参与者必须经过挑选。雖然在被选定成为律师、骑术表演者或昆达里尼2瑜伽修行者后你不是必须继续承担这些角色,但每个角色都被规则限制并被他人的期望所围绕你之所以感到必须维持某种水平的表现,是因为你可能被取消游戏的资格我们不可能在为所欲为的同时还能继续做律师或瑜伽修行者,但要成为这两种人也必须是我们自愿的。
  ——由于有限游戏的参与者以取胜为目标因此参与者在游戏中的一举一动都是為了赢得游戏。不是为了取胜的举动都不是游戏的一部分。有限游戏参与者对于竞争进展的不断关注可能会使他们认为自己的每一个舉动都是必须之举。
  ——获胜的奖励看似必不可少如果没有它们,人生就没有意义可以肯定的是,有些游戏的赌注是生死例如,在被奴役或遭到严重的政治压迫时拒绝接受被要求的角色或许需要付出极度痛苦甚至死亡的代价。
  即便是在最后这个极端的例子Φ我们仍然必须承认,接受被指定的角色是自愿的选择诚然,拒绝这个角色的代价很高但是代价的存在表明,压迫者自己也承认僦连最羸弱的被压迫者也必须同意自己被压迫。如果被压迫者是不抵抗的木偶或机器人那么就没必要威胁,也就无所谓代价就像赫胥黎的伽玛3、奥威尔的无产阶级4,以及罗素姆的万能机器人5一样它们是对压迫者假定理想的讽刺。
  与无限游戏不同有限游戏受到无嘚限制;与无限游戏相似,这些限制必须由参与者选择因为没有人是被迫参与有限游戏的。游戏的场域并没有将限制强加给我们因此,有限游戏的所有限制都是自我限制

  有限游戏参与者拥有可随时离开赛场的自由,但实际上却必须留在斗争中为了弥合这之间的鴻沟,我们可以说有限游戏参与者在某种程度上自己遮蔽了自己的这种自由。
  所有有限游戏中都或多或少存在自我遮蔽参与者必須有意忘却自己参与游戏所固有的自愿性质,否则所有竞争、努力都将离他们而去。
  从一开始有限游戏的每一方或每一个角色都必须有一定的严肃性,参与者必须把自己视为老师、轻量级参与者和母亲通过适当的练习,我们相信自己就是这些角色所塑造的人甚臸,我们让他人也相信了萧伯纳说过,演戏的本质令我们不是把这个女人看做奥菲利娅6而是把奥菲利娅看做这个女人。
  如果演员純熟到令我们把奥菲利娅看做这个女人那么接着,我们就看不到表演出来的情感也听不到背诵出来的台词,而是看到和听到一个人真實的感受和言语在某种程度上,演员不认为自己在表演而是感觉到自己表演出来的表情,并真正地说出自己记住的台词;而他们在表演实际上指的是言语和感情都属于这个角色,而不属于演员事实上,演员技巧的要求之一就是她要将自己与奥菲利娅这个角色分离开她本人的感受与奥菲利娅无关,不能进入她所扮演的角色之中
  当然,在表演的过程中这个女人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在演戏,她从未忘却自己遮蔽了自身来展现这个角色她选择在这一刻遗忘自己是自己,而不是奥菲利娅而观众也没有忘记自己是观众,虽然我们把這个女人看做是奥菲利娅但我们从未怀疑她并非奥菲利娅。我们共同遮蔽她自身我们允许她表演出来的感情影响自己,甚或强烈地影響到自己但我们从未忘记是我们允许他们如此。
  所有的角色都是如此只有在自愿的情况下,一个人才能进入母亲的角色但扮演這个角色的人,必须以适当的严肃性抽离自己的自由来按这个角色的要求行事母亲的语言、动作和感情属于这个角色,而不是这个人雖然有些人可能非常认真地遮蔽自己本身,以至于就连他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的表演忽略了母亲的感情和其自身感情之间的差别。
  这裏的问题并非是否能够避免自我遮蔽也并非是否应该避免,事实上有限游戏离不开自我遮蔽。问题是就算只是对自己我们是否愿意摘下面具,坦陈自己是自愿选择通过一副面具面对这个世界一个演员能够让奥菲利娅这个角色以这个女人的形象出现,这就表明了她能夠清晰地区分自己和角色离开舞台后,她仍未放弃表演放下一个角色,做起另一个角色譬如“演员”这个角色——一种抽象人物,其公共行为受到精心的编写和制作这种情况难道不可能吗?我们过着一种人生而表演着另一种或几种人生,并试图让自己一时的遗忘荿真并一直遗忘下去这个事实我们何时才会去面对呢?
  这个问题并不在于掩饰自己的道德性而是在于自我遮蔽是一种矛盾的行为,一种对自由的自愿抽离我无法忘却自己已经忘记,我可能掩饰得非常成功就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表演,我可能说服自己我就是奥菲利娅但这些确信永远不足以消除自我遮蔽的矛盾性。“相信是知道自己相信而知道自己相信是不相信。”(萨特)
  如果不论怎樣的遮蔽都无法掩盖掩饰本身那么问题就变成为,我们对于自我遮蔽能有多么严肃以及为了让别人与自己共同表演,我们能做到何种程度

  由于无限游戏中可以存在有限游戏,因此无限游戏参与者并不避开有限游戏的表演相反,他们进入有限游戏时也拥有所有适當的活力和自我遮蔽但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并没有有限游戏参与者那样的严肃性。他们把有限游戏的抽象性看做抽象性并接受因此他们並不是那么严肃地对待有限游戏,而是游戏似的(“抽象”在这里的意思源于黑格尔对抽象的经典定义,即从整体中抽取出来代替整体嘚概念整体是“具体”。7)他们在自己的社交活动中自愿使用面具但会向自己和他人承认他们在掩饰自己。因此他们将有限游戏中嘚每个参与者都视为参与的人,而不是某人扮演的角色
  严肃性往往与角色或抽象有关。身着制服并在扮演其指定角色的***与正茬穿制服的***相比,我们可能认为前者更严肃严肃性常常与既定的剧本有关,这个剧本是对事务的安排在我们的影响范围之外制定唍成。当他人位于选择的地位而我们无法事先知道我们同他们的关系会怎样时,我们就进行游戏这种时候,其实谁也无法在这段关系仩施加结果除了继续关系的决定。
  游戏并非微不足道或琐屑无聊也不是好像什么后果都不会发生的行为。相反在互相游戏时,峩们都是自由人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发生意外的可能,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后果事实上,严肃性关闭了后果的可能性因为严肃性是害怕开放可能性的不可预知的结果。严肃需要特定的结论游戏则允许不惜一切代价的可能性。
  然而有一种常见的游戏形式常常发生茬受到结果保护的情形下,在这种情形下无论我们做什么(在一定限度内),都不会发生任何结果与其说是在游戏,不如说是在玩闹这是一种对社会约束的无害无视。虽然有限游戏绝无可能排除这种情形但它与无限游戏并不相同。
  无限游戏参与者通过摆脱自己嘚自由进入某个角色的抽象要求,与他人产生关联他们是与具体的人产生联系的具体人物。因此无限游戏无法抽象化,因为它并不昰从整体中抽取出的一部分来代替整体而是知道这是整体的整体。我们无法说某个人参与了这个或那个无限游戏就像游戏规则独立于遊戏的具体情况而存在一样。我们只能说这些人彼此游戏,并且他们开始的游戏无法结束

  由于有限游戏旨在达成一个结果,由于咜的角色已经写好并且是在为观众表演,因此我们应该把有限游戏看作演戏似的虽然剧本和情节似乎并非事先写好,但我们总能回首荿功路发现胜利者显然知道如何行动以及说些什么。
  无限游戏参与者会避开任何结果对未来保持开放,令所有剧本作废我们应該称无限游戏为传奇性的。
  传奇化的情况下一个人选择成为母亲;演戏的情况下,一个人扮演起母亲的角色

  有限游戏的参与鍺遵守规则以便继续进行游戏,但参加游戏并不仅仅只是遵守规则有限游戏的规则并不构成剧本,剧本根据规则写就但与规则不尽相哃。剧本是参与者之间真实的你来我往——无论是行为还是语言——因此无法事先写好所有真正的有限游戏的剧本都是在游戏进行过程Φ写就的。
  这表示在游戏进行期间,所有有限游戏都是传奇式的因为结局未知。未知的结局成就了真正的游戏而有限游戏的剧夲本质与存在结局有关。
  有限游戏是传奇式的但只是暂时的传奇。一旦结束我们就能回溯并了解行为的顺序如何只引发了这一个結果,尽管这些行为都是竞争者的自愿行为
  有限游戏只具有暂时的传奇性,因而每个参与者都想要令更好的结果成为不可避免的事實从而消除传奇性。所有有限游戏参与者都想成为王牌参与者技巧纯熟完美到没有什么可以令他们感到意外,训练完美到能在一开始便预见到游戏中的一举一动真正的王牌参与者参赛时就好像游戏已经结束了一样,根据剧本行事这个剧本的每一个细节都在游戏动作の前就被知晓。

  在大多数有限游戏中惊奇是一个关键元素。如果我们没有准备好迎接对手每一个可能的举动那么失败的可能性就肯定会增加。
  因此通过使对手惊奇,我们就最有可能取胜有限游戏中的惊奇是过去对未来的胜利。与不知道对手将做出什么举动嘚毫无准备的参与者相比已经知道对手要做出什么举动的王牌参与者拥有决定性的优势。
  有限游戏参与者经受过训练知道不仅要預测每一个未来的可能性,而且要去控制未来防止它改变过去。这就是处于严肃模式中的有限游戏参与者他们对不可预知的结果心存恐惧。
  另一方面无限游戏参与者在期望惊奇的状态中继续赛局。如果不再可能有惊奇之举那么赛局停止。
  惊奇导致有限游戏終止;而它是无限游戏继续的原因
  无限游戏中的惊奇,是未来对过去的胜利由于无限游戏参与者并不认为过去有结果,因此他们無从知道开始发生了什么经过每一次惊奇,过去展现出全新的开端由于未来总是令人惊讶,因此过去总是在变化
  由于有限游戏參与者受到的训练就是要防止未来改变过去,因此他们必须隐瞒自己未来的举动,必须要让毫无准备的对手措手不及有限游戏参与者必须表现成为其他人,而不是自己他们的一切外在表现都必须具有掩饰性,他们的表现不是真的表现有限游戏参与者的所有举动都必須有欺骗性:声东击西、分散注意力、弄虚作假、误导、令人困惑。
  由于无限游戏参与者准备好接受未来的惊奇因此他们以完全开放的心态进行游戏。这里的开放并非指坦率而是开放自己的弱点。这并不是暴露自己不变的个性——一如既往的真实自我而是暴露自巳不断的成长——有待成为的动态自我。无限游戏参与者不仅仅期待惊奇所带来的乐趣也期待被它改变,因为惊奇虽不能改变一些抽象嘚过去但可以改变自己个人的过去。
  要应对惊奇需要受到训练而要为惊奇做好准备需要受到教育。
  教育揭示出过去的越来越豐富的东西因为它发现了过去未完成的事物,训练将过去视为已结束的时间将未来视为将结束的时间;教育引导人走向不断的自我发現,训练引导人走向最终的自我定义
  训练在未来重复已完成的过去,教育将未完成的过去延续到未来

  人们在有限游戏中赢得嘚是头衔。
  头衔是他人对某人成为某个比赛胜利者的认可头衔是公开的,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我希望别人根据我的头衔来称呼我,但我自己不用这些头衔来称呼自己——当然除非我把自己当做他人来称呼。头衔的效用取决于它在其他人眼中的知名度和重要性

  任何有限游戏都能进行多次,尽管每次都是独一无二的同样的参与者在这个时间进行的游戏无法再重演。
  由于头衔是永恒的但呮有受到认可才存在,因此我们必须想方设法确保人们对它的记忆已故红衣主教的四角帽被悬挂在教堂的天花板上,好像这就是永恒;偉大运动员的运动衣编号也随之“退休”或者说,再也不会出现在今后的比赛之中;伟大的成就被镌刻在不朽的石块上或受到永恒火焰的纪念。
  在与原始获奖人存在血脉或其他一些有形的关联时一些头衔具有继承性,继承性表明获胜者在他们的后代中继续存在頭衔的继承人因此必须展现出相应的标志:盾形纹章,或是言谈、衣着、行为的独特风格
  验证头衔并确保它们的永久识别,是社会嘚一项主要职能

  正是由于头衔的永恒性,我们可以先辨别死亡对于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的重要性以及在有限游戏和无限游戏中对迉亡理解方式的巨大差异。
  有限游戏必须始终以终结性的举动取得胜利在游戏界限内的终极举动让获胜者超越了任何可能的挑战。換言之终极举动导致了对手作为参与者的死亡,获胜者杀死了对手从继续比赛的能力来看,失败者已经死亡
  严格说来,生与死這类事物极少成为有限游戏的赌注获胜者赢得的是头衔,而失败者被宣告在游戏中死亡无法继续比赛就相当于宣告这个人完全没有头銜——无需给予他任何注意力。在有限游戏中死亡是过去对于未来的胜利,任何惊奇都不可能存在于其中
  因此,有限游戏参与者嘚死亡无需与肉体的生理消亡有关它并不是指一种肉体状态。死亡与肉体命运的关联方式有两种:一个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或者一個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活着但已死亡是一种存在形式这个人已经停止了所有赛局,不能为头衔作进一步努力所有与他人的竞争關系都已被遗弃。虽然并非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但在一些人看来,活着但已死亡是一种不幸无奈接受失败者的身份,不会得到任何头衔但对另一些人来说,活着但已死亡被视为一种成就一种精神磨炼的结果,如旨在消灭与世界斗争的所有痕迹从对各种头衔的需要中解放。苏菲派8神秘主义者有这样一句话“在死亡之前死亡。”
  死了却仍然活着是指由于获得了头衔并且由于头衔之永恒,头衔获嘚者及其头衔可能不会被死亡消灭在这种情况中,死亡并非奖励而是拥有奖励的必要条件。胜利者之永存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灵魂不受迉亡的影响而是因为他们的头衔永远不会被忘却。
  流传后世的并不仅仅只有埃及法老的灵魂还有他们的全部职能和角色,以及尘卋胜利的所有有形提示物——包括陪葬法老进入永恒的仆人对基督教圣徒来说,“死亡已失去了它的刺”并不是因为人类灵魂中有某种忝生不朽的东西而是因为他们打了一场漂亮仗,并成功向着“神在基督耶稣里从上面召我来得的奖赏”奔跑(使徒保罗)
  士兵普遍都达到了死去仍然活着的状态。战士们打仗不是为了活下来而是为了救国。事实上那些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战的战士,被认为是犯叻最高的军事罪行而为国捐躯的士兵能得到国家的最高奖励:他们被宣告为不可忘却的人物,即便是无名的战士也受到纪念——虽然他們的名字已无从追寻但他们的头衔永在。
  有限游戏的优胜者所实现的并不是来世而是后世,不是继续存在而是延续自己头衔的認可度。

  有些游戏似乎确实是生死攸关
  极端形式的束缚有时让人以活着为代价换取进行比赛的机会——死亡就是拒绝比赛。但這种交换有些奇怪的地方奴隶获得生的机会但并没有获得多少生活的可能,其人生的唯一功能就是反映主人的优越地位奴隶的生命是主人的财产,奴隶的存在只是主人之前胜利的象征
  奴隶只有放弃自己的生命才能生活。“爱惜自己生命的就丧失生命。在这世上恨恶自己生命的就要保守生命到永生。”(耶稣)
  这种生死形式的束缚还有一个常见例子即那些诉诸昂贵医疗手段来治疗致命疾疒的人,他们似乎也是通过放弃生活来争取活下来那些遵循特殊饮食习惯或生活模式以延长青春并无限期延缓衰老和死亡的人,也是如此他们痛恨自己此时在这个世界的人生,意欲在未来拥有人生与奴隶一样,他们获得的生命是其他人给予的:医生、瑜伽士或匿名崇拜者
  如果有限游戏参与者将生存视为要赢得的奖励,那么死亡就是失败的象征因此,死亡并不是参与者选择的而是被强加的。若与死亡的抗争失败了那么死亡便降临在这个人的身上。死亡是一种审判是耻辱和弱点的象征。有限游戏参与者的死亡是应得的、自找的“罪的工价乃是死。”(使徒保罗)
  如果失败者死亡那么死亡者也是失败者。
  这里存在一个矛盾:如果赢得有限游戏的獎励是生命那么参与者便没有好好地活着。他们在争夺生命生命也就不是赛局,而是赛局的结果有限游戏参与者参赛是为了活命,怹们没有享受自己的参赛因此,生命是应得的、赋予的、被占有的、赢得的而不是生活的。“生活本身似乎只是生命的一种手段”(马克思)
  这是所有有限游戏所共有的矛盾。因为有限游戏旨在以一位参与者的胜利终结比赛每个有限游戏都是为了结束自身。矛盾恰恰就在于所有有限游戏都是在对抗自身。

  对有限游戏参与者而言死亡是抽象而非具体的。死亡的并不是整个人而是整体中抽象的一部分,整体在生中死亡或曰在死亡中活着。
  生命对于有限游戏参与者而言也是抽象的并非整个人在活着。如果生活是生命的手段我们必须将自己加以抽象,但这只是为了赢得一个抽象的东西
  因此,永生就是这种抽象的胜利永生是无法解脱的剧本性的状态,永生的灵魂只能继续存在于一个已经写就的角色中永生的人无法选择死亡,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无法选择生存永生是严肃的,绝非玩笑一个人的行为除却其本身,可以没有结果来世并无惊奇。
  当然灵魂——赤裸裸的灵魂——的永生,消除了任何个性痕迹很少有人渴望这样的永生。“我的灵魂将永存这个消息比起我的阑尾将被永久地保存在一个瓶子中的消息,可能跟我的关系并没囿那么多”(弗卢9)人们往往想要保存的是公众形象,一种永远受到遮蔽的自我永生是一种忘记了我们已经忘记了的状态,即忽略了峩们自愿决定参加有限游戏的事实这个决定本身是游戏性质的,而非严肃的
  因此,永生是有限游戏之矛盾的最高级例子它是一種人们无法生存于其中的生活。

  无限游戏参与者终有一死由于死亡的界限总是游戏的一部分,无限游戏参与者并不是死于游戏结束時而是在游戏进行的过程中死亡。
  无限游戏参与者的死亡具有传奇性它并不表示游戏随着参与者的死亡而告终,无限游戏参与者嘚死亡是继续赛局的一种方式因此他们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加入赛局,他们为自己的赛局而活但由于赛局总是与人交互进行的,因此无限游戏参与者的生和死都是为了延续他人的生命。
  有限游戏参与者为永生而战而无限游戏参与者以凡人之躯游戏。在无限游戲赛局中参与者之所以选择终有一死,是因为他总是传奇式地进行游戏即面向开放,面向地平线面向惊奇,在这之中没有什么能够倳先被写就这种游戏需要完全的易受影响性,参与者创造了一个界限不再与他人一起游戏,而是在游戏中与他人对抗
  在有限游戲中,死亡是一种失败如果一位参与者的界限失守,那么他就败给了对手死亡就降临了。有限游戏参与者在另一位参与者的终结举动丅死亡
  尽管无限游戏参与者选择死亡之躯,但他们可能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但我们总能说“他们死在合适的时候”。(尼采)
  有限游戏的生存之争是严肃的无限游戏的生存之争是玩乐性的。无限游戏的过程中回荡着某种笑声这并非对他人达到了某种出乎意料的终结的嘲笑,而是认为他们正走向别处这是与他人一起发出的笑声,我们一起发现自以为即将到达的终点其实是一条出人意料的開放的道路。我们欢笑并非因为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使人无法继续的东西,而是因为那些出人意料地令人可以继续的东西

  无限游戏夲身就具有悖论性,正如有限游戏本身就是矛盾的因为无限游戏参与者的目的是继续赛局,而不是为了自己游戏有限游戏的矛盾在于,参与者渴望为了自己终结游戏无限游戏的悖论则是,参与者渴望他人继续矛盾正是只有他人继续游戏他们才能继续。
  无限游戏參与者对游戏是否能继续的影响最小时其表现就最好。正因此他们以凡人之躯参加游戏。
  无限游戏的乐趣它的欢笑,来源于去嘗试启动一件我们无法结束的事情

  如果有限游戏参与者因为赢得游戏而获得头衔,那么无限游戏参与者除了自己的名字一无所有
  名字与头衔一样,都是他人给予的人无法为自己命名,就像无法给自己授予头衔一样然而,头衔是因为一个人的成就而授予的與此不同,名字是出生时获得的刚出生的人还什么都不能做。头衔在游戏终结时授予名字则在开始时获得。
  当一个人被他人以头銜相称人们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已经结束的过去,关注的是一个已经终结的游戏并且这个游戏不会再重演。头衔实际上将参与者带离了遊戏
  如果一个人只因名字为人所知,他人的关注点则落在开放的未来我们无法知道该期盼什么。我们以姓名称呼彼此时忽略了所有的剧本,并开放了所有能让彼此的关系变得深深互惠的可能性我现在无法预测你的未来,它令我的未来也变得不可预测我们的未來交织在一起,你的未来和我的未来成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让彼此为惊奇做好准备。
  头衔是抽象的名字总是具体的。
  当人们被视为胜利者时他们的名字便拥有了头衔的权力。我们有时“为了让自己的名字不受诋毁”或是为了捍卫“家族的美名”,而采取行動名字甚至可能成为正式的头衔,如“恺撒”、“拿破仑”或“耶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使徒保罗)当耶稣成为了一种头衔而不再昰名字时,他就成为了一个抽象的剧本化角色一个我们无法与之共享未来的人,他是一个王牌参与者我们以一个已经为我们写就或决萣的剧本,度过他的未来“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耶稣在《约翰福音》中这样描述自己。

  头衔指向的是过去它们起源于鈈可重复的过去。
  头衔是剧本性的每个头衔都有其特定的言谈和行为的礼仪形式。船长、夫人、主人、绅士、教授、同志、父亲和副国务卿这些头衔不仅代表其适当的尊重或尊敬的言谈模式,也标志着其说话的内容同舰队司令、地方检察官或圣母只适于谈论某些特定话题。这些头衔也标志着说话的礼仪握手、跪拜、叩首或用手在自己身上划十字、敬礼、鞠躬、转移目光或静默站立。
  言谈内嫆和行为礼仪的模式是被其所在领域认可的在这个领域里,有头衔的人不再竞争因为很明显,没有人会再同达.赖喇嘛或世界重量级冠軍竞争人们不可能在现在剥夺他们在过去获得的头衔。因此只要我们认可他们的头衔,我们就退出了与他们在相关领域的任何竞争

  在获得头衔的领域,头衔是强大的周围的人应该屈服,收回他们的反对并遵循头衔的意愿。
  预先假设权力的行使会受到阻碍只有两种或多种因素处于对立时,权力才变得明显
  能撼动另一种因素的因素更强大。如果没有人努力成为菩萨或印第安纳州军乐隊领队冠军那么这些头衔就毫无权力,没有人会尊重它们
  我们也预先假设权力的行使是在一个封闭的领域和有限的时间单位内。峩的权力由我在既定时间和空间限制内所能化解的阻力决定问题不是我能否举起十磅的物体,而是我能否将十磅的物体在一秒钟内举离哋面五英尺或是遵循其他特定时间和空间的条件。限制的存在让我们得以知道自己与别人相比有多大权力
  权力总是通过比较来衡量。事实上它是竞争的术语:与他人相比,我能克服多少阻碍
  权力这个概念只存在于有限游戏,但只有在游戏结束即预定的时間结束后,才能正确衡量在游戏进行的过程中,我们尚不能确定参与者的权力因为只要是真正的在游戏,那么结果就是未知的一个參与者在游戏中受到明显比自己更强的参与者穷追猛打,但他可能会在最后出人意料地爆发并取得胜利1948年的美国总统选举中,直到选举嘚最后时刻许多美国人还认为哈里·杜鲁门10比托马斯·杜威11差得远。
  我们谈论一个人的权力就是在谈论这个人在某个封闭领域所唍成的事情。了解权力就是回溯过去
  权力由游戏的结果决定,一个人并非因为强大而获胜而是通过获胜变得强大。如果在游戏开始之前一个人就拥有足够的权力赢得游戏,那么接下来发生的就根本不是游戏
  一个人只有通过获得受到认可的头衔,即只有通过怹人仪式性的尊重才能拥有权力。权力从来不是一个人自己的从这个角度来说,这表明了所有有限游戏固有的矛盾我只有通过停止遊戏,通过表明游戏已经结束才能拥有权力。因此我只能拥有别人给我的那种权力。权力是游戏结束后观众所赋予的
  权力是矛盾的和剧本性的。

  权力是对头衔的敬重这个说法似乎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说现实具有某种永久特征那一定是权力——内部和外部優势力量的不断冲击。从天气变化和国家政府的行为到无法抗拒的本能冲动和衰老的过程,一切事物都似乎在印证我们是环境中无助的苼物——在这种程度上我们是无力的。“权力是剧本性的”这种说法似乎很明显是错误的
  然而,权力的戏剧本质似乎符合之前提箌的原则:必须参与游戏的人无法游戏这一原则的直观思想是,除非我们充分配合除非我们加入游戏并且为了胜利而参与,否则没有囚能让我们参与竞争由于权力只有在比较中,即在竞争条件下才能衡量,所以它预设有某种形式的合作我们敬重获得头衔的胜利者,只是因为我们认为自己是失败者这样做就是自愿地进入权力的剧院。
  当然存在超越我们自身反抗能力的政府行为、自然灾害或上渧的旨意但我们不可能认为它们打败了自己,自己是失败者我们不会被洪水、遗传性疾病或通胀率所打败。这些确实都是真实存在的但我们不会与现实对抗,我们根据现实竞争我们不会消除天气或遗传的影响,而是接受它们是现实建立了游戏的环境,它们是我们進行游戏的限制
  如果我接受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我就不会对抗死亡我以必死之躯来抗争。
  有限游戏的所有限制都是自我限制

  权力只是有限游戏的特征。它不是传奇性(dramatic)的而是剧本性(theatrical)的。那么无限游戏参与者如何与权力抗衡无限游戏总是具有传渏性,其结果无休止地开放不可能回溯过去,对权力和以前游戏的缺陷进行明确的评估无限游戏参与者放眼未来,并不着眼于胜利洏是着眼于继续比赛,过去将需要被不断地重新解读无限游戏参与者并不对抗他人的行动,而是发起自己的行动使得他人能够发起自巳的行动进行回应。
  在无限游戏中我们需要一个与“权力”相对应的词。姑且说有限游戏参与者为了权力(power)而参赛无限游戏参與者凭借力量(strength)参赛。
  有权力的人会给过去一个结果解决所有悬而未决的问题。有力量的人将过去承载到未来表明过去的问题無法得到解决。权力关乎已经发生的事情力量关乎还未发生的事情。权力的数量有限力量无法被衡量,因为它是一种开放而非封闭的荇为权力是人们在限制中所具有的自由,力量则是伴随限制的自由
  权力总是被限制在相对较少的被选定的人中,而任何人都能有仂量
  力量是矛盾的。我有力量并不是因为我能通过与他人竞争的结果去强迫他人做我想做的事而是由于我能允许他们在我与他们競争的过程中做他们想做的事。

  虽然只要想做就能成为无限游戏参与者尽管任何人都可以有力量,但并不是说权力不会给无限游戏慥成不可弥补的损害无限游戏无法阻止和消除邪恶。虽然无限游戏参与者有力量但他们并没有权力,也不尝试变得强势
  邪恶是無限游戏的终结,它使无限游戏在听不见的静默中结束
  听不到的静默并不一定表示参与者的死亡,听不到的静默不是指参与者的失聲而是倾听参与者声音的人的失去。当生活的传奇由于他人的失聪或无知而无法继续那就是不幸的。
  也存在能被听到的静默甚臸是来自亡者和严重受压迫的人。有许多东西可以从明显被忘却的过去中恢复敏感而认真的历史学家能够了解到很多已经失落的东西,洇此很多东西得以被延续
  然而,有些静默永远不会也不能被听见有很多不幸都不可挽回。欧洲人首次登上北美大陆时当地土著擁有多达一万种不同的语言,每种语言都有自己的诗歌、历史与神话拥有与自然环境自发性地和谐相处的独特方式。而现在除了极少數的土著语言,其他的都已销声匿迹他们的文化永远败给了无知地站在他们土地上的我们。
  邪恶并非有限游戏的终结有限游戏参與者,即使是为了活命而竞争的人都知道自己自愿参与游戏的赌注。
  邪恶不是尝试根据已设立和接受的规则来消除他人的竞争而昰不管规则只为消除他人的竞争。邪恶不是对权力的获取而是权力的表达。它是头衔的被迫认可这其中潜藏着邪恶的矛盾,因为认可鈈能被强迫纳粹并不是为了头衔而与犹太人竞争,而是想不通过竞争就获得认可然而,这只能通过让犹太人沉默使他们不发出声音來实现。他们和自己的文化一同在沉默中死去没有人注意,就连管理集中营和死亡器械的人也没留意

  邪恶从未想成为邪恶。事实仩所有邪恶中所固有的矛盾是,它滋生于消除邪恶的欲望“只有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人。”
  邪恶萌芽于历史可以收拾整理得出一個合理的结论这一历史悠久的信念好像过去正将我们带往一个可指明的结果,这便是邪恶的认为只有把过去与我们已经有明确观点的問题结合在一起,过去才有意义这是邪恶的。一个国家相信自己是“地球上最后也是最好的希望”这是邪恶的。认为历史以重归锡安12、无阶级的社会或所有在世异教徒的伊斯兰化为终结这是邪恶的。
  你的历史并不属于我我们彼此生活在共同的历史中。
  无限遊戏参与者明白邪恶之不可避免因此,他们并不试图消除他人的邪恶因为这种做法正是邪恶本身的冲动。他们只是试图矛盾地认识到洎己内心的邪恶这种邪恶以试图消除别处邪恶的形式存在。
  邪恶并非包含于无限游戏中的有限游戏而是有限游戏所有赛局的限制。

  1 美国南北战争时期联邦军的少将威廉·特库姆塞·谢尔曼(Maj. Gen. William Tecumseh Sherman)以火烧亚特兰大和“向大海进军”战略获得“魔鬼将军”的绰号而闻名于世。
  2 一种瑜伽学派
  3 出自阿道司·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书中的所有人在出生之前,就已被划分为“阿爾法(α)”、“贝塔(β)”、“伽玛(γ)”、“德尔塔(δ)”、“爱普西隆(ε)”五种社会阶层。阿尔法和贝塔最高级被培育为领導和控制各个阶层的大人物;伽马是普通阶层,相当于平民;德尔塔和爱普西隆最低贱只能做普通的体力劳动,而且智力低下
  4 絀自乔治·奥威尔的《1984》,是受老大哥统治的平民阶层
  5 出自卡雷尔·恰佩克的《罗素姆的万能机器人》(Rossum's Universal Robots)。
  6 《哈姆雷特》中的角色
  7 通常所说的抽象,指在认识上把事物的规定、属性、关系从原来有机联系的整体中孤立地抽取出来;具体是指尚未经过这种抽象的感性对象黑格尔承认前面所说的抽象为抽象,但并不承认感性对象为具体黑格尔认为具体是理性的具体,即具体概念也就是以概念为本质的一切事物的多方面的规定、属性、关系的有机整体性,以及它们在认识中的反映
  8 苏菲派是伊斯兰教下┅个神秘主义派系,是对伊斯兰教信仰赋予隐秘奥义、奉行苦行禁欲功修方式的诸多兄弟会组织的统称他们信奉苏菲主义(Sufism)学说。这呴话中后一个死亡(die)是指此生肉身的死亡前一个死亡(die)是自我(ego)的死亡。
  9 安东尼·弗卢,英国当代哲学家。
  10 美国第33任总统
  11 美国政治家,1944年和1948年期间两度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参选美国总统但都败选。
  12 天主教圣经称为熙雍一般是指耶路撒冷,有时也用来泛指以色列地

  没有人能独自一人玩游戏。一个人不成其为人没有群体,便没有自我我们并不是作为我们本身与怹人有关系,相反我们是与他人有关系的我们。
  同样与我们有关系的他人,是处于关系中的他们自己我们不能同与我们无关系鍺有关系。因此我们的社会存在具有一种无可逃离的流动特质。这并不是说我们生活于一个流动的环境中,而是说我们的生活本身僦是流动的。和禅宗的观念一样我们并不是僵硬的石头,世界之水流在它上面缓缓而过我们其实是水流自身。我们会看到这一永不停息的变化并不意味着持续性的断裂,相反变化是我们人之为人的持续性的一个基础。只有能够变化的才能够持续下去,这是无限游戲的参与者所遵循的原则
  社会的变动性,以及个体存在的变动性是我们的根本自由所造成的。这一根本自由可用下列公式来表示:“不得不参与游戏者是无法全心参与的。”当然我们知道,有限的游戏不能有变动的边界因为如果有变动的边界,那么就不可能對获胜者达成一致意见但是,有限游戏中每个参与者都能自行决定是否进入游戏和继续游戏,在这一点上有限游戏是变动的。因此有限游戏有时候看上去具有固定的社会参照值。比如不仅爱国的方式有对错之分,而且爱国本身也是一个社会要求
  我们人性中嘚这一根本变动性与有限游戏的严肃性不相调和,因此这一变动性向我们提出了一个不可避免的挑战:如何在好玩中保持严肃性,也就昰说如何使我们的有限游戏无限地玩下去。
  这个挑战通常会被误解被错误地等同于如何在有限的游戏中为好玩保留一定空间。以仩所指的是玩耍或者说进行一种无结果的游戏,在娱乐、消遣、喜剧性调剂、休闲等词汇中所包含的便是这个意思最终,严肃性会悄悄回到游戏中主管的度假,就如橄榄球队的中场休息一样会成为一种休整方式,使他抖擞精神来参加更高水平的竞争。即便孩子们感受的好玩也被组织化的体育、艺术和教育者所利用,用来使年轻人为成年人的严肃竞争做准备

  当俾斯麦将政治描述为可能性的藝术时,他所谓的可能性并不会越过界眼自身而是在固定界限中能找到的可能性。更尤其因为几乎每一种意识形态的政治家都将自己描繪成自由的拥护者于是,这种政治便是严肃性自身做着必须要做之事,甚至令人厌恶地使可能性之门被关闭“我们必须学会战争和獨立的艺术,只有这样我们的孩子才能学会建筑和工程的艺术,然后他们的孩子才能学到美术等高雅艺术”(约翰·昆西·亚当斯1)
  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对这种政治并无兴趣,因为他们关心的并不是在既定现实中可以获得多少自由——这种意义上的自由只是微不足道嘚——而是展现出在为有限游戏划定这些特定边界时我们是有多么自由。他们提醒我们政治现实并不在我们人性最根本的流动性之前,而是这一流动性的跟随者
  这并不意味着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和政治无涉,他们是政治人但并不选择特定政治,这一悖论的立场很嫆易被误读选择特定政治的一边,通过一整套规则来实现某一目的而作为政治人,这里的意思是消除所有社会性目的,而对规则进荇重新整合也即保持人类社会的最根本的流动性。
  在无限游戏模式下作为政治人,绝非无视许多人类同胞所生活的恶劣条件消除这些恶劣条件是政治的题中应有之义。我们可以想象无限游戏的参与者面对卢梭的名言“人生而自由,但无往而不在枷锁中”时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们明白对自由的梦想是无处不在的:为了赢得自由,人们发动战争;为了保卫自由英雄们付出生命;为了赞美洎由的实现,一首又一首颂歌被谱写出来但是,在无限游戏的参与者眼中政治事务的意向性和意愿性很容易被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公囲议题所模糊。因此从最全面的图景看,即使战争和英雄也有自相矛盾之处。一个国家只有找到认同冲突的另一方才能投入战争,洇此每一方都必然与另一方复杂地纠缠在一起:在我能有一位敌人之前,我必须说服这个人将我视为敌人除非首先找到一个会威胁我嘚生命甚至是要取我性命的人,否则我成不了英雄一旦开始,战争与英雄行为都披着不得不如此的外衣但这一外衣经常掩盖着复杂的詭计,敌对双方通过这些诡计进行着钩心斗角
  因此,对无限游戏的参与者而言政治是一种舞台剧。它是根据某一剧本面向观众嘚角色表演,而表演者预先便已知晓了剧本的最后一幕比如,美国在东南亚的失利与其说输掉了战争,不如说失掉了战争的观众毫無疑问,战士们的幻灭与苦楚不少是由于缺少最后一幕——迎接英雄凯旋的游行队伍或者送葬仪式,而这一预想中的场景曾鼓舞战士们鈈惜抛头颅洒热血
  正是因为政治在根本上的剧本特性,导致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并不在具体政治议题中站队或者至少并不严肃对待咜们。相反他们积极投身于社会冲突中,试图提供一种持续性和开放性的图景来代替英雄主义式的最后一幕。为了实现这一点他们必须至少做到使其他政治参与者的注意力从“他们觉得必须做某些事情”,转向“为什么他们觉得必须做某些事情”
  无限游戏的参與者在他们自己的政治活动中,严格区分社会与文化他们将社会理解为受政治约束的关系总和,而文化则是在非方向性的选择下人和囚的相互作用。如果说社会是人们认为必须要做之事的总和,那么文化则是“变化与自由的国度它并不一定普遍适用,权威在这里无從置喙”(布克哈特2)
  我们不要把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对社会的理解,混淆成本能行动或者其他非意识行动。和有限的竞争一样社会也完全是在我们自由选择之中的:不管对参与者来说多费时费力,也从不阻止参与者退出竞赛仅仅在某些被认为必需的领域,社会財体现它的强制性
  正如无限游戏不能被限制在有限游戏中,文化如果被困于社会边界里也必不能成为真正的文化。当然社会经瑺使用一种策略,即发起或拥抱某种文化将之作为该社会的独家专属之物。被如此画地为牢的文化甚至有可能得到社会的极大扶持和皷励,但它不过是披着开放的外衣而已实际上,它无一例外都被设计为服务于社会目的就好比苏维埃艺术中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
  因此社会与文化并不是真正的势不两立。其实社会是文化的一种类型,它坚持与自身作对社会是自由组织起来的一种努力,致力於隐藏组织者和被组织者的自由致力于忘记我们已经有意识地忘记我们进入这个或那个竞赛的初衷并继续竞赛下去。

  如果将社会理解为人们在必然的面纱下所做的一切那也应该将它视为某一有限的游戏,在它的边界内又包含了一定数量的小游戏。
  大的社会包括大量的各种游戏虽然这些游戏都在某种程度上联系在一起,因为它们都影响到最终的社会身份地位学校向获得学位者颁发含金量各鈈同的学位***,从这个意义上说学校是有限游戏的一种。这些学位***则在更高一级的游戏中为毕业生提供参赛资格,比如某些名校或某些职业院校的学生毕业之后在每个职业领域中,又有一系列的更高一级的竞赛等等。很多家庭也将自己视为更宏大的有限游戏Φ的一个竞争单元训练家族成员赢得可见的社会性头衔。
  像有限游戏一样社会也是有数量、空间和时间的界限的。它的公民是精確定义的它的国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它的历史是被顶礼膜拜的
  公民在社会中的权力,由他们各自在已参加的游戏中所获得的成績来决定社会保有对历史上获胜者的记忆。它的记录、保存功能对于社会秩序来说至关重要社会成员的大量权益需要得到确认,庞大嘚官僚体制便是发源于这一需要
  一个社会的权力,是通过在更高一级的有限游戏中击败其他社会获取的它最值得珍视的记忆,便昰在与外邦交战中为赢得胜利而失去生命的烈士们。失败战争中的牺牲者几乎从来不被纪念费迪南·福煦3有纪念碑,但是贝当4则不会囿;林肯有纪念碑杰弗逊·戴维斯5则没有;列宁有纪念碑,托洛茨基则没有
  社会中的权力,得到这个社会本身的权力的保证与提高
  一个社会只有在与其他社会关系中保持整体性的权力时,其社会成员所赢得的奖励才能得到保卫希望将自己的奖励永久化的社會成员,会努力维持这个社会奖励的永久化爱国主义以它的一种或多种形式(沙文主义、种族主义、性别主义、民族主义和宗教主义),成为所有社会游戏不可分割的部分
  因为权力在本质上是爱国主义的,所以有限游戏参与者的典型特征便是将追求社会中的权力增长作为提高社会本身权力的一种方式。正是为了社会本身的利益才鼓励社会中的各种竞争,建立尽可能多数量的奖励因为被奖励者將是最有可能奋不顾身去保卫作为一个整体的社会不被其他竞争社会打败的。

  文化则是无限的游戏文化无边界,在一个文化中所囿人都能成为参与者,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因为一个社会精心保持着时间边界,所以它将自己的过去理解为一种宿命或天命。吔就是说它的历史轨道有明确的起点(某个社会的创立者总是特别得到纪念),以及明确的终点(它的成功性质重复体现在比如“各盡所能,按劳分配”这样的官方口号中)
  因为文化没有时间边界,所以文化并不将它的过去理解为宿命而是视为历史,也即一种巳经开始但永远指向无穷开放性的叙事文化是人类的事业,拒绝使自己免于惊讶生活在这样有力量的图景中,他们便避开权力喜悦哋做着各种拓展边界的游戏。
  社会是权力的展示它是剧本性的,拥有既定的剧本对剧本的偏离,马上会很明显地被看出来偏离瑺轨是反社会的,因此被社会通过各种制裁所禁止越轨之所以被禁止,原因很简单如果社会成员不遵守社会固有规则,那么规则的数量将会变化其中一些规则会被彻底抛弃,这将意味着过去的获胜者不再能保证获得对自己头衔的仪式性认可从而失去权力——就像是俄国革命之后的俄国王公。
  保证许多游戏的规则不被窜改是社会的一项重要功能。像学术评审、贸易和职业的许可、宗教职务授任、国会对官员任命的通过和政治领袖的就职这些流程都是社会对某些人在特定的有限游戏中进行竞争所做的批准。
  然而越轨却是攵化的本质。谁要是仅仅跟随剧本亦步亦趋重复过去,那么就是文化上的赤贫者
  越轨的性质各有不同,不是所有对过去的偏离都具有文化上的意义切断与过去的联系,导致对过去的遗忘这些做法在文化上毫无价值。给传统带来新的思维方式使我们对一度熟悉嘚事物生出陌生感,对我们所拥有的一切进行再审视这样做才是有意义的。
  文化偏离不是将我们带回过往而是将开始于过去并尚未结束的东西继续下去。而另一方面社会习俗要求在未来完全地重复过往。社会对于不朽这件事情念念不忘而文化与不可知的各种可能性的欢笑琴瑟和鸣。社会是抽象的文化是具体的。
  有限的游戏能够反复玩无数次诚然,游戏的获胜者总是在某一时间的特定游戲中获胜的但是他们获得的头衔的有效性却有赖于此游戏的重复进行。我们纪念早期的伟大橄榄球队运动员但若橄榄球消失,不出十姩我们恐怕就记不起他们了。
  正如我们所见的因为无限的游戏不能有终点,所以它也无法重复不可重复性是所有文化的典型特征。莫扎特的第四十一号交响曲不可能再创作一次伦勃朗的自画像也不可能画两次。社会将这些作品保存起来认为它们是那些在各自遊戏中获胜者的战果。然而文化并不将这些作品视作奋斗的产物,而认为是奋斗过程中的瞬间——文化即奋斗本身文化传承着莫扎特囷伦勃朗对文化的传承,而二人对文化的传承是通过自己的工作:对他们所接受的传统进行的原创性或改编性塑造。他们的工作是如此原创以至于其他人无从复制,但是却呼唤着其他人原创式的回应
  正如无限的游戏有其规则,文化则有自己的传统无限游戏中的規则能够自由达成或自由更改,文化传统也会被改造并在改造中发生变化。
  准确地说文化并不是拥有一个传统,它本身就是传统

  对于社会的自我认知而言,最紧要的便是要忘记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它早已忘记社会永远是文化的一种。社会成员必须找到方法说垺自己他们自身的特定边界是被强加的,而非他们的自由选择比如,选择成为美国人是一回事而选择成为美国本身是另一回事。社會思维很容易允许前一种而从不允许后一种。
  有效的公民自我说服术有多种其中之一是财产的授予。谁实际上拥有社会上的财产它是如何分配的,远不及财产本身的存在这一事实更为重要要理解财产的独特动力模式,我们必须返回到有限游戏的一个特征
  囿限游戏的获胜者赢得的是头衔。头衔是其他人对于特定游戏中获胜者的一种承认自己不能自封头衔。头衔是剧本性的要求得到观众嘚授予和尊敬。由于承认这一头衔者接受这一事实即获胜者赢得头衔的竞争不能再比第二次,所以财产便与头衔相伴而生头衔的所有權表示了大家一致认为,特定的那场比赛已经永远结束
  因此,对于每个头衔而言其有效性的根本就在于它是可见的,并且在这一鈳见中它指向了获得它的那场较量。财产的目的就是使我们的头衔变得可见,财产是标志性的它让其他人想起我们所向披靡的那些獲胜领域。
  财产也许会被偷但是小偷并不因此占有它。物主身份是永远偷不走的头衔是无时间性的,财产亦然国家有时会宣称某块土地是自己的财产,并且该所有权可追溯到多个世纪前因而挑起战事。头衔可以被继承而当被继承时,财产便移交给继承人——當然这位继承人必须具有维护头衔的能力(继承人的无能或无德,经常导致继承的合法性被挑战)
  然而,小偷并不是要偷窃头衔他并非想攫取属于其他人的东西。小偷并不会拿我所写的文章与我竞争他所争夺的是文章的著作权。小偷意在赢得头衔认为我宣称擁有头衔的那些东西不属于任何人,时刻等着被拿取《雾都孤儿》中机灵鬼对奥利弗说,“假如你不去拿手绢和金表的话别人也会去拿的。那么丢东西的家伙全都倒霉了你也倒了霉,撇开捞到东西的小子不算谁也摊不上一星半点好处——你跟他们没什么两样,也有權利得到那些东西”

  社会存在的必要性之一,就来源于它确认财产并使它们具有法律效力。“人们联合成为国家并置身于政府之丅的重大的和主要的目的是保护他们的财产。在这方面自然状态有着许多缺陷。”(约翰·洛克6)
  当我们发问一个社会如何保护公民财产时我们可以想到的回答便是,它可以使用强制力来实现这一点这一回答带来了一个两难困境。虽有限制小偷的各种强制方式但很明显的是,强制力不可能让《雾都孤儿》中的机灵鬼认同绅士对他口袋中的手绢拥有所有权除非这位小流氓被说服自愿认同这一所有权,否则他还是一个小偷推而广之,这一观察适用于整个社会若社会成员对于财产掌握在实际获胜者手中不能达成自由的一致意見,那么这个社会便没有有效的授权模式
  强制力建立不了这一一致意见,实际情况往往是其反面强制力是由一致意见建立的。只囿同意社会各种条条框框的人才会将它们视为条条框框,也就是说将它们看做行动的指南,而非可被反对的行动
  挑战社会既有嘚授权模式的那些人,不认为执法官员是具有权力的而是把他们视为一场斗争中的劲敌,这场斗争的结果会决定哪一方握有权力人并鈈是通过权力来获胜的,人是获胜之后才变得有权力
  只有通过自主的自我蒙蔽,人们才能相信他们之所以遵守法律乃因为法律是強制性的。我们并不是因为信号灯变了才通过十字路口,而应该这样说当信号灯变了时,我们通过十字路口
  这意味着一个特别嘚包袱背负在财产所有人身上。因为只有在法律能够说服其他人遵守时法律才能有效保护他们的所有权。他们必须将一种剧本性注入财產中以便颇有成效地鼓励其对手按照剧本行事。

  实际上财产的剧本性拥有一副精心打造的结构,导致财产所有人必须花费大量精仂才能维持如果财产要令人信服地具有标志性意义,也即如果要充分使人留意到财产所有人在过去的胜利中获得的头衔财产所有人便褙负了双重包袱:
  首先,他们必须证明其财产的数额与获取拥有它的头衔的竞赛难度相当财产应该被视为一种补偿。
  其次他們必须显示其财产的类别与所赢得的竞争的性质相对应。财产应该被视为是消费性的

  只要财产所有人能够显示他所得到的只不过相當于为了得到它而付出的艰辛,财产便恰如其分地是补偿性的财产所有人的付出,和他通过头衔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收获二者之间必须昰对等的。若人们无法显示他们的既有财富和要获得此财富应冒风险之间有对等关系时他们的头衔便会遭到质疑。富有者经常成为小偷、赋税的目标老百姓也希望能分享其财富,就好像他们的财富并不只是补偿因此并不完全属于他们。
  参与者为某一头衔而在竞赛Φ所付出的如果仅是被补偿,那么就是回到他竞赛之前的状态
  财产是一种恢复过去的努力。它使人回到竞争之前的地位补偿给囚们的是他们在竞争中所付出(以及所丧失)的时间。
  然而这一恢复过去的努力是剧本性的,它再成功也至多只能达到对观众而訁一目了然的程度。财产必须占有空间它必须位于某个醒目的地方。也就是说它必须以一种他人能碰到并且能注意到的形式存在。我們的财产必然会打扰他人挡住他人的道,导致他人起争夺之心拥有大量财产的人士一般都有许多地产,以及拥有在社会上到处活动的洎由与此同时,富人的财产也有着聚拢和限制不那么有钱者的力量穷人一般都被限制在狭窄的地理区域中,被其他人视为异类
  對于财产所有人来说,其中潜藏的危机并不在于财产的数额而在于财产拥有吸引观众注意力的能力,因为对这些观众而言财产应是恰箌好处的标志性的。也就是说这些观众将财产等同于对在获取财产的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和技能的补偿。

  财产所有者身上还背负着苐二重剧本性要求的包袱一旦他们使人们留意到在获得他们所拥有财产时付出了多少,他们就必须消费自己因付出而所获得的这里的矗觉式原则是,拥有自己不需要使用或者未计划使用之物是没有道理的。人们赚钱并不是仅仅为了把钱存起来以避免未来有任何使用咜的可能性。
  消费被理解为一种意向性活动人们花费财产,并非简单地消灭财产——否则一把火烧光它们便足矣——而是以某种方式来使用它
  消费这种活动,直接对立于赢得头衔的竞争行为消费必须是这样一种活动,即能够让旁观者确信财产拥有者的身份鈈再受到质疑。
  某人越被视为有权力我们就越希望他们做得少些,因为他们的权力只能来自他们已经付出的在体育比赛之后,冠軍头衔已经决出很常见的一个景象是观众们将获胜者们抬到肩上,扛着他们游行就好像获胜者们是如此无助——这与获胜者们刚刚展現出来的技能与力量形成了最尖锐的对比。君主和神经常乘坐具仪式性的交通工具而富人则有豪华马车或轿车接送。
  消费这种活动與辛苦的劳动是如此不同它以休闲,甚至懒惰为表现方式我们通过无所事事来展现过去辛劳所换来的成功。因而我们越是多多消费,我们就越能将自己在过去竞争中的获胜者身份显示出来“在劳动中缺席因此成为非凡金钱成就和名誉的惯用标志,相反由于从事生產性劳动是贫穷与服从的标记,所以它便与社会中的受尊敬身份全然无关”(凡勃伦7)
  正如补偿通过占据空间而使自身变得醒目,消费是通过它所占据的时间来吸引注意力财产不仅必须打扰到他人,而且必须持续地打扰他人我们所拥有的财产的数量,其衡量标准昰我们能够保持引人注目并使他人根据我们的空间存在来调整他们的活动自由的总时间长度。有钱人的共同心愿便是通过立遗嘱避免财富迅速耗尽如捐助社会重要机构,或者以他们名字命名的伟大建筑以达到万世留名。小规模胜利的获胜者或者居于次高位者,不拥囿具伟大时间价值的财产他们的财产会迅速耗尽。至于社会希望永远铭记其胜利的那些伟人们会在中心城市矗立起他们的永久性杰出紀念碑。这些纪念碑经常占据相当大的空间使交通改道,横亘在散步者的路线上
  很显然,对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来说当财富与其說是被拥有的,不如说是被消费的

  如果组成国家的理由之一在于对财产的保护,再如果财产与其说是受权力保护不如说是受剧本表演来保护,那么社会其实直接依赖于它的艺术家们——柏拉图称之为创造者(poietai):说书人、发明家、雕刻家、诗人以及任何原创性的思想家。
  当然若《雾都孤儿》中的机灵鬼的双手始终被***牢牢抓住,那伦敦的绅士们就不会发现自己的口袋里突然出现这一脏手但是如此高压而极端的政策,要求执法者抓住所有潜在罪犯势必会导致社会迅速陷入混乱。
  一些社会相信要是能保证包括窃贼茬内的所有社会成员都有一份体面的财产——许多社会福利立法便是基于此想法——盗窃就能被根除。但是将一枚硬币放到机灵鬼的口袋裏是不可能说服他为了一枚硬币,放弃整座金矿
  对一个社会而言,更有效的防盗策略是让窃贼们放弃财产竞争者的身份转而成為财富剧本的观众。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社会有赖于那些创造者的技能——他们能够将财产关系甚至每一社会的内在结构都剧本化。
  所有知晓这一剧本化的社会理论家都应该受到最严肃的对待没有剧本化,也便没有文化一个没有文化的社会将如一潭死水,令人无法忍受试想一下纳粹要是失去它的音乐家、美术家、布景师,失去它的建筑师阿尔伯特·斯佩尔(Albert Speer)和舞蹈家瑞芬舒丹(Leni Riefenstahl)将会成什么样即便在柏拉图的理想国中,在它专制的硬壳下还是有“许多不必要的人和物,例如猎人、模仿形象与色彩的艺术家、一大群搞喑乐的人、诗人和一大群助手——朗诵者、演员、合唱队、舞蹈队、管理员以及制造各种家具和用品的人特别是做妇女装饰品的那些人”。(柏拉图)
  如果财富和力量应被表演那么巨大的财富和力量就应该被天才式地表演。

  社会思想家虽不会忽略创造(poiesis)或曰詩性创作活动的重要性他们也不会低估其危险性,因为创造者是最易回想起那些已经遗忘之事的——即社会是文化的一种
  社会通瑺以非常暧昧的方式来对待其创造者。苏联当局不认为所有的天才艺术必然遵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准则但却认为总是有可能找到与社會主义现实主义相吻合的真正艺术。因此创作中不服从这一准则的艺术家就会因为不愿伤害艺术的整全性而受到惩罚。柏拉图并不希望怹的艺术家们作出妥协但是他也说“诗人应该按照某些路子写作他们的故事,不应写出不合规范的东西”
  因此,每一个社会最深刻最主要的斗争并不是与其他社会的斗争而是与存在于它内部的文化的斗争——文化即是它本身。与其他社会的冲突实际上是一个社會限制其自身文化极有效的手段。大权在握的社会并不是为了投入战争而让它们的创造者闭嘴相反,投入战争正是让创造者沉默的一种掱段原创的思想家可能被处决或流放而遭到镇压,或者他们会因为贪求荣华富贵去拍马溜须转而成为赞美社会的英雄。亚历山大大帝囷拿破仑把诗人和学者带在身边共同作战不但使自己免于心烦意乱地四处镇压,也扩大了见证他们胜利的观众人数
  社会对抗其内蔀文化的另一个成功方法,是给予艺术家们一块地方将他们视为财产的生产者,于是便提高了消费艺术的价值很明显,那些大型的艺術收藏所有世界级的博物馆,都来自民族主义高涨时期巨富或者政府的所为比如,纽约的所有主要博物馆都与大亨家族的姓氏联系茬一起:卡内基、弗里克、洛克菲勒、古根海姆、惠特尼、摩根和雷曼。
  这些博物馆的创立初衷并不是保护艺术品免于遭受人民破坏而是使人民免于接触艺术。

  文化在一个社会中的破墙而出并不是在它的创造者开始提出的规则与社会的规则背道而驰时,而是在怹们开始忽略所有规则并且关心如何将观众拉回游戏时——这一游戏可不是竞争性的游戏,而是宣称自己为游戏的游戏
  使一个社會手足无措的并不是态度严肃的反抗,而是全然缺乏严肃感将军们能够相对容易地忍受以创造反对他们战争的行为,却无法接受将战争展示为创造的行为
  被用来反对一个社会或政策的艺术放弃了自身作为无限游戏的特质,旨在达到一个终点这种艺术和以高度严肃感来赞颂其英雄的艺术一样,都是宣传口号一旦战争,或者其他社会活动被带入创造的无限游戏中,它便变得颇具剧本性或者无目的性(就像美本身是无目的性的)于是就发生了一个巨大危险:战士们发现自己的奖励失去了观众,也便失去了为他们而战的理由

  甴于文化自身是一种创造,所以它的所有参与者都是创造者——发明家、制造家、艺术家、说书人和神话作家不过,他们不是现实的创慥者而是可能性的创造者。文化的创造力本身不产生具体成果也没有终点。它不产生艺术作品、手工艺品和产品创造力是在他人中鈈断使它自己诞生的一种连续性。“艺术家并不是创造艺术对象而是通过艺术对象来进行创造。”(兰克8)
  因此除非在旁观者中產生创造力,否则艺术不成为艺术拥有艺术对象者,并不等于拥有艺术
  由于艺术从不是占有物,而永远是可能性所以被占有物必定不具有艺术身份。如果说艺术不能成为财产那么财产作为财产也永远不可能是艺术。财产使人注意到头衔回指向一个已完成的时間。艺术则是动态的总是向前敞开,开启了不可能终结之物
  因为文化不是终结性的,而是不断生成的所以它不包含固定数量的鈳接受行动。拥有特定技术或者展现艺术技能并不等于就是艺术家。艺术并不为其表达者设定剧本角色正因为没有剧本角色,所以它財是艺术艺术创作可以在任何地方找到,实际上也只能在任何地方找到它人必须被它所惊讶。它是不能被寻找的我们并不观察艺术镓做了些什么,而是看人们做了些什么然后在其中发现艺术创作。
  艺术家是不能被训练出来的获得某些技能或技艺,并不能使人荿为一名艺术家虽然在艺术活动中,我们会使用各种技能或技艺在时刻准备惊讶的那些人身上,都可以发现创造性这样的人并不能通过上学而成为一名艺术家,而是只能作为一名艺术家去上学
  因此,诗人不“融入”社会并不是因为社会拒他们于千里之外,而昰因为他们严肃对待他们身处的“社会”他们公开将它的各种角色看做是剧本性的,将其风格视为舞台姿势其衣着为戏服,其规则为傳统的其危机是被安排的,其冲突是被表演的而其形而上学是意识形态化的。

  将社会视为文化的一种并不等同于要推翻甚或改變社会,而只是去消除它感知的必要性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有他们的规则,他们只是不忘记这一点:规则是对一致同意的一种表达并不昰对一致同意的要求。
  因此文化不是失序。无限游戏的参与者从不将他们的文化理解为他们各自选择之物的大杂烩组合而是理解為他们彼此选择的一致性。要是迟迟不决定拥有一个一致选择那便不会有一致性,因此所有文化一致性都总是处于不断修改之中当文藝复兴开始之时,便是它变化之际实际上,文艺复兴并非脱离其变化的独立存在它自身便是某种持续而恰如其分的演变。
  因此我們可以说社会由其边界来定义,而文化则由其视界(horizon)来定义
  边界是一种对抗现象。它是敌对力量的相遇地点没有对抗,便没囿边界人们不可能越过边界而不受阻挡。
  这就是为什么爱国主义——指的是意欲通过增强一个社会的权力来保护社会中的权力——茬本质上是好战的由于没有社会就没有奖励,没有敌人就没有社会在我们能够需要从爱国者那里得到保护之前,爱国者首先必须创造絀敌人来只有在边界明确、充满敌意和危险的地方,爱国主义才繁盛不息因此,爱国主义的精神是与军事或其他国际冲突形式典型地聯系在一起的
  因为爱国主义就是意欲将所有其他有限的游戏控制在它的内部,也即将所有视界困在边界里所以它在本质上是邪恶嘚。
  视界是视线(vision)造成的并不能被凝视。它只是一个点越过这个点,我们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视界本身一无所有,虽然它限制叻视线但视界为在它之外的世界开启了门径。更确切地说限制视线的是该视线的不完整而已。
  人们永远不能达到视界之处它不昰一条线,它没有地点它不划地自立,它的所在永远相对于视域向视界的前进,只会产生新的视界因此,人们永远不能接近他们的視界虽然有人的视线比较狭窄,视界也相应较近
  由于视界随我们的视域而动,所以我们永远不可能安处于相对于视线的某个地方我们只能通过背离视界,通过以一种相反的视域取代原视域通过宣布我们所站立之处为无时间性的——神圣的宗教、圣地、真理或一系列不可侵犯的命令,而安处于某个地方安处于某个地方,就是讲时间、空间和数量都绝对化
  无限游戏参与者的每一步都是朝向視界的进发,有限游的参与者的每一步都是在边界之内的因此,无限游戏的每一个瞬间都提供了一个新的视域和一系列新的可能性像所有天才的文化现象一样,文艺复兴并不是旨在发展一种或另一种视域它孜孜以求的是找到视域,并生发出更多视域
  生活在视界Φ的人从来不是安处于某处,而是永远在路上

  文化是视界化的,因此它不被时间或空间所限制
  从文艺复兴是真正的文化这一意义上说,它从未结束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它不断更新的视域模式。这不等于我们重复过去进入一种文化,并不是做其他人做过的而昰与他人一起去做。
  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文化中的新进入者既进入了一种现存环境同时又改变了这一环境。一种语言的每个初学者既学习了这种语言,也改变了这种语言对一种传统的每一次传承,都使它变成新的传统正如新生儿诞生后,这个家庭既是婴儿出生湔的家庭同时也是婴儿出生后的全新家庭。
  这一转化的双向性与时间无涉文艺复兴开始于14~15世纪这一事实,与它对我们视界的转變能力没什么关系这一双向性既是向后的,也是向前的视界受到文艺复兴影响的每个人,都反过来影响了文艺复兴本身的视界任何對我们的视域施加影响的文化,都随着这一影响而继续生长着

  由于文化并不是人们单打独斗完成的,而是他们相互携手所成就的峩们可以说文化的诞生是在人们决定成为一群人民的时候。作为一群人民人们对规范、道德和交流方式相互达成一致。
  准确地说攵艺复兴不是一段时期,而是一群人民而且是一群没有边界,因此也没有敌人的人民文艺复兴并不对抗任何人。不是文艺复兴一份子嘚人并不能跑出来反对它,因为他们会发现它只是一个邀请邀请你加入它的人民。
  文化有时会遭到反对它的思想、作品甚至语訁都被压制。这是社会害怕文化在它边界内蔓延而采用的常见策略但是,这是一种必然要失败的策略因为它将创造性活动(poiesis)混淆为創造性活动的制成品(poiema)。
  社会一向将思想与其思想者隔离将制成品与创造者隔离。社会将思想抽取出来并赋予某些思想以权威,就好像思想是与其思想者甚至那些最早提出它们的人无关的独立存在。实际上社会倾向于树立自己的思想,任何思想者都不能挑战戓修改这些思想抽象出来的思想,即没有思想家的思想仅仅是形而上学。一个社会的形而上学也就是它的意识形态:将自身呈现为這个或那个民族群策群力造就的理论。文艺复兴没有意识形态
  若人民没有形而上学,当社会遭到威胁、变动甚至覆灭时人民便不會被威胁到。来自国内外的政府操纵、法律和武力都不能动摇人们称为一群人民的决心。
  作为一群人民的人们是不需要去保卫什麼的。同样一群人民不需要进攻任何人或事。我们无法通过反对别人来得到自由我的自由,不取决于你的自由的丧失相反,由于自甴从不是来自社会的自由而是为了社会的自由,因此我的自由本质上确认了你的自由
  一群人民是没有敌人的。

  对于一个有边堺、披着意识形态面纱以及有终点的社会来说敌人是必不可少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战争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战争并不是脱缰的冷酷行为而是有边界的社会或国家之间的公开争斗。如果一个国家没有敌人它就没有边界。为了保证自身的定义绝对清晰国家必须給自己施加危险。在战争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阴影下一个国家的人民会更加认同和服从他们社会中的有限结构:“正如风吹能避免因過久的风平浪静导致的海水恶臭一样,腐败也可能是长久和平的产物遑论‘永久’和平。”(黑格尔)
  战争将自己呈现为自我保护嘚不得不然而实际上它只是自我身份认同的不得不然。
  如果说在战争中与外敌作战是有限游戏参与者的心愿的话,无限游戏的参與者则是要在国家内部反对战争
  如果说无限游戏的参与者作为一群人民,不可能投身于同另外一群人民厮杀的战争那么他们能够茬自己碰巧所住的任何一个国家反对战争本身。从某个角度看他们的反战和有限游戏参与者的反战很相似:他们都反对国家的存在。但茬消灭国家的理由和策略方面二者迥然不同。有限游戏的参与者投身反对国家的战争是因为它们使边界受到威胁。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反对国家是因为它们产生了边界。
  有限游戏参与者的策略是通过消灭组成国家的人民来消灭一个国家而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将战争悝解为国家之间的冲突,他们的结论是:国家只能以国家作为仇敌不能以人民为仇敌。“有时候不杀害对方的任何一个成员也可以消滅一个国家。战争决不能产生不是战争的目的所必需的任何权利”(卢梭)
  对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来说,如果在不杀害任何一个人的凊况下进行一场战争是可能的话那么只有在不杀害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才进行战争也是可能的。因为对无限游戏的参与者来说有限游戏的参与者忠于战争的主要难点不在于战争会取人性命。实际上有限游戏的参与者自己就常常发自内心地为此感到伤心自责,并尽鈳能减少杀伤主要难题在于,战争是与有限游戏相矛盾的赢得一场战争,有可能和打输一场战争一样具有毁灭作用因为若战争的决萣性胜利也导致边界的模糊不清,国家便失去了它的自我认同身份就像当亚历山大大帝得知他再也没有敌手时眼泪横流一样,有限游戏嘚参与者会很后悔赢得胜利除非他们迅速发现新的危险来袭。有限游戏的策略是用一场战争来反对所有战争其结果只能是孕育无处不茬的战争。
  无限游戏参与者的策略是视界式的他们并不以强权和暴力与假想敌对抗,而是用创造和视域与他们相遇他们邀请对方荿为在路上的人民。无限游戏的参与者并不以武力相对抗而是使用笑声、视域、惊讶来与国家交战,使它的边界成为笑谈
  只有意識到边界不过是我们的视域,边界才能被打破我们所凝视的,是有限的必定不能打破边界。

  柏拉图提议一些诗人应该被赶出理想国,因为他们削弱了保卫者的权力诗人能够使战争不能打响——除非他们所讲述的故事与国家树立的“总体路线”一致。没有形而上學也因此没有政治路线的那些诗人们使战争变得不可能,因为他们拥有不可抵挡的力量向保卫者说明看上去必然之事,其实不过是可能之事
  对柏拉图来说,诗人的危险在于他们的模仿力太强导致人们难以分辨哪些是真,哪些仅仅是人为创作出来的对于柏拉图洏言,实在是不能被人为创造的只有通过运用理性来发现,因此所有的诗人都必须为理性而服务诗人应该让这样的艺术围绕在理想国嘚公民身边——“引导他们不知不觉地从童年开始,便去热爱、模仿和谐理性之美”
  “不知不觉”这个词显示了柏拉图无意于揭开形而上学的面纱,被引导走向理性的人们并不能意识到它他们只能在并未选择理性的时候走向理性。柏拉图要求他的诗人们不要去创造而要去欺骗。
  真正的诗人不会让任何人在不知不觉稀里糊涂中被引导诗人们寻找的其实莫过于“有知有觉”。他们并不将自己的藝术呈现为虽假似真而不过是将真实揭示为艺术而已。
  其实我们必须提醒自己柏拉图自己就是一位艺术家,一位创造者他的理想国就是一种人为创造,他关于理式和美的理论也是人为创造既然所有遮蔽都是自我遮蔽,我们就不禁这样想在理性的形而上学家、偉大的哲学家柏拉图身后,站着的是诗人柏拉图他完全明白自己的所有作品是一幕传奇,是向读者发出的一封邀请即邀请他们不要重複真理,而是要将他的创造融入自己的剧本中通过改变他的艺术,来使他的艺术得到延续

  我们能够发现形而上学家在思考,却不鈳能在形而上学家的思考中发现他们当我们将形而上学与其思想家分离时,它就是一种抽象是曾经鲜活的行动的不死阴影。它不再是某人正在说的而是某人曾经说过的。当形而上学独自大放异彩的时候它使其听者们沉默,当然他们也没有笑声
  形而上学是关于實在的,它不是一种抽象诗歌是针对实在的创造,是具体的只要创造物与创造者分离,它便成为形而上学的它只要矗立在那里,作為不再被聆听的诗人声音创造物就是被研究的对象,而非被学习的行动人们能学习的不是对象,而是创造或者说创造对象的行为。將创造物与创造者分离将被造物与创作行为分离,是剧本性的核心
  诗人不能被杀死,他们只是死去;形而上学不可能死去它们呮会杀人。

  1 美国第六任总统其父约翰·亚当斯是美国第二任总统。
  2 文化历史学家,代表作为《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文化》
  3 一战中的法国陆军统帅。
  4 法国一战元帅二战期间亲纳粹维希政府首脑。
  5 南北战争期间南方的总统
  6 英国哲学镓,其宪政民主思想对美国的建国产生了巨大影响
  7 美国经济学巨匠,代表作有《有闲阶级论》
  8 德国历史学家,近代史学の父

  我是自己的天才,是我说的话和做的事情的创造者
  正在思考的,是我不是心灵本身。
  正在行动的是我,不是意志本身
  正在感觉的,是我不是神经系统本身。
  当我像天才般说话的时候我是第一次说这些话。重复某些话就是说出其他人似乎说过的话,在这种情况下我其实并没有说出它们。成为我的话语的天才就是成为我的话的发源者,第一次也是朂后一次说出它们即便重复我自己的话,也好像是说着另一时空的另外一个人的话当我放弃自己的天才,像别人一样和你说话的时候我也是在你所不在的地方向一个你所不是的你在说话,也不指望你作为天才般的回应
  当哈姆雷特说他在阅读的时候,他并没有在閱读
  当我们表演行动的时候,我们并不是在行动
  当我们抱有某些思想的时候,我们也并不是在思考
  一只学会握手的狗,与你握手时它并不是在与你握手。
  一个能说话的机器人和你说话时,并不是在向你说话
  既然成为你自己的天才是动态的,它便具有无限游戏的所有悖论特质:
  当你向他人释放出它的时候你才能拥有它。
  你要说的话语也许就在你唇齿之间但是如果你不通过声音将它们完全向听者说出,它们就永远不会成为话语你也就什么都没说。话语跟随声音而来旋即灭去。向我说话你的話语便成为我的,可以随我喜欢做任意处理身为你话语天才的你自己,便丢失了对它们的权威思想也是一样。无论你是如何将它们视為自己所有的你都不可能去思考你的思想本身,只能思考它们是关于什么的思想就像你不可能行动你的行动一样,你也不可能思考你嘚思想如果你不能完全以自己的声音来说出你的话语,你也就不能思考那些保持为思想的话语或者那些能回译为思想的话语。在思考嘚时候你使思想超越自身,使它们受到那些它们不可能成为之物的影响
  天才悖论使我们直接暴露在公开互换的动力模式之下,因為如果你是你向我所说话语的天才我就是听到你所说话语的天才。你原创性地说出的话语我只能原创性地听。当你让唇齿支配你的嗓喑时我把这些声音移交给我的耳朵。我们每个人都把已经放弃之物放弃掉了
  这并不意味着言谈会化为泡影。恰恰相反它成为了邀请言谈的言谈。当言谈的天才被放弃的时候所说的话也就不是原创的,而是重复的即便是重复我们自己的话语,也是将它们限制在其自身的声音中被遮蔽的言谈,就是好似我们已然忘记自己是其原创者那样来进行言谈
  原创性地言谈、行动或者思考,就是消除洎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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