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香烟的成分及危害虽然有害身体,但不冶于害死人,可是游戏已经祸害了很多家庭和下一代

王征君载扬言:尝宿友人蔬圃中闻窗外人语曰:“风雪寒甚,可暂避入空屋”又闻一人语曰:“后垣半圮,偷儿阑入将奈何?食人之食不可不事人之事。”意谓僮仆之守夜者天晓启户,地无人迹惟二犬偃卧墙缺下,雪没腹矣嘉祥曾映华曰:“此载扬寓言,以愧僮仆之负心者也”余谓犬之為物,不烦驱策而警夜不失职宁忍寒饿而恋主不他往,天下为僮仆者实万万不能及。其无使人愧正不在能语不能语耳。

不受朝廷征聘的王载扬说:一次他住宿在友人的菜园中,听见窗外有人说话一人说:“太寒冷了,可到空屋中暂避一下风雪”另一人说:“后牆已经半塌,夜深以后小偷进来怎么办?既吃人家的饭就不可不尽心给人家事。”他认为是守夜的僮仆天明以后,他推开门一看見雪地上没有人的足迹,只有两只狗倒卧在墙的缺口下大雪已经没了狗的腹部。嘉祥人曾映华说:“这是王载扬的寓言用来羞愧对主囚负心的僮仆。”我认为狗作为一种义物不用人驱赶就能忠于守夜的职责,宁可忍饥受冻也留恋主人不肯离去天下作为僮仆的人,确實万万不及家犬的行为足以使人惭愧,并不在于能否说话

从孙翰清言:南皮赵氏子为狐所媚,附于其身恒在襟袂间与人语,偶悬钟馗小像于壁夜闻室中跳掷声,谓驱之去矣次日,语如故诘以曾睹钟馗否。曰:“钟馗甚可怖幸其躯干仅尺余,其剑仅数寸彼上床则我下床,彼下床则我上床终不能击及我耳。”然则画像果有灵欤画像之灵,果躯干皆如所画欤设画为径寸之象,亦执针锋之剑蠕蠕然而斩邪欤?是真不可解矣

侄孙翰清说:南皮赵氏的儿子被狐精迷住了。狐精附在他身上常在衣服的襟袖里和人说话。有一次赵氏偶然把钟馗的小画像挂在墙上,夜里听到屋里传来蹦跳声以为狐精被赶走了。第二天却依然如故问他可曾看到了钟馗,他说钟馗真是可怕好在他的躯干仅有一尺来长,他的剑也仅有几寸他上床我就下床,他下床我就上床他始终打不着我,看来画像真的有神靈画像中的神灵,躯体长短都和画一样吗如果画只是数寸大小,画像中的人拿着缝衣针大小的剑像虫子那样蠕动着斩杀妖邪吗?这些事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呀!

乾隆戊午夏献县修城。役夫数百拆故堞破砖掷城下。城下役夫数百运以荆筐。炊熟则鸣柝聚食方聚食間,役夫辛五告人曰:“顷运砖时忽闻耳畔大声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汝知之乎?’回顾无所睹殊可怪也。”俄而众手合作磚落如雹,一砖适中辛五脑裂死。惊呼拢壤竟不得击者主名。官司莫能诘断令役夫之长出钱十千,棺敛而己乃知辛五夙生负击者命,役夫长夙生负辛五钱因果牵缠,终相填补微鬼神先告,几何不以为偶然耶!

乾隆三年的夏天献县修筑城墙。数百名役夫拆下旧城墙垛口的砖扔到城墙下面。城墙下面的数百名役夫再用荆条筐把破砖运走饭做好了就敲木梆子,招呼大家聚拢来一起吃饭。在吃飯的时候有个叫辛五的役夫说:刚才运砖时,我忽然听到有人在耳旁大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知道这件事吗”我回头想看看是谁说话,却没有看见什么这件事情真是很奇怪。饭后大家又一起扔砖砖头像冰雹般落下来,有一块砖正好打在辛五头上辛五的腦袋被砸破,当场死去了大家惊慌失措地叫喊着,吵吵嚷嚷整个工地一片混乱。但查来查去竟然查不出扔砖的人是谁。案子没法判斷县官只能判罚工头出一万文钱,把辛五装了棺材埋掉于是这才知道,辛五前生欠扔砖人的命而工头则欠辛五的钱,因果报应互相牽连终于互相偿还了。如果没有鬼神事先通告一声人们会以为这事纯属偶然吧!

诸桐屿言:其乡旧家有书楼,恒鐍钥每启视,必见凝尘之上有女子足迹纤削仅二寸有奇,知为鬼魅然数十年寂无形声,不知何怪也 里人刘生,性轻脱妄冀有王轩之遇。祈于主人獨宿楼上,具茗果酒肴焚香切祝,明烛就寝屏息以伺,亦无所见闻惟渐觉阴森之气砭入肌骨,目能视耳能听、而口不能言,四肢鈈能动久而寒沁肺腑,如卧层冰积雪中苦不可忍。至天晓乃能出语,犹若冻僵至是无敢复下榻者。 此怪行踪可云隐秀即其料理劉生,不动声色亦有雅人深致也。

诸桐屿说:他的家乡某大户人家有一书楼经常锁着门。每次打开都会看到积尘上有女子足迹,纤細瘦削才二寸多长,知道屋里有鬼怪但几十年来从未现形出声,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鬼怪村里人有个刘生,为人轻佻放达妄想有迋轩那样的际遇。他向主人请求独自住在书楼上,备好茶果酒菜焚香祷告,然后不熄灯烛就躺下屏着呼吸等鬼来。但他既没看到、吔没听到什么只是渐渐觉得有阴森之气直刺肌骨,目能视耳能听,但口不能说话四肢不能动。时间长了觉得寒气渗透肺腑,好像躺在层冰积雪之中痛苦得难以忍受。直到天亮才能说话,但已像冻僵了一般从此就再没有人敢在书楼睡觉了。这个鬼的行踪称得上昰幽雅含蓄从她不动声色地“照料”刘生看,还真有雅人的风致啊!

顾非熊再生事见段成式《酉阳杂俎》,又见孙光宪《北梦琐言》;其父顾况集中亦载是诗,当非诬造近沈云椒少宰撰其母陆太夫人志,称太夫人于归甫匝岁,赠公即卒遗腹生子恒,周三岁亦殇太夫人哭之恸,曰:“吾之为***也以有汝在;今己矣,吾不忍吾家之宗祀自此而绝也。”于其敛以朱志其臂,祝曰:“天下鈈绝吾家若再生以此为验。”时雍正己酉十二月也是月族人有比邻而居者,生一子臂朱灼然。太夫人遂抚之以为后即少宰也。余官礼部尚书时与少宰同事。少宰为余口述尤详盖释氏书中,诞妄者原有;其徒张皇罪福诱人施舍,诈伪者尤多惟轮回之说,则凿嘫有证司命者每因一人一事,偶示端倪彰神道之教。少宰此事即借转生之验,以昭苦节之感者也儒者盛言无鬼,又乌乎知之

顾非熊再生一事,见于段成式《酉阳杂俎》又见于孙光宪《北梦琐言》;他的父亲顾况集中,也载录了该诗应该不是编造的。近年少宰沈云椒为他母亲陆太夫人撰写墓志说太夫人结婚才一年,丈夫就去世了遗腹子恒出生后刚满三岁,又夭折而死太夫人哭得万分悲痛,说:“我之所以不死是因为有你存在;现在你又死了,我不忍心让我家的香烟的成分及危害从此断绝啊!”在入殓时他用红色在殇孓的臂上作了标记,祷告说:“老天不绝我家香烟的成分及危害你转生以后,就以此作为验证”当时是雍正七年十二月。当月比邻居住的同族人生了一子,臂上清楚地带着陆太夫人所作的红色标记太夫人也就把婴儿收养过来,作为自己的后人这个婴儿,就是侍郎沈云椒我做礼部尚书时,与少宰同事少宰对我亲口讲述了这件事情,讲得很详细佛家的书籍中,本来就有怪诞虚妄的事佛教徒夸夶祸福报应之说,诱人布施钱财欺诈伪骗的言论很多。其中只有轮回之说具有确凿无疑的证明。命运之神常因一人一事偶尔显示一點踪迹,来彰明神道教化的目的侍郎这件事,就是借转生的验证来显示苦守贞节的妇人对神灵的感化效应。儒生们极力主张无鬼又怎么能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伶人方俊官幼以色艺擅场,为士大夫所赏老而贩鬻古器,时来往京师尝览镜自叹曰:“方俊官乃作此狀!谁信曾舞衫歌扇,顷倒一时耶!”倪余疆感旧诗曰:“落拓江湖鬓欲丝红牙按曲记当时。庄生蝴蝶归何处惆怅残花剩一枝。”即為俊官作也 俊官自言本儒家子,年十三四时在乡塾读书。忽梦为笙歌花烛拥入闺闼自顾则绣裙锦帔,珠翠满头;俯视双足亦纤纤莋弓弯样,俨然一新妇矣惊疑错愕,莫知所为然为众手挟持,不能自主竟被扶入帏中,与一男子并肩坐;且骇且愧悸汗而寤。后為狂且所诱竟失身歌舞之场。乃悟事皆前定也余疆曰:“卫洗马问乐令梦,乐云是想汝殆积有是想,乃有是梦既有是想是梦,乃囿是堕落果自因生,因由心造安可委诸夙命耶?余谓此辈沉沦贱秽当亦前身业报受在今生,未可谓全无冥数余疆所言,持正本清源之论耳后苏杏村闻之,曰:“晓岚以三生论因果惕以未来。余疆以一念论因果戒以现在。虽各明一义吾终以余疆之论,可使人鈈放其心”

艺人方俊官,年轻时以容貌和演技而闻名为士大夫们所欣赏。年老后贩卖古玩器具,时常来往于京师他曾照镜自叹说:“方俊官竟然成了这种样子!谁能相信当年曾舞衫歌扇倾倒一时呢?”倪余疆感旧诗说:“落拓江湖鬓欲丝红牙按曲记当时。庄生蝴蝶归何处惆怅残花剩一枝。”就是为方俊官作的俊官说他本来是儒家子弟,年十三四岁时在乡塾读书,忽然梦见在笙歌花烛中被拥叺洞房一看自己穿着绣裙,披着锦帔满头珠翠头饰;低头一看两只脚,也是纤纤细细的一双小脚俨然是一个新婚少妇。惊疑不定鈈知该怎么办好。但他被许多人挟持着不能自主,竟然被扶进了帷帐里和一个男子并肩坐在了一起。他又怕又愧出了一身冷汗,醒叻过来后来他被轻狂之徒引诱,竟然失身于歌舞场中这才悟出事先都已注定了。倪余疆说:“卫洗马问乐令梦是怎么回事乐令说这昰因心中所想而成的。你大概平时有这种想法所以才有这个梦。既然有这种想法这种梦才会有这种堕落。结果产生于原因原因由心慥出的,怎么可以推诿给宿命呢”我觉得这种人沉沦下贱,也是前生罪孽的报应;今生受罪不能说是全没有冥数。余疆所说的只不過是正本清源的观点而已。后来苏杏村听说这件事说:“纪晓岚以前生、今生、来生这‘三生’论因果报应,以警戒未来余疆以‘一念’来论因果报应,以警戒现在虽然各自表明了一个道理,我还是认为余疆的论点可以使人不放纵思想。”

族祖黄图公言:尝访友至丠峰夏夜散步村外,不觉稍远闻秫田中有呻吟声,寻声往视乃一童子裸体卧。询其所苦言薄暮过此,遇垂髻艳女招与语、悦其韶秀,就与调谑女言父母皆外出,邀到家小坐引至秫叶深处,有屋三楹阒无一人。女阖其户出瓜果共食。笑言既洽驰衣登榻。仳拥之就枕则女忽形为男子,状貌狰狞横施强暴。怖不敢拒竟受其污。蹂躏楚毒至于晕绝。久而渐苏则身卧荒烟蔓草间,并室廬失所在矣盖魅悦此童之色,幻女形以诱之也见利而趋,反为利饵其自及也宜矣。

我的族祖父黄图公一次曾到北峰访友,夏夜到村外散步听到高梁地里有呻吟声。他寻着声音找去原来是一个少年裸体躺在那里。问他为什么这样少年说他傍晚时路过这里,遇到┅位漂亮的少女就和她调情。女子说她的父母都外出了邀请少年到家里。女子把他引到高粱地深处那儿有三间屋子,寂静无人女孓拿出瓜果和他一起吃,谈笑间越发融洽两人脱衣上床,待相抱躺下时女子忽然变成男子,相貌狰狞对他横施强暴。少年不敢抗拒竟被污辱。粗野的蹂躏使少年昏了过去。许久苏醒过来才发觉自己卧在荒凉的蔓草丛中,原先的房屋都已不见了原来是鬼魅喜欢這个少年的美色,变成女人来诱惑他他见有好处就上,反而被利所诱而中圈套这少年自投罗网也是理所当然的。

先师赵横山先生少姩读书于西湖,以寺楼幽静设榻其上。夜闻室中窸窣声似有人行,叱问:“是鬼是狐何故拢我?”徐闻嗫嚅而对曰:“我亦鬼亦狐”又问:“鬼则鬼,狐则狐耳何亦鬼亦狐也?”良久复对曰:“我本数百岁狐,内丹已成不幸为同类所搤杀,盗我丹去幽魂沉滯,今为狐之鬼也”问:“何不诉诸地下。”曰:“凡丹由吐纳导引而成者如血气附形,融合为一不自外来,人弗能盗也其由采補而成者,如劫夺之财本非己物,故人可杀而吸取之吾媚人取精,所伤害多矣杀人者死。死当其罪虽诉神,神不理也故宁郁郁居此耳。”问:“汝据此楼作何究竟?”曰:“本匿影韬声修太阴炼形之法。以公阳光熏烁阴魂不宁,故出而乞哀求幽明各适。”言讫惟闻博颡声,问之不复再答先生次日即移出。尝举以告门人曰:“取非所有者终不能有,且适以自戕也可畏哉!”

我已故嘚老师赵横山先生,少年时在西湖畔读书因寺院楼上幽静,就在楼上设榻而眠夜里听到室内有的声音,像是有人走动就厉声问道:“是鬼还是狐?为什么来骚扰我”慢慢听到轻声而迟疑的回答:“我既是鬼,又是狐”又问道:“鬼就是鬼,狐就是狐怎么会又是鬼又是狐呢?”过了好久才又回答说:“我原是几百年的老狐,内丹已炼成不幸被我的同类扼死,盗走了我的丹我的灵魂滞留在这裏,就成狐之鬼了”又问道:“为何不到阴司告状呢?”答道:“凡是通过吐纳导引而炼成的丹就如血、气附着于人身一样,融合为┅不是外来之物,别人是盗不走的;而通过采补之术炼成的丹就像抢劫来的财宝,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所以别人可以杀死你而把丼吸走。我媚惑人而取其精被我伤害的人很多。杀人者该杀我的死是罪有应得,即使向神明告状神明也不会审理的。因此宁可伤心哋住在这里”又问道:“你住这楼上,有什么打算”答道:“本打算消声匿迹,修炼‘太阴炼形’之法因为您阳气很盛,熏烤得我陰魂不宁所以出来向您哀求,请让我们各自到适合自己的地方吧”说完,只听到磕头的声音问它就不再回答了。先生第二天就搬了絀来他曾举这件事为例,告诫学生道:“谋取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最终是得不到的,而且正好是自己害了自己多么可怕啊!”

从兄万周言:交河有农家妇,每归宁辄骑一驴往。驴甚健而驯不待人控引即知路。或其夫无暇即自骑以行,未尝有失 一日,归稍晚天陰月黑,不辨东西驴忽横逸,载妇秫田中密叶深处,迷不得返半夜,乃抵一破寺惟二丐者栖庑下。进退无计不得已,留与共宿次日,丐者送之还其夫愧焉,将鬻驴于屠肆夜梦人语曰:“此驴前世盗汝钱,汝捕之急逃而免。汝嘱捕役絷其妇羁留一夜。今為驴者盗钱报;载汝妇入破寺者,絷归报也汝何必又结来世冤耶?”惕然而寤痛自忏悔,驴是夕忽自毙

堂兄万周说:交河有个农镓妇,每次回娘家都骑一驴前往。这头驴很健壮而且也很温驯,不用人牵引就知道道路有时丈夫很忙,她就自己骑驴回娘家从来沒出过差错。一天她又自己骑驴回娘家了。归来时稍微晚了一点儿又阴云遮月,途中辨不清东西南北平常很温驯的驴忽然狂奔起来,驮着农家妇钻入了高粱地里高粱地枝叶茂密,不见边际迷失了回家的道路。半夜时到达了一座破寺,破寺中只有两个乞丐睡在廓廡下农家妇进退无计,迫不得已只好留在寺中与两个乞丐共同住宿了一夜。第二天乞丐送农家妇返回家中。她丈夫将这事引以为耻要把驴卖到屠市上杀掉。夜间他梦见有人对他说:“这驴前生盗了你的钱,你追捕他很急他逃脱了。你嘱咐捕役捆绑他的媳妇扣留了一夜。他今生为驴就是向你偿还前生的盗钱;把你媳妇驮入破庙,是报复你对他媳妇的扣留你何必又要结来世冤仇呢?”他被惊醒痛自忏悔。驴当天夜里忽然自己死了

奴子任玉病革时,守视者夜闻窗外牛吼声玉骇然而殁。次日共话其异。其妇泣曰:“是少姩尝盗杀数牛人不知也。”

家奴任玉病危时守护的人夜里听到窗外传来牛的吼叫声,任玉惊骇得死了第二天,大家一起谈这件怪事任玉的媳妇抽泣着说:“任玉少年时曾偷盗杀了好几头牛,别人不知道”

余某者,老于幕府司刑名四十余年,后卧病濒危灯前月丅,恍惚似有鬼为厉者余某慨然曰:“吾存心忠厚,誓不敢妄杀一人此鬼胡为乎来耶?”夜梦数人浴血立曰:“君知刻酷之积怨,鈈知忠厚亦能积怨也夫茕茕孱弱,惨被人戕就死之时,楚毒万状;孤魂饮泣衔恨九泉,惟望强暴就诛一申积愤。而君但见生者之鈳悯不见死者之可悲,刀笔舞文曲相开脱。遂使凶残漏网白骨沉冤。君试设身处地:如君无罪无辜受人屠割,魂魄有知旁观谳昰狱者改重伤为轻,改多伤为少改理曲为理直,改有心为无心使君切齿之仇,纵容脱械仍纵横于人世,君感乎怨乎不是之思,而詡诩以纵恶为阴功彼枉死者,不仇君而仇谁乎”余某惶怖而寤,以所梦备告其子回手自挝曰:“吾所见左矣!吾所见左矣!”就枕未安而殁。

余某在衙门中长年做幕僚,主办刑事判牍达四十余年后来患病,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恍惚中好像有厉鬼作怪。余某感慨地說:“我一生存心忠厚不敢胡乱杀一个人,这鬼为什么来呢”夜里他梦到好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哭道:“你只知道刻毒严酷能积怨,却鈈知道忠厚也能积怨那些孤单孱弱的人,凄惨地被人杀害死的时候痛苦不堪。孤魂饮泪含恨九泉,只希望凶手被处死才能得申积恨。而你只见到活着的人可怜没看到死了的人的可悲。舞文弄墨想方设法开脱。于是使凶手漏网死者含冤。你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你无缘无故地被人屠杀,魂魄有知看到判这个案子的人改重伤为轻伤,改多伤为少伤改理曲为理直,改有心为无心使你切齿的仇囚轻易地逃脱,仍然横行于世上你是感激呢还是怨恨呢?你不这么想反而欣欣然以放纵恶人作为阴间功德。那些冤死的人不仇恨你叒仇恨谁?”余某惊恐而醒把梦中的事告诉了儿子,打自己的耳光说:“我的想法错了!我真糊涂!”还没躺稳便死了

沧州刘太史果實,襟怀夷旷有晋人风。与饴山老人莲洋山人皆友善,而意趣各殊晚岁家居,以授徒自给然必孤贫之士,乃容执贽修脯皆无几,箪瓢屡空晏如也。尝买米斗余贮罂中,食月余不尽意甚怪之。忽闻檐际语曰:“仆是天狐慕公雅操,日日私益耳勿讶也。”劉诘曰:“君意诚善然君必不能耕,此粟何来吾不能饮盗泉也,后勿复尔”狐叹息而去。

沧州刘果实翰林胸怀旷达,有晋人风度和饴山老人、莲洋山人都是好朋友,但性格兴趣却各不相同晚年住在家里,靠教授学生养活自己但一定要孤苦贫穷的人,才肯收作學生学生送来的学费、礼物都不多,连最清贫的生活也难以维持但他却安然处之。曾经买了一斗多米藏在坛子里,吃了一个多月也沒有吃光觉得非常奇怪。忽然听到屋檐上有声音说道:“我是天狐尊敬您高尚的品德,就每天偷偷地加了一些米您不必惊讶。”刘反问道:“你的用意是好的但你肯定不会耕作,这米是从哪里来的呢我不能饮盗泉之水,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那狐感叹而去。

亡侄汝备字理含。尝梦人对之诵诗醒而记其一联曰:“草草莺花春似梦,沉沉风雨夜如年”以告余,余讶其非佳谶果以戊辰闰七月夭逝。后其妻武强张氏抚弟之子为嗣,苦节终身凡三十余年,未尝一夕解衣睡至今婢媪能言之。乃悟二语为孀闰独宿之兆也

亡侄汝备,字理含曾梦见有人对他念了首诗,醒后记得其中一联是:“草草莺花春似梦沉沉风雨夜如年。”他把诗告诉了我我吃惊这不昰好的兆头。果然他在乾隆十三年闰七月过早地去世了后来他的妻子武强人张氏,抚养他弟弟的儿子为后嗣守节终身,计有三十多年没有一个夜里是解开衣服睡觉的。至今婢女老妈子还知道她的事迹这才悟出那两句诗是她守寡独宿的征兆。

雍正丙午、丁未间有流囻乞食过崔庄,夫妇并病疫将死,持券哀呼于市愿以幼女卖为婢,而以卖价买二棺先祖母张太夫人为葬其妇,而收养其女名之曰連贵。其券署父张立母黄氏,而不著藉贯问之己不能语矣。连贵自云:家在山东门临驿路,时有大官车马往来距此约行一月余。洏不能举其县名又云:去年曾受对门胡家聘。胡家亦乞食外出不知所往。越十余年杳无亲戚来寻访,乃以配圉人刘登登自云:山東新泰人,本姓胡父母俱殁,有刘氏收养之因从其姓。小时闻父母为聘一女但不知姓氏。登既胡姓新泰又驿路所经,流民乞食計程亦可以月余,与连贵言皆符颇疑其乐昌之境,离而复合但无显证耳。先叔栗甫公曰:“此事稍为点缀竟可以入传奇。惜此女蠢若鹿豕惟知饱食酣眠,不称点缀可恨也。” 边随园征君曰:“‘秦人不死信符生之受诬;蜀老犹存,知诸葛之多枉’(此乃刘知幾《通史》之文。符生事见《洛阳伽蓝记》诸葛事见《魏书·毛修之传》。浦二田注《史通》以为未详,盖偶失考)史传不免于缘饰,况传奇乎?《西楼记》称穆素晖艳若神仙,吴林塘言其祖幼时及见之,短小而丰肌一寻常女子耳。然则传奇中所谓佳人半出虚说。此婢雖粗倘好事者按谱填词,登场度曲他日红氍毹上,何尝不莺娇花媚耶先生之论,犹未免于尽信书也”

雍正四、五年间,有外地流囻讨饭路过崔庄其中一对夫妇双双得了传染病。临终之前他们手持卖女契约在街上哀呼,愿把幼女卖身为婢以身价购买两口木棺。先祖母张太夫人葬了这对夫妇收养了他们的幼女,给她起名叫连贵契约上署着她父亲的姓名叫张立,母亲称黄氏没有注明籍贯住址,因为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能说话了据连贵自己说,她家在山东门临驿路,时常有大官的车马往来离崔庄大约要走一个多月,但她说不出县名连贵还说,去年父母把她许配了对门胡家已经受了聘礼,可是胡家也到外地讨饭不知去了何方。过了十多年因為没有亲戚来找连贵,于是就把她许配了喂马人刘登刘登自称是山东新泰人,本来姓胡因父母双亡,有位刘氏收养了他因此从了刘姓。他小时候听说父母为他订了一门亲事可是不知道女方的姓氏。既然刘登原来姓胡新泰又是驿路必经之地,计算流民讨饭的路程也夶约需用一个多月这与连贵提供的情况完全吻合。因此人们很怀疑他俩的结合就像乐昌公主破镜重圆,只是缺乏明显的证据而已先菽粟甫公说:“这事如果稍微点缀一下,竟可以成为传奇小说了可惜这个女子蠢笨的像猪一样,只知道吃饱了闷头酣睡不配点缀,真鈳恨也”边随园徵君说:“‘秦人不死,信符生之受诬;蜀老犹存知葛亮之多枉。’(这四句话出于刘知几《史通》符生的事见《洛阳伽蓝记》,诸葛亮的事见《魏书·毛修之传》。浦起龙注《史通》而没有注出,只说‘未详’,大概是偶然失考。)连史书传记都不免做点虚构增饰,更何况是传奇小说呢?《西楼记》称穆素晖貌若天仙,吴林塘说他的祖父幼年时期曾经见过她,又矮又胖,只是一个寻常奻子而已由此可见,传奇小说中的所谓佳人一半是虚构出来的。这个婢女虽然粗蠢但假若有好事之徒按谱填词,编成剧本往后到叻舞台上,何尝不是一个莺娇花媚、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呢先生所说的,还是未免太相信书本了”

聂松岩言:胶州一寺,经楼之后有蔬圃僧一夕开牖纳凉,日明如昼见一人徙倚老树下。疑窃蔬者呼问为谁。磬折而对曰:“师勿讶我鬼也。”问:“鬼何不归尔墓”曰:“鬼有徒党,各从其类我本书生,不幸葬丛冢间不能与马医夏畦伍。此辈亦厌我非其族落落难合,故宁避嚣于此耳”言訖,冉冉没后往往遥见之,然呼之不应矣

聂松岩说,胶州有一座寺院后面有一块菜园。有一僧人在一天傍晚开窗乘凉明月挂在天涳,如同一幅美丽的图画僧人看见有一个人在老树下徘徊,怀疑是偷窃蔬菜的人便连声呼问他是谁?那人鞠躬回答说:“师父不要惊訝我是一个鬼。”僧人问:“既然你是鬼为什么不回到坟墓中去?”回答说:“鬼也是成群结党的各自投奔同类。我本来是位书生不幸被埋葬在这片坟地之间。我不能与兽医农夫在一起他们也讨厌我。既然难以和他们相处所以我宁愿在这里避开喧嚣。”说完便漸渐消失了后来僧人也经常远远地看见他,但再叫他便不回答了

福州学使署,本前明税珰署也奄人暴横,多潜杀不辜故至今犹往往见变怪。余督闽学时奴辈每夜惊。甲申夏先姚安公至署,闻某室有鬼辄移榻其中,竟夕晏然昀尝乘间微谏,请勿以千金之躯与鬼角因诲昀曰:“儒者谓无鬼,迂论也亦强词也。然鬼必畏人阴不胜阳也;其或侵入,必阳不足以胜阴也夫阳之盛也,岂持血气の壮与性情之悍哉人之一心,慈祥者为阳阴毒者为阴;坦白者为阳,深险者为阴;公直者为阳私曲者为阴。故易象以阳为君子阴為小人。苟立心正大则其气纯乎阳刚,虽有邪魅如幽室之中鼓洪炉而炽烈焰,互冻自消汝读书亦颇多,曾见史传中有端人硕士为鬼所击者耶”昀再拜受教。至今每忆庭训辄悚然如侍左右也。

福州学使的官署原是明朝掌管税收的太监的官署。太监残酷专横暗中殺害了许多无辜者。所以这个官署到现在还常常出现鬼怪变异我任福建学使时,仆人们常在夜里被鬼惊吓乾隆二十九年夏天,先父姚咹公到官署来听到某个房间有鬼,就把床搬进去睡整夜安然无事。我曾找机会劝告他请他不要拿宝贵的生命去和鬼作较量,先父教誨我说:“儒家说无鬼那是迂阔的论调,也是强词夺理但是鬼肯定怕人,因为阴不能胜阳;有的鬼能害人是因为那人的阳气不足以抵御阴气。阳气之盛难道是靠身体的壮实和性格的强悍吗?人存一心慈祥的为阳,惨毒的为阴;坦诚的为阳阴险的为阴;公正刚直嘚为阳,自私卑鄙的为阴所以《易经》以阳为君子,阴为小人只要为人心地光明正大,就有纯粹的阳刚之气虽然有鬼魅,也好像在暗冷的房子里生起大炉子燃起烈火,阴冷之气自然消失你读的书也很多了,可曾看到史传中有端方伟大的人而被鬼所害的吗”我深罙下拜,领受教诲时至今日,每每回忆起先父的教训就受到震动就好像我站在他老人家身旁一样。

束州邵氏子性佻荡。闻淮镇古墓囿狐女甚丽时往伺之。一日见其坐田塍上,方欲就通款曲狐女正色曰:“吾服气炼形,已二百余岁誓不媚一人。汝勿生妄念且彼媚人之辈,岂果相悦哉特摄其精耳,精竭则人亡遇之未有能免者。汝何必自投陷阱也!”举袖一挥凄风飒然,飞尘眯目已失所茬矣。先姚安公闻之曰:“此狐乃能作此语,吾断其后必生天”

束州邵家的公子行为放荡,他听说淮镇古墓中有很漂亮的狐女就经瑺去窥伺。一天他见一个狐女坐在田埂上,就过去搭话狐女严正地说:“我服气炼形,已经二百多年了发誓不媚惑一个人,你不要苼妄想何况那些媚惑人的狐精,果真是出于相爱吗不过是摄取你的精气罢了。精气衰竭人就得死,遇上它们没有能幸免的你又何必自投陷井呢?”说完一挥袖子顿时冷风瑟瑟,尘土飞扬迷住了他双眼,狐女已不知去向先父姚安公听了这个故事,说:“这个狐奻能说出这种话日后一定能升天。”

献县李金梁、李金桂兄弟皆剧盗也。一夕金梁梦其父语曰:“夫盗有败有不败,汝知之耶***墨吏,刑求威胁之财;神奸巨蠹豪夺巧取之财;父子兄弟,隐匿偏得之财;朋友亲戚强求诱诈之财;黠奴干役,侵渔干没之财;巨商富室重息剥削之财;以及一切刻薄计较、损人利己之财,是取之无害罪恶重者,虽至杀人亦无害其人本天道之所恶也。若夫人本善良财由义取,是天道之所福也;如干犯之是为悖天。悖天者终必败汝兄弟前劫一节妇,使母子冤号鬼神怒视。如不悛改祸不遠矣。”后岁余果并伏法。金梁就狱时自知不免,为刑房吏史真儒述之真儒余里人也,尝举以告姚安公谓盗亦有道。又述巨盗李誌鸿之言曰:吾鸣骹跃马三十年所劫夺多矣,见人劫夺亦多矣;盖败者十之二三不败者十之七八。若一污人妇女屈指计之,从无一囚不败者故恒以是戒其徒。盖天道祸淫理固不爽云。

献县李金梁、李金桂两兄弟都是江洋大盗一天晚上,金梁梦见他的父亲对他说:“作强盗的人有的被捕有的没有被捕,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凡是***污吏通过刑罚威逼得来的钱财,老奸巨滑的人通过巧取豪夺得來的钱财父子兄弟通过隐瞒藏匿得来的钱财,朋友亲戚之间通过强求诈骗得来的钱财狡猾的奴仆役官通过侵吞渔利得来的钱财,大商囚和富足人家通过加重利息剥削得来的钱财以及一切刻毒薄恩、斤斤计较、损人利己得来的钱财,你可以放心去取而不必担心有什么祸害那些罪恶深重的人,即使杀了他们也无事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上天所厌恶的人。如果一个人本来很善良钱财也是通过正当的方法而嘚的,是上天所保佑的如果你侵犯了他,就冒犯了上天冒犯上天一定会失败。你们兄弟前不久抢劫了一个节妇使得她们母子不停冤哭,鬼怪震怒如不思悔改,那么灾祸不久便会临”过了一年多,他们兄弟二人果然被捕了金梁入狱后,自知不能被赦免于是对刑房吏史真儒讲述了这件事。真儒是我的同乡曾经把这件事告诉过姚安公,说强盗也有强盗所必须遵循的规矩又讲述了大盗李志鸿的话:“我当响马三十年,所抢劫的东西算多的看到别人抢劫也很多。大概最终败露的有十分之二三成功的有十分之七八。假若污辱了妇奻仔细数来,没有一个不败露的”所以他常用此来训戒他的手下。大概上天惩罚***的人是毫不含糊的。

辛卯夏余自乌鲁木齐从軍归,僦居珠巢街路东一宅与龙臬司承祖邻。第二重室五楹最南一室,帘恒飚起尺余若有风鼓之者;余四室之帘则否。莫喻其故尛儿女入室,辄惊啼云床上坐一肥僧,向之嬉笑瑙徒厉鬼,何以据人家宅舍尤不可解也。又三鼓以后往往闻龙氏宅中有女子哭声;龙氏宅中亦闻之,乃云声在此宅疑不能明,然知其凿然非善地遂适居柘南先生双树斋。 后居是二宅者皆不吉,白环九司寇无疾暴卒,即在龙氏宅也凶宅之说,信非虚语矣先师陈白崔先生曰:“居吉宅者未必吉,居凶宅者则无不凶如和风温煦,未必能使人祛疒;而严寒沴厉一触之则疾生。良药滋补未必能使人骤健;而峻剂攻伐,一饮之则洞泄”此亦确有其理,未可执定命与之争孟子囿言:“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

辛卯年的夏天,我从乌鲁木齐军中回来在珠巢街路东租了一座房子,和按察使龙承祖是邻居住宅的第二进有五间房,最南的一间门帘常飘起一尺多高,像是有风吹似的而其它四间房的帘子则没有飘起,说不清是什么缘故尛孩子到了这房里,马上惊哭说是床上坐着个胖和尚,朝他嬉笑和尚变的厉鬼,为什么要占据人家的房屋更是难以理解。又在三更の后常常听到龙家宅院里有女子哭声龙家也听到哭声,却说哭声是在我的宅院里这些疑团难以解开,但知道这确实不是个好地方就紦家搬到了柘南先生的双树斋。后来住这两座房子的人都很不吉利。刑部尚书白环九无病而突然死去,就是在龙家宅院里所谓的“兇宅”,确实不是无根之谈先师陈白崖先生说:“居吉宅的人未必就吉利,但居凶宅的人则肯定有祸就好像和风温暖,未必能使人除詓疾病;而严寒侵袭使人一碰上就生病。滋补的好药未必能使人马上健壮;而药效强烈的毒药,一喝下就崩溃了”这话也确实有道悝,所以不能以为生死有命而与之抗争。孟子说过:“因此那些知天达命的人不站在岩墙之下。”

洛阳郭石洲言:其邻县有翁姑受富室二百金鬻寡媳为妾者。至期强被以彩衣,掖之登车妇不肯行,则以红巾反接其手媒媪拥之坐车上。观者多太息不平然妇母族無一人,不能先发也仆夫振辔之顷,妇举声一号旋风暴作,三马皆惊逸不可止不趋其家而趋县城,飞渡泥淖如履康庄,虽仄径危橋亦不倾覆。至县衙乃屹然立。其事遂败用知庶女呼天,雷电下击非典籍之虚词。

洛阳郭石洲说:他家邻县有户人家儿子死了,父母接受了富户的二百金将守寡的儿媳卖给富户做妾。改嫁这天公婆强迫她披上婚服,挟持上车寡妇不肯走,公婆就用红巾把她嘚双手反捆起来由媒婆抱住坐在了车上。围观的人大都为她叹息还有的愤愤不平。可是寡妇的娘家无人,谁也不好首先出面阻拦車夫扬鞭催马那一刻,寡妇悲伤地高呼了一声随着呼号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旋风,三匹马都被惊得狂奔起来车夫不能控制。三匹马拉着車子不向富户家中跑去,而是奔往县城一路上,马车飞渡泥淖如同走在康庄大道上就是经过危险的小桥也不翻车。到了县衙门口這才屹然停立。于是公婆强卖寡媳的事也就失败了。从这件事来看可以知道文献中所记载的受屈平民女子呼唤上天,雷电下击的各种倳情并不是虚构出来的。

从舅安公介然曰:“厉鬼还冤见于典记者不一,得于传闻者亦不一癸未五月,自盐山耿家庵还崔庄乃亲見之。其人年约五十余戴草笠,著苎衫以一驴驮襆被,系河干柳树下倚树而坐。余亦系马小憩忽其人蹶然而起,以手作撑拒状曰:“害汝命,偿汝命耳何必若是相殴也!”支拄良久,语渐模糊不可辨;忽踊身一跃已汨没于波浪之中矣。同见者十余人咸合掌誦佛。虽不知所报何冤然害命偿命,则其人所自道也”

堂舅姚介然说:厉鬼报冤索命的事,在典记中有不少记载在传闻中也不止一佽听到。乾隆二十八年五月我从盐山耿家庵回崔庄,就亲眼见到了那人五十来岁,戴草帽穿麻衣,用一头驴驮着被褥拴在河边柳樹下,他靠树坐着我也系上马稍事休息。忽然间那人跳了起来双手做出支撑的样子,说:害你的命就还你一条命吧。何必这么打我呢支撑了半天,话语渐渐模糊不清了他忽然纵身一跳,消失在波浪之中当时有十来个人都看到了,都合掌念佛虽然不清楚是报什麼冤仇,但是害命偿命则是那人亲口说的

戊子夏,小婢玉儿病瘵死俄复苏曰:“冥役遣我归素钱。”市冥镪焚之乃死。俄又复苏曰:“银色不足冥役弗受也。”更市金银箔折锭焚之则死不复苏矣。因忆雍正壬子亡弟映谷濒危时,亦复类是然则冥镪果有用耶?冥役需索如是冥官又所司何事耶?

戊子年夏天小婢女玉儿得痨病死了。死了一会儿又苏醒过来说:“冥间鬼卒打发我回来要钱。”镓人买来冥镪焚烧玉儿才死。过了一会儿她又苏醒了,说:“银子的成色不足鬼卒不要。”家人又买回金银箔折成锭子焚烧她才叒死去不再复苏。这事使我想起雍正十年亡弟映谷临危时,也有类似事情发生这么看来,是纸钱果然有用了冥间鬼卒这样向鬼魂勒索,冥官又是管什么的呢

胡牧亭侍御言:其乡有生为冥官者,述冥司事甚悉不能尽忆,大略与传记所载同惟言六道轮回,不烦遣送皆各随平生之善恶,如水之流湿火之就燥,气类相感自得本途。语殊有理从来论鬼神者未道也。

胡牧亭侍御说:他家乡有个活着洏做阴司官的人讲述阴司的事情很详细,虽无法全部回忆起来但大致和书本的记载相同。只是讲到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道、天道“六道轮回”并不需要遣送,都是根据各人平生的善恶就像水先流向潮湿处,火先烧向干燥处一样气息相感,以类而汾自然会到他该去的地方。这话很有道理是讲鬼神的人从来没有谈到过的。

狐之媚人为采补计耳,非渔色也;然渔色者亦偶有之表兄安滹北言:有人夜宿深林中,闻草间人语曰:“君爱某家小童事已谐否?此事亢阳熏烁消蚀真阴,极能败道君何忽动此念耶?”又闻一人答曰:“劳君规戒实缘爱其美秀,遂不能忘情然此童貌虽艳冶,心无邪念吾于梦中幻诸淫态诱之,漠然不动竟无如之哬,已绝是想矣”其人觉有异,潜往窥视有二狐跳踉去。

狐精媚人是为了采阳补阴,并不是喜欢貌美然而爱色的也有。表兄安滹丠说:有个人夜里住在深林里听到草丛中有人说:“你爱某家的少年,事情妥了吗这事要受亢阳之气侵伐,消蚀你的真阴极能败坏伱的道行,你怎么动了这个念头呢”又听另一个人说:“感谢你的规劝。我因为实在爱他的貌美秀丽于是难以忘情。不过这个少年容貌虽艳丽但心无邪念。我在他梦中变幻出各种妖冶***的姿态诱惑他他竟然丝毫不动心。我没有办法已经断了这个念头。”那人觉嘚奇怪偷偷地过去看,有两只狐狸窜跳着跑了

泰州任子田,名大椿记诵博洽,尤长于三《礼》注疏六书训诂,乾隆己丑登二甲一洺进士浮沈郎署。晚年始得授御史未上而卒。 自开国以来二甲一名进士,不入词馆者仅三人子田实居其一。自言十五六时偶为從父侍姬以宫词书扇。从父疑之致侍姬自经死,其魂讼于地下子田奄奄卧疾,魂亦为追去考问阅四五年,冥官庭鞫七八度始辨明絀于无心;然卒坐以过失杀人,削减官禄故仕途偃蹇如斯。贾钝夫舍人曰:“治是狱者即顾郎中德懋二人先不相知。一日相见彼此洳旧识。时同在座亲见其追话冥司事子田对之,犹栗栗然也”

泰州人任子田,名大椿他博闻强记,擅长于三《礼》的注疏和六书的訓诂乾隆三十四年考上二甲第一名进士,在宦海上下沉浮一直做小京官,直到晚年才被任命为御史还没等到上任就死了。自从开国鉯来二甲第一名进士,没有进入翰林院的仅有三人而任子田就是其中的一人。他自己说他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偶然为叔父的侍姬在扇子上写了宫词叔父从而怀疑侍姬,竟使侍姬上吊自尽了侍姬的阴魂在阴间上告,任子田也病得气息奄奄他的灵魂被拘捕到阴间拷問,一连拷问了四五天阴间的判官审讯了七八回,终于辨明他确实是出于无心才那样做的然而终究因为过失杀人,被削减了官禄所鉯仕途才象这般屡屡受挫。贾钝夫舍人说:“当初审理这个案子的狱官就是顾德懋郎中。两人原来并不认识但有一天见面,彼此都觉嘚面熟象老相识一般。我当时也在座亲眼见到他们追忆阴间发生的那些事,子田回答顾德懋时还瑟瑟发抖呢。”

即墨杨槐亭前辈言:济宁一童子为狐所昵夜必同衾枕。至年二十余犹无虚夕。或教之留须须稍长,辄睡中为狐剃去更为傅脂粉。屡以符箓驱遣皆鈈能制。后正乙真人舟过济宁投词乞劾治。真人牒于城隍狐乃诣真人自诉。不睹其形然旁人皆闻其语。自言过去生中为女子此童為僧。夜过寺门被劫闭窟室中,隐忍受污者十七载郁郁而终。诉于地下主者判是僧地狱受罪毕。仍来生偿债会我以他罪堕狐身,竄伏山林百余年未能相遇。今炼形成道适逢僧后身为此童,因得相报十七年满自当去,不烦驱遣也真人竟无如之何。后不知期满果去否然据其所言,足知人有所负虽隔数世犹偿也。

即墨杨槐亭前辈说济宁有一个少年被狐精昵爱,每夜都一同睡觉到这少年长箌二十多岁,仍然一夜也不空着有人让他留胡须。胡须稍微长些狐精就在他睡觉时剃去,更给他涂脂抹粉屡次用符咒驱狐,都没有莋用后来正乙真人乘船路过济宁,他写信乞求真人镇治真人往城隍那里发去一公文,狐精便找真人来诉说看不到它的形状,但旁人嘟可以听到它的话狐狸说前生我是女子,这个少年是位僧人有天夜里路过寺庙,被他劫持关在窟室中,隐忍受污达十七年郁郁而迉。我告到阴曹阴曹判这个和尚在地狱受罪完后,来生还要偿债这时我因犯其他罪投生为狐狸,在山林中过了一百多年未能和他相遇。现在我修炼成形正好和尚今世成为这个少年,所以我来报仇十七年满之后我自己会离开,不必别人驱赶真人也无可奈何。后来鈈知道期满后狐精走了没有不过根据狐狸的话,足以知道人负了债即使隔了几世也要偿还。

同年项君廷模言:昔尝馆翰林某公家相見辄讲学。一日其同乡为外吏者,有所馈赠某公自陈平生俭素,雅不需此见其崖岸高峻,遂逡巡携归某公送宾之后,徘徊厅事前怅怅惘惘,若有所失如是者数刻。家人请进内午餐大遭诟怒。忽闻有数人吃吃窃笑视之无迹,寻之声在承尘上盖狐魅云。

与我哃科取中的项廷模说:从前曾在某位翰林家教读翰林和他一见面就大谈理学。一天翰林一位在外地做官的同乡,送来一些礼物翰林說自己平生节俭朴素,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那人见翰林清高严峻,便很尴尬地把礼物拿回去了翰林送走客人之后,在厅堂里走来走去满脸失意的表情,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家里人请他入内用午餐被他怒声叱骂。这时忽然听到有几个人在吃吃地偷笑环视无人,听那声音是在天花板上大概是狐精吧。

陈少廷尉耕岩官翰林时,为魅所扰避而迁居,魅辄随往多掷小帖道其阴事,皆外人不及知者益悚惧,恒虔祀之 一日掷帖,责其待侄之薄且曰:“不厚资助,祸且至”众缘是窃疑其侄,密约伺察夜闻击损器物声,突出掩执果其侄也。耕岩天性长厚尤笃于骨肉,但曰:“尔需钱可告我何必乃尔?”笑遣之归寝由是遂安。 后吳编修朴园突遭回禄莫知火之自来。凡再徙居而再焚余意亦当如耕岩事。朴园曰:“固亦疑之”然第三次迁泉州会馆时,适与客坐廳事中忽烈焰赫然,自承尘下射是非人所能上,亦非人所能入也殆真魅所为矣。

大理寺少卿陈耕岩做翰林时被鬼魅所骚扰。他为叻躲避而搬家鬼魅也随着他一起过来了。鬼魅经常投掷一些小贴子揭露陈耕岩的隐私,都是些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于是他更加害怕,经常虔诚地祭祀一天,鬼魅又扔下一个小帖子责备他对待侄儿太刻薄,并且说如果不多出钱资助侄儿灾祸就会降临。大家因此而懷疑这一切恐怕是他的侄儿干的于是偷偷地商量好,一起观察侄儿晚上听到打坏器物的声音,人们突然闯进去果然是他的侄儿在捣鬼。耕岩生性宽厚待人尤其看重骨肉之情,便说:“你如果缺钱用可明白地告诉我何必要这样做呢?”笑着打发侄儿回去睡觉从此,他家便安宁了后来编修吴仆园家突然失火,没有人知道火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于是搬家,但又再失火我认为这有可能跟陈耕岩家发苼的事情相类似。吴朴园说:“我也是这样怀疑的”但是第三次搬到泉州会馆,正与客人坐在大厅里忽然烈火从顶棚上烧了起来,那昰人上不去的地方也是人进不去的地方,大概真的是鬼魅干的吧

程也园舍人居曹竹虚旧宅中。一夕弗戒于火,书画古器多遭焚毁。中褚河南临《兰亭》一卷乃五百金所质,方虑来赎时轇轕忽于灰烬中拣得,匣及袱并爇而书卷无一字之损。表弟张桂岩馆也园家亲见之。白香山所谓“在在处处有神物护持”者耶抑成毁各有定数,此卷不在此火劫中耶然事则奇矣,亦将来赏鉴家一佳话也

中書舍人程也园,居住在曹竹虚的旧宅中一天夜晚,由于不慎失火名贵书画和古器物大都遭到焚毁,其中有褚遂良临摹的一卷《兰亭集序》是人家借去五百两银子用作抵押的他正担心物主来赎时不好交待,忽然又在灰烬中拣得回来匣子和包皮都被烧毁,可书卷却没损┅字当时表弟张桂岩住在程也园家中,亲眼看见了这件奇事难道这就是白居易所说的“到处都有神明的保护”的话吗?或者还是因为荿和毁各有定数这个书卷就不该毁在这场火的浩劫之中呢?无论如何这事确实很离奇,将来也可作为鉴赏家们很好的谈资

同年柯禺峰,官御史时尝借宿内城友人家。书室三楹东一室隔以纱厨,扃不启置榻外室南牖下,睡至半夜闻东室有声如鸭鸣,怪而谛视時明月满窗,见黑烟一道从东室门隙出,著地而行长可丈余,蜿蜒如巨蟒其首乃一女子,鬟鬓俨然昂而仰视,盘旋地上作鸭鸣鈈止。禺峰素有胆拊榻叱之。徐徐却行仍从门隙敛而入。天晓以告主人。主人曰:“旧有此怪或数年一出,不为害亦无他休咎。”或曰:“未买是宅前旧主有侍姬幽死此室。”未知其审也

与我同科取中的柯禺峰,在做御史时曾寄住在内城友人家里。那家有彡间书房东面一间用纱橱隔开,锁着门他就在外间的南窗下设榻而眠。睡到半夜时听到东间有鸭叫一样的声音,觉得奇怪就仔细哋观察。当时明亮的月光照着窗户只见有一道黑烟从东间门缝中钻出,着地而行大约有一丈多长,蜿蜒着像条巨蟒黑烟的头部却是┅个女子,头髻鬓发清晰可见抬头仰视,身子盘旋在地上不停地发出鸭叫的声音。禺峰向来胆大就拍着床大声呵斥。那黑烟慢慢地退后仍从门缝中缩了进去。天亮后禺峰将这事告诉友人。友人说:“以前是有这个妖怪几年出现一次,不危害人也没有其他吉凶の事。”有人说:“没买这座住宅之前老房主有个侍妾在这个房间里被幽禁而死。”不知是否真实

胥魁有善博者,取人财犹探物于囊犹不持兵而劫夺也。其徒党密相羽翼意喻色授,机械百出犹臂指之相使,犹呼吸之相通也騃竖多财者,则犹鱼吞饵犹雉遇媒耳。如是近十年橐金巨万,俾其子贾于长芦规什一之利,子亦狡黠然冶荡好渔色。 有堕其术而破家者衔之次骨。乃乞与偕往而阴導之为北里游。舞衫歌扇耽玩忘归,耗其资十之九胥魁微有所闻,自往检校已不可收拾矣。论者谓是虽人谋亦有天道:仇者之动此念,殆神启其心欤不然,何前愚而后智也!

有个官府差役的头目擅长赌博赢别人的钱就好像探囊取物,如同不持兵器的抢劫他和丅属同党勾结,在赌场上暗示授意狡诈万端,配合得就像指挥自己的手臂手指就像呼吸相通。那些头脑稍笨的有钱人就像鱼儿吞食誘饵,野鸡遇上猎人用来诱引的鸡儿这样干了近十年,他积累了巨万资金于是派儿子去长芦做***,当商人他的儿子也很狡猾,不過***贪色有个曾堕入他们的圈套而破家的人,对他们有刻骨的仇恨于是请求和他一同前去,而暗地里带他去妓院满眼舞衫歌扇,囹他沉溺其中不想归家他的资财竟耗费了十分之九。他的父亲稍稍听到了一些传闻亲自去查看,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人们评论说,這事虽然是人谋但也有天意。报仇的人动这个念头大概是神的启发吧?不然为什么他以前那么傻而后来那么精呢?

故城刁飞万言:其乡有与狐女生子者其父母怒谇之。狐女泣涕曰:“舅姑见逐义难抗拒。但子未离乳当且携去耳。”越两岁余忽抱子诣其夫曰:“儿已长,今还汝”其夫遵父母戒,掉首不与语狐女太息抱之去。此狐殊有人理但抱去之儿,不知作何究竟将人所生者仍为人,廬居火食混迹闾阎欤?抑妖所生者即为妖幻化通灵,潜踪墟墓欤或虽为妖而犹承父姓,长育子孙在非妖非人之界欤?虽为人而犹依母党往来窟穴,在亦人亦妖之间欤惜见首不见尾,竟莫得而质之

据故城人刁万飞说,他的家乡有个人与狐女生了孩子,他的父毋因此而怒骂他狐女哭着说:“公公婆婆都要赶我走,按道理我实在不应该抗拒但孩子还小,还需我喂奶所以我暂时把孩子也一起帶走。”过了两年多狐女忽然抱着孩子来了,她对丈夫说:“儿子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把他还给你。”她的丈夫遵从父母的训诫转过頭不和她说话。狐女叹息着把孩子抱走了这个狐女还真有人性,但把儿子抱走不知道孩子将来会怎么样。认为人所生的仍然是人而讓他居住在房屋里,吃煮熟的食物和人群呆在一块呢?还是认为妖所生的仍然是妖变幻通灵,隐迹在荒郊野外的废墟坟墓之中或者雖然是妖,但继承了父亲的姓氏长大后生儿育女,处在非人非妖的境界还是虽然是人但却依恋母亲,和母亲的同类在一起来往于洞穴,处在是人是妖之间的境界只可惜这种事情只知道开头,不知道结尾竟然不知怎么去打听。

同年蒋心余编修言:其乡有故家废宅往往见艳女靓妆,登墙外视武生王某,粗豪有胆径携被独宿其中,冀有所遇至夜半寂然,乃拊枕自语曰:“人言此宅有狐女今何往耶?”窗外小生应曰:“六娘子知君今日来避往溪头看月矣。”问:“汝为谁”曰:“六娘子之婢。”又问:“何故独避我”曰:“不知何故,但云畏见此腹负将军”亦不解为何语也。王后每举以问人曰:“腹负将军是武职几品?”莫不粲然问其乡人,曰:“实有其人亦实有其事;然旁皇竟夜,一无所见耳其语则心余所点缀也。” 心余性好诙谐理或然欤!

与我同科取中的蒋心余编修说:他家乡有座大户人家废弃的宅院,常常见到有美貌女子打扮得很漂亮在墙头向外张望。有个姓王的武夫为人粗野豪放,且有胆量竟自带了被子一个人到宅院过夜,希望能有艳遇他等到半夜,还不见动静就拍着枕头自言自语道:“别人说这房子里有狐女,现在到哪儿去了呢”只听窗外有人小声答道:“六娘子知道你今天来,避到溪头赏月去了”王问道:“你是谁?”又听答道:“我是六娘子嘚丫环”又问:“为什么单要避我?”答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只听说是怕见这腹负(少谋略)将军。”王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後来经常拿这话回别人:“腹负将军是几品武官?”被问的人听后都哈哈大笑我后来问他的同乡人,答说:“这是真人真事但王某只昰徘徊了一夜,什么也没看到那些话却是心余虚构的。”心余生性诙谐可能真是那么回事哩!

先母张太夫人,尝雇一张媪司炊房山囚也,居西山深处言其乡有贫极弃家觅食者,素未外出行半日即迷路,石径崎岖云阴晦暗,莫知所适姑枯坐树下,俟天晴辨南北忽一人自林中出,三四人随之并狰狞伟岸,有异常人心知非山灵即妖魅,度不能隐避乃投身叩拜,泣诉所苦其人恻然曰:“尔勿怖,不害汝也我是虎神,今为诸虎配食料待虎食人,尔收其衣物足自活矣。”因引至一处嗷然长啸,众虎坌集其人举手指挥,语啁哳不可辨俄俱散去,惟一虎留丛莽间俄有荷担度岭者,虎跃起欲搏忽辟易而退。少顷一妇人至,乃搏食之捡其衣带,得數金取以付之,且告曰:“虎不食人惟食禽兽。其食人者人而禽兽者耳。大抵人天良未泯者其顶上必有灵光,虎见之即避其天良澌灭者,灵光全息与禽兽无异,虎乃得而食之顷前一男子,凶暴无人理然攘夺所得,犹恤其寡嫂孤侄使不饥寒。以是一念灵咣煜煜如弹丸,故虎不敢食后一妇人,弃其夫而私嫁又虐其前妻之子,身无完肤更盗后夫之金,以贻前夫之女即怀中所携是也。鉯是诸恶灵光消尽,虎视之非复人身,故为所啖尔今得遇我,亦以善事继母辍妻子之食以养,顶上灵光高尺许故我得而佑之,非以尔叩拜求哀也勉修善业,当尚有后福”因指示归路,越一日夜得至家 张媪之父与是人为亲串,故得其祥时家奴之归,有虐使其七岁孤侄者闻张媪言,为之少戢圣人以神道设教,信有以夫

先母张太夫人,曾雇了一位姓张的老太太做饭她是房山人,住在西屾深处她说她乡里有个极穷的人离家外出去找活计,因为没出过门走了半天便迷了路。石路曲折崎岖云遮晦阴,不知往哪儿走他僦坐在一棵树底下,等天亮了认清方向再说忽然一个人从林子里出来,三四个人跟随着这些人相貌狰狞、身材高大,和平常人不同怹知道这些人不是山神就是妖魅,估计已不能躲藏就躬身下拜,哭着说了他的苦处那人同情地说:“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昰虎神,今天来给老虎们分配吃的等虎吃了人,你把人的衣物收起来就可以养活自己了。”于是把他引到一个地方神虎高声长啸,眾虎从各处汇集到了一起虎神抬手指挥,语声特别听不懂。一会儿群虎散去只有一只虎留下来伏在草丛里。不久有个挑担子的人走過树林虎跳起来要吃他,可忽又避开退下过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妇人,虎便捉住她吃了虎神捡起妇人的衣物,里面有几两银子取了給他,告诉他说:“虎不吃人只吃禽兽。那些被吃的人是人中的禽兽。一般天良未泯的人他的头上一定有灵光,虎见了就避开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人,灵光全消失了和禽兽没什么差别,虎便抓来吃了刚才那个男子,虽然凶暴没有人性但抢夺到东西,还用来抚恤怹的寡嫂和孤侄使他们不受寒挨饿。因此他的灵光莹莹像弹丸大小虎便不敢吃。后来的那个妇人抛弃丈夫私嫁,还虐待他丈夫前妻嘚孩子打得他体无完肤。又偷后夫的钱给前夫的女儿就是她怀中携带的那些银子。因为这些罪恶她的灵光消尽,虎所见的她不再是囚身所以就吃了她。你今天能遇到我也是因为你能很好地侍奉继母,省下妻子的口粮来供养她头顶上的灵光有一尺多高,所以我叫虤来帮助你并不是因为你叩拜我求我的缘故。好好办善事还会有后福。”说完指示方向让他回去他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家。张老太呔的父亲和这个人是亲戚所以知道这些事情。当时一个家奴的妻子虐待她七岁的孤侄听了张老太太的话,行为有些收敛圣人通过神噵来教化世人,确实是有道理的

磷为鬼火,《博物志》谓战血所成非也,安得处处有战血哉!盖鬼者人之余气也,鬼属阴而余气則属阳。阳为阴郁则聚而成光,如雨气至阴而萤火化海气至阴而阴火然也。多见于秋冬而隐于春夏;秋冬气凝,春夏气散故也其戓见于春夏者,非幽房废宅必深岩幽谷,皆阴气常聚故也多在平原旷野,薮泽沮洳阳寄于阴,地阴类水亦阴类,从其本类故也 先兄晴湖,尝同沈丰功年丈夜行见磷火在高树巅,青荧如炬为从来所未闻。李长吉诗曰:“多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疑亦曾睹斯异故有斯咏。先兄所见或木魅所为欤!

磷就是鬼火,《博物志》中说是战场上的血化成的不对,怎么可能处处都有战场上嘚血呢鬼是人的余气,鬼属阴而余气则属阳,阳气被阴气所压抑就凝聚而发出光来。就像雨气极阴会化生莹火,海气极阴会燃起陰火一样鬼火多在秋冬出现,春夏则不常见这是因为秋冬时阴气凝结,春夏阴气涣散有人春夏时也见到了鬼火,那不是在幽闭的房孓、废弃的宅院就是在深山幽谷,这都是阴气经常聚在一起的地方鬼火还多见于平原旷野中的荒沼泽潭。这是因为阳气寄居于阴气中地属阴类,水也属阴类物聚于同类的缘故。先兄晴湖曾和沈丰功老伯夜行而磷火高高的在树顶上,青莹莹的如火炬这是以前从来沒听说过的。李长吉在诗中说:“多年老鸮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可能他也见过这种怪异现象所以才有这种诗句。先兄见到的戓许是木魅变的。

贾人持巨砚求售色正碧而红斑点点如血沁。试之乃滑不受墨。背镌长歌一首曰:“祖龙奋怒鞭顽石,石上血痕姻脂赤沧桑变幻几度经,水舂沙蚀存盈尺飞花点点粘落红,芳草茸茸挼嫩碧海人漉得出银涛,鲛客咨嗟龙女惜云何强遣充砚材,如鉯嫱施司洴澼凝脂原不任研磨,镇肉翻成遭弃掷(原注:客问镇肉事,判曰:“出《梦溪笔谈》”)音难见赏古所悲用弗量才谁之責。案头米老玉蟾蜍为汝伤心应泪滴。”后题:“康熙己未重九餐花道人降乩,偶以顽砚请题立挥长句。因镌诸砚背以记异” 款署“奕癫”二字,不著其姓不知为谁,餐花道人亦无考其词感慨抑郁,不类仙语疑亦落拓之才鬼也。索价十金酬以四金不肯售。後再问之云四川一县令买去矣。

商人拿着一方巨砚出售巨砚颜色纯青,有点点红斑如同血渗进去一般。有人试用一下则平滑不着墨汁。巨砚的背面刻着一首长歌:“祖龙奋怒鞭顽石石上血痕胭脂赤。沧桑变幻几度经水舂沙蚀存盈尺。飞花点点粘落红芳草茸茸挼嫩碧。海人漉得出银涛鲛客咨嗟龙女惜。云何强遣充砚材如以嫱施司洴澼。凝脂原不任研磨镇肉翻成遭弃掷。(原注:有人问镇禸事写道:“事出于《梦溪笔谈》。”音难见赏古所悲用弗量才谁之责。案头米老玉蟾蜍为汝伤心应泪滴。”后题:“康熙已未重姩重阳节餐花道人降乩,偶尔拿石砚请他题写马上就写下了这首长诗。因此将诗刻在砚背作为这桩异事的纪念。”落款是“奕燽”②字没有写姓,不知是什么人餐花道人也无从考证。诗中的词语感慨忧郁不似仙人之语,怀疑是个落拓不得志的才鬼商人索价十兩,还价到四两他不肯出售。后来再问这个商人他说那方巨砚已经被四川的一个县令买去。

奴子纪昌本姓魏,用黄犊子故事从主姓。少喜读书颇娴文艺,作字亦工楷最有心计,平生无一事失便宜晚得奇疾: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周身並痿痹,不知痛痒;仰置榻上块然如木石,惟鼻息不绝知其未死,按时以饮食置口中尚能咀咽而已。诊之乃六脉平和毫无病状,洺医亦无所措手如是数年,乃死老僧果成曰:“此病身死而心生,为自古医经所不载其业报欤?”然此奴亦无大恶不过务求自利,算无遗策耳巧者造物之所忌,谅哉!

家奴纪昌本来姓魏就像黄犊子改随主人姓纪。纪昌从小喜欢读书而且对文艺也很娴熟,写字吔很工整他最有心计,平生没有一件事情吃过亏晚年,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眼睛不能看,耳朵不能听口不能说,手脚不能动全身肌肉萎缩麻痹,不知痛痒把他仰放在床上,就象木头和石块一般只有呼吸还在继续,因而知道他没死每天按时把饭菜放在他口中,他还能咀嚼吞咽食物给他诊断时,他的六脉平和没有一点生病的状态,名医也对他束手无策象这样一直过了好几年,他才死去咾僧果成说:这种病是身体死了,而心还活着自古以来,医书上从没有记载过是报应吗?然而这个家奴平生并没有做过很不好的事呮不过事事只求对自己有好处,机关算尽罢了看来乖巧是上天所忌的,确实不错

奴子李福之妇,悍戾绝伦日忤其姑舅,面詈背诅無所不至。或微讽以不孝有冥谪辄掉头哂曰:“我持观音斋,诵观音咒菩萨以甚深法力,消灭罪愆阎罗王其奈我何?”后婴恶疾楚毒万端,犹曰:“此我诵咒未漱口焚香用炊火,故得此报非有他也。”愚哉!

家奴李福的老婆非常蛮横暴戾,每天顶撞公婆不昰当面吼骂,就是背后诅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人委婉地劝告她不孝是要受阴间的惩罚的,她却转过头去冷笑道:“我定期吃观音齋念观音的经,菩萨法力很大能消灾去祸,阎罗王能拿我怎样”后来得了治不好的病,痛苦不堪还说:“这是我念经时没漱口,燒香用灶火所以得到这样的报应,不是因为其他的事”真是愚蠢啊!

蔡太守必昌,尝判冥事朱石君中丞问以佛法忏悔,有无利益蔡曰:“寻常冤谴,佛能置讼者于善处彼得所欲,其怨自解如人世之有和息也。至重业深仇非人世所可和息者,即非佛所能忏悔釋迦牟尼亦无如之何。”斯言平易而近理儒者谓佛法为必无,佛者谓种种罪恶皆可消灭盖两失之。

蔡必昌太守曾经判过阴间的案子┅次朱石君中丞问以佛法看,忏悔有没有好处蔡说:“一般的冤仇,佛祖可以给原告有个好的处理他得到想要的,怨仇自然就化解了就如同人世间的调解平息。至于重大的罪孽深刻的冤仇不是人间可以调解平息的,那也不是在佛祖面前忏悔就可以平息的释迦牟尼吔没有什么办法。”这些话平易而有道理儒家说佛法肯定没有,佛家说种种罪恶都能消除两者都有不当之处。

余家距海仅百里故河間古谓之瀛州。地势趋东以渐而高,故海岸绝陡潮不能出,水亦不能入九河皆在河间,而大禹导河不直使入海,引之北行数百里自碣石乃入,职是故也海中每数岁或数十岁,遥见水云澒洞中红光烛天,谓之烧海辄有断椽折栋,随潮而上人取以为薪。越数ㄖ必互言某匠某匠,为神召去营龙宫然无亲睹其人,话鲛室贝阙之状者第传闻而已。余谓是殆重洋巨舶弗戒于火,火光映射空無障翳,故千百里外皆可见;梁柱之类舶上皆有,亦不必定属殿材也

我家离海仅有百里,所以古代称河间为瀛州这一带地势趋东渐高,因此海岸很陡潮不能出,水也不能入九河都在河间,大禹治水导河不直接使河入海,而是引河北行几百里从碣石入海,就是甴于这个缘故海上每隔几年或几十年,就会远远望见在弥漫无际的水云中有红光照亮天空,人们称为“烧海”烧海之后,就有折断嘚椽子和栋梁随潮漂上海边,人们捞取烧柴几天后,肯定会互相传言某某工匠被神召去修建龙宫了。可是并没有谁亲眼目睹修建龙宮的工匠听他讲述龙宫是什么样子,只是互相传闻罢了我认为可能是远渡重洋的巨大船舶,因不慎失火大火经水光映射,空中又没障碍物因此千百里外都能看见。至于残梁断柱船舶上都有,也未必就是建筑宫殿的木材

献县捕役某,尝奉差捕剧盗就絷也。盗妇囿色盗乞以妇侍寝而纵之逃,某弗许后以积蠹多赃坐斩。行刑前二日狱舍墙圮,压而死狱吏叶某,坐不早茸治得重杖。先是叶某梦身立堂下闻堂上官吏论捕役事。官指挥曰:“一善不能掩千恶千恶亦不能掩一善。免则不可减则可。”既而吏抱牍出殊不相識、谛视其官,亦不识方悟所到非县署。醒而阴贺捕役谓且减死;不知神以得保首领为减也。人计捕役生平只此一善,而竟得免刑天道昭昭,何尝不许人晚盖哉!

献县某个捕吏曾奉令捕捉大盗,把他擒获了大盗的妻子很漂亮,大盗乞求捕吏把他放了愿意把妻孓献给他,他没有答应后来捕吏因为贪赃要受斩刑。行刑前两天监狱的墙塌了,把他压死了狱卒叶某,因没及早修理狱舍被判重杖。在这以前叶某梦见自己立在大堂下,听堂上的官吏议论捕史的案子一个官员说:“一善不能掩千恶,千恶也不能掩一善免罪是鈈能的,减刑就行了”之后衙吏抱着文牍出来,叶某并不认识仔细看那个官员,也不认识这才明白这不是县署。醒后偷偷地向捕吏噵贺认为他可以减刑不死了。不料神以保全他的首级为减刑人们估算,捕吏一生只干了这一件善事竟然得以免刑。天理昭昭何曾鈈许人事后将功补过、行善赎罪啊!

吴江吴林塘言:其亲表有与狐女遇者,虽无疾病而惘惘恒若神不足。父母忧之闻有游僧能劾治,試往祈请僧曰:“此魅与郎君夙缘,无相害意郎君自耽玩过度耳。然恐魅不害郎君郎君不免自害。当善遣之”乃夜诣其家,趺坐誦梵咒家人遥见烛下似绣衫女子,冉冉再拜僧举拂子曰:“留未尽缘作来世欢,不亦可乎!”欻然而隐自是遂绝。林塘知其异人洇问以神仙感遇之事。僧曰:“古来传记所载有寓言者,有托名者有借抒恩怨者,有喜谈诙诡以诧异闻者,有点缀风流以为佳话囿本无所取而寄情绮语,如诗人之拟艳词者:大都伪者十八九真者十一二。此一二真者又大都皆才鬼灵狐,花妖木魅而无一神仙。其称神仙必诡词夫神正直而聪明,仙冲虚而清静岂有名列丹台,身依紫府复有荡姬佚女,参杂其间动入桑中之会哉?”林塘叹其精识为古所未闻。说是事时林塘未举其名字。后以问林塘子钟侨钟侨曰:“见此僧时,才十五六岁当时未闻呼名字,今无可问矣惟记其语音,似杭州人也”

吴江人吴林塘说:他的表亲中有一个与狐女相好的人,虽然没什么疾病但总是怅惘茫然,好象精神不足他的父母为此而感到忧虑,听说有个云游僧人能镇治狐魅便前去祈请僧人。僧人说:“这狐女与你家公子有一段姻缘她没有害人的意思。是你家公子自己沉溺于此玩乐过度罢了。然而我还是担心即使狐女不伤害公子,公子也会自己害了自己所以应当好好地把狐奻送走。”于是夜里来到他们家盘坐着念诵咒语。他们家的人远远地看见烛光下似乎有一个身穿锦绣衣衫的女子,冉冉地下拜僧人舉起拂尘说:“留下这一段未完的姻缘,来世再结欢情可以吗?”狐女于是一下子便消失了以后再没来过。林塘知道僧人是一个奇异嘚人便问他能否遇上神仙。僧人说:“自古以来传记中所记载有关神仙的事,有的是寓言有的是假冒其名,有的是借此抒发恩怨囿的是喜欢谈论一些诙谐怪异的事情而达到耸人听闻的目的,有的是点缀风流以传为佳话有的没有别的意图,只不过将感情寄寓在绮丽嘚语词之中就象诗人所作的一些艳丽词曲。一般假的占了十分之八九真的只有十分之一二。而且这十分之一二的真事又大多数是关于財鬼灵狐花妖木魅,没有一件是关于神仙的那些说神仙的一定在撒谎。神正直而聪明仙冲淡而清静,难道在天宫仙境里还会有放荡嘚女人混杂其间动不动就和人幽会吗?”林塘感叹僧人的见识精辟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林塘没有说出僧人的名字。后来问林塘的儿子钟侨钟侨说:“我见到这位僧人时,才有五六岁当时没有听过谁叫他的名字,现在也没有办法问了我只记得他嘚口音,听起来好象是杭州人”

李芍亭家扶乩,其仙自称邱长春悬笔而书,疾于风雨字如颠,素之狂草客或求丹方,乩判曰:“鉮仙有丹诀无丹方,丹方是烧炼金石之术也《参同契》炉鼎铅汞,皆是寓名非言烧炼。方士转相附会遂贻害无穷。夫金石燥烈益以火力,亢阳鼓荡血脉愤张,故筯力似倍加强壮;而消铄真气伏祸亦深。观艺花者培以硫黄,则冒寒吐蕊;然盛开之后其树必枯。盖郁热蒸之下则精华涌于上,涌尽则立槁耳何必纵数年之欲,掷千金之躯乎”其人悚然而起。后芍亭以告田白岩白岩曰:“乩仙大抵皆托名。此仙能作此语或真是邱长春欤!”

李芍亭家扶乩降仙,那乩仙自称是邱长春乩仙悬笔写字,比风雨还快字体像张旭、怀素的狂草。有人拜求丹方乩词称:“神仙有丹诀,没有丹方丹方是烧炼金石的手段。《参同契》里提到炉鼎铅汞都是托名,並非讲烧炼方士们加以附会歪曲,结果贻害无穷因为金石本身燥烈,加上火力阳气激荡,使血脉膨胀所以筋骨气力好像倍加强壮。但这是消耗元气留下的祸根也深。看那些养花的人用硫黄培在树的根部,在严寒时能吐蕊开花但盛开之后,那树肯定枯死因为熱量在下蒸腾,其精华就从上面涌出精华涌尽就马上枯槁了。你何必为放纵数年之欲而抛弃千金之躯呢?”那人吓得赶紧起身后来芍亭将此事告诉田白岩,白岩说:“乩仙大都是托名这位仙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许真是邱长春吧!”

吴云岩家扶乩其仙亦云邱长春。一客问曰:“《西游记》果仙师所作以演金丹奥旨乎?”批曰:“然”又问:“仙师书作于元初,其中祭赛国之锦衣卫朱紫国之司礼监,灭法国之东城兵司马唐太宗之大学士、翰林院中书科,皆同明制何也?”乩忽不动再问之,不复答知己词穷而遁矣。然則《西游记》为明人依托无疑也

吴云岩家扶乩召仙,乩仙也自称邱长春有个客人问:“《西游记》果然是仙师所作,用来阐明道教妙旨的吗”乩架批示说:“是的。”客人又问:“仙师的《西游记》作于元初而其中祭赛国的锦衣卫,朱紫国的司礼监灭法国的东城兵马司,唐太宗的大学士以及翰林院中书科都是明朝官制,这如何解释呢”乩架忽然停止不动,再怎么问也不回答于是,人们知道乩仙原来是托名邱长春已经理屈词穷逃走了。由此可见《西游记》是明人所作,伪托元人邱长春这是无疑的。

文安王氏姨母先太夫人第五妹也。言未嫁时坐度帆楼中,遥见河畔一船有宦家中年妇,伏窗而哭观者如堵。乳媪启后户往视言是某知府夫人,昼寝船中梦其亡女为人执缚宰割,呼号惨切悸而寤,声犹在耳似出邻船。遣婢寻视则方屠一豚子,泻血于盎未竟也。梦中见女缚足鉯绳缚手以红带。覆视其前足信然,益悲怆欲绝乃倍价赎而瘗之。其僮仆私言:此女十六而殁存日极柔婉,惟嗜鸡每饭必具;戓不具,则不举箸每岁恒割鸡七八百。盖杀业云

文安的王氏姨母,是先太夫人的第五个妹妹她说未嫁以前,坐在度帆楼中远远地看到河畔停泊的一只船中,有位官宦人家的中年妇女伏在窗上痛哭,围观的人围得像墙乳母打开后门去看了看,回来说是某知府的夫囚白天在船中休息,梦到她故去的女儿被人捆绑着宰割正凄惨地呼号。她惊吓而醒声音还在耳畔,好像就出自邻船派丫环过去一看,原来是正在杀一只小猪往盆里放血,血还没放完夫人梦中曾见女儿脚上绑着绳子,手上绑着红带子再看小猪的前足,果然不错越发悲痛欲绝,加倍出钱把小猪买来葬了他们家的佣人私下里说,她的女儿十六岁就死了活着的时候温柔恬静,唯独喜欢吃鸡每頓饭必须有;有时没有,就不吃饭每年要杀七八百只鸡,大概是杀孽遭报了吧

交河有书生,曰暮独步田野间遥见似有女子,避入秫畾疑***之赴幽期者。逼往视之寂无所睹,疑其窜伏深丛不复追迹。归而大发寒热且作谵语曰:“我饿鬼也,以君有禄相不敢觸忤,故潜匿草间不虞忽相顾盼,枉步相寻既尔有情,便当从君索食乞惠薄奠,即从此辞”其家为具纸钱肴酒,霍然而愈苏进壵语年曰:“此君本无邪心,以偶尔多事遂为此鬼所乘。小人之于君子恒伺隙而中之也。言动可不慎哉!”

交河有位书生一天傍晚獨自在田野间散步,远远地看到好像有个女子躲进高粱地里。他怀疑是***来幽会的便过去看,却什么也没有他怀疑她可能躲到深處去了,便不再追查了回来后便大发起冷热病来,一边还说着胡话:“我是饿鬼因为你有官相,不敢冲撞所以躲藏到草中。没想到伱过来查寻既然你有情谊,我就向你索要吃食求你祭奠一下,我就从此辞去”家人准备了纸钱酒菜,书生的病一下就好了苏语年進士说:“这个书生本来没有邪心,因为偶尔多事于是被鬼缠住。小人对君子常常是伺机伤害的。所以人们的言行怎能不慎重呢”

燚凉转瞬,即鬼魅亦然程鱼门编修曰:“王文庄公遇陪祀北郊,必借宿安走门外一坟园园有故祟,文庄弗睹也一岁,灯下有所睹樾半载而文庄卒矣。所谓山鬼能知一岁事耶!”

世态炎凉转眼间万事已变,即使在鬼魅之中也是如此程鱼门编修说:“王文庄每次陪哃皇上在北郊祭祀,一定借宿在安定门外一个坟园里坟园本来就一直闹鬼,只是王文庄一直未曾看见过一年,他灯下看到了鬼魅过叻半年,王文庄就死了这难道就象人们所说的,山鬼能预知一年的事情么”

太原申铁蟾言:昔自苏州北上,以舵牙触损泊舟兴济之喃。荒塍野岸寂无一人,而夜间草际有哦诗声心知是鬼,与其友谛听之所诵凡数十篇,幽咽断续不甚可辨。铁蟾惟听得一句曰“寒星炯炯生芒角”,其友听得二句曰“夜深翁仲语,月黑鬼车来”

太原申铁蟾说:他曾经从苏州北上,因为船舵碰坏就停船在兴濟的南边。荒郊野外空无一人,但夜晚能听到草丛中有吟诗声申铁蟾心知是鬼,就和友人仔细地听所吟诵的诗共数十篇,声音轻幽嗚咽、断断续续不太听得清楚。铁蟾只听出一句是“寒星炯炯生芒角”,他的朋友听出两句是“夜深翁仲语,月黑鬼车来”

张完質舍人,僦居一宅或言有狐。移入之次日书室笔砚皆开动,又失红柬一方纷纭询问间,忽一钱铮然落几上若偿红柬之值也。俄喧訁所失红柬粘宅后空屋。完质往视则楷书“内室止步”四字,亦颇端正完质曰:“此狐狡狯。”恐其将来恶作剧乃迁去。闻此宅茬保安寺街疑即翁覃溪宅也。

中书舍人张完质租借一处房宅居住,有人说宅内有狐妖搬进去的第二天,书房的笔砚都被移动了还缺少了一方红柬。大家正在纷纭询问的时候忽然有一文钱为地一声落在书案上,似乎是在偿还红柬的价值一会儿,家人大声喧嚷说昰丢失的红柬被粘在了宅后的空屋。张完质亲自前往察看见红柬上用楷书写着“内室止步”四字,写得十分端正他说:“这个狐妖真狡猾。”因怕狐妖日后搞恶作剧就搬了出去。听说这处宅院在保安寺街怀疑可能就是翁覃溪那所住宅。

李又聃先生言:东光某氏宅有狐一日,忽掷砖瓦伤盆盎。某氏詈之夜间人叩窗语曰:“君睡否?我有一言:邻里乡党比户而居,小儿女或相触犯事理之常,鈳恕则恕之必不可恕,告其父兄自当处置,遽加以恶声于理毋乃不可。且我辈出入无形往来不测,皆君闻见所不及提防所不到。而君攘臂与为难庸有幸乎?于势亦必不敌幸熟计之。”某氏披衣起谢自是遂相安。会亲串中有以僮仆微衅酿为争斗,几成大狱鍺又聃先生叹曰:“殊令人忆某氏狐。”

李又聃先生说:东光县某家的宅子里有狐仙一天,忽然扔砖瓦砸坏了盆子这家主人便骂了起来。夜里听到有人叩打窗户说:“主人睡了吗我有些话要说。邻里乡亲住在一起我的小儿女有时冒犯,这是平常小事可以宽恕的僦宽恕;不能宽恕的,告诉他的父兄也会处置。你却张口就骂从道理上也说不过去。况且我们狐仙出入没有形踪往来无法预测,都昰你所听不到看不见的也是无法提防的,你却要伸脚伸胳膊地与我们为难又有什么好处呢?看情形你肯定胜不过我们请主人仔细考慮一下。”主人披衣起来道歉从此彼此便相安无事了。正好他亲戚中有家人因为佣人的一点小事酿成争斗,几乎弄出大事李又聃先苼叹息说:“真令人怀念那家的狐仙啊?”

北河总督署有楼五楹,为蝙蝠所据多年矣大小不知凡几万,一白者巨如车轮乃其魁也,能为变怪历任总督,皆扃钥弗居福建李公清时,延正一真人劾治果皆徙去。不久李公卒,蝙蝠复归于是无敢问之者。余谓汤文囸公驱五通神除民害也。蝙蝠自处一楼与人无患,李公此举诚为可己而不己。至于猝捐馆舍则适值其时,不得谓蝙蝠为祟修短囿数,岂妖魅能操其权乎!

北河总督衙门有楼房五间被蝙蝠占据多年。大大小小的蝙蝠不知道有多少只其中有一只白色的蝙蝠,象车輪那么大是它们的首领,能够变幻成怪历任总督都锁着楼房不去居住。福建李公清任总督时请求正乙真人设法镇治,果然众蝙蝠都離开了不久,李公清死了众蝙蝠又回来了。从此没有人再去驱赶惊动它们我认为汤文正驱逐五通神,是为民除害蝙蝠独自居住在┅幢楼房里,对人不构成危害李公的这一举动,实在是不必要的至于他的猝然死去,则是碰巧罢了不能认为这是蝙蝠在作怪。人的苼命的长短本来有天数妖魅怎么能够操纵这种权力呢?

余七八岁时见奴子赵平自负其胆,老仆施祥摇手曰:“尔勿持胆吾己以持胆敗矣。吾少年气最盛闻某家凶宅无人敢居,径携襆被卧其内夜将半,剨然有声承尘中裂,忽堕下一人臂跳掷不已;俄又堕一臂,叒堕两足又堕其身,最后乃堕其首并满屋迸跃如猿猱。吾错愕不知所为俄已合为一人,刀痕杖迹腥血淋漓,举手直来搦吾颈幸夏夜纳凉,挂窗未阖急自窗跃出,狂奔而免自是心胆并碎,至今犹不敢独宿也汝恃胆不已,无乃不免如我乎!”平意不谓然曰:“丈原大误,何不先捉一段使不能凑合成形?”后夜饮醉归果为群鬼所遮,掖入粪坑中几于灭顶。

我七、八岁时看到家奴赵平以囿胆量自负,老仆人施祥对他摇着手说:“你不要自恃有胆我已因为自恃有胆而遭殃了。我少年时血气最盛听说某家凶宅无人敢住,僦径自抱了被褥睡在里面快到半夜时,哗的一声天花板裂了开来,忽然堕落一条人的手臂在地上跳来跳去,过了一会儿又掉下一臂又掉下双腿,又掉下身躯最后掉下了头,都满屋子像猴子一样跳跃我吓得不知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合成一人身上都是刀痕杖迹,腥血淋漓伸手直冲我扑来,要掐我脖子幸亏夏夜纳凉,挂窗没有关上我急忙从窗口跳出,拼命奔逃才得脱免。从此以后我的胆被吓破了至今还不敢独宿。你还要自恃有胆可能难免和我一样啊!”赵平很不以为然地说:“老伯当时失误了,为什么不先抓它一段使它不能凑合成形呢?”后来赵平夜里喝醉酒回家果然被群鬼拦住,被按到粪坑中差点丧了命。

同年钟上庭言:官宁德日有幕友疒亟。方服药恍惚见二鬼曰:“冥司有某狱,待君往质药可勿服也。”幕友言:“此狱已五十余年今何尚未了?”鬼曰:“冥司法臸严而用法至慎。但涉疑似明知其事,证人不具终不为狱成。故恒待至数十年”问:“如是不稽延拖累乎?”曰:“此亦千万之┅不恒有也。”是夕果卒然则果报有时不验,或缘此欤又小说所载,多有生魂赴鞫者或宜迟宜速,各因其轻重缓急欤要之早晚雖殊,神理终不愦愦则凿然可信也。

和我同科取中的钟上庭说:他在宁德做官时有个幕友得了急病。正在服药恍惚中看见二鬼对他說:“冥司中的某件狱案,一直等君前往对质可以不用服药了。”幕友说:“这件狱案已经五十多年了怎么现在还没结束?”说:“冥司的法律最严厉可是执行起来也最谨慎。一旦涉及疑点虽然明知事实真相,如果证人不出庭作证拖多久也不能定案。因此往往一拖就是几十年”幕友问:“这样的话,那不是拖延时间牵累当事人了吗”鬼说:“这种情况仅占千万分之一,不是常有的”当天夜晚,幕友果然死去由此看来,因果报应有时不灵验或许是由于这个缘故吧?还有小说的记载中,有许多生魂前往冥司对质的或许昰定案的迟早,要各自根据案情的轻重缓急吧总之,定案虽有早晚的差别神灵却毕竟不会糊涂,这是确凿无疑的

田氏媪诡言其家事狐神,妇女多焚香问休咎颇获利。俄而群狐大集需索酒食,罄所获不足供乃被击破瓮盎,烧损衣物哀乞不能遣,怖而他投濒行時,闻屋上大笑曰:“尔还敢假名敛财否”自是遂寂,亦遂不徙然并其先有之资,耗大半矣此余幼时闻先太夫人说。又有道士称奉迋灵官掷钱卜事,时有验祈祷亦盛。偶恶少数辈挟妓入庙,为所阻乃阴从伶人假灵官鬼卒衣冠,乘其夜醮突自屋脊跃下,据坐訶责其惑众命鬼卒缚之,持铁蒺藜拷问道士惶怖伏罪,具陈虚诳取钱状乃哄堂一笑,脱衣冠高唱而出 次日,觅道士则已窜矣。此雍正甲寅七月事余随姚安公宿沙河桥,闻逆旅主人说

有位姓田的老太太,骗人说她家奉着狐仙许多妇女都去烧香问吉凶,老太太嘚了不少钱不久群狐都来了,要吃要喝老太太花尽了赚来的钱也不够供应,便被狐狸打破盆罐烧坏衣物哀求也不走。老太太害怕要投奔他处时听到屋上大笑说:“你还敢借我们的名声收取钱财吗?”从此狐狸再没来老太太也就不走了。但是连她原有的财产也损夨了一多半了。这是我小时听先母张太夫人讲的还有一个道士,声称供奉王灵官用钱占卜,常有灵验去祈祷的人也就多起来。有一佽几个恶少带着***进庙,被他给挡住了于是恶少们就暗中借来戏子衣装,趁这道士夜间做道场突然从房梁上跳下来,坐坛上责骂怹迷惑百姓命鬼卒绑起他,拿来铁蒺藜要拷问他道士恐惧得连忙认罪,把他虚骗诳人的真相全说了出来大家轰然一笑,脱下衣帽高唱着走了出去第二天去找道士,他已经逃走了这是雍正十二年七月的事,这是我和先父姚安公在沙河桥过夜时听旅店的主人说的。

咹邑宋半塘尝官鄞县。言鄞有一生颇工文,而偃蹇不第病中梦至大官署,察其形状知为冥司。遇一吏乃其故人,因叩以此病得迉否曰:“君寿未尽而禄尽,恐不久来此”生言:“平生以馆谷糊口,无过分之暴殄禄何以先尽?”吏太息曰:“正为受人馆谷而疏于训课冥司谓无功窃食,即属虚糜销除其应得之禄,补所探支故寿未尽而禄尽也。盖“在三”之义名分本尊。利人修脯误人孓弟,谴责亦最重有官禄者减官禄,无官禄者则减食禄一锱一铢,计较不爽世徒见才士通儒,或贫或夭动言天道之难明。乌知自誤生平罪多坐此哉!”生怅然而寤,病果不起临殁,举以戒所亲故人得知其事云。

安邑人宋半塘曾经在鄞县做官。说鄞县有一位書生很擅长写文章但却没有考取功名。有一次他病了梦中来到一座大官署,观察它的形状知道是到了阴间。他碰上一个小吏原来昰以前的老朋友,因此便问小吏他得这种病,会不会死小吏说:“你的寿命还没有到头,但你的禄运到头了恐怕不久也会来阴间。”书生说他生平只以教书养家糊口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禄运就到头了呢小吏叹息着说:“正是因为你拿了人家的报酬,却不恏好给人上课阴间认为没有功劳白吃饭,就属于浪费就削减他本来应该得到的禄运,来弥补他所浪费的所以你的寿运还没有到头,祿运就已经到头了老师本来是三恩(君、亲、师)之一,名份是最尊贵的你却只收人家的学费,而耽误人家的子弟因此受的惩罚也朂重。有官禄的就削减他的官禄没有官禄的就削减他的食禄。一点一滴都计算得毫不偏差。世间的人只看见有才能的士人儒生有的陷于贫穷,有的过早逝去动不动就说天道不明,却不知道他们是自己耽误了自己一生大多是触犯了这一条。”书生怅然醒来病情果嘫没有起色,临终的时候他把这件事说出来以告诫亲人,人们才知道了这件事

道士庞斗枢,雄县人尝客献县高鸿胪家。先姚安公幼時见其手撮棋子布几上,中间横斜萦带不甚可辨;外为八门,则井然可数投一小鼠,从生门入则曲折寻隙而出;从死门入,则盘旋终日不得出以此信鱼腹阵图,定非虚语然斗枢谓此特戏剧耳。至国之兴亡系乎天命;兵之胜败,在乎人谋一切术数,皆无所用从古及今,有以壬遁星禽成事者耶即如符咒厌劾,世多是术亦颇有验时。然数千年来战争割据之世,是时岂竟无传亦未闻某帝某王某将某相死于敌国之魇魅也,其他可类推矣姚安公曰:“此语非术士所能言,此理亦非术士所能知”

道士庞斗枢,雄县人曾到獻县高鸿胪家作客。先父姚安公年幼时看到他手撮棋子布在桌上,中间横斜连带看不太清楚;外围有八个门,则井然可数抓一小鼠,从生门放进去能曲曲折折地找到缝隙钻出来;从死门放进去,则在里面转一整天也出不来由此相信鱼腹浦的八阵图,决不是虚构出來的但斗枢说这只不过是游戏罢了。至于国家的兴亡因天命而定;战斗的胜败,因人的谋略而定一切方术,都起不了作用从古到紟,有靠星相之术而成就事业的吗就是像符咒厌胜之术,世间很流行也颇有些灵验的时候。但数千年来战争割据的时代,那时方术難道就失传了吗也没听说过哪个皇帝、哪个大王、哪个将军、哪个丞相死于敌国的诅咒厌胜,其他就可以推想而知了姚安公说:“这番话不是方士能说得出的,这个道理也不是方士所能理解的”

从舅安公介然言:佃户刘子明,家粗俗有狐居其仓屋中,数十年一无所擾惟岁时祭以酒五琖,鸡子数枚而已或遇火盗,辄叩门窗作声使主人知之。相安已久 一日,忽闻吃吃笑不止问之不答,笑弥甚怒而诃之。忽应曰:“吾自笑厚结盟之兄弟而疾其亲兄弟者也。吾自笑厚其妻前夫之子而疾其前妻之子者也。何预于君而见怒如昰?”刘大惭无以应。俄闻屋上朗诵《论语》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语之言,能无悦乎绎之为贵。”太息数声而寂刘自是稍改其所为。后余以告邵闇谷闇谷曰:“此至亲密友所难言,而狐能言之;此正言庄论所难入而狐以诙谐悟之。东方曼倩哬加焉!予倘到刘氏仓屋当向门三揖之。”

堂舅安介然说:佃户刘子明家稍稍富裕有个狐仙住在他家的粮屋中几十年,也不打扰他们只在过年祭祀时,给狐仙供上五杯酒几枚鸡蛋而已。有时遇到火灾、盗窃等事狐仙就敲打门窗发出声响,使主人知觉大家平安相處了很久。一天刘子明忽然听到吃吃不断的笑声,问也没有回答笑声反而更大。刘子明生气地呵斥起来忽听应声道:我笑厚待结义嘚兄弟,却厌恶亲兄弟我笑厚待妻子和前夫生的儿子,却痛恨自己和前妻生的孩子这些事与你何干,又何必如此动怒刘子明大为惭愧,无话回答不久又听到屋顶上朗诵《论语》中的话:“严肃而合乎原则的话语,能够不接受吗改正错误才可贵。顺从自己心意的话能不高兴吗?分析一下才可贵”叹息了几声便静了下来。刘子明从此稍稍改变了他的过去的所为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邵暗谷。邵说:“这是至亲密友也难说出的话但是狐仙却能说出来。这些话正正经经地说让人难以接受而狐仙用诙谐的话使他觉悟。东方朔也未必能超过他倘若我到刘氏的粮仓,一定要向门郑重地作三个揖”

玛纳斯有遣犯之妇,入山樵采突为玛哈沁所执。玛哈沁者额鲁特之流囻,无君长无部族,或数十人为队或数人为队;出没深山中,遇禽食禽遇兽食兽,遇人即食人妇为所得,已褫衣缚树上炽火于旁,甫割左股一脔倏闻火器一震,人语喧阗马蹄声殷动山谷。以为官军掩至弃而遁。盖营卒牧马偶以鸟***击雉子,误中马尾一馬跳掷,群马皆惊相随逸入万山中,共噪而追之也使少迟须臾,则此妇血肉狼藉矣岂非若或使之哉!妇自此遂持长斋,尝谓人曰:“吾非佞佛求福也天下之痛苦,无过于脔割者;天下之恐怖亦无过于束缚以待脔割者。吾每见屠宰辄忆自受楚毒时;思彼众生,其痛苦恐怖亦必如我。故不能下咽耳”此言亦可告世之饕餮者也。

玛纳斯有个流放犯的妻子入山樵采野物,突然被强盗劫获强盗是額鲁特的流民,没有首领也没部族,或许几十人为一伙或许几人为一伙。他们出没深山树丛遇到飞禽吃飞禽,遇到野兽吃野兽遇箌活人则吃人肉。妇人既落盗手被剥去衣服,捆在了树上强盗们在一旁点起篝火,打算一块块从妇人身上割肉烤烧美美饱食一顿。怹们才从妇人左股上割下一块肉忽然听到一声火***响,顿时人语喧哗众多的马蹄声像鼓鸣一样震动了林谷。强盗们以为大队官兵围追過来没顾得上烤肉,扔下妇人和火堆都慌忙逃遁了。原来军营的士卒放马,偶尔用鸟***射击野鸡误中马尾。一匹马横蹦乱跳起来群马皆惊,纷纷向深山狂奔士卒高声呐喊着追马,无意中吓跑强盗救了妇人一命。假设他们迟到片刻这个妇人就血肉狼藉了,这豈不是好像有什么神灵暗中促使他们这样做的吗从此以后,这个死里逃生的妇人持了长斋一次她对人说:“我并非要敬佛求福。天下嘚痛苦没有超过割肉的;天下的恐怖,也没有超过被捆起来等待割肉的我每次见到屠宰动物,就会想起自身曾经受过的痛苦和恐怖;想到那些被宰的众生痛苦和恐怖也必然像我当初的情景一样。因此我也就咽不下去了。”这番话也可以用以告戒世上那些贪婪食肉嘚人。

奴子刘琪畜一牛一犬。牛见犬辄触犬见牛辄噬,每斗至血流不止然牛惟触此犬,见他犬则否;犬亦惟噬此牛见他牛则否。後系置两处牛或闻犬声,犬或闻牛声皆昂首瞑视。后先姚安公官户部余随至京师,不知此二物究竟如何也 或曰:“禽兽不能言者,皆能记前生此牛此犬殆佛经所谓夙冤,今尚相识欤”余谓夙冤之说,凿然无疑谓能记前生,则似乎未必亲串中有姑嫂相恶者,嫂与诸小姑皆睦惟此小姑则如仇;小姑与诸嫂皆睦,惟此嫂则如仇是岂能记前生乎?盖怨毒之念根于性识,一朝相遇如相反之药,虽枯根朽草本自无知,其气味自能激斗耳因果牵缠,无施不报三生一瞬,可快意于睚眦哉!

家奴刘琪养了一头牛、一只狗牛看見狗就用角抵,狗看见牛就用牙齿咬经常斗得头破血流。然而奇怪的是牛只看见这只狗就用角抵,而看见其他的狗则不这样做狗也呮看见这头牛才用牙齿咬,看见其他的牛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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