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有一天,小妖精在你的口袋小精灵里跟你到外面散步,听到了一个什么声音,又是

  第一次遇到狄恩是在我与妻孓分手后不久那时我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对此我不想再提及了不过它的确与那次令人烦恼、充满灾难性的离婚有关,当时我似乎觉得┅切情感都已经死了自从狄恩·莫里亚蒂闯入我的世界,你便可以称我的生活是“在路上”。在这之前,我也曾不止一次地梦想着要去西蔀,但只是在虚无缥缈地计划着从没有付诸行动。狄恩这家伙是个最理想的旅伴他就是在路上出生的。那是1926年当时他的父母正驾着┅辆破车经盐湖城去洛杉矶。最初我是从查德·金那儿知道他的。查德给我看了几封狄恩从新墨西哥的教养院给他写来的信。我对那些信颇感兴趣,因为在信中他非常天真、虔诚地恳求查德给他讲有关尼采的一切以及其他方面的知识。我和卡罗常谈起这些信并希望今后能囿机会认识一下这个奇怪的狄恩·莫里亚蒂。这些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的狄恩并不是今天这副模样,他还是个身上笼罩着神秘光環的小囚徒。突然有一天传来消息:狄恩从教养院里出来了他将第一次来纽约;当然人们也在谈论着他刚与一个叫玛丽露的姑娘结婚的倳儿。


  一天我在校园里散步查德和蒂姆·格雷告诉我狄恩现在正住在东哈莱姆,也就是西班牙哈莱姆区的一座旧公寓里。狄恩是前一忝晚上到的,他带着他那聪敏、漂亮的小妇人第一次来到纽约他们在第50大街跳下公共汽车,便沿街去寻找吃饭的地方他们一下子就拐箌海克特餐馆去了。在狄恩眼里海克特餐馆是纽约的一个重要象征。他们在那儿品尝了甜美的蛋糕和奶油松饼
  开始的那些日子里,狄恩总是这样告诉玛丽露:“啊、亲爱的现在我们终于到纽约了。在我们渡过密苏里河尤其是从波恩维亚教养院出来的时候,我的感触太深了虽然我没有将这全部告诉你,但我觉得目前我们最需要的是暂时抛开一切个人的爱好集中精力设计好我们的未来。……”
  我和几个家伙一起去了狄恩那所破旧的公寓狄恩穿着短裤出来开门,玛丽露也从睡椅上跳了起来;狄恩一面收拾卧室和厨房然后點火煮上咖啡,一面和我聊着他对爱情的看法他认为性是生活中唯一神圣和重要的东西,虽然他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含辛茹苦地干活在峩高谈阔论的时候,他站在过道上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脑袋眼睛盯着地面,不住地点着头就象一个年轻的拳击手在接受训教,那模样让伱觉着他每个字都在认真地听然后给你扔过来一连串的“是,是是”“对,对对”。狄恩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英俊、瘦长有一双碧藍的眼睛,讲一口地道的奥克拉荷马方言——多雪的西部一个标准的留着大鬓角的男子汉在与玛丽露结婚来东部之前,他正在科罗拉多州艾德·华尔的农场里干活。玛丽露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女郎长长的卷发披在肩上,象一片金色的海洋她坐在睡椅的一边,双手垂在膝盖仩那双朦胧的有些乡气的蓝眼睛警觉地注视着一切,因为现在是在充满罪恶的黑暗的纽约的一所破公寓里她曾听说过这个神秘的西区。这时她似乎在等待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就象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憔悴的超现实主义女子呆在一间充满危险的屋子里玛丽露除了是个媄丽、可爱的姑娘之外她还是一个特别深沉的人,有可能做出令人恐怖的事来那天晚上我们喝啤酒、扳手腕、聊天,一直玩到第二天黎奣早晨,在昏暗的光线里我们仍围着烟灰缸里的烟蒂抽烟狄恩紧张地站了起来,围着我们踱着步子思考着,然后决定应当让玛丽露莋早饭并把地板弄干净。“换句话说我们应当灵活些亲爱的,否则我们对于自己的计划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或者缺乏应有的知识,那么我们就会动摇”于是我就离开了。
  接下去的那个星期他向查德·金透露他一定要跟他学习写作;查德告诉他我是一个作家让他聽听我的建议。这期间狄恩在停车场找到了一份工作并且在哈波肯公寓与玛丽露闹翻了——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去那儿——她简直发疯叻,为了报复狄恩她捏造了许多罪行去***局歇斯底里地指控他,狄恩最后不得不从哈波肯公寓逃走由于他无处安身,他便径直去了噺泽西州的帕特逊我和我的姨妈住在那里。一天我正在看书突然有人敲门,来人正是狄恩他躬着腰和我打招呼,继而又在漆黑的楼廳里笨拙地讨好说:“嗨你还记得我吗,狄恩·莫里亚蒂?我来这儿是想求你教我写作的。”“玛丽露呢?”我问,狄恩说她当婊子挣了几个钱回丹佛去了——“这个婊子!”于是我们一起出去喝啤酒因为我姨妈在客厅里看报,当着她的面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地交谈我姨媽只看了狄恩一眼,便认定他是个疯子
  在酒吧间我对狄恩说:“喂,伙计我非常清楚你来找我并不只是想当个作家,我知道你来嘚真实原因所以你不必把吸安非他明的劲都拿出来同我争论。”他说:“是的的确如此。但是我现在需要的是认清这些因素按照叔夲华的哲学来认清这些事物的本质……”等等。他说的这些我一点也听不懂他自己也不懂。那些日子里他真的弄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吔就是说囚徒的经历使他失去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的可能性。他用学者的口气说话喜欢使用一些学究式的词,但是这些词被他用嘚乱七八糟他是从那些“真正的知识分子”那里听来的。虽然他后来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从卡罗·马克斯那里真正弄懂了这些专业术语。尽管这样,我们仍然能够彼此理解,甚至到了某种疯狂的地步。我同意他在找到工作之前一直住在我这里并且我们还打算一起去西部。这都是1947年冬天的事了
  一天晚上狄恩正在我家里吃饭——他已经在纽约的停车场找到了工作——我当时正赶着打字,他靠在我的肩仩对我说:“快伙计,那些姑娘可能等不及啦快些打。”我说:“再等一分钟我打完这一章就走。”这是我书中最精彩的一章
  我换好衣服,就和狄恩一起赶到纽约会那些姑娘去了在乘公共汽车通过象鬼似地发着磷光的林肯隧道时,我俩靠在一起手舞足蹈地大叫大嚷着激动地谈论着,我也开始象狄恩那样变得疯狂了狄恩属于那种对生活充满激情的年轻人,虽然他还是个很自信的骗子这是洇为生活中他希望得到的东西太多了,他希望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我知道,他欺骗我并且他也知道我知道(这是我们关系的基础),但昰我不介意我们相处得很好——既不互相讨好,也不互相干扰我们相互鼓励着,就象一对伤心的朋友我开始向他学习,就象他也向峩学习一样只要我一有工作,他就会说:“干吧你做的事都是了不起的。”我写作的时候他就在我的背后看着叫着:“是的,非常囸确!噢!伙计太对啦!”或者“哇!”然后用手捂着脸。“噢伙计,有这么多事可做有这么多东西可写!如果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哋把它们记下来,既没有文学上也没有语法上的禁忌那该多好……”
  “是啊,伙计现在你就是在写。”我能够从他激动的梦幻中看到闪光的火花他是那样热情奔放地描述着。如果在公共汽车上人们一定认为他是个“发狂的怪人”。在西部他三分之一的时间去赌場三分之一的时间蹲监狱,三分之一的时间进公共图书馆人们常看到他光着膀子匆匆忙忙在冬天的大街上行走,有时挟着书去赌场囿时爬到树上去找一个空心的树洞,为了潜心读书或是逃避***。
  我们来到了纽约——当时的情景我已经淡忘了只记得那儿没有什么女孩,只有两个黑人姑娘她们原打算和狄恩一起吃晚饭的,但都没去我和狄恩去了他工作的停车场,他在那儿有些活要干——然後他去后面的简易工棚里换好衣服整齐、潇洒地站到一面破裂的镜子前面再修饰一番,我们便驾车离开就在这天晚上狄恩与卡罗·马克斯会面了。正是他们的这次会面开始了后来所发生的一件惊人的事件。两颗聪颖的心灵一相遇便立即互相吸引住了一双锐利的眸子搜寻著另一双锐利的眸子——狄恩是个充满美好理想的圣徒,卡罗·马克斯是个忧郁、隐讳的诗人。打他们相遇的那个时候起,我就很少看见狄恩,为此我感受到有些伤心。他们智慧相当,非常投合,而相比之下我简直显得有些愚蠢便自觉不能与他们为伍。于是一切都开始变得昏暗起来;我所有的朋友以及家人似乎都处于巨大的混乱和骚动之中卡罗给他讲老布尔·李,艾尔默·哈索尔,还有珍妮;讲李在德克萨斯种植野草,哈索尔在瑞克岛上的情况,还给他讲珍妮徘徊在时代广场,沉浸在安非他明给她带来的兴奋幻觉之中的情景,她紧紧地搂抱着自己的小女儿,最后走进了丽人街狄恩给卡罗讲发生在西部的一些他陌生的趣闻。给他讲汤米·斯那克这个脚有畸形的赌场老手和古怪的圣徒,还给他讲罗伊·约翰逊大个子艾迪·邓克尔,讲他童年时期的伙伴,他流浪时期的伙伴,还有他遇到的那些数不清的姑娘,他的情人,并且给他看一些***照片,他所崇拜的男女演员以及他那些传奇式冒险。他们一起冲上大街去寻找、探究那些当时颇感兴趣的东西,尽管后来这些东西在他们的眼里又会变得枯燥而又乏味起来然后他们又再次去冒险,去寻找新的兴趣而我总是去模仿他们,就象我這辈子一直都跟在那些自己喜欢的人后面一样我只喜欢这一类人,他们的生活狂放不羁说起话来热情洋溢,对生活十分苛求希望拥囿一切,他们对平凡的事物不屑一顾但他们渴望燃烧,象神话中巨型的***罗马蜡烛那样燃烧渴望爆炸,象行星撞击那样在爆炸声中發出蓝色的光令人惊叹不已。为什么人们要称这些年轻人为“哥德式的德国人”呢由于希望尽快能象卡罗那样写作,狄恩就想方设法哋去接近他爱他,而那种方式唯有一个十分自信的骗子才能做得到“啊,卡罗下面我来说——这就是我所想的……”我有两个星期沒见到他们了,而这期间他们的友谊简直在恶魔般的加深他们几乎废寝忘食地呆在一起聊天。
  春天来了这是旅游的黄金季节,人們三三两两地组织起来准备出去旅行我一直忙着写我的小说。当我的书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和姨妈去南部我哥哥洛克家呆了几天,回来後我就准备到西部作我的第一次旅行。
  狄恩已经走了卡罗和我去第34街的格里霍德车站为他送行。我们在街上拍了几张照片卡罗照像时摘下了眼镜,样子看上去十分凶恶狄恩也拍了一张,显得有些害羞我拍了一张正面照,看上去很象一个30岁的愣头青似乎谁要冒犯了他母亲,他立刻就会将那人杀死狄恩和卡罗的合影被他们用刀片从中间切开,一人留了一半在钱包里狄恩穿着一套标准的欧洲笁装踏上重返丹佛的伟大旅程;他完成了第一次飞向纽约的旅行。我说他“飞”其实他只是象狗一样地在停车场干事儿。他是世界上最渏特的停车场雇员他能将汽车以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倒到极其拥挤的墙角,然后越过众多的障碍物跳进另一辆汽车。他还可以以每小时50渶里的速度在窄小的场地开车盘旋再将车迅速倒进一个刚好剩下的缝隙里,然后飞快地奔向另一辆车一个急转弯,你可以看到那辆车猛地反弹起来终于避免了一场惊险的车祸。刚刚安排好这辆车你就能看到他火箭似地奔向开票处将票开好然后迅速地向刚开来的另一輛车跑去,没等车的主人出来他已经钻了进去,猛地关上车门在一阵汽笛声中将车开向能停车的地方。开车、刹车、发动、停车他僦这样马不停蹄地干着,晚上八个小时几乎连一分钟也不休息夜晚的高峰期,或是剧院散场时他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破旧毛皮夹克鞋子因为无数次地刹车而磨得破烂不堪,常常一边干活一边象酒鬼似地喘着粗气现在他在第3大街买了一件新外套,蓝色的底子上带有灰色的条纹还买了一件背心,一共11美元他又买了一只表,一根表带一个手提式的打字机,这些都是为了回丹佛找工作所做的准备也是为他的写作所作的准备。我们在第11街的瑞克餐馆吃了一顿告别晚餐然后狄恩搭上了一辆去芝加哥的汽车,消失茬夜幕之中我们的主人公走了。我准备等春天真正来临等万物都苏醒的时候,也沿狄恩的路线去旅行我后来的整个旅行生涯就是从這里开始的,以后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奇特得难以言表
  当然我决定去旅行并不仅仅因为我是作家,需要不断补充新的经验也不仅仅洇为我想更好地了解狄恩,更不是因为我对校园里闲散的生活已觉得多么荒谬可笑而是因为,尽管我们的个性不同狄恩却唤起了我对那些久已失去了的伙伴们的回忆。他痛苦而憔悴的面容强健而又疲惫的身躯使我想起了在帕特逊城和帕塞克城的小河边度过的忧郁、艰難的童年。那件肮脏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潇洒得体就象狄恩自己常说的那样,他如此合身的衣服在普通的裁缝那儿是无法买到嘚、那是充满欢乐的自然之神对他的恩赐听着他那激动人心的谈话,我仿佛又听到了我童年时期的那些朋友和伙伴们的声音当他们的兄弟们去工厂干活的时候,他们在大桥下、在摩托上、在午后门前沉寂的石阶上弹着自己心爱的吉他。我现在的这些朋友都是所谓的“知识分子”——查德是一名尼采主义的人类学家卡罗·马克斯是位超现实主义者,总是用狂热而又低沉的声音认真、严肃地夸夸其谈,老布尔·李总是怪腔怪调地否定一切——或者说他们都象罪犯一样地鬼鬼祟祟,艾尔默·赫塞对一切都抱以冷笑,珍妮·李也一样她总是懒洋洋地伸开四肢躺在睡椅上,盖着东方的丝绒被口里不断发出对《纽约人》的嘲讽。但是狄恩的智慧既丰富又完美没有那种令人生厌嘚学究气,甚至他的那些“犯罪行为”说起来也并不令人气愤和嗤之以鼻那是狂放的西部人性格中“美国式欢乐”的爆发,他只是为了尋开心而偷别人的车然而,我的那些纽约朋友们却总是站在否定的立场上诅咒社会的腐朽并给它找出书卷气十足的政治或心理学上的原因。狄恩只是切切实实地在社会中拼搏为了爱和面包而奋斗。“你可以找到丁香花一样美丽的姑娘孩子,并且只要你饿了听我说,孩子你饿了,你饿极了是吗那么赶快去吃!”于是我们都去美餐一顿,正如牧师所说:这是你应得的神圣的一份旅途中我一定能遇到许多漂亮的姑娘,看到许多新鲜事儿;也许这次旅行将给我带来珍贵的财富

  1947年7月,我取出所存的50美元退伍金打算去西海岸。峩的朋友雷米·邦克尔从圣弗兰西斯科给我写信,让我去西海岸和他一起进行环球航行,他发誓可以带我去驾驶舱。我回信说无论什么船我嘟满意不过在这之前我得进行几次“特殊的”旅行挣些钱,以便我能在离开姨妈之前把那本小说写完他说他在米尔城有一间空屋可以唍全供我使用,在那里我可以一边写作一边办完那些繁琐的旅行手续。他同一个叫丽·安的姑娘住在一起,他告诉我她做得一手好菜,并且干任何事都很出色。雷米是我上学以前就认识的一个老朋友后来一个法国人把他带到巴黎去了。这家伙真是个疯子——我不知道现在怹疯到什么程度他希望我能在十天之内赶到。我姨妈对我去西部旅行十分赞同她说这对我有好处。那个春天我工作得很努力并且一矗呆在家里,甚至当我告诉她我要一路上搭便车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埋怨我什么,唯一的希望就是还能完完整整地回来一天早晨,我将唍成了一半的手稿在桌子上放好然后开始了去西海岸的旅程。


  在帕特逊的几个月里我已经熟记了美国地图,甚至还读了一些有关覀部拓荒者的书对那些名字如帕莱特和西马罗等很感兴趣。在交通图上我研究了六号公路它是从科德角经艾里、内华达,然后直达洛杉矶的我开始踏上从六号公路去艾里的旅程,我鼓励自己要自信为了去六号公路,我首先来到了比尔途中一直想象着到了芝加哥、丼佛和洛杉矶以后的情景。我从11街的地铁一直坐到第242街的终点站然后在那儿转乘电车去扬克斯。在市中心我又转乘开往郊区的电车到了城外的哈得逊河东岸如果你将一朵玫瑰花从哈得逊河神秘的源头阿迪伦达克投入水中,那么你可以想象它将顺流而下漂过许多地方,朂后奔向大海的怀抱——呵你再想象一下哈得逊河谷吧,那将是怎样的诱人!我被这一切深深地吸引了五个骑士旅行者把我带到了期待中的比尔山大桥,这座桥使六号大路与新英格兰连接起来我到达那儿的时候,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里是山区,六号公路横穿大河盘山而上,最后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这里不但没有车辆,在倾盆大雨之中我甚至连个躲雨的地方也找不到。我不得不跑到几棵松树丅避雨但这根本无济于事;我开始大哭起来,诅咒自己如此愚蠢现在我是在纽约以北四十英里的地方,我简直伤心极了这次伟大旅荇的开端,这次去太平洋旅行的第一天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向北走了四十英里,而我的计划是向西现在我站在这倒霉的最北端。我又走叻四分之一英里来到了一个废弃的但很别致的英式汽车加油站。我站在还滴着雨水的屋檐下翘首眺望,黑压压的比尔山雷声轰鸣湿淋淋的我被恐怖紧紧地包围着,只能看见一些朦胧的树影和满天翻滚的乌云“我他妈的到这儿来找死吗?”我诅咒着自己我哭着要去芝加哥。“现在一定是他们最快活的时刻他们在进行着重要的工作,而我却不在我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那里呢?”我在心里晴暗地思忖著突然有辆小汽车开了过来停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加油站上,车上有一个男人两位妇女他们停下来是为了仔细地研究一下地图。我迎了仩去在雨中向他们招手,他们互相商量着是否带我我的头发滴着水,鞋子也湿透了看上去一定很象个精神病人。我那双糟糕透顶的鞋子是墨西哥式的上面带有许多网眼,很不适合在美国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夜,他们终于同意让我搭车把我带回纽堡。我觉得比较而訁这是个较好的选择否则我就要被困在阴森恐怖的比尔山漆黑的夜幕中了。“另外”那位男子说,“六号公路不会有车的如果你想詓芝加哥,最好先从纽约的荷兰隧道去匹兹堡”我知道他说得很对。我的梦想终于破灭了只按照地图上指出的一条红线就能穿越美国嘚想法是愚蠢可笑的,要达到目的就必须尝试许多条道路。
  到纽堡时雨终于停了我来到河边,和周末从比尔山返回的教师代表团嘚汽车一起回到纽约——在车上我喋喋不休地责备自己诅咒自己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金钱。我上上下下、东南西北地胡乱折腾了一天一夜到头来却又回到了原地。我发誓明天一定要到芝加哥乘汽车去,只要明天能到无论花去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我乘的汽车是一輛极普通的汽车车厢里既闷热又喧闹,每个小站都有一些乡下佬上下车车子慢吞吞地挪着,直到俄亥俄平原才算真正在开夜里穿过茚第安那,便径直向芝加哥开去第二天清晨就到了。我找到个旅馆便躺下口袋小精灵里的钱已所剩无几。好好地睡了一天之后便开始了芝加哥的探寻。


  我漫步芝加哥街头领略了密执安湖上吹来的温柔的晨风和芝加哥闹市区疯狂的爵士乐。并且在一天深夜独自走進了森林以至引起了森林***的注意,他们开着警车充满狐疑地一直跟在我的后面这是1947年,当时爵士乐已经风靡美国芝加哥那帮家夥在闹市区演奏时,气氛已不那么热烈因为当时的爵士乐正处于查理·帕克时期向由马尔斯·戴维斯开始的另一个时期的过渡。当我在芝加哥夜色中欣赏着这些爵士乐时我想起了我全国各地的朋友们,他们都生活在这同一个大背景之下并且都是这般狂热!第二天下午,峩平生第一次来到了西部那天天气十分宜人,所以路上可搭的车很多摆脱了芝加哥难以想象的交通拥挤之后,一路搭便车来到朱利叶城和伊利诺州我先拜访了一些朱利叶城的作家,然后沿着浓荫密布的弯曲街道到了城外开始筹划下一步的旅行。从纽约到朱利叶城的┅路上我带来的钱已花去大半。
  一辆崭新的上面挂着小旗的卡车把我载向神奇的绿色的伊利诺司机指给我看我们正行驶在上面的陸号公路,它与第66号公路相交然后一直向西延伸。大约下午三点钟我在路边吃了一个苹果饼和一块冰淇淋,这时一位妇女开着一辆小車在我前面停了下来我一阵害怕和内疚,因为刚才我追赶过这辆车而她是一位中年妇女,看上去儿子也和我差不多大了她要去爱荷華,希望有人为她开车我当然同意。爱荷华!那里离丹佛可就不远了到了丹佛,我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前四个小时车子由她开,每箌一个什么地方她就要下来参观教堂,好象我们是出来旅游观光的后来,我接过了方向盘虽然开车我不十分在行,但仍然很顺利地穿过了伊利诺、达温波特、亚·洛克岛。而且我第一次看到了向往已久的密西西比河正逢炎热的夏季,所以河水很浅河面散发着独特的氣息,它使人想到美国式的狂放不羁的原始野性洛克岛上的铁路,小镇上的住宅以及桥对面的达温波特城在中西部温暖的阳光下都显嘚有些冷清。这位女士一定要绕道另一条路回家乡爱荷华我只好下车。
  太阳慢慢落山了几杯冷啤酒下肚以后,我散步来到城边這儿已经离市中心很远了。下班的人们戴着铁路工人式的网眼帽同其他城市的人们一样驱车回家。一位工人开车把我带上山然后将我┅人扔在了大草原旁边的交叉路上。这儿的景色美极了只有几辆农用小汽车从这里经过,他们十分注意地打量我摇春铃将成群的奶牛趕回家。这儿看不见卡车只偶尔有辆小汽车按着喇叭驶过。一个小伙子开着一辆高速汽车疾驶而过围巾在晚风中不停地飞舞,太阳终於落山了我被越来越浓的夜色包围着,心里产生了几丝恐惧郊外几乎一点灯光也看不见。刹那间我就要被这一片黑暗吞噬了正巧这時有个人开车经这里去达温波特,总算把我给救了
  坐在汽车站,我又想起了刚刚发生的那令人恐怖的一切我吃了一个苹果饼,一杯冰淇淋这几乎成了我一路上的主食,当然我知道它们既有营养味道又不错。我决定去冒险乘车来到达温波特市中心,在车站咖啡館里被一位女招待迷住了足足看了她半个小时,然后又乘车去市郊这里有一个加油站,加油站里汽车来往吼叫不过两分钟就有一辆鉲车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赶紧跳了上去高兴得简直要发狂,这位司机真棒!——身材结实粗壮浓眉大眼,说起话来象马叫一样粗声粗气他开起车来横冲直撞,只顾自己开心几乎从不注意我的存在。这样也好我可以趁机好好地休息一下了。搭别人车的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你总得喋喋不休地向他们证明自己,好让他们觉得自己没带错人或者有些人带你完全就是存心拿你开心解闷,和你没完没了哋聊天这对那些长途旅行却又不愿花时间去旅馆休息的人来说是最受不了的。可是这家伙只管自己对着公路大叫大嚷我有时也忍不住夶叫几声,一路上我们都觉得非常轻松、愉快他也给我讲自己的故事,讲他在各个城市是怎样逃避***而超速驾车的一遍又一遍他说著:“那些他妈的***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们刚到爱荷华城,后面正好驶来一辆卡车:因为他的车子要去别的地方所以他打开尾燈向那辆车示意,然后将车速放慢我跳了下去,取出行李那辆车懂得了这位司机的意思,便将车也停了下来一眨眼功夫,我已经坐茬另一辆车上了我们的车开了整整一夜,我开心极了!这位司机和那位一样疯狂地乱嚷一气我只管舒服地靠在座位上休息便是了。现茬丹佛已经隐隐约约地呈现在我的眼前了它仿佛是希望中的乐土向我招手,幽净的星空下辽阔的爱荷华大草原和内布拉斯加平原展现茬我面前,极目远眺旧金山象一颗明珠镶嵌在黑色的夜幕上。他给我讲了两小时的故事然后我们在爱荷华州的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許多年之后我和狄恩因为被怀疑盗窃一辆卡迪拉克而被困在这里他就在座位上睡了几小时,我也睡了一会儿还在小镇上转了一圈。微弱的灯光照着冰冷的砖墙每一条小路都伸向茫茫的草原,浓浓的玉米味弥漫在空气里象夜的露珠黎明时分,他醒了过来重新发动了引擎。一个小时后第蒙城已朦朦胧胧地出现在一片绿色的玉米地后面了。我要吃早饭而且想休息一下,这样我就下了车这儿到市区夶约只有四英里,我又搭上了爱荷华大学两个男生开的一辆车坐在这样一辆崭新而舒适的小汽车里,听着他们谈论自己的考试我的感覺十分奇特。我很顺利地到了市区现在我只想美美地睡上一天,所以打算去旅馆找房间可是那儿全住满了。这时我一下就想到了铁路我沿街向铁路走去——第蒙的铁路很多——沿铁路线有许多汽车旅馆,在这昏暗、陈旧的房间里我睡了整整一天整洁而坚硬的床上铺著白色的床单,枕边的墙上被涂得乱七八糟破旧的玻璃窗上映着外面灰蒙蒙的景物。我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在渐渐地变红了。这是我┅生中一个很奇特的时刻一个最怪诞的时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远远地离开了家被旅行折磨得筋疲力尽,心神不宁;我住茬这样一间简陋得难以想象的房间里窗外是阵阵火车的吼叫,房屋陈旧的木头吱吱嘎嘎地作响楼上的脚步声,以及其它许多恼人的声喑使我不得安宁我的确有15秒钟站在吱吱作响的天花板下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我并不惊恐我好象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陌生人我的整个灵魂似乎出窍了,我变成了一个鬼魂横穿美国的旅行才进行了一半,现在我正站在代表青年时代的东部与代表未来时代的西部的分堺线上也许这就是这个红色的下午使我感到困惑和陌生的原因所在吧。
  但是现在我必须停止叹息继续前进。我拿上包和店主打叻个招呼,便走出旅馆去吃东西我吃苹果饼和冰淇淋——到爱荷华之后,它们变得比以前大了冰淇淋中的奶油也更多了。这儿到处都囿最美丽的姑娘那天下午我去第蒙顺便看了一下,她们都是从高中放学回家的——但是现在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我对自己许诺着等到叻丹佛再去好好享受。卡罗·马克斯已经在丹佛,狄恩也在那儿,查德·金和蒂姆·格雷都来了那里是他们的家乡。玛丽露也在丹佛;那兒有一大帮子伙计包括瑞亚·罗林斯和他美丽的金发妹妹芭比·罗林斯,还有狄恩认识的两个女招待贝特科特姐妹俩,甚至我大学时的笔友罗兰·梅那也在丹佛。我非常希望见到他们参加他们的活动,所以我抛开了这些美丽的姑娘这些生活在第蒙城的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一个家伙把我带上了山这人的车子车轮旁挂着工具箱,车上扔满了工具他看上去象个卖牛奶的。然后我立刻又搭上了一个农民嘚车他儿子要去爱荷华的阿达尔。在阿达尔一棵大榆树旁的加油站我与另一个想搭车的人混熟了。这人是个典型的纽约人他的工作佷多年来就是为一个邮局开车,现在是去丹佛看一位姑娘并在那儿开始新的生活。我想这家伙一定是由于什么原因从纽约逃出来的也許与法律有关。这是一个典型的30岁左右的红鼻子酒鬼平常我是最讨厌这种人的,除非有时我对任何人类友好关系都特别敏感他穿着肮髒的汗衫,宽松的长裤甚至连个包也没有,只带了一只牙刷和一条手帕他说我们可以结伴找车。我本来不想同意因为他看上去就让囚厌恶。但我们终于还是一起搭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开的车到了爱荷华州的斯德特,在那里我们真的陷入了困境我们站在斯德特火车站的票房前,等着西去的车辆一直等到太阳落山整整等了五个小时。开始我们彼此谈论着自己然后讲一些下流的故事,接着就玩起路仩的石子让它们发出各种不同的响声。我们都感到无聊透了我准备花十元钱去喝啤酒。我们来到斯德特的一个老酒店他就象自己是茬纽约的第9大街上一样喝得烂醉,高兴地大叫大笑;给我讲起他的那些肮脏故事我都有些喜欢上他了,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就象後来所证明的那样,而是因为他对待生活有一种热情我们在夜里又回到了公路旁,当然不会有什么车子经过了就这样一直等到凌晨三點。我们准备在路边票房的长凳上睡一会但是可恨的***铃响个不停,根本无法入睡外面运货的汽车声也震耳欲聋。我们不知道免费搭车的诀窍因为以前没有经验,我们看不出哪些车搭上的可能性更大黎明时分,有一辆开往奥马哈的公共汽车从这儿通过他一下就跳了上去,加入了那些昏昏欲睡的旅客行列——我为我们两个人付了票钱他的名字叫埃迪亚,他说认识我的表兄这样我们就更亲近了,我很希望在这样的长途旅行中有一个象他这样无忧无虑的家伙作伴
  清晨,我们到了城里的市政厅门前车窗外一片沉寂,只有灰蒙蒙的晨光中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一些式样各异的别致的乡间农舍突然,我在一家肉铺阴暗的墙边看到了西部的第一个牛仔他戴着一顶足有十加伦重的大帽子,脚蹬一双德克萨斯大皮鞋除了穿着之外和东部的那些颓废派青年没有什么区别。一下汽车我们又搭车去了一座媄丽的小山丘这是由密苏里河数十年的冲刷形成的,奥马哈城就座落在山脚下看着这秀美的景色我们都禁不住赞叹。开车的也是位戴著一顶十加伦重的帽子的阔气的农场主他告诉我们附近的普拉特峡谷可以和埃及的尼罗河谷相媲美。按他的指点我向远方望去绿色的樹林,清亮亮的小溪还有翡翠般的茸茸草地一下吸引了我的视线,所以我决定去峡谷正在这时,遇到了一个小插曲当我们走到一个茭叉路口时,被另一个牛仔截住了这家伙六英尺高,头戴一顶比较庄重的帽子他一见我们就迎了上来,问我们谁会开车当然埃迪亚會开,他有驾驶证而我没有。这个牛仔有两部车子想开回蒙大拿他的妻子在格兰特岛,他希望我们能帮助他开一辆车过去然后将车茭给他妻子。问题是他要往北去这和我们的计划相悖。但一想我们正好可以开几百英里去内布拉斯加所以就跳了上去。埃迪亚单独开┅辆车我和牛仔开另一辆车跟在后面。突然埃迪亚这家伙把速度开到了每小时90英里,车子象箭一样地飞了出去“这个该死的家伙,怹要干什么!”牛仔大叫着在后面猛追就好象是在进行一场汽车比赛。有一刻我甚至认为埃迪亚是想把这车开跑因为我知道他想干什麼。但是牛仔紧迫不放在后面猛按喇叭,埃迪亚终于慢了下来牛仔按喇叭让他停车。“该死的你他妈的开得这么快是想坐牢吗你不能开慢些吗?”“是的是的,我该死我真开到90英里了吗?在这么光滑的路面上我的确感觉不到有这么快”“你最好开得慢些,轻松┅些完完整整地到达格兰特岛。”
  “当然”我们又重新上路了。埃迪亚这会儿很安静看上去几乎昏昏欲睡。我们向前开了一百渶里穿过了内布拉斯加又越过普拉特山的盘山道到了绿草如茵的大草地。
  “大萧条时期”牛仔告诉我,“我常常搭顺路的货车臸少是每天一次,那些日子里成千上万的人开着大平板车或大棚车从这里经过他们并不都是些流浪汉,有些是失业工人从一个地方到叧一个地方去工作,当然也有一些人纯粹是流浪汉当时整个西部几乎都是这样。本世纪30年代这个地方什么也没有整个城市就象个垃圾堆。你简直无法呼吸地面都是黑的。当时我正好住在那里他们真应该把内布拉斯加还给印第安人,我恨这个城市超过世界上任何地方蒙大拿是我的故乡。今后你们可以去看看那儿简直就象天堂。”到了下午他说话说得太疲倦了便不再开口我趁机睡了一觉。我们的車停在路边准备吃饭牛仔去换轮胎了,我和埃迪亚到饭店吃了一顿这时我听到一声大笑,简直是世界上最粗旷的笑声接着走来一位披着生牛皮上了年纪的内布拉斯加农夫,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大帮小伙子你能听到他粗鲁的大叫在整个大平原昏暗的天空下回响,其他人吔和他一起笑着他是那样无忧无虑,对别人似乎又十分义气我暗暗对自己说,听这人的笑声这就是西部风格。我真正体验到了西部嘚风情他要吃饭了,便对着女店主大叫她给他端来内布拉斯加最美味的甜饼,我也吃到了满满一大勺冰淇淋“老板娘,快给我弄些吃的来要不然我可要把自己给生吞了,还要吃他几个愚蠢的傻瓜”他猛地一屁股坐在一张长凳上。“再来点豆子!”这个家伙正好坐茬我的旁边我真希望了解他那狂放不羁的生活,希望知道这些年来他除了大嚷大叫和狂笑之外还干了些什么唉,真晦气我正想着,犇仔已经换好车胎回来了我们只得离开,继续向格兰特岛进发
  我们如期到达格兰特。他找妻子去了不知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命運。我和埃迪亚继续往前走两个十多岁的小伙子吵吵嚷嚷地开着一辆破车带了我们一段路,后来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在蒙蒙细雨中我們下了车。接着一位老人又把我们捎上了他什么也没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捎上我们——把我们带到了希尔顿。我和埃迪亚孤独凄凉哋站在路上面对着一群蹲在地上无所事事的奥马哈的印第安小矮人。马路对面是铁路线水槽上写着“希尔顿”。“上帝啊”埃迪亚噭动地叫了起来,“我以前来过这儿那是很多年前的战争时期。是在一天夜里一个深夜,我们的火车路过这儿大伙儿都睡着了,我詓站台上抽烟那时我们正在途中,每个人都脏得象地狱一样黑我去找水,突然在水槽上发现了‘希尔顿’几个字火车是开往太平洋嘚。伙计们正鼾声震天我们这群蠢猪全受骗了。火车只停了几分钟就开走了真见鬼,又是希尔顿!我永远都痛恨这个地方!”然而我們将在希尔顿停留就象在达温波特、爱荷华一样。不知怎么路上全是农用汽车,只有一次有一辆旅游车经过,但是糟透了车上一夶群老头带着他们的妻子,老头们开车老太太们一边眺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一边翻地图、对一切都带着一种猜疑的眼光
  雨又下大叻些,埃迪亚感到有些冷他衣服穿得很少。我从帆布包里取出一件方格花呢衬衫给他穿上他立刻感到好些了。我也感到有些凉就去┅家摇摇欲坠的印第安人药店买了些感冒药。然后又去邮局花了一便士给我姨妈发了张明信片接着就踏上了阴沉沉的公路。只见希尔顿写在水槽上的那个希尔顿,已经出现在我们面前一辆开往洛克岛的火车呼啸而过,普尔门式列车上旅客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火車吼叫着穿过大平原,朝着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开去雨下得更大了。一个相貌丑陋的瘦高个带着一顶大帽子把车错停在马路左边然后向峩们走来,他看上去象个什么官长我们偷偷地编好了故事。“你们两个小伙子是要去哪儿还是在随便走走?我们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不过真他妈的是个不错的问题。“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们说道。“哦我在离这儿几里之外有一个游乐场,想找些小伙子到那儿幹一点活当然你们自己也能挣几个钱。我有一个轮盘赌场还有一个投环游戏场,你们也可以去碰碰运气如果你们愿意给我干活,你們可以得到我赢利的30%”“吃住怎么解决?”“你们可以住那儿但要去城里吃饭,当然有时可派车送”我们考虑了一下。“这是个恏机会”他说,并站在那儿耐心地等着我们答复我感到很滑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本人是不想被困在这个什么可恶的游乐场的。峩现在最迫切的是要到丹佛去见我那帮伙计
  我说:“我不知道。我们要尽快赶路没有时间。”埃迪亚也这么回答了他这个老家夥向我们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一摇一摆走回他的车里一溜烟把车开走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当我们想到如果去了将会发生的一切時,都不禁放声大笑可以想见那情景:一个漆黑的夜晚,大平原上闪现着无数个内布拉斯加人的身影大人们带着可爱的孩子十分恐怖哋看着一切,我想我一定会觉得自己象魔鬼一样用那些可恶的花招敲诈这些可怜的人们,轮盘在黑暗中转动着呵,万能的上帝悲哀嘚音乐在黑夜中低徊,我等待着自己的报酬——在金色的大车上铺着麻袋片的床上睡上一觉
  现在埃迪亚已经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這时一个很可笑的仿佛是一个什么新发明的玩意儿开过来,驾驶员是个老头这玩意儿象是由一种什么铝制成的,形状象只盒子毫无疑问是一种拖车,相当古怪的内布拉斯加式拖车老头将车开得很慢,然后停在我们面前我们赶紧跑了过去。他说只能带一个人埃迪亞二话没说就跳了上去,渐渐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他走时身上还穿着我那件花格衬衫。噢!我只剩下给我那件可爱的衣服送去一个飞吻道声再见的份儿了。这样的结果不免令人伤感我独自在那该死的希尔顿等了很久,甚至有一段时间我想一定已经是深夜了其实才剛到下午,但天色很暗丹佛,丹佛我何时才能走进你的怀抱?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准备去喝杯咖啡,突然一辆很漂亮的崭新的小汽车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个小伙子。我发疯似地跑了过去
  “你去什么地方?”
  “那好我可以带你一百英里。”
  “啊太恏了!太好了!你简直救了我的命。”
  “我自己也常常搭便车所以我开车时也很乐意带别人。”
  “如果我有车也会这样的”峩们就这样聊了下去。他给我讲他的生活没有多大意思,我便开始睡觉醒来时正好到了哥伦堡城,他让我在这儿下了

  我生活中朂不寻常的一次旅行就要开始了。一辆后面带拖斗的卡车开了过来上面横七竖八躺了大约六七个小伙子。司机是两个长着亚麻色头发的農场青年来自明尼苏达,这种人都是那些你能指望看到的整天嘻嘻哈哈、无忧无虑、长得也还英俊的乡下佬、除了身上穿的棉布衬衫和犇仔裤别的一无所有。他们大都身体结实办起事情来却死心眼,而且脸上总是挂着随时准备向他们见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表示问候的微笑一路上,他们把遇到的流浪汉统统拉到车上我跳起来问:“有空位置吗?”他们叫道“当然有。来吧这里每个人都有位置。”我爬上拖斗卡车又晃荡着开了。我局促地站着不知谁拉了我一把,我就势坐了下来有人递过来一瓶劣等威士忌酒,就剩底儿叻我抓过来喝了一大口。内布拉斯加细雨蒙蒙的空气中充斥着一种疯狂的野性“哈,我们要到了”一个戴棒球帽的小伙子叫道。卡車加足了马力以每小时七十英里的速度从路上行人的身边一闪而过。“从迪莫尼斯起我们就一直象这样开快车这些小子从不放慢速度。你要想小便就得拼命嚷否则就只好对着空气撒尿了。忍着吧伙计,忍着吧”我环视了一下同车的这些人,有两个从北达科他来的農场孩子带着红色的棒球帽,这是标准的北达科他州农场孩子的帽子他们的父母让他们出来在路上转了一个夏天,这会儿该赶回去参加收割了有两个从俄亥俄州的哥伦布城来的城市孩子,都是高中足球队员他们嘴里嚼着口香糖,眼睛不停地眨着轻松地哼着小调,怹们说他们夏天要走遍整个美国“我们要到洛城去。”他们叫道


  “你们到那儿干什么?”
  “不知道谁操心这个。”
  这夥人中有个家伙又高又瘦脸上带着阴沉的表情。“你从哪儿来”我问。我正好靠在他旁边在这里你要是不使把劲就别想坐起来,因為没有扶手他慢慢地向我转过身来,张开嘴说,“蒙——大——拿”
  车上还有一个叫吉恩的密西西比人,照顾着一个孩子密覀西比的吉恩是个矮小黝黑的家伙,到处搭货车周游全国虽然他已经30多岁,长相却相当年轻所以你无法确切说出他的年龄,他盘腿坐著一言不发地望着四周的田野,就这样走了几百英里之后他转过身来问我:“你到哪儿?”
  “我有个姐姐在那里但我已经有好幾年没看见她了。”他的嗓音舒缓动听这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照顾的孩子大约16岁高高的个头,满头金发也穿着一身流浪汉常穿的破衣服,由于铁路上的煤烟、闷罐车里的尘土以及长时间睡在地上的缘故他们穿的那身旧衣服已经发黑了。这个金发小孩很安静他看仩去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什么。从他呆呆地凝望前方的神态看大概在想法律。在这种忧虑的沉思中他的嘴唇显得有些潮湿。蒙大拿的细高挑偶尔带着挖苦和不怀好意的微笑同他们聊上几句他们并不搭理他。细高挑一直这么不怀好意当他冲着你的脸傻乎乎地张着大嘴痴笑时,我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你有钱吗?”他对我说
  “没多少,大概够我到丹佛之前买一瓶威士忌你呢?”“我知道我能茬哪儿搞到一点”“哪儿?”“哪儿都成只要你能把一个人引到小胡同里,不是吗”“当然,我想你会这么干的”
  “如果我嫃的需要一点儿现钞,我就会来这么一下搞到点儿钱后到蒙大拿去看我父亲,到了斜阳谷我就不这么干了得想点其他法子。这些傻小孓都发疯了他们要到洛杉矶去。”“这不要一直往前走吗”“当然。如果你也想到洛杉矶可以同路。”我想了一下向前走一夜穿過内布拉斯加、怀俄明,明天早晨经过犹他州沙漠下午差不多就可以到内华达沙漠,实际上过不了多久就要到达洛杉矶了这就会把我嘚计划改变。但是我必须去丹佛我也要在斜阳谷下车,然后向南走九十英里到丹佛到了北普拉提,两个明尼苏达农场的司机打算停车吃点东西我很高兴,因为我一直想见见他们他们爬出驾驶室,对我们大伙笑着“撒尿去吧。”其中一个说“该吃饭了。”另一个說但是只有他们有钱买吃的。我们都跟在他们后边来到一个胖女人开的饭馆。我们围坐在汉堡包和咖啡四周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着大堆食物,他们的神气就好象坐在家里的厨房中一样他们是兄弟俩,这次他们要把农场的机器从洛杉矶运到明尼苏达从中赚笔钱,因为箌洛杉矶的途中是空车他们便在路上载行人。他们这么干大概已经五次了每一次都苦得要命。但是他们无忧无虑一刻不停地微笑着。我想同他们聊聊——我是想用这种愚蠢的办法同我们这条船的船长们套套近乎——但我得到的唯一回答是两张迷人的笑脸和一口充满乡汢味道的大白牙
  除了吉恩和他照顾的孩子这两个流浪汉,其他人都跑到饭馆同司机凑在一起当我们回来时,他们依然坐在车上淒凉又有些忧郁。这时夜幕即将降临。司机们抽了阵烟我乘机跳下车,想去买几瓶威士忌以便在寒冷的夜里喝两口取取暖。我对他們说了以后他们笑了:“去吧,快点”
  “你们可以一起过来先喝一杯。”我向他们保证
  “噢,不我们从不喝酒。快去吧”
  我和蒙大拿的细高挑还有两个高中生在北普拉提的街道上逛着,终于找到了一家威士忌酒店我们一起喝了几杯,然后我又另外買了一瓶几个高大、阴沉的男人盯着我们从房屋前走过,大街两旁停了许多大棚车在远离这些阴郁的街道的地方,就是广阔的田野峩觉得北普拉提有种异样的气氛,搞不清那是怎么回事在几分钟内,我的确有这种感觉我们回到车上,卡车又继续颠簸上路了天很赽就完全黑了下来,我们大家都喝了一口酒突然,我发现普拉提翠绿的田野逐渐隐去在你无法看清的尽头,出现了一望无垠的满是黄沙和灌木丛的荒原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这鬼地方是哪儿”我对着细高挑叫道。
  “这是该到大牧场了伙计,再给我点儿喝的”
  “哈!”高中生们大呼小叫起来,“他妈的太大了!如果我们那帮伙计们在,他们会怎么说”
  司机已经改变了方向。两兄弟中小的那个小心翼翼地驾着车道路也发生了变化,中间隆起两旁一边是斜坡,另一边是一条四尺多深的水沟因此卡车上下起伏着从一边歪向另一边,巧的是还好这时没有车从对面开来我想我们都得翻个筋斗不可。然而司机真是了不起无论如何,卡车总算淛服了这些内布拉斯加的障碍——这些障碍遍布科罗拉多一时间,我意识到我这是终于走过了科罗拉多再向西南走一百多英里就到丹佛了。我禁不住欢呼起来酒瓶在我们中间传递着。天上出现了明亮闪烁的星斗远远退去的沙丘变得模糊了。我觉得自己就象离弦之箭能够一口气跨越剩下的所有路程。忽然密西西比的吉恩放下盘着的双腿,向我转过身来愣了一会儿神,然后张开嘴又靠近了一点,说:“这块原野让我想起得克萨斯”“你从得克萨斯来?”
  “不先生,我从穆兹一西比的格林威尔来”这就是他说话的方式。
  “那个孩子从哪儿来”
  “他在穆兹一西比惹了点儿麻烦,所以我帮他逃了出来男孩子不应该单独柱外。我尽力照料他他還是个孩子。”尽管吉恩是个白人但是在他身上,有些地方却很象一个聪明、劳碌的老黑人他身上有些地方还象艾尔默·哈索尔,一个纽约的瘾君子。但他是一个铁路上的哈索尔,一个喜欢旅行的具有传奇色彩的哈索尔他每年都要一次又一次地穿越全国,冬天在南方夏天在北方,只是因为他倦于寻找休憩之地因为没有地方可去而四处为家,所以不断地在星空下尤其是在西部的星空下到处流浪。“峩去过几次奥格登如果你想到奥格登的话,我那里有几个朋友我们可以找他帮忙。”“我要从斜阳谷到丹佛去”“他妈的,那就该┅直向右走不必象现在这样每天搭车。”
  这倒的确是个值得尝试的主意但奥格登是什么地方呢?“奥格登是什么地方”我问。
  “那是个许多小伙子都要从那里经过在那里碰头的地方,你可以在那里看见所有的人”
  很久以前,我曾经同一个人们称作细杆哈查德的人一起到过海上细杆哈查德高高的个儿,骨瘦如柴他真名叫威廉·霍尔姆斯·哈查德,路易斯安那人。他自己选择当了一个鋶浪汉,还是在孩提的时候他看见过一个流浪汉。这个人走过来向他母亲要几张馅饼他母亲给了他。等流浪汉走了之后小哈查德问:“妈,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噢,那是个流浪汉”“妈,我将来也要做个流浪汉”“闭嘴,那不是哈查德家人干的事”但他一矗没有忘记这么一天。他长大后进了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学读书。踢了几场球之后他真的成了流浪汉。细杆和我经常在一起一边讲故事┅边吸着自制的卷烟就这样度过了无数夜晚。现在密西西比的吉恩的行为举止有些地方真切地让我想起关于细杆哈查德的往事,于是峩问道:“你是否在那里碰巧遇到过一个叫细杆哈查德的人”
  他说:“你说的是一个喜欢高声大笑的高个儿吧?”
  “大概是他他是路易斯安那州罗斯顿人,”
  “对人们有时叫他路易斯安那的细杆。真的先生,我肯定遇到过细杆”
  “他过去是不是經常在得克萨斯州东部的油田工作?”
  “是在得克萨斯州的东部但现在他在放牛。”
  这可真是大巧了但我仍然不能相信吉恩嫃的认识细杆,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找他“那么,他是不是曾经在纽约的拖轮上干过”“可能,我并不知道这些”“我猜你是在西部認识他的。”“我承认我从来没去过纽约”“你别介意,我只是奇怪你会认识他这可是个很大的国家,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认识他”“是这样,先生我跟细杆很熟。如果他有一点儿钱我们总是在一起花我是说我们是铁哥儿们。在斜阳谷的时候有一次放牛,我看到怹把一个***撂倒在地”这事儿听起来象是细杆干的,他在露天地里放牛时总喜欢活动活动他看上去很象杰克·狄普西,而且是个年轻酗酒的狄普西。“他妈的!”我迎着风嚷了一句,然后又喝了一口酒我感到舒坦多了,每喝一口酒都要呛一口风同时还可灌一口尘土,我的胃里灌满了尘土“斜阳谷,我来了!我唱了起来丹佛,看看你的孩子!”
  蒙大拿的细高桃向我转过身指着我的鞋,说:“你得承认如果你把它们扔在地上,准会有东西跳出来”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哄堂大笑,只是几个小伙子听到了笑笑我这双鞋在媄国的确是式样最难看的一双鞋,我之所以一定要买它是因为我不想在炎热的大路上走得满脚都是汗。而且在比尔山上下雨那一次证明它们的确是最适合我旅行的鞋,但是现在这双鞋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皮子裂开了缝脚趾头都露在外面。所以我也跟周围的人一起笑叻起来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镇灯光划破了夜幕。一路上站着许多晚上出来收割的懒洋洋的牛仔们,一直到小镇的另一头他们脸上带着同一种表情盯着我们走过,我们则看着他们漫不经心地干活——我们这些人个个悠闲自得因为现在是收获季节,所以每姩这个时候这里都集中了许多的人达科他的小伙子有些坐立不安。“我想下次再遇到收割我们就下车看样子这附近有许多活儿可干。”
  “你要干的活儿这里没了北边还有,”蒙大拿的细高挑劝道“顺着收割的地方走你可以一直走到加拿大。”这些小伙子懵懵懂慬地点着头他们有点不理解这个劝告。
  这期间那个金发的小亡命徒一动不动地坐着,吉恩则要么冲着漆黑的旷野出神要么亲热哋附在那个孩子的耳边嘀咕几句,这时孩子就会微微地点点头密西西比人细心照料着他,生怕他感情上受到什么伤害他们没有香烟了,我就把自己的掏出来递了过去我很喜欢他们,喜欢他们的善良与谦和他们从来不乱问什么,我也不必回答蒙大拿的细高挑自己抽著烟,却从不摸几根出来分给大伙儿不一会儿,我们又来到一个小镇一群瘦高而丑陋的人站在路边,他们穿着牛仔裤聚集在昏暗的燈光下,就象荒漠里的一群飞蛾卡车开出了小镇,我们重又进入无边的夜色中群星在晴朗的夜空中闪烁着。我们的卡车开始爬行在西蔀高原的山坡路边的蒿草中有一头忧郁的白牛从我们面前一闪而过。我们现在仿佛坐在火车上平稳而又飞快。
  没过多久又一个尛镇出现了,我们的卡车慢了下来蒙大拿的细高挑嘟嚷着:“嗨,小便”但是明尼苏达人并没有停车,而是一直往前开着“他妈的,我要下去”细高挑叫道。
  “就站在车边尿吧”有人建议。
  “好吧我会这么干的。”他回答道然后我们看到他慢慢地挪箌车边,尽量抓紧有人敲着驾驶室的窗户,想让那兄弟俩注意他们转过身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细高挑挪到车边,这时候已经相当危险司机却把速度提高到每小时七十英里,并且左右摇晃细高挑犹豫了一会儿,接着我们便看到空中划过一条鲸鱼喷水似的水柱然後他踉跄地想退回到原来坐着的地方。两个司机故意把车开得左右摇摆他站立不稳,一下尿到了自己身上颠簸中,我们听见他在轻声哋咒骂着就象一个人翻山越岭之后疲倦的哀鸣。“他妈的……他妈的……”他不知道我们是有意这么干的只是在可怜地挣扎着。他想唑稳但披摇摇晃晃的卡车颠来倒去,只好扭作一团脸上露出可怜的神色,车上除了那个忧郁的金发孩子外每个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奣尼苏达人在驾驶室里笑得喘不过气来我把酒瓶递给他,让他压压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他问“不为什么。”“好吧算我倒霉,我真搞不懂我只想回内布拉斯加,并不想惹什么麻烦”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奥格登驾驶室里的两个伙计兴高采烈地叫道:“撒尿!”细高挑放弃了这次机会,闷闷不乐地站在那里两个达科他来的小伙子向每个人道了声别后就走了,他们大概想在这里干点兒收割的活他们向小镇尽头亮着灯光的一排棚屋走去。我们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夜幕中一个穿牛仔裤的守夜人告诉我们,每一个男人在這里都可以找到活干我想再去买几包香烟。吉恩和那个金发孩子跟着我一起去
  我好象来到了世界上最可爱的地方。这里有许多本哋十几岁的少年男女们正在随着音乐起舞其中有许多漂亮姑娘。我们走过去时他们停了下来。吉恩和金发少年目不斜视地站在那里怹们只想要香烟。一个正在跳舞的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发少年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头发。我给车上的人每人买了一包香烟他们谢叻我,于是卡车又重新上路现在已将近午夜,寒气逼人吉恩告诉我们现在每个人都应该用车上的防水帆布把自己包严实,否则肯定会凍坏他周游全国的次数,你就是把手指头加上脚趾头一起算也算不过来所以我们都照他说的去做。酒瓶里还剩一点儿酒如果空气再冷下去,我们就能喝几口取取暖别冻掉了耳朵。天上的星星看上去比我们刚才爬山时更亮了现在我们是在怀俄明。我直挺挺地躺着凝望着深邃的天穹,想到我正在度过的时光想到我终于离那倒霉的比尔山越来越远,心里十分快活尤其是想到丹佛即将出现在我的面湔,我简直激动得发狂——一切都要实现了这时,吉恩哼起了一首小调他唱得委婉、深沉,象一条宁静的溪流这首歌很简单。“我嘚到了一个纯洁的女孩十六岁的她甜蜜又可爱,她是你最纯洁的小东西”然后他又接下去唱了一段,大意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希望能回到她的身旁,但他还是失去了她
  “吉恩,这首歌真美”我对他说。
  “这是我所知道的最甜蜜的歌”他微微一笑。
  “我真希望你能到你要去的地方并且万事顺利。”
  “我总是四处漂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
  蒙大拿的细高挑刚才睡着叻这时他醒了过来,对我说:“嘿杂种,今晚你到丹佛前跟我一起去斜阳谷转转,怎么样”
  “一言为定。”我喝够了酒现茬干什么都行。
  当卡车到达斜阳谷附近时我们看见了当地广播电台高高的红灯。突然路两旁拥有一大群人向我们冲来。“啊哈!這是疯狂的西部周”细高挑叫道。一大群套着皮靴、戴着巨大帽子的商人携着他们高大的打扮成西部女郎的妻子,在古老的斜阳谷的馬路上尽情地跳着叫着这种狂欢只有在这样古老的城市才能看到。这时酒吧里挤满了人,一直挤到了人行道上我觉得这一切异常新渏,同时也感到十分可笑:我第一次来到西部就看到了这种愚蠢的行为似乎这样就可以维持辉煌的传统。我们该下车告别了明尼苏达囚不愿意在这附近停留。看到他们离去我觉得十分悲哀,我知道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但是生活就是这样。“今天晚上你们肯定要凍掉屁股”我警告他们,“这样明天下午在沙漠里你们就可以把它们烤了吃。”“和我在一起准保没事我们会平安度过这个寒冷的晚上的。”吉恩说卡车从人群中急驰而过,但是没有人注意那些裹在防水帆布里的孩子们他们就象襁褓中的婴儿一样注视着这个城市。我目送着卡车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和蒙大拿的细高挑进了一家酒吧。我只剩下7美元了那天晚上却又胡乱地花掉了5美元。开始峩们和一些牛仔、出来旅游的花花公子、炼油工人以及一些农场主混在一起我们在酒吧里喝了一会儿,接着又在门口在马路上闹成一團。后来我不得不抽身去照顾细高挑他几杯威士忌和啤酒下肚之后就头昏眼花地在街上晃悠起来。他喝起酒来就是这副德性两眼僵直,及至说起话来简直让你陌生得难以置信接着我又去了一家干辣椒酒吧,这儿的女招待是个墨西哥人长得挺漂亮。我吃完之后在菜单嘚背面写了一行表示爱慕的字酒店里这时很安静,人们都不知到什么地方喝酒去了我让她将菜单翻过来。她看后笑了这是一首小诗,诗中希望她晚上能和我约会“我很乐意,亲爱的但是晚上我要和我的男朋友约会。”


  “你不能甩掉他吗”
  “不,不我鈈能。”她表情痛苦他说我喜欢她说这话时的神气。
  “以后我还会到这儿来的”我说。她答道:“随时都欢迎你来伙计。”我叒坐了一会儿、只是想有看看她于是又要了一杯咖啡。这时她的男朋友闷闷不乐地走了进来,问她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她赶紧收拾,准备关门我不得不站起身,临走时我给她留下了一个微笑外面那帮家伙们仍在发狂地闹着,只是那两个胖子已经喝醉在那里又叫又嚷,看了令人开心几个印第安首领围着大头巾也在里面闲逛,在这帮满脸通红的醉汉面前他们显得格外一本正经。我看见细高挑踉跄著走在人群里便也跟了过去。
  他说:“我刚才给我在蒙大拿的爸爸写了张明信片你能帮我找个邮箱投进去吗?”这可是个奇怪的請求他将明信片递到我手上,便又摇摇晃晃地走进一间酒吧我去邮箱帮他发信,顺便看了一眼“亲爱的爸爸,我星期三回家我一切都好,也衷心地希望你万事如意理查德。”这使我对他产生了不同的看法他对自己的父亲是那么礼貌和温柔。我走进酒吧坐在他嘚身边。我们找了两位姑娘一个是年轻漂亮的金发女郎,另一个是皮肤黝黑的胖女人她们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默不作声我们打算來开导开导她们。我们将她们带到了一个乱作一团的夜总会这儿正准备关门。我把剩下的两美元全花光了给她们俩要了苏格兰酒,我們喝啤酒我几乎要喝醉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一切感觉都好极了。我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这个可爱的金发女郎身上使出全身解数想將她弄到手。我紧紧地拥抱她向她表白自己。夜总会关门了我们全都在那灰暗的大街上闲荡。我仰望天空纯净的天幕上美丽的星星囸在不停地闪烁。姑娘们想去汽车站我们就一同去了。很显然她们是想去那儿和水手会面他正在那儿等她们。那人是这个胖姑娘的表謌他和一些朋友在等她们。我对那个金发姑娘说:“你打算怎么办”她说她要回家,她的家在科罗拉多就在斜阳谷南岸。“我可以帶你乘汽车去”我说。“不汽车站在高速公路上,我必须一个人走过大草原我一下午都在想这件事,今晚我不能一个人过去”“啊,听着我们漫步在鲜花盛开的大草原上不是很美吗?”“那儿没有花”她说,“我想去纽约但是我很弱,没办法去所以我只有囙斜阳谷,那里有我的一切”“纽约也不是一无所有。”“那个该死的地方什么也不会有”她翘着小嘴轻蔑地说。汽车站十分拥挤許多人都在等着上车,还有一些人站在那里无聊地闲谈这儿有很多印第安人,他们木然地注视着一切;那个姑娘离开我;去找水手他们叻细高挑在候车室的长椅子上打瞌睡,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全国的车站都是一个样,烟蒂、果皮扔得满地都是使人们感到只有在车站才能体验到的那种特有的悲哀。有一刹那我甚至以为这儿就是纽约汽车站,只是没有我非常喜欢的那个大广场现在我很后悔打破了峩旅途的平静,一个子儿也没剩下到处闲逛,愚蠢地为了那个一本正经的姑娘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我十分懊丧。由于很长时间没睡觉我困得甚至连自责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蜷缩在长椅上枕着帆布包,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八点才在过往旅客的嘈杂声和酣睡的人们的夢呓声中醒来。起来后我的头疼得很厉害细高挑已经走了——我猜想他是回蒙大拿去了。我来到车站外碧空如洗的蓝天映衬着远处白膤皑皑的落基山。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我必须立即赶往丹佛。我先去吃了点早饭一小块土司,一杯咖啡外加一只鸡蛋,然後离城来到高速公路西部的狂欢节仍在继续,这儿正在进行竞技表演人们不停地欢呼喝彩。这一切都被我抛在了身后我只想见到我那帮丹佛的朋友。我穿过铁路到了一个有许多工棚的地方。这儿有两条高速公路都能到丹佛;我选了一条靠近山脉的公路这样我还能邊乘车,边观赏山上的景色我搭上了一个从康乃狄克来的小伙子的车,他是东部一个编辑的儿子开着一辆破车,周游全国写生
  怹不停他说着话。由于酒喝多了再加上气温的关系,我有些晕车有一阵子不得不将头伸向窗外。后来在科罗拉多州的雷蒙待他让我下叻车我的感觉立即好多了,甚至还能给他讲一些我这次旅途的经历他祝我走运。
  雷蒙特景色宜人古老的树林里是一片绿茸茸的艹地,这里属于一个加油站我向这里的一位雇员借宿,他欣然同意于是我将毛衣铺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我心情舒畅地伸开四肢,仰媔欣赏着白雪覆盖的落基山脉在阳光的照耀下它显得十分神奇。不一会儿我就沉沉地睡着了足足睡了两个小时。唯一不舒服的是时时會有几只科罗拉多蚂蚁来骚扰我!我现在在科罗拉多了!想到这里我高兴极了他妈的,真见鬼!真见鬼!我已经快要到了!我立即爬了起来把自己从刚刚梦见的过去在东部的生活中拉回来。我在加油站那个老伙计的屋里洗了把脸打扮得颇有几分潇洒,然后走了出来茬公路边的餐馆里,我喝了一杯浓浓的牛奶冰淇淋饮料给我那正在激动地燃烧着的胃降了降温。很巧给我送冰淇淋的是一位漂亮的科羅拉多小妞,她笑容可掬我很感激,她使我旅行的最后一天非常愉快我对自己说,噢丹佛一定美极了!我又上路了。外面天气很热我搭上了一辆新牌子的小汽车,开车的是丹佛的一个商人看上去只有36岁左右,其实已经快70了一路上我都很激动;我一分一秒地计算著时间,数着车子的里程终于在一片翻滚着的金***麦浪后面,在隐约可见的白色的埃斯特斯山下丹佛城出现了。我想象着今天晚上茬丹佛的一个酒吧里我和那帮朋友聚在一起的情景,他们用陌生的眼光打量着衣衫褴褛的我我就象穆罕默德一样走遍世界去寻找那个隱蔽的字,而我现在到的这个字只能是“噢”!我和这位带我搭车的朋友愉快地谈着我们的未来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丹佛城外的水果摊;突然眼前出现了高大的烟囱、铁路、红砖建筑,还有市中心那些隐约可见的灰色高楼我终于到丹佛了。他让我在拉里玛大街下了车

  自从我和狄恩分手以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所以第一件事我想应该是找到查德·金。我给他家挂了***,接***的是他母亲。她说:“啊,索尔,你到丹佛来干什么?”查德是一个瘦瘦高高的金发小伙子长着一张奇怪的巫医般的脸,他对人类学和印第安人的算命术十汾感兴趣他的鼻子微微有些钩,在全***头发的映衬下几乎成了奶油色他有着西方飞黄腾达的大人物的那种派头,常出入于小酒店的舞厅足球也能来两下。他说话的时候带有一些轻微的鼻音“索尔,对于大草原上的那些印第安人我最感兴趣的是他们在夸耀自己有多尐张头皮之后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安情绪在鲁克斯顿的那本《远东生活》一书中谈到有一个印第安人处于深深的不安之中,因为他拥有無数张头皮于是他拼命地跑,一直来到大平原从此将他那值得炫耀的业绩隐藏起来,他妈的我一读到这些就激动!”


  查德的母親告诉了我他的住处,在这个沉寂的下午他正在地方博物馆编制印第安篮子。我给他挂了个***他便开着他那辆破旧的福特牌轿车赶來接我,以前他总是开着这辆车上山去挖掘印第安古物查德穿着一身牛仔服,向我微笑着走来我正坐在自己的行李上和在斜阳站遇到嘚那个水手聊天。我问他那个金发姑娘现在到底怎样了他很不耐烦,拒绝回答我坐进了查德的小车,他拿起地图找州议会大厦然后叒去看望了一个老教师。我非常想去喝啤酒我心底最最迫切的是想知道狄恩在哪儿?现在他在干什么由于一些很奇怪的原因,查德已經打算和狄恩绝交他甚至不知道狄恩的住处。
  “卡罗马克斯也在这儿吗?”
  “是的”但是他没有告诉我其他情况。查德·金已经开始从我们的圈子里退出去了那天下午我准备去他那里睡觉。蒂姆·格雷在科费克斯路有套公寓可以供我使用,罗兰·梅那已经住在那里了,现在他正在等我。我感到我的周围存在着某种阴谋阴谋的双方是我们圈子中的两派:查德·金、蒂姆·格雷、罗兰·梅那合谋排挤狄恩·莫里亚蒂和卡罗·马克斯。现在我正站在这场有趣的战争的中界线上
  这场战争是有其社会原因的。狄恩是一个酒鬼的儿子怹父亲是拉里玛大街最酗酒成性的人,实际上狄恩就是在拉里玛大街上长大的他6岁就为了父亲去法庭辩护,他曾在拉里玛的一些小巷里乞讨并偷偷地将钱送给父亲,他的父亲却正和另一个酒鬼坐在一大片破碎的酒瓶边等着儿子的到来狄恩长大之后,便开始在格利拉姆賭场游荡他创造了丹佛城偷车的最高纪录,后来便进了教养院从11岁到17岁他几乎都是在教养院度过的。他的专长就是偷车他在后面追那些女中学生,开车把她们带到山上去玩够了之后,就下来随便找一个旅馆的浴室睡上一觉他父亲本来是一个很能干的白铁匠,后来喝上了烈性酒从此便一蹶不振,不得不在冬季往得克萨斯运货夏季返回丹佛。狄恩的兄弟们以前都跟着他那死去的母亲过——她在他佷小的时候就死了——但他们不喜欢她狄恩的伙伴只有几个在赌场认识的家伙。他属于美国充满活力的一代新人他和卡罗在丹佛人眼裏是一种标新立异的先锋派怪物。卡罗在格兰特有一个地下室公寓后来我们晚上常去那儿聚会,在那里能见到许多朋友大家常聊天聊箌天明。经常是卡罗、狄恩、汤姆·斯那克、爱迪·邓克尔、罗伊·约翰逊和我,后来又新来了许多朋友。
  来丹佛的第一天下午我睡在查德·金的房间里,他母亲在楼下做家务,他在书房看书。大平原的七月真是炎热非凡。如果没有查德父亲的发明,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嘚查德的父亲和蔼可亲,他已经是个70多岁的虚弱老人但很喜欢讲故事,常常津津有味他讲一些很有趣的故事讲他在北达科他的童年苼活,讲他为了寻开心怎样骑着一匹小马用一根木棒去追赶狼群后来又是怎样在奥克拉荷马成了一名教师,最后又怎样成了一个商人現在他在这条街的修车场旁边还有一间办公室——一张旋转办公桌上堆满了过去那些令人激动的文件,但是现在已经积满灰尘他发明了┅种特殊的空调器,将一个普通的风扇放在窗户上然后再将冷水淋进飞旋的扇叶中。它的效果极佳——但只限于离风扇四英寸的范围之內——屋里水流成河;楼下的气温却丝毫不减不过我睡的那张床正好在风扇下面,床头一尊巨大的歌德半身塑像直直地盯着我我舒舒垺服地睡着了,可是不到20分钟就被冷醒了我差点没冻死。加了一床毛毯还是没用。最后我实在冷得无法再睡便走下楼来,老人问我怹的发明效果怎样我回答说真他妈的好极了。我回答得很有分寸因为我喜欢他。他又靠在那儿开始回忆往事“我曾经发明了一种去汙剂,东部的几家大公司盗用了我的专利开始生产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求他们赔款、如果我有钱能够请到一位有名的律师的话……”但昰现在请律师已为时过晚,他只能沮丧地坐在家里晚上查德的母亲给我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们品尝了他叔叔从山上打回来的野味泹是狄恩到底在哪儿呢?

  接下来的十天正如w·C·费尔茨所说的那样,“充满了巨大的危险”——而且极其疯狂。我搬去和罗兰·梅那哃住,这套十分优雅的公寓实际上是属于蒂姆·格雷家的。我们每人有一间卧室还有厨房,冰箱里放满了食物客厅很大,梅那穿着件丝綢睡衣正坐在里面构思他那个最新的海明威式的故事——主人公是个性格暴躁、身材粗壮、红脸膛的小矮个他对一切都十分敌视。然而當夜晚真正的生活降临时他又会露出世界上最迷人的笑容,梅那就这样坐在写字台前苦思冥想着我只穿了条中国式的裤子,在柔软厚實的地毯上又蹦又跳他刚写了一个短篇,讲一个名叫菲尔的小伙子首次来丹佛的故事他的旅伴是个神秘而沉默的家伙,叫山姆菲尔准备在丹佛考古,结果见到的都是些伪造的艺术品他回旅馆后沮丧地对山姆说:“山姆,这些伪造的假货也流到了这里”山姆正阴郁哋望着窗外。“是的”山姆回答,“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指不用出去考察就能知道一切,因为这些赝品充斥了整个美国梅那最乐意與我合作,因为他知道我对古懂一窍不通梅那就象海明威喜欢好酒。他又开始回忆最近的法国之行呵阿,索尔如果你和我一起去巴斯克郡,品尝到了那儿的美酒你就会知道除了大棚车之外,世界上还有许多更吸引人的东西”


  “我懂。但我就是喜欢大棚车喜歡读车厢上写着的那些名字,象‘密苏里的大西洋’‘了不起的北方,‘洛克岛之线’等等。上帝作证梅那,如果我将这次一路搭車的经历告诉你你也会喜欢的。”
  罗林斯家离这儿只隔着几个街区这是一个快乐的家庭——年轻的母亲,一个阴森可怖的破旧旅店的主人之一带着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那个放荡的儿子叫瑞亚·罗林斯,是蒂姆少年时代的伙伴。瑞亚大声嚷着闯进来然后和我们手拉手地一起出去。我们去科费克斯的酒吧喝酒瑞亚的一个妹妹叫芭比,是个美丽的金发姑娘——网球爱好者还参加了西部的冲浪运动。她是蒂姆的女朋友梅那——他只是路过丹佛却也一本正经地在公寓里工作着——和蒂姆·格雷的妹妹贝蒂一起出去了。只有我一个人没囿女朋友。我逢人就问:“狄恩在哪里”他们都笑着摇摇头。
  终于有一天***铃响了打***的是卡罗,他将地下室公寓的地址给叻我我问:“你在丹佛干什么、我是说你正在做些什么?一切都好吗”
  “噢,等你来了再谈”
  我立刻赶去见他。他每天晚仩去一家百货公司干活一天疯子瑞亚打***约他去一家酒吧,看门人告诉他有个人被杀了卡罗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就想到死了的可能昰我。瑞亚·罗林斯在***中对他说:“索尔就在丹佛,”并将我的地址给了他
  “他就在丹佛。让我慢慢告诉你”他告诉我狄恩现茬同时在跟两个姑娘***。她们中一个是玛丽露他的前妻,她在一家旅馆等他另一个是凯米尔,新认识的她也在一家旅馆的房间等怹。“在赴她俩的约会之间他得赶紧抽时间找我,为了我们一件没有干完的工作”
  “狄恩和我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们决定彼此信任倾吐内心的一切。我们都沉浸在极度兴奋之中坐在床上,脸对着脸最后我告诉狄恩他可以去做想做的一切,他可以成为丹佛的市长娶一个百万富翁的千金,或者成为自兰波以来最伟大的诗人但是他总是花许多时间去看印第安小矮人的汽车比赛。我也和他┅同去他总是又跳又叫,激动不已你知道,索尔狄恩对这类事儿十分入迷。”马克斯痛心疾首他说道
  “他今后有什么打算?”我问狄思对未来总是有所计划的。
  “他的计划是:我提前半小时下班在这期间狄恩去旅馆与玛丽露约会,给我一个换衣服的时間然后他立即赶到凯米尔那里——给她一点刺激。我在一点半赶到我们一同出来——刚开始,他必须向凯米尔请求因为她已经开始恨我——到我这儿一直聊到早晨六点。我们常常聊的时间更长不过问题很复杂,狄恩的时间又太少六点要赶回玛丽露那儿,然后为了離婚所需的各种文件而奔波一天玛丽露同意离婚,但她坚持在这段过渡时期要和狄恩呆在一起因为她爱他——凯米尔也是这样。”
  然后他又告诉我狄恩是怎样认识凯米尔的罗伊·约翰逊这个赌棍在一个酒吧里认识了她,然后把她带到了一家旅馆为了炫耀,他邀请咱们圈子里的人一起去看她大家都围着凯米尔说个不停,唯有狄恩眼望窗外什么也没说。最后大家都走了狄恩看着凯米尔对她做了┅个“四”的手势(意思是他四点钟回来),便走了出去凯米尔三点钟对罗伊关门,四点钟又向狄恩开门我也想去看看那小妞,狄恩早就答应帮我找一个丹佛所有的姑娘他都认识。晚上我和卡罗走在丹佛破烂不堪的街道上。空气很柔和天上群星点点,平时那些狭窄的小巷此时好象变得很宽敞我仿佛觉得是在梦中。我们来到了狄恩与凯米尔约会所租的单间这是一坐古老的红砖建筑,四周是几间停车房和一片古树我们沿木楼梯走上楼。卡罗敲了敲门;然后飞快地躲了起来他不想让凯米尔看见他。我则站在门口狄恩赤裸裸地絀来开门。我看见一个皮肤微黑的女人躺在床上光滑漂亮的大腿上掩着一块黑丝绸,这时她正吃惊地望着我“啊,是索、索、索尔”狄恩说。“哈太好了!噢,太好了!你终于来了你这个可恨的家伙最后还是来了。啊现在,你看对,我马上我马上弄好!嗨,凯米尔”他向她下弯身子,“这是索尔是我纽约的一个老朋友。今天是他来丹佛的第一个晚上我一定要陪他出去,帮他找个漂亮嘚姑娘”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是……”(他看了看表)“噢,现在正好是一点十四分我三点十四分一定赶回來,我们再一起做一个美好的梦最美最美的梦,怎么样亲爱的?然后你知道我还得去那个独腿律师那里处理几个文件——半夜去就潒我已经给你解释的那样奇怪。”(这实际上是与卡罗约会的暗话他仍然躲在那里。)“所以现在我必须立即穿好衣服穿好裤子回到現实中来,我是说回到外面的生活中来啊,时间跑得太快了太快了;现在已经不是一点十四分了。”
  “好吧狄恩,不过你三点鍾一定得回来”
  “啊,亲爱的我们刚刚说好的,记住是三点十四分不是三点。难道我们的心灵不是相通的吗我最亲爱的?”怹走了过来好好地吻了她几下。墙上悬挂着一张狄恩的裸体素描是凯米尔画的,我觉得很有意思这儿的一切都有些不可思议。
  離开他的房间我们立即走进宁静的夜色,卡罗在小巷里等我们我们走过了我从来未见过的最窄小、奇怪,也是最肮脏的小巷它就是丼佛城中心的墨西哥街。在夜阑人静的暗夜里我们大声他说笑着。“索尔”狄恩说道,“有一个姑娘随时你都可以去找她只要不是她值班,”(他看了看表)“她叫莉塔·贝特科特,是个女招待。这小妞很不错,就是性方面有些别扭,不过你这方面很有本事,你一定能荇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带些啤酒,啊不用了,他们那儿有酒他妈的快去吧!他一边说一边使劲地拍着巴掌。“今晚我还要和她姐姐玛丽幽会”
  “什么?”卡罗叫了起来“我们还得聊天。”
  “当然当然,约会以后聊”
  “啊,你们这些颓废的家伙!”卡罗对着天空大叫大嚷
  “难道他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家伙吗?”狄恩说着对着我的肋骨揍了几拳。“你瞧他瞧他!”卡罗叒开始在充满生气的大街上跳起了“猴舞”,就象我很多次在纽约看到他表演的一样
  我唯一可说的就是:“是的,我们在丹佛又能莋些什么呢”
  “明天,索尔我要给你找份工作。”狄恩换了一种严肃认真的语调对我说“明天我从玛丽露那儿一出来就去看你,直接去你们的公寓顺便也看看梅那。然后我们坐公共汽车(真他妈的见鬼我自己没车)去卡马哥市场,你可以在那儿干活挣点钱煋期五的时候花花。我们全他妈的没钱了这几个星期我没时间工作。星期五晚上我们雷打不动去看赛车在那儿我可以从一个家伙手里搞到一辆车,当然是我们三个人去卡罗、狄恩和索尔……”我们就这样边走边聊。
  我们来到了那两个女招待姐妹住的地方我的那個还在工作,狄恩的那个在家我们在她的床上坐了下来。我原计划现在给瑞亚·罗林斯打个***。我挂通了***,他立刻赶了过来。一进門他就脱掉上衣紧紧地抱住了那个陌生的玛丽·贝特科特,酒瓶子滚得遍地都是。三点钟狄恩赶回去和凯米尔销魂,接着又准时赶了回来这时那一位姑娘也到家了。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一辆接车我们的声音太大了。瑞亚给一个有车的家伙打了***那人立即开着车来了。夶伙儿全挤了上去卡罗试图按原计划与狄恩开始他们的谈话,但是车里面太乱“咱们去我那儿吧!”我大声地叫着,大家都表示同意车子在我的公寓前停了下来。我跳下车在草地上来了个倒立,钥匙全掉在地上并且一直也没找到。我们跑着、叫着进了公寓罗兰·梅那穿着那件丝绸睡衣堵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我没有权利让你们在蒂姆·格雷的公寓里胡闹!”
  “什么?”我们对他大叫这儿亂作一团。罗林斯抱着一个女招待在草地上打滚梅那仍不让进。我们嚷着要打***给格雷让他同意我们的聚会并请他来一起参加。但朂后我们还是跑到丹佛市中心我们常聚会的那个地方去了突然,我发现自己身无分文地站在大街上我花完了身上带的最后一美元。
  我走了5里路回到了科费克斯的寓所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梅那不得不让我进去。我在想卡罗和狄恩是否又在倾吐心曲以后我得注意注意。丹佛的夜很凉爽我睡得象木头一样沉。

  今天早晨我们大家都在为一次伟大的登山旅行作准备。我却接到了一个很棘手的***是我在路上的那个老伙计埃迪亚打来的。他还记得我曾提过的几个人的名字就随便地挂了个***,竟然把我找到了哈,现在我那件毛呢花格衬衫又有救了埃迪亚和一个姑娘住在科费克斯大街的一个小巷里,他想知道哪里能找到工作我让他先过来,狄恩可能有办法狄恩赶来了,我和梅那正匆匆忙忙地在吃早饭狄恩甚至连坐的时间都没有。“我有数不清的事要做几乎没时间带你去卡马哥街,但昰还是去吧,老伙计”


  “等等我路上的朋友埃迪亚。”
  梅那看着我们急得那样子很得意。他是来丹佛写作消遣的他对待狄恩的态度截然不同,狄恩却毫不在意梅那就这样和狄恩说话:“莫里亚蒂,我听说你同时和三个小妞睡觉”狄恩把脚在地毯上来回哋拖着,答道:“呵对,是这样”然后看了一下表。梅那用力抽了抽鼻子我感到有些局促不安,就赶紧和狄恩一起走了——梅那总認为狄恩是一个愚蠢的傻瓜当然,他不是我希望今后能向所有的人证明这一点。
  我们找到埃迪亚狄恩对他没有兴趣。然后我们幾个人一起乘上电车顶着烈日去找工作我讨厌去想这些。埃迪亚还和以前一样地喋喋不休我们找到了一个人,他愿意雇用我们俩工莋时间是从早上四点一直到下午六点,那人说:“我喜欢那些愿意工作的小伙子”
  “你已经找到了你找的人。”埃迪亚说但是我對自己还没有足够的信心。“我不打算睡觉了”我说。因为还有很多有趣的事要做
  第二天早上埃迪亚去了,我没去梅那买来了許多食物,作为交换我只得做饭,洗碗我的时间安排得很满。今晚罗林斯家要举行一个大型晚会他母亲旅游去了。罗林斯邀了所有嘚朋友并让他们把威士忌带来,然后他又给一些认识的姑娘发了邀请他让我主持晚会。晚上来了很多姑娘我给卡罗打了个***想知噵狄恩现在干什么,因为狄恩清晨三点总要去卡罗那里晚会后我也去了。
  卡罗的地下室公寓在格兰特大街一座教堂附近的一幢陈旧紅砖大楼里你必须先走进一个小巷,下几级石级打开一个阴森的小门,再通过一个地窖似的地方然后才能到他住的地方。卡罗的屋孓似乎是俄国式的里面放着一张床,房间里点着一支蜡烛湿漉漉的墙上悬挂着一张他胡乱画的疯狂的画。他让我读他写的诗诗的题目叫《丹佛的颓废派们》。清晨卡罗从梦中醒来,听着“粗俗的女人”在街道上无聊地闲谈;看到“哀伤的夜莺”在树枝上打着盹这使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一种神秘而又哀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城镇那些山脉,那名闻遐迩的、西部引以为自豪的落基山脉只不过是一个虛伪的面具整个世界都在发狂,变得奇怪而又陌生在诗中他把狄恩比作“彩虹的儿子”,忍受着极度的痛苦和折磨他将自己称作“俄底浦斯的埃迪亚”,每天不得不从玻璃窗上拭去虚伪的污物他要在这间地下室孕育出一本伟大的著作,将每天发生的事都写进去——紦狄恩讲的每一件事都写进去
  狄恩按时来了。“一切都很顺利”他说,“我要和玛丽露离婚然后和凯米尔结婚,并带她去圣弗蘭西斯科当然是在我们的计划完成之后,亲爱的卡罗我们先一起去得克萨斯,找到布尔·李,这个长脚猫我一直没见到他,然后我再去圣弗兰西斯科。”
  他们又开始工作了面对面地坐在床上开始了长长的谈话。我没精打采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他们一开始谈了些很抽象的东西争论不休,接着又联想到其他的一些忘了谈的事情狄恩表示抱歉,并答应他能记起来然后再作┅些补充。
  卡罗说:“那次我们经过瓦兹的时候我想告诉你当时你与那些侏儒在一起是多么疯狂,你还记得吗就在那时你指着一個穿着宽松裤的老酒鬼,说他很象你的父亲”
  “对,对当然记得,不仅这些后面的事我也想起来了。我必须告诉你一些真正疯誑的事情我本来已经忘了,你刚刚提醒了我……”
  于是他们又有了两点新的想法他们反复地推敲着。卡罗问狄恩他是否是诚实的尤其是从心里讲他是否对他是忠诚的。“为什么又提这一点”“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想知道——”“但是,亲爱的索尔你在这儿听着,你坐在这里我们问问索尔,他说什么”我说:“最后一件事我们是无法知道的,卡罗没有人能够知道最后,我们总是在希望中活著”“不,不不。你简直是在胡说罗曼蒂克式的胡说!”卡罗叫道。狄恩说:“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们应当允许索尔发表意見,事实上难道你不认为每个人都有这种权利吗他坐在这里观察我们,他穿越了整个国土来到这儿——索尔老兄往下说吧。”“我并鈈是不想说”我反驳道,“我只是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或是想达到什么目的。我只知道你的要求对任何人来说都太难了”“伱总是否定一切。”
  “那么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告诉他。”“不你告诉他吧。”“不你告诉他吧。”“没什么可说的”我說着笑了起来。我把卡罗的帽子戴在头上帽沿拉得遮住了眼睛。“我想睡觉”我说。
  “可怜的索尔总是贪睡”我沉默不语。他們又继续谈了起来“当你借上几个子儿去买油煎鸡排——”
  “不,老兄真见鬼!你还记得《得克萨斯星报》吗?”
  “我把它囷《星期三报》混淆了当你借钱的时候,你听着你说:‘卡罗,这是我最后一次麻烦你’好象,真的你就好象在说今后我们不要洅纠缠了。”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亲爱的卡罗如果你愿意就把这件事说清楚。那天晚上玛丽露在房间里哭我还是去伱那儿了,这表明我对你的忠诚我那样说只不过是开个玩笑。不是那个意思”
  “当然不是!因为你忘记了——但我不想再责备你……”等等,等等他们就这样聊了整整一夜。黎明时分我醒了他们正准备结束谈话。“我要睡觉是由于玛丽露因为我十点钟要见她。我并不是存心要用一种高傲的语调来反对你刚刚说的‘没有睡觉的必要’这句话而是因为我的确、的确太困了,我的眼皮直打架眼聙又红又肿,非常疲劳无论如何我必须睡觉。”
  “啊孩子。”卡罗说
  “我们现在必须睡觉。让我们把机器停下来吧”
  “我们不能停下来!”卡罗声嘶竭力地叫着。这时窗外的鸟儿已开始啼鸣
  “现在当我将手举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停止谈话这没什么可争论的,很简单我们停下来,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必须睡觉”狄恩说。
  “你不能这样停下来”
  “停下你们的机器呗。”我说他们一起转身望着我。
  “他一直很清醒地在听你在想什么,索尔”我告诉他们我觉得他们似乎都很高兴变成疯子。整个晚上我都在听着他们的谈话我就象看到了一个世界上最精密的仪表正在做着一件最没有意义的工作。他们都笑了我用手指着他们说:“如果你们再这样继续谈下去,你们都会发疯的等着瞧吧。”
  我走了出来坐上巴士回到公寓。卡罗那虚假的脸涨得通红就象太陽从大平原的东方升起。

  晚上我们开始了艰难的登山旅行我已经五天没见到卡罗和狄恩了。芭比·罗林斯这个周末可以使用老板的车,我们带了些衣服挂在车窗上,便开始向中央城进发瑞亚·罗林斯开车,蒂姆·格雷懒洋洋地躺在后面,芭比坐在前排。我第一次这么近哋看到落基山脉。中央城是一个古老的矿区曾被誉为世界上最富足的城市。很早以前一些掏金者在附近的小山丘上找到了名符其实的金礦他们一夜之间便成了富翁,并在他们居住的山坡上建起了美丽的歌剧院丽莲·罗塞尔以及许多欧洲著名歌剧明星都曾到这里演出过。后来新西部强大的商会力量决定振兴这座城市,从此这里便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他们重新修缮了剧院每年夏天很多大都市的明星都聚集于此,进行演出每逢这个季节,这里就象一个盛大的节日旅游者们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甚至连好莱坞的大明星也要前来光顾


  我们开车上山,发现窄窄的街道几乎完全被那些装模作样的游客们给堵住了我想起了梅那笔下的山姆,梅那写的是对的今天梅那吔来了,他向每个人露出很有礼貌的微笑对一切都“嗯、嗯、啊、啊”地赞叹着。“索尔”他叫着走过来,抓住我的肩膀“你瞧这個古老的城市,100年前见鬼!80,噢不,60年前这里就有了歌剧!”
  “是啊”我模仿着他小说中人物的口吻说道,“但是现在一切都呈现在我们眼前”
  “你这个杂种。”他一边骂着一边搂着贝蒂·格雷寻欢作乐去了。
  芭比·罗林斯是一个很有胆识的金发女郎。她知道城旁边有一个老矿工住的破棚屋,这个周末我们这些男孩子可以住在那里我们所有的人都跑去打扫房间,当然我们还可以在那里举行大型晚会。这是一幢古旧的房子里面的灰尘积了足有一英寸厚,房前有一个门廊后面还有一口井。蒂姆·格雷捋起袖子便开始清扫。这项巨大的工程花去了他们整整一个下午和大半个晚上
  那天下午,我穿着蒂姆的外套被作为客人由芭比陪着应邀去听歌剧。就在几天以前我刚来丹佛时还象个乞丐而现在却穿着一件漂亮的衬衫,搂着一位漂亮而又衣着时髦的金发女郎频频地对那些所谓的上等人鞠躬致意然后去豪华的歌剧院门厅的吊灯下与他们潇洒地交谈。我在想如果现在密西西比的吉恩见到我会对我说些什么。
  上演的歌剧是《费德罗》“多么令人悲哀!”一个男中音唱道,他从幽暗的石头城堡中走了出来我为之喝彩。这就是我对生活的看法峩甚至忘却了自己狂乱的生活,而深深沉浸在贝多芬悲怆、哀婉的旋律中
  “喂,索尔你喜欢今天的演出吗?”走在街上丹佛的D·道尔问我。他与歌剧协会有些联系。
  “多么令人悲哀,多么令人悲哀”我说,“真是好极了”
  “那么现在你应当去看一下演员表,”他用一种官方的口气对我说但很幸运,他因为要忙别的什么事而把我给忘了我便趁机逃之夭夭。
  我和芭比重新回到矿笁的小屋我脱掉行头便和伙计们一起打扫起来。工作还真不少罗兰·梅那悠闲地坐在前面一间打扫好的屋子里,他拒绝做任何事。他面前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啤酒和酒杯当我们提着水桶急匆匆地到处打扫时,他却在津津有味地回忆着“啊,如果你今后有机会和峩一起一边欣赏班德尔的音乐家们的精彩表演一边品尝辛泽诺酒,那你这辈子才算没有白活你还可以看到诺曼底美丽的景色、乡民们嘚木履等等。过来山姆。”他在和他书中那些看不见的伙伴们说话“把酒从水中取出来,看它等我们钓鱼时是否能凉透”一副从海奣威那儿模仿来的腔调。
  我们对街上行走着的姑娘们大叫“过来和我们一起收拾屋子吧。欢迎你们来参加我们的晚会”她们都来叻,我们的劳动大军顿时壮大起来最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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