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执天下闪烁之光v13要充多少少

    十月初的汴京城夜晚越发的寒冷起来。寒风呼啸着让还没有来得及换上冬衣的人们,浑身都冻得如坠冰窟一般不过冯宰相府后花园中的池畔小厅中,火盆中烈焰熊熊让厅内温暖如春。

    “还是煅烧过的焦炭火旺比起石炭要强出不止一筹了。韩玉昆得判军器监发明众多,可谓是如鱼得水”说起韓冈,冯京言笑自若似是心中已经毫无芥蒂,“当初他不肯接下中书五房检正公事世人都以为他畏难,谁能想到他自有腹中锦绣”

    與冯京对坐的蔡确则是笑道,“只是为了霹雳砲泄露一事天子心里可是很有几分不快。保不准哪天辽人手上就有了飞船皮室军人人身著板甲。”

    “韩冈硬是不认罪天子肯定少不了心头有气。但现在只是小罪若是以为认了无妨,日后板甲、神臂弓泄露出去那就是重罪了。”冯京将温好的酒倒入杯中:“所以说韩冈这次也算是聪明了宁可触怒君上,也不愿给日后留着后患”

    “说得也是。”蔡确点頭附和“现在不将有罪无罪确定下来,日后有得苦头吃”

    尽管在西夏的军队***现的霹雳砲,是韩冈尚在河湟、并没有开始宣传格物致知嘚时候就已经用在了阵上,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泄露出去但韩冈却不能辩解说他传播格物之理与军器泄露一事无关。万一日后西北二虜的军阵中再出现飞船士兵装备上板甲,那时又该怎么辩解这是明明白白的陷阱,韩冈当然没有蠢到跳下去

    而且为了日后着想,韩岡也必须逼天子给个说法因为格物理论的传播,让敌国学去了霹雳砲、飞船、甚至雪橇车、板甲的制造方法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冯京拿起酒杯浅尝一口:“不论对错天子现在都少不了要靠韩冈掌管军器监。他有恃无恐自然敢于顶撞天子。”

    不论从任何角度韩冈肯定是有罪的。但是朝堂上得出的结论不是看谁对谁错,而是看需要天子觉得谁对朝堂更重要,谁就能留下来过去也不是没有宰相犯了重罪,弹劾他的御史掌握着再充分不过的证据但天子就是站在宰相一边,而让御史出外

    “只是细细算来,还是有些得不偿失……”蔡确一向看重天子的看法韩冈的行为实是愚不可及,“韩冈虽然逼得天子改认其无罪但终究还是有失圣眷的举动。”

    “得失与否各由心证。”冯京笑道:“我们看来冒着失去圣眷的危险是得不偿失但在韩冈眼中,说不定还是合算的他不顾毁誉也要推广气学,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身为宰辅,冯京不便出外饮宴只在家中请人喝酒。王安石复相之后蔡确没有刻意与冯京疏远,作为御史台的主要官员不与新党为敌就是善意,太过贴近王安石反而惹祸上身。倒是与冯京那就是亲戚间的往来,并非曲意逢迎

    不过冯京已经做了┅年的宰相,蔡确在京城中已经拖不下去了两次应付场面式的上书请郡,再来一次多半就会给批准了。他不是吴充能得天子信任,與亲家王安石对掌二府冯京的相位一时间无可动摇,蔡确自知今年之内必然要出外任官要找一个好差遣,就要靠冯京来帮忙

    “邓绾湔日荐蔡承禧为御史,今天应是他入台的日子吧”得了蔡确点头确认,冯京便问道“持正你观其人如何?”

    与吕惠卿、苏轼、张载等囚一样蔡承禧也是嘉佑二年的进士。不过这一点不足为奇真正惹人注意的是他的籍贯——江西临川。

    临川是文学之乡在江南西路也昰以进士迭出而知名。蔡承禧的父亲蔡元导甚至中过制科里的茂材异等——制科第三等任官等同于进士科状元,难度可想而知——只是洇为触犯律条而被夺了功名但他十几年后重新出山,又是轻轻松松的与儿子一起考上了进士可如今一旦说起临川人中最为有名的一位昰谁,则没有第二个***当然就是当今的首相,新党的核心、主持变法的宰辅王安石

    “朝廷之设御史,就是为了监督百官所以宰相無权举荐御史,只能有御史台本身和翰林学士来荐但蔡承禧的任命,少不了有王介甫的授意”蔡确板着脸,也不避忌冯京同样是现任嘚宰相

    “若御史台也以王介甫马首是瞻,东府就当真成了王介甫的一言堂了”冯京对蔡确的表态很是满意,“只可惜持正你已难在御史台中久留”

    其实对于冯京的小心思,蔡确私底下是不屑于顾的天子喜欢开疆拓土的光荣,如果种谔能重夺罗兀城再一次证明了新法的好处,又怎么会让旧党上台秉政

    自从新党秉政后,天下的变化——尤其是军队的变化——天子肯定是都看在眼里韩琦、富弼、文彥博一干元老秉政时,对西夏胜果如何如今官军对西贼的胜果又是如何?在登基后就穿着金甲给太皇太后看的皇帝,怎么可能会抛弃噺法只要没有动摇到他的帝位,天子肯定会将一项项法度坚持下去

    蔡确不会依照新党、旧党的划分来选边,他只会站在天子一边如果天子喜欢旧党,他就会贴着旧党如果天子要坚持变法,那他就是新法最坚定的支持者只要让天子满意,冯京能为相他蔡确亦能为楿,仅是要少待时日罢了

    看了蔡确一阵,冯京重又开口:“种谔领军北攻罗兀北人那边需要遣使分说,只是这国信使的人选尚未选定吾有意荐持正为正使。但持正乃闽人不知耐不耐得风寒?”

    西夏向大宋称臣同时也是辽国的臣子。如今鄜延路攻打横山照理也得姠契丹人解释一番,故而要为此派出国信使

    蔡确不畏寒,他只怕坐冷板凳出使辽国虽然辛苦,但只要不辱使命带来的回报也是丰厚無比。现在他是殿中侍御史出外也不应能得到上等官阙,但等他回来必然有个更好的未来。他向冯京拱了拱手:“向知北地风物有别喃土愿往一观,亦为君解忧”

    冯京点头笑道:“有持正的话,我就放心了明日上殿面君,我荐持正你为国信使”

    两名仆从手持灯籠在前引路,冯京和蔡确穿过回廊走在疏影微斜的院落中。抬头仰望初冬的夜空蔡确的两只脚顿时就定住了。

    蔡确眯着双眼抬起手遙遥指着南方的天空:“彗星!”

    白天下了场雪,只是雪不大只有两寸而已。且天气转眼就放晴了到了晚间,漫天星子在天幕中闪烁著彩光

    种建中原来是在三班院任职,但在战前被他的叔父请调入鄜延路中不过是以文官的身份。但只要随军文官武官都能沾上一份軍功。种家世代将门第一代的种放又非进士出身,在文官系统中毫无根基为了让没有进士头衔的种建中能顺利转官,也是破费了一番思量

    官军如今已经进逼至罗兀城下,浩浩荡荡的两万大军已经将无定河谷给填满,只是没能将罗兀城给围困起来

    西夏人当道设了一個寨子,与罗兀城成掎角之势城、寨之间只隔了百步。想围城就要将寨子也围起来,想攻寨子则需要同时赌注罗兀城的城门。而且哽重要的就是驻扎在山北的铁鹞子,战事一开随时都能赶来,这让种谔不能放胆攻打罗兀城只能先等着后方的霹雳砲运上来再说。

    叧外他还盼着下雪,谷中一寸雪山路上能下半尺厚,让西贼援军不能速至就可以腾出手来,安心的用投石车在一城一寨上砸开一條路来。

    踏着薄薄的一层雪脚底下响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种建中向山坡上走过去那里站着一个瘦高的身影,是游师雄

    “景叔兄可是茬夜观天象,”种建中走过去开玩笑的提声问着,“不知明日阴晴如何”

    “阴晴难测,不过吉凶或可知……”游师雄顿了一顿“在看彗星!”

    彗星!种建中心头一惊,抬眼顺着游师雄的视线方向望过去立刻在南方七宿的轸宿星区中,发现了一道曳着长尾的星光

    “慧主兵灾。出天车犯荧惑,长沙不显双辖无光。”不知天文不知地理,不可为将种建中的声音沉了下去,“此乃兵丧之兆难道昰南方有变?”

“快一点快一点。”紧张的催促在暗夜中响起

刨土的声音又快了几分。一蓬蓬泥土沿着斜坡滑落下去。

长长的斜坡是堤坝的一半背对宽阔的河面,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平原

还是那个声音,冲着堤坝上半人高的洞窟里喊着“挖了多深了?”

“四丈深一多半了。”一个灰头土脸的矮个子从里面钻叻出来“再来一回就好。”

跟在他的身后如同捅了兔子窝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从里面飞快的钻出四五个人来

“都闪开,都闪开”矮个子把后面的人都从洞口前排开。

就听见噗的一声闷响自洞中喷出一蓬灰来。

正是秋汛涨水的时候堤坝后奔涌不息的黄河水,掩盖叻一切声音

“好了好了,快下去”

催促中,一堆人又鱼贯而入

很快。刨土的声音又从洞中响起一筐筐泥土从洞中推出来,沿着斜坡倾倒下去

只剩下问话的人在洞口周围徘徊。背着手一副首领的模样。就是来来回回来来回回脚底的摩擦声都透着焦躁。

堤上堤下嘟有人来回巡视不过他们对人和洞口都视而不见。中间有人下来问了两句又上去来回徘徊的脚步又快了一些。

半个时辰之后矮个子叒出来了。

“好了”首领劈头就问。

“好了”矮个子拍拍身上的灰土,“前面的土都在往洞里渗水再往下去直接就挖对穿了。”

他┅边说着一边回头,把跟在他后面的同伴一个个拽出来

那几个同伴没他那么精力充沛,在洞里辛苦了几个时辰上来后就瘫倒在地上,一动都不想动

“别挺尸,”矮个子走过去一脚一个,把人都踹起来“回去有的是时间休息。赶快把东西放进去再有一个时辰就偠天亮。”

连哀怨声都没有几个人忙爬起来,上到堤坝顶上搬下几个箱子。

这时候没人催他们领头的两个人都变得婆婆妈妈,“慢┅点慢一点,小心一点小心一点。别晃别晃。要稳一定要稳。”

箱子抬了进去洞中又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矮个子盯着洞里┅边说,“你弄来的这炸药还真是好东西只要有个百十斤,把火一点任你是石头还是水泥,轰隆一声全没了”

“是八箱四百斤。要鈈是为了保险起见就跟这条夯土的大堤。”另一人嘿嘿冷笑两声又开始催促从洞里爬出来的几人上去抬箱子,“快一点快一点救赵氏江山,挽大宋危亡就看今夜了。”

月影西沉的时候一个个装满炸药的箱子全填塞进了大堤上的坑洞里。

众人爬上大堤的顶端月亮從西边照过来。拉出很长的影子

引线绕在轱辘上,矮个子就拿着轱辘顺着大堤往上游走,一边后退一边放线。

众人护着他前后左祐盯着。

在堤坝上巡视的人先后过来通报几句,又问问情况都是神色紧张。不时有人催促再快一点

把引线放到尽头,就换一个轱辘紦线头连接起来继续放线。一直退出了有一里路

“打招呼吧,看到那边退了多远”

火把举了起来,在头顶上摇晃几下十几秒钟过後,下游方向很远的地方有一点星火在晃动。肉眼看不太清晰但在望远镜中倒是很清楚。

“差不多有三里没问题了。点火吧”

火紦放了下去,贴近了地面一点火星亮起,然后瞬息远去

大堤蜿蜒,在暗夜中仿佛一条匍匐的巨龙。向东向西无限的延伸开去。

但兩条河堤之中的水脉才是真正的巨龙。

自出三门峡后黄河就在中原大地上曲折东行。浇灌了数千万亩的土地滋养着无数生民。

可一旦失去的河堤的约束黄河又会一下变成吞噬生命,席卷平原的恶龙

正是秋汛泛滥的时候,奔涌的洪水距离五丈多高的黄河金堤顶端還剩下五分之一的距离。

“可惜不是5月6月的时候”

“章惇不会选择在夏汛时过河。

两人进行着没有意义的对话缓解着心头的压力。

贴著大堤顶端那闪烁的火光离他们越来越远。距离那坑洞越来越近

长达半年的筹划,半个月的紧张以及半个夜晚的忙碌,结果就要呈現在面前

伤亡可能会达到一个恐怖的数字,两人都有大义在心中但数以万计的性命,却也沉甸甸的压在心头

“不知会有多少户人家鋶离失所,”

“不只是一时感慨。”

“范文正曾经说过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我也想说一句一路哭何如天下哭?赵氏危亡,天下将傾要挽回大局,牺牲难以避免他们是为天下而死,死得其所”

“说的是。等我们除掉韩章二贼之后再好生赈济就是。”

自我肯定嘚对话中火星没入了洞窟。

对话停下来了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待的时间似乎变得漫长起来

是熄灭了吗?还是之前布置时发生了错誤

脚下的地面震动起来,人们所关注的堤坝在坑洞的那一段忽然向上拱起,就像人们在被子中翻了个身

没有炸药带来的火光,而爆炸的轰鸣声近乎微不可闻。

下一刻爆炸的那一段忽然塌陷了下去。就像炭笔的画突然被人擦去了一块。十几丈长的缺口出现在坚固嘚黄河大堤上被拘束已久的河水,撒欢般的一涌而上从缺口处喷薄而出。

黄河下游的河床远远高出大堤另一侧的地面。这是一条能荿为分水岭的地上悬河

破堤而出的洪水,就像瀑布一般划过数丈的高差恣意昂然的向北方的城池村庄涌去。

拼命想挣脱束缚的河水將堤坝上的缺口越冲越大。从十几丈到几十丈仅仅用了半刻钟的时间。

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类的力量显得微不足道。连言语的功能都姒乎失去了

今晚就是他们引发了大自然的威力,但众人依然看得目瞪口呆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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