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尸体有什么用。大便怎么会有血军团收

吸血鬼猎人·铁血军团 第五卷
“不可诗意的刀老大”之 再见了,我最爱的,别人的新娘子
  一直以来,都很排斥开车。
  老是觉得有人载就好,何必要费神养车。况且经常要南往北返的我,三个多小时的车程我宁愿在火车上舒舒服服地写小说,而不是握方向盘在高速公路上超车或被超,把自己累挂。
  我的个性也很难让自己放心。我总怀疑一旦踩下油门的我,一定不可能学会路边停车,或是辨认高速公路哪里上哪里下,迷路必然,车屁股被撞也是必然,当路队长更是在所难免。所以还是省省吧,专心朝地上最强的小说冢迈进就对了。
  然而我这个人实在没有原则,最后我还是在毛毛狗的说服下,在两年前的夏天一起学了开车。那真是段甜蜜的记忆,那个夏天的主题曲是陈奕迅的《十年》跟《十面埋伏》,我俩每天早上学车都一直哼唱。那是我人生最美好的记忆。
  但我始终没有买车,因为那太像大人应该做的事,而我还想用小鬼的模样多待几年,免得学大人开车我身上会起疹子。毛很体谅我,尽管毛的身上开始出现大人的气味。
  这一年来,毛与我之间分分合合。
  原本我总以为,我跟毛之间的关系就像在拔河,不管怎么吵吵闹闹,只要不松开手,无论谁拉赢了谁,两人终究会抱在一起。
  但最后绳子竟然生生断了。
  毛终究还是离开了我,在我们感情出现重大挫败的隔天去了美国。
  诸多因素。没一个像样的。
  “有本事,你立刻买一辆车啊!”毛的气话。
  于是,我咬牙买了辆车。眼巴巴盼着毛从美国回来时,感情能出现转机。
  打从有记忆以来,我就是个生活低能儿。这么说不是小说上的夸饰修辞,对于日常生活的诸多细节我都恬不知耻地打混过去,也很依赖有毛的陪伴。逛街必须由毛陪着,看电影很喜欢毛陪着,说故事好想有毛听着。说无聊笑话,吃东西,喂狗,旅行,睡觉,买裤子,变魔术,都很习惯要有毛在身边。
  毛最常抱怨,在我身上看不到恋爱的热情。我很歉疚,但“在一起”才是我心中爱情的踏实模样。我固执当个小鬼,固执地习惯有毛的生活,把毛当作家人。最后竟会恐慌,没有毛的存在。
  渐渐地,毛长大了,我并没有。
  当毛在美国玩的三个礼拜,我谨慎恐惧地握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在彰化练车,只要没有签书会或演讲,每天深夜都去绕八卦山,逛中山路。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要去桃园机场接毛毛狗喔。”然后露出小鬼般的灿烂笑容。
  原本开车开得爆烂的我,在信念的支撑下终于非常习惯坐在车子里头的感觉。果然,只要肯下功夫,开车这种长期排斥的事也可以干得很好。有模有样。
  然而我跟高速公路与台北一点也不熟。要开车去桃园机场,还要得继续送毛回上城家里,对我可是沉重的负担,不须多加想象就知道我肯定紧张到胃痛。
  科技这种好东西,此刻就派得上用场。于是我跑去NOVA买了GPS卫星导航的PDA,这两天不断操练一边开车一边看导航的反应速度,就是希望能够在毛面前有个大人的样子。如果变成大人可以解决事情的话。
  但就在半个小时前,毛从美国打来一通***,确认了我们最后的关系。
  我发现我最爱的,仍是那个会跟我一起干好多蠢事的那个,小鬼的毛。而现在伪装成大人的我,骨子里,还是那个老爱嚷着要威震天下的臭小鬼。这个我,毛已不再需要。
  “那么,就还是维持那句话。就在你几乎忘记,所有我们一起做过的事的时候,只要记得,我很爱你这件事就够丫。”挂掉***,我无法克制地掉眼泪。一直一直掉眼泪。
  我知道,习惯开车,跟习惯没有毛的人生,完全是两回事。
  后天,我还是会排除万难去机场接毛。
  尽管在其他的道路上,我已经无法继续前进。
  我所有的自尊都已经放手一搏,灌注在那个,既模糊又清晰的小鬼毛身上。无比荣幸。将来有一天在另一个世界遇到小鬼时期的那个毛,我也能抱着傻傻的Puma,问心无愧地抱着她笑。我从未后悔写《山难》,直到此刻,我依然期许我们的感情。我真的好想照顾毛一辈子,不管是哪一个毛。
  但我仅仅能祝福。
  虔心祝福毛平安快乐。在菩萨面前,我们曾拥有七年的好缘。
  再见了。我最爱的,别人的新娘子。
莫斯科的灿烂忧伤 1
  曾经强大的军事帝国,一旦光荣不再,在裂缝中回荡出的邪恶笑声,格外的响亮。
  苏维埃共和国,这个以共产主义为号召,军事力足以睥睨西方世界,信念如钢铁般令人尊敬的强权,在帝国的柱子崩塌后,卢布剧贬,一夜之间变成不值钱的废纸。强权的名字也从苏维埃共和国简化成了俄罗斯,某种隐喻似的。
  到了二十一世纪,俄罗斯的金融秩序更是每况愈下。
  政府无限期拖欠军饷,没有资金保养一望无际的坦克与装甲车,燃油不足以令配备精良的战斗机升空巡弋。骄傲成了虚浮的过往云烟。如今俄罗斯已变成一个奇怪的军事物资输出国。
  只要有美金,任何富豪都可以在俄罗斯买到崭新的军事直升机、刮去编号的坦克、饿着肚子快要造反的佣兵,在某个漂亮的城堡中建立属于自己的领土。
  许多西方国家都到这个科技强国中“搜购”大批失业的科学家,领域横跨生物、医疗、卫星通讯、病毒研究,其心可诛。
  更有恐怖主义组织到俄罗斯招募有志一同的伙伴,意欲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展开报复。许多威力惊人的导弹偷偷装箱在货柜船上,前往叙利亚、伊朗、利比亚等西方世界的敌人。——
  2012年,莫斯科。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连白天都被大风雪吹得天昏地暗。
  城郊,某个曾经属于沙皇做打猎之用别馆的古堡,现在已是某个以古柯碱致富的大毒枭的小王国。
  古堡戒备森严不在话下,大毒枭偶而会开着收藏的亚瑞克式坦克嘻皮笑脸地在古堡附近巡逻,如果开心,还会发个大炮轰掉几株大树,搞得鸟兽惊飞。
  如果俄罗斯又搞出政变或是什么无法预期的危险,古堡院子里还有两台加满燃油、随时起飞的直升机。直升机的两翼挂载着微电脑控制的导热飞弹,足够逃亡了。
  不仅是古堡本身,古堡周遭三公里内设有荷***实弹的哨站,反正子弹相当便宜,且佣兵最近又降价了两成。在物价变动无方的世界里,唯一保持行情的就是毒品了吧。
  三辆军事吉普车驶进古堡旁的林道,一下子就消失在白白皑雪中。
  “啧啧,看来林子里有新的密道呢。”萨克的眼睛在军事望远镜后眨眨。
  萨克蹲在古堡上方的小丘上,一身皮大衣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住。他已经埋伏探勘了三个小时,脚边珍贵的伏特加,是陪他捱冻的暖身享受。
  “要冲进去吗?”莉蒂雅拿起伏特加,喝了一口,精神抖擞了一下。
  “妳嫌活得不耐烦么。风险太大了,几乎不知道里头的情况。还是老法子,安全第一。”萨克看了看表。
  下午三点。但在这样混浊的天色下,白天跟晚上实在没有太大的分别。对人,对吸血鬼都是。
  “安全第一?哼,真不像一个顶尖猎人该说的话。”莉蒂雅讽刺,旋紧酒瓶的盖子,放在脚边。
  “随便妳怎么说。妳喜欢送死,别人可没这个雅兴。”萨克拿出军事无线电,调整到约定的频道,通知其它的猎人伙伴开始准备。
  莉蒂雅没有反驳,只是朝着双手呼气。真冷。
  进去三台车,出来绝对不只三台车。按照经验,至少会多出一倍有余。
  “目标大约七台吉普车,可能更多。高度武装,目标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头间,应该是普蓝哲夫一挂。点一弄火,点二、点三布置,A座跟B座预备,放C锁D,七三分派。记住,多重掩护,安全第一。”萨克的用语沿用秘警时期习惯的暗号。
  由于国库被政客瓜分掏空,国家秘警署已经支付不出象样的薪水。在这样险恶的政经环境底下,吸血鬼跟毒枭、军事强人之间的交易更形热络,萨克索性带着大批同僚转职,当起狩猎吸血鬼的猎人,依照约聘的个案关系跟政府索取报酬。
  莉蒂雅是萨克的搭档。
  偶而***,在寒冷的温度里彼此取暖,但绝口不说爱妳的那种搭档。
  也因此,萨克偶而会召妓,在酒馆搭讪喝醉的女人,莉蒂雅管不着也不想管。同样的,莉蒂雅想勾搭哪个年轻小伙子在炉火旁共度一夜,萨克也只是抽根烟看着窗外。
  对生存在俄罗斯的吸血鬼猎人来说,多余的情感只会妨害任务,跟自身的性命。所以上床只不过是廉价的肉体交换,不带有其它的意思。
  “这次结束后,真想放个假。”莉蒂雅说。
  她一直想去旅行。
  法国,英国,奥地利,德国,甚至是亚洲或非洲。哪儿都好,找个现在没有在下雪的地方就罢。阳光晒够了,再回来杀杀吸血鬼,或是被吸血鬼杀死。都好。
  就是想旅行。
  “好啊,妳爱怎么放假就怎么放假。就算从现在开始也没关系。”萨克冷淡响应:“只不过,没出任务是分不到钱的。公平原则。”
  “马的。”莉蒂雅又旋开酒瓶。
  望远镜。
  一个小时后,吉普车车队驶出古堡时,已从三辆变成六辆。其中三辆在雪地里的轮印特别的深。
  萨克猜想,多出来的吉普车十之八九是载运着加工了的毒品,吸血鬼用以在黑市交易各项物资的筹码。
  “大家听着,这次是个大丰收,让那些吸血鬼瞧瞧我们铁血之团的手段。倒数开始。”萨克关掉无线电。
  萨克与莉蒂雅抖落身上的积雪,快步跑向同样被雪白覆盖住的雪地机动车。
  大丰收啊……
  战斗的序章,由一枚火箭筒轰出的地对地迫击弹开启。
  碰轰!霎然震响,巨焰冲天而上。
  迫击弹顺利解决领在最前头的吉普车,阻挡了车队的前进。
  但吸血鬼的反射神经灵敏,在迫击弹击中吉普车前两秒,已有两个吸血鬼及时跳出了车子,滚倒在山径两旁的雪堆里。其余的吉普车及时煞住,但因雪地太湿滑,车队还是脱出了正常车道。
  无数***火从车道两旁响晃起,瞬间将吉普车轰成蜂窝,虽然子弹不是纯银所制,但物理上的破坏力已足够。四个来不及应变的吸血鬼变成了更单纯的尸块,其余同伴大呼小叫寻找掩护,仓皇地朝四面八方胡乱开***。
  第二枚迫击炮轰出,再度将吸血鬼炸了个震耳欲聋,一个吸血鬼全身着火飞到半空惨叫。
  “别太快掉下来。”萨克的瞄准镜可没放过这么有趣的靶,狙击***连扣两个板机,结束了半空中火球的惨叫声。
  但迫击炮也暴露出猎人军团的位置。
  “在九点钟方向!在九点钟方向!”吸血鬼大叫,架起机***猛开。
  “呼叫救援!叫古堡派军队过来!”另一个吸血鬼吼着,手中的机***朝着左前方开火,障蔽的车板不时擦出银色的火花。
  “搞什么鬼!是黑吃黑?还是狗娘养的铁血之团!”高大的吸血鬼咧嘴嘶吼,一个掩蔽不好,被子弹贯穿大腿,痛得几乎叫到哑嗓。
  此伏彼起的仓皇声音,透露出吸血鬼处于挨打的困境。在雪地里中了埋伏,猎人的火力同样是军队级的。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胜负已定,只是结束的时间问题。
  沙沙沙,沙沙沙。萨克的无线电响起同伴的声音:“长官,要等他们的救援来吗?可以来个一网打尽喔!”
  “什么时候我下过类似的命令了?所谓的铁血之团,是拿我们的铁,流对方的血。在信息充足的状况下,才是安全第一,大家都想活着分钱吧?”萨克淡淡回应。
  “是的长官。”无线电另一头的声音很欢愉。
  这些转职猎人的秘警下属知道,跟着爱惜生命的旧长官萨克办事,果然是轻松愉快。
  “别省子弹,继续用火力镇压他们,用子弹压到他们抬不起头。”萨克继续瞇着眼,扣着板机,说道:“半分钟后,第三枚火箭炮轰出,掩护我跟莉蒂雅。小心点别打到自己人。”
  “是的长官,万事小心。”无线电结束。
  莉蒂雅暂停开***,看着身旁的萨克。这家伙又擅自做决定了。
  “在安全第一的范围内,来场比赛吧?”萨克放下狙击***,抽出涂上银料的苏联军刀。
  “去你的安全第一。”莉蒂雅往后一拍,沉重的金属箱子机关打开,掉落出一道璀璨的圆形银光。链球。
  两个莫斯科名号最响亮的吸血鬼猎人,靠的可不只是远距离的狙击功夫。两人骑上雪地机动车,猛拉油线,子弹的呼啸声掩盖住引擎发动的声音。
  “赌什么?”萨克猛催油门。
  “赢的人,今晚在上面。”莉蒂雅将链球的钢链缠绑在手上。
  一道灰烟急速从雪地高处冲下,两台雪地机动车也跟着冲向吉普车群。
  爆炸,空气剧震。
  两人跳下持续往前冲的机动车,展开毫无侥幸的肉搏战。
  萨克的军刀悍然冲进吸血鬼,对着一张张错愕的脸孔,毫不留情砍下。
  莉蒂雅的钢链像暴风雪,撕开周遭的火焰,刃球砸落,鲜血涂开。
  两个人乍看之下是分别行动,却是默契十足地相互照应。萨克的军刀并无华丽的技巧,每个动作都是僵硬的挥、砍、撇、刺,只讲效果不讲花俏,军靴踏踏,充满苏维埃光荣的军魂。
  比照之下,莉蒂雅的锁链钢球就灵活百倍。莉蒂雅的力气虽没有萨克粗大,但锁链应用物理原理的离心力,令末端的钢球变成破坏力十足的凶器,只要被镶嵌硬刃的钢球带到,就是摧枯拉朽的创伤。就连吉普车上的装甲片也像瓦愣纸一样削开。
  早在秘警同事的期间,他们就是令吸血鬼闻风丧胆的杀神。成了赏金猎人,组成“铁血之团”后,声势更涨。
  一分钟后,吸血鬼的运毒车队完全崩溃,无一活命。
  “六个。”萨克皱眉。他知道要糟。
  “八个。”莉蒂雅擦掉脸上的血。
  混蛋。萨克默不作声。
  其余手下开始拍摄现场,那些照片都是领赏的凭证。普蓝哲夫的帮派人头,价钱实在不坏,不枉费射了三枚火箭弹。
  “长官,吉普车都被我们打烂了,所以干不走。不过里头的燃油已经抽个干净了。”撒亚说,叼着象征西方资本主义的万宝路香烟,满足地笑着。
  “只会说不会做,快过来帮忙搬!”艾娃怒骂。她是铁血之团里唯二的女人之一。
  是啊,燃油可是珍贵的物资呢。一箱箱装好,放在铁血之团的雪地机动车上。
  “那么……那些毒品怎办?还是一把火烧掉吗?长官。”胖大的沙德克语气有些腼腆,扛着自动步***。
  萨克搔搔头。
  铁血之团十六名成员都充满期待看着他,他怎么会不明白大家心里在想些什么。
  烧掉啊……烧掉啊……这次可是满满三车的毒品,跟一些杂七杂八的黑市手***。大丰收就是大丰收。手边虽然没有计算器,但市价不斐是毋庸置疑的。
  莉蒂雅没有理会众人,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树下抽着烟,抖落烟蒂。
  想去旅行啊……
  “拿去卖掉吧,大家分一分。”萨克说,在吸血鬼尸体上的大衣上擦拭军刀上的血渍。他偶而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果缺钱的话。
  大家一阵欢呼,这下可以快活个大半年了!
  “长官!你实在是太通情达礼啦!”
  “长官!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万岁啦!”
  “敬苏维埃共和国!敬铁血之团!”
  萨克唰地收起军刀,压低帽子,微笑走过众人兴奋的欢呼声。
  莉蒂雅若有似无蒂看着萨克的背影,在苍劲的树干上捺熄了烟。
  大幸运星
  命格:机率格
  存活:四百年
  征兆:你说有什么征兆?你手里那张头彩彩卷又是怎么回事?
  特质:超级幸运。缺陷是幸运的发生往往是宿主没有预料的部份,例如踩到香蕉皮跌倒,却好死不死看见经过身边的美女内裤;或是懊丧娶了很会打老公的老婆后,却意外继承老婆远房亲戚的巨额遗产。所以,宿主刻意地购买彩卷也不见得会抡得头彩,但机率总是比别人高就是了。在慌乱的战斗中,能够顾及的周遭情况有限,使用吉星的宿主还是很有翘毛的可能;相较之下,自行关照四周元素的大幸运星,就很适合胡里胡涂的宿主啦。
  进化:千惊万喜
  在黑市卖掉了毒品跟用不上的军火,铁血之团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笔钱。当然是美金。美金才是真正的钞票。
  每次分了钱,铁血之团就会松散好一阵子,要回乡下过节的就去,要去赌场胡混的就去,要去妓院当老爷的就去,甚至还有兼差导游的热心鬼。
  这就是人性,而且是相当正面的情绪释放。没有人喜欢整天与***声为伍。执着于杀戮,毋宁是种病态。
  旅馆的炉火很旺,发出吱吱搽搽的柴裂声。
  “什么时候去旅行?”萨克问,躺在床上,抓着莉蒂雅的腰。
  “不知道,或许下个礼拜吧。”莉蒂雅在上面,摇晃着不算姣好的年轻身躯。
  莉蒂雅的曲线完美,弹性充盈。但她的身上有许多跟萨克一样、被吸血鬼爪子撕开的伤痕。那些都是两人相处记忆的一部份。甚至可说是记录。
  不喜欢吸血鬼是铁血之团最根本的共识。
  “去哪?有决定了吗?”萨克看着压在上面的莉蒂雅,想象着飞机升空的画面。
  “去哪都好,就是不会去日本。”莉蒂雅想都不想,将头发放下。
  是啊。除了没有下雪,也挑个吸血鬼少一点的国家吧。
  “埃及怎样?”萨克建议。
  埃及阳光普照,虽是吸血鬼的文化古国之一,但哪一个拥有三千年以上大国不是如此呢?现在的埃及,已经是个观光大国,吸血鬼的历史已经像木乃伊一样,被包得喘不透气。
  “听起来不错。金字塔,狮身人面,木乃伊,尼罗河……”莉蒂雅想了想。
  “埃及的秘警很了不起,说起来是个安全的地方。”萨克揉着莉蒂雅的腰。
  “那也是个消费便宜的地方,可以待久一点。”莉蒂雅又想了想,晃着身子。
  “……”萨克看着莉蒂雅。
  说真格的,莉蒂雅真是个美人。
  鼻子高挺,眼眸子湛蓝,嘴唇微微上翘,皮肤跟雪一样白,尤其是放下金黄长发的时候,莉蒂雅丝毫不输给杂志封面的女明星。在当秘警的时候,就有几个长官不只一次暗示莉蒂雅不用再冲锋陷阵了,陪他们睡觉就可以干领月俸。
  但莉蒂雅从来只是冷冷地以中指回敬。
  她就是这样美丽,又剽悍到值得尊敬的女人。
  “会回来吗?”萨克的胸膛上,是莉蒂雅身上滴落的汗水。
  “这种事谁知道。猎人这种工作有这么值得怀念吗?”莉蒂雅坦率,抓着萨克粗厚的肩膀,指甲深印进肤。
  “这倒是真的,觉得快乐的话,就别回来了。”萨克的手,从莉蒂雅的腰悄悄下移,来到结实的臀部。
  又一阵激烈的肉体交缠,像是互相攻击的碰撞。
  结束后,莉蒂雅没有像往常一下趴下就睡,而是起身穿上大衣,梳理头发,套上靴子。
  “去哪?”萨克困倦不已,头发乱得像无精打采的狮子。
  “喝酒。你的体力真是太差劲了。”莉蒂雅点了根烟。言下之意,是要再找一个年轻小伙子渡过今夜。
  莉蒂雅走了。窗外依旧是无聊透顶的大雪。
  萨克只好一个人抱着枕头,翻来覆去。
  枕头上有莉蒂雅留下的发丝,不算太坏。
  但还是寂寞。
  铁血之团的秘密基地,设在一间国营的奶粉工厂里。
  自从资本主义狂潮席卷这个国家后,不需要白纸黑字的贸易协议,各种口味的西方奶粉就占据了真正进行交易、而非物资兑换卷的市场。半年内,这间工厂就成了废弃的生产线,没有人管理,也不需要管理。
  透过还算牢靠的关系,萨克一伙人大方进驻,连同铁血之团的重型武器都掩蔽在此处,原本的压模机台跟器械,如今已成了***枝改造的生产线。有时萨克等人会将银熔解铸汁,浇在近身作战的刀刃上,只消薄薄的一片,就能增进杀死吸血鬼的效率。
  说起来奇妙,世界上数百种金属跟为数更多的合金,偏偏就是“银”会对吸血鬼的体质产生毒化反应。一触碰到银,吸血鬼的皮肤就会开始过敏,甚至轻微的烧灼。要是伤口渗进银,则会产生剧烈的抗体反应,破坏细胞组织间的链接,衰竭V型吞噬细胞的复制周期。真正致命的情况很少,除非受伤的吸血鬼一直没有机会进行医疗。但能在战斗之中迅速扩大体质强壮的吸血鬼的伤势,银仍是猎人的必备品,得到的赏金总有一部份必须再投资于购买银上。
  曾经有部电影,叫做神鬼大反扑Dracula2000,提到吸血鬼之所以惧怕银的原因。吸血鬼的始祖其实就是出卖耶稣的犹大,犹大因为遭天堂拒收,想下地狱又无门,成了不生不死的吸血鬼,痛苦不已。由于当初背叛耶稣的代价是三十枚银币,所以银在象征意义上成了犹大,也就是吸血鬼畏惧的标的。
  很有意思的推论,但萨克本人不信。
  “说吸血鬼的始祖是犹大?那意思就是说,在耶稣时代之前都没有吸血鬼啰?”萨克的反驳如上。不过他还是挺爱看西方人拍的电影。——
  上次的大丰收后,已经过了九天。
  今天还是持续要命的大雪。
  莉蒂雅收拾好行李时,基地里铁血之团只剩下无所事事的六个人。
  首领萨克,副首领莉蒂雅,神***手撒亚,男人婆艾娃,胖子沙德克,以及最年轻的彼得。大伙也不是真的无所事事,只不过习惯偶而泡在工厂里闲扯淡。
  “几点的飞机?”萨克坐在捡来的沙发上,看着用卫星小耳朵接收的HBO电影。
  “还有五个小时起飞。”莉蒂雅坐在沙发后面,简单的行李箱上。
  “埃及啊,真羡慕。”彼得在炉子上煮着咖啡。
  “是个会热到皮肤都裂开的好地方呢。”艾娃缩在沙发上,盖着毛毯看电视。
  “早点出发吧,如果路上大雪积着,赶不及就要糟。安全第一。”萨克丢了一把钥匙给躺在吊床上的撒亚,啪地重重命中他的额头。
  撒亚抓抓头,睡眼惺忪翻下吊床。
  “走吧,我送妳。”撒亚套上厚实的旧军用外套。军队里的东西,还是比较可靠。
  “……”莉蒂雅起身,戴上保暖的帽子,拉着行李箱。
  撒亚坐上改装的军事吉普车,连续发动了七、八次才成功。莉蒂雅坐在副座,打开广播,在转到音乐频道之前,不意听见暴风雪将临的气象报导。
  “看吧,还不快上路。”萨克说,一眼都没从电视机上移开。
  “……”莉蒂雅点了只烟。
  没有特别的道别,毕竟只是偶而***的伙伴。
  工厂的铁卷门拉上又拉下,吉普车消失在银白的大雪中。
  不久,炉子里的水已经滚开。彼得将沸水浇在咖啡豆上,瞬间的热气将咖啡香味带到每个人的鼻子里。十分受用。
  “长官。”沙德克将装了咖啡的钢杯递给萨克。
  看着钢杯上漂浮的细碎泡沫,萨克小心翼翼吹了吹气,感觉掌心的温度还是太烫,便没有就口。萨克的生活习惯,同样辉映着战斗时奉行的安全守则。宁愿喝温一点的咖啡,也不愿被烫到舌头。
  沙德克不怀好意地看着萨克。
  “我知道你的口袋里,有张去埃及的机票。”沙德克贼贼笑道。
  “多管闲事。”萨克皱眉,也没有不悦。
  “……”彼得不解,看看沙德克,看看萨克。
  知道莉蒂雅决定去埃及旅行后,萨克就暗中注意莉蒂雅何时出发,跟她即将搭乘的班机。然后默默买下莉蒂雅旁边的位置。
  “喔!原来你这家伙打算偷偷跟去埃及!”艾娃从毛毯跳了起来。
  “妳又知道。”萨克忍不住,将自己的脸埋在咖啡热气背后。
  “啧啧,莉蒂雅终究还是个美人儿。哪像我,跟你上床了几十次了,你就是看不上我。”艾娃气呼呼地抱怨,心底却很替莉蒂雅高兴。
  “我可以啊。不过不是看上妳,而是陪妳过夜啦!”沙德克嘻嘻一笑,讨了艾娃一阵拳打脚踢。
  萨克喝着咖啡。果然烫嘴。
  “长官,你该不会抛下我们吧?”彼得不安,抓抓头。
  彼得最年轻,在半年前才从薪水不固定的秘警署中离职,加入安全第一的铁血之团。还没有固定的性伴侣。
  “说不定喔。”萨克在蒸气中,彷佛看见了金字塔。
  正在打闹的沙德克跟艾娃互看一眼,不禁笑了出来。
  萨克才不是这么浪漫的人。除了宰吸血鬼,萨克可说是一个穷极无趣的人。每个铁血之团的成员,都很清楚他们的首领萨克的故事。
  萨克十岁那年,担任秘警的父亲在任务中被吸血鬼杀死,母亲独自抚养萨克长大。萨克上了中学后,有一天回家,只见母亲坐在摇椅上,脸色苍白,皮肤干瘪,脖子上多了十几个深邃的齿洞。母亲的手指勾着父亲留下的手***,晃着。晃着。母亲的太阳穴上那个黑孔,依稀还冒着烟。
  发生了什么事,萨克很清楚。但萨克那种过度冷漠的个性,并没有戏剧性地发誓此生此世要追猎吸血鬼一辈子。他只是接受,然后进入了秘警署,狙杀与黑手党挂钩甚深的俄国吸血鬼。
  萨克太早踏进这一行,导致他除了讨厌吸血鬼之外,似乎没有别的鲜明的喜好了。每次分了钱,萨克只是呆板地存起来,想不出玩乐的好点子,顶多是跟莉蒂雅到好一点的旅馆厮混几天,看在大伙眼底实在很替他没劲。
  “长官。”沙德克抱着艾娃,提醒的眼神。
  萨克看了看表,嗯,也该追去机场了。
  萨克独自一人坐上改装后的丰田汽车,在雪地里朝着莫斯科机场前进。日本车便宜又好开,在精通机械的撒亚改装下变成非常合适北国的气候。
  更重要的是,跟007情报员一样,这辆拼拼凑凑的丰田汽车有几个蛮了不起的武装设备,亚硝酸银蒸汽喷雾、高速刃网喷射器、以及车盘底下的榴弹炮,好用的很。只不过所有的配备都是俄国制,而不是昂贵的德国货,按键也少了好几个。
  距离莫斯科机场,只剩下一个小时的距离。如果不算进太过分的路况的话。
  “如果换个地方相处,莉蒂雅也许会对我另眼相看吧。”萨克想。大衣口袋里,一张前往埃及的机票。忍不住踩深油门。
  真想看看莉蒂雅看见自己坐在她旁边,脸上的表情。
  萨克胡思乱想着,忽然间,前方驶来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在莫斯科,这种嚣张的吉普改装车可没几辆,还漆着大白鲨的图案。
  “是阿劳的车。”萨克咕哝着。这家伙不是应该窝在女友家吗?
  本想错身而过就好,萨克还是下意识地闪了招呼的车灯。只见两车交会时阿劳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萨克。
  阿劳按下喇叭招呼,一手举起挥舞。
  萨克不予理会,继续开他的车。铁血之团除了一起海宰吸血鬼然后分钱外,不需要有多余的交情,这样才能确保危急时抛下同伴不会有累赘的心理负担。萨克的原则。
  一阵急促的轮胎摩擦声。
  萨克看着后照镜,只见阿劳用夸张的紧急回车,竟跟了上来。
  两车并肩。
  “……”萨克看着一旁神色古怪的阿劳,拉下车窗。
  “长官,你要去哪啊!”阿劳大声问道。
  “关你屁事。”萨克踩下油门。
  “怎么不关你事!今天可是你把我们紧急召回,要不然我才懒得从安娜的床上爬起来咧!”阿劳抱怨,踩下油门轻松跟上。
  “紧急召回?”萨克皱眉。那是什么?
  “没这回事?你别开玩笑啊长官!”阿劳表情很错愕。
  “你被恶作剧啦,白痴。”萨克冷淡响应。
  “真的没这回事?”阿劳无法置信。
  “没。”萨克又加速,车后飙起一阵雪花。
  “……彼得那混帐,竟敢用紧急召回来唬我!我要回去睡觉啦!”阿劳恨恨骂道。
  阿劳的吉普车逐渐消失在萨克的后照镜,看样子是要回到女友家温存了。
  萨克失笑,阿劳这白痴家伙,竟会被刚刚入团不久的彼得一通***唬住,实在是瞎混。更扯的是,自己从来没有搞过什么紧急召回,懒惰的阿劳会被这样的理由从温暖的女人窝里挖出门,未免太没脑筋。
  萨克看着前方,银白色的道路,雪渐渐大了起来。
  ……
  不对。
  不对劲。
  “彼得有这个胆子,开这样的玩笑吗?”萨克愣住。
  煞车,紧急掉头,油门全踩。
  萨克心中的不安像滴在杯水中的墨珠,逐渐渲染扩大。
  萨克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快速按着手机按键。但没有讯号,一格讯号都没有。
  雪一大起来,莫斯科的手机通讯就开始不稳。什么烂品质。车内广播断断续续传来暴风雪接近莫斯科的新闻,机场所有航班全都不确定。
  快走吧,莉蒂雅。萨克心想。
  好不容易想起了阿劳女友家大概的位置,萨克终于赶上阿劳的吉普车,狂按喇叭。
  阿劳的吉普车减速,让萨克的车靠过来。
  “阿劳!”萨克拉下车窗,大叫。
  “搞什么啊长官,不会是要告诉我其实是有紧急召回的吧?”阿劳臭着脸。
  “彼得是什么时候打***给你的?”萨克的车子紧贴阿劳的车。
  “啊?很重要吗?我又不急着扁他。算了啦别骂他,是我自己笨。”阿劳。
  “这是命令,快回答我!”萨克吼道。
  “……大概在一个半小时前吧?”阿劳听出萨克语气中的不对劲。
  一个半小时前,那时自己刚刚从基地开车出发不久吧。中间大概隔了一个小时。
  彼得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基地的***一直拨不通,完全不晓得那个恶作剧是怎么一回事。
  “彼得是怎么说的?”萨克将车子停在路边,阿劳也是。
  “他说你说有笔很甜的大***,不必带家伙,叫我们快些回去,两个小时后出发,跟不上的就别想分钱。”阿劳说,语气到了末端已经略微颤抖。他的胸口彷佛被重重殴了一拳那样的闷。
  萨克沉默了一下。
  “长官……”阿劳紧张起来。
  “基地的***没有人接,所有人的手机也打不通。”萨克凝重地看着天空,继续道:“暴风雪还没到,莫斯科的手机通讯就已经整个挂掉,一点讯号都没有。虽然通讯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过,但,完全没讯号也不对头。”
  阿劳拿起手机,的确,也是毫无讯号。
  这样的况状,***凛然而惧。
  “是陷阱。”萨克下了结论。
  “彼得是内奸。”阿劳背脊生寒。若非遇上萨克,自己就踏进了死神的镰刀圈。
  怎么办?萨克的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想法。
  吸血鬼安插在铁血之团的内奸彼得,在秘密打了几通要大家紧急集合的***后,吸血鬼就想办法将莫斯科的手机通讯全都瘫痪,好让所有成员之间可能的确认都失效。吸血鬼多半是用武力控制了电信公司吧……要做到这种地步,可见吸血鬼要铲除铁血之团的决心。
  至于现在的状况……
  优势一。彼得趁着战斗力最强的自己跟莉蒂雅不在基地的时候,通知吸血鬼发动攻势,可见吸血鬼惧怕自己与莉蒂雅,由此可见吸血鬼对自己所能发动的攻势估计有限,尤其在近身战。
  优势二。吸血鬼并不知道自己会在路上遇到阿劳。自己跟阿劳两人,就成了吸血鬼没有算进去的扰乱因素。自己放在车上的军刀,或许足够让整场突击的结果翻盘。
  劣势一。可能会死。来袭的吸血鬼有多少并不明确。对方将自己与莉蒂雅剔除在外,或许只是为了使任务更容易达成。自己打惯了收集敌人信息再予以悠闲摧毁的仗,深知面对突如其来的战火,深陷泥沼的恐怖感。
  劣势二。可能会死。没道理踏进明知危险重重的屠戳之地。自己组成铁血之团的目的是为了宰吸血鬼赚钱,而不是搞联谊。跟团员之间的情感保持距离,也是为此。
  “长官,怎办?”阿劳手心出汗。
  “……”萨克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对了,彼得还说,这笔大***甜到,就连莉蒂雅也接到了紧急召回,眼巴巴从机场赶回基地。”阿劳抓着头。
  “安全第一。”萨克发动引擎。
  废弃的奶粉工厂。或者说,铁血之团的秘密基地。
  沙发,炉火,电视机。
  “长官现在应该到机场了吧?希望能在暴风雪前飞走。”沙德克搂着艾娃。
  “真羡慕。虽然我不喜欢埃及,但总比这个鬼地方要来得好吧?”艾娃。
  彼得起身,穿上厚重的防雪外套,戴上手套。
  “去哪啊?外面雪这么大。”沙德克问,双手不安分地在艾娃身上游移。
  “难道留在这里,看免费的咸湿片啊?”彼得笑笑,按下车库拉门开关。
  “去!滚得远远的!”沙德克哈哈大笑,看着彼得的背影。
  彼得没有回头,只是识相地挥挥手。车库门自动放下。
  沙德克与艾娃继续放肆的缠绵。
  “那小子要再不走,我恐怕得邀请他加入了。”艾娃咬着沙德克的颈子,狠狠地。
  “啧啧,我可不爱那套。”沙德克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像熊一样的魁梧身躯。
  沙发旁,老旧的***机下,不知何时被剪掉的***线。
  被风雪围困的莫斯科机场。
  莉蒂雅看着手机,一格讯号都没有。
  看了看四周,没有熟悉的身影。
  “不是在大衣里,偷偷放了张我旁边座位的机票吗?”
  莉蒂雅坐在行李上,纳闷地咬着核果饼干。
  对于那个男人,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
  自己很喜欢跟他***,但没有喜欢到不跟别人***的程度。
  自己很喜欢压着他,但也挺喜欢被他压着。虽然前者得到高潮的机率大得多。
  自己很喜欢他找自己***,而不是艾娃或其它***。她承认看见艾娃从那男人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很不舒坦。
  说来说去都是跟***有关,所以应该不是爱情?真的只是***的关系?***嘛,谁不需要?
  但,用以上不断自我打转的辩证语句去推敲两人的关系,本身就够有问题的了。
  坐在行李上胡思乱想,莉蒂雅发觉自己之所以特别喜欢跟那男人***,可能是因为那男人很理解,或者,很包容她身上的那些疤痕,视之无物。
  有时候某些在酒吧钓上的小伙子,为了她的美貌跟她上床,见了或摸了她身上的伤痕后,那些惊惧、或充满疑问的表情令她很不自在。
  但只为了那男人可以毫无芥蒂地跟自己***,就认定他对自己别有情愫,无疑是件可笑的事。说到底,那男人之所以包容她身上的疤痕,多半还是因为他自己身上的疤痕更多、更丑陋、更恐怖吧。
  然而自从无意间看见那男人的大衣里,有张前往埃及的机票后,莉蒂雅就开始无法分辨自己的情感陷入了什么泥沼。尤其那男人刚刚不肯直截了当跟上,显然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这举动居然让自己紧张起来。
  惊喜的意义是什么?不管。那个男人会想到惊喜,本身就是超乎想象的事。
  所以自己应该识相点,在他突然出现在身边时,做出感动的表情?
  “天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莉蒂雅在行李上,练习惊喜的语气。
  但实在不像。太不自然了。
  “喂,你这家伙在搞什么?”莉蒂雅摆酷地说,但自己立刻否决了。
  这样的态度虽然很像平常的自己,却实在对不起那男人仅有一次的惊喜。而且自己根本不是这样的情绪。
  “该怎么办呢?”莉蒂雅苦恼着,看着机场外的大雪。
  距离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看板上还未显示航班延迟的讯息。
  那男人,还没有来……
  大风雪笼罩着整个莫斯科。
  普蓝哲夫咬着雪茄,穿着一身华贵的白色狐裘,站在高楼上风处,迎着拍打在身上的雪,冷笑:“连着两年猛抄我的货,干我的人,可以。都可以。”
  普蓝哲夫的鼻子、嘴角呼出烟气:“记得买单就行!”在雪白的狐裘上擦着手掌的鲜血,格外触目惊心。
  几个属下跟着得意起来,杀意高昂。
  吸血鬼帮派,与其结盟的俄罗斯黑手党的打手,踞高而下,监看着铁血之团的工厂基地。这次,以逸待劳的角色交换,吸血鬼的火力更是铁血之团无法比拟的恐怖。
  基地里的成员,早就先一步被普蓝哲夫亲自率人进去宰了个干净。连结基地的三个巷子,一个大街口,全在红外线瞄准器的虎视眈眈下。只要铁血之团的其它成员慢慢朝基地集合的途中,就会被吸血鬼轻松从上往下狙击,料理。拖走车子跟尸体后,大雪覆盖而下,将地上的血迹掩灭无痕。
  简直是完美的突击典范。
  “我开始可以理解,那个叫萨克的行动哲学了。”普蓝哲夫冷笑,手指抠着额头上的黑桃刺青。
  与其强盗般的乱杀四方,不若像外科手术的慢慢凌迟,将这个令莫斯科头痛不已的猎人军团一块块切下,要来得赏心悦目。
  远处,两个疾驰的黑点。
  “是萨克的车子,大概还有三十秒进入狙击范围,大家准备。”站在普蓝哲夫身后的彼得说,手里拿着军事望远镜。
  果然还是来了……什么安全第一,真是狗屁。
  普蓝哲夫暗暗冷笑。人是感情推砌的肉块,所以弱点才会多到让他觉得不杀掉,简直对不起自己似的。
  “等等。”
  普蓝哲夫嘴角上扬,制止手下对萨克开***,说:“让他进去基地。他看见同伴尸体的嘴脸,一定很有趣吧。”一个手势,新命令迅速在基地四周上空的大楼上传开,从狙击萨克改成防止萨克从基地周遭逃走。
  充满恶意的笑容。
  萨克与阿劳距离基地仅有一百公尺的距离,大雪的呼啸声掩盖住引擎的声音。
  空气里充满气流盘旋的切割,任谁都能感觉到,某种不祥的气氛正在酝酿着。
  阿劳依照萨克的指示将车子停住,改搭萨克武装齐全的丰田汽车,在那之前阿劳已将一把步***架在吉普车的油门上,固定方向盘,让吉普车直直往基地工厂的车门冲去。
  萨克挂满武装的车子垫呼其后,预备在吉普车吸引大部分吸血鬼的攻击后闯进基地,大肆冲杀,有多少伙伴还活着就救。如果还有受骗的伙伴正在赶来的途中,远远看见基地变成一团火球,也该晓得机灵地闪远。
  “长官,如果彼得只是开玩笑的话……”阿劳紧张不已。
  看得出来阿劳其实很害怕。但即使很害怕,在可以选择离开萨克的一小时前,阿劳还是选择了拿起步***。光是这点就值得敬佩。
  “如果只是冲破车库吓着他们,有什么关系。”萨克说,油门全踩。
  莉蒂雅,别回来。
  就算班机延迟了,也别回来。
  吉普车顺利冲破车库的瞬间,阿劳也精准命中了吉普车的油箱,油箱一爆,撞成一团黑烟,车体滚成火球,成了萨克与阿劳最佳的掩护。
  萨克紧急回旋,煞车,双手探出车窗,平举冲锋***向四周一阵虚绕,膝盖顶着仪表板上亚硝酸银喷雾的按钮。
  阿劳在车子紧急回旋时顺势滚下车,靠着冒火的铁桶当掩蔽,自动步***朝工厂上方寻找可疑的目标。
  但整个基地却没看见半个吸血鬼。
  只见沙发焦黑半边,艾娃全身赤裸,双手被钉在沙发架,呈大字形摊躺。下体被钝器捣碎,脏污了一片。显见死前遭受极大的侮辱。
  沙德克被铁钩高高挂在半空,低着头,整张脸都碎了。铁钩自脊椎斜斜贯穿沙德克的胖大身躯,锥尖滴淌***的脂肪,像果冻一样涎晃着。
  来不及了。
  其它赶来的伙伴一定也被收拾了。
  “阿劳快上车!”萨克机警大叫,倒车回旋,阿劳赶紧跳上。
  正当车子快速冲出基地的瞬间,狙击***的子弹从上而下掠出,精准击破四枚车胎。
  糟糕,敌人果然在制高点。萨克快速按下急速喷胶填充钮,欲将车胎暂时补合,不料萨克的腰际突然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扭曲。
  原来如此。
  车子斜斜撞上对街的废弃厂房,停下,引擎空转。
  萨克软倒在方向盘上,半睁着眼。
  “对不起,内奸不只一个。”
  阿劳冷冷地看着一旁的萨克,手里拿着特制的药剂喷***,眼神没有丝毫抱歉。
  萨克觉得有桶沸水在腰际滚烫着,然后蔓延到全身,烧灼着他所有的神经,撕扯着他的肌肉,那痛苦彷佛要将他身上的肌肉一片片硬扯下来似的。
  但那种痛苦的感觉,远比不过阿劳接下来所说的话。
  “如果不提起莉蒂雅,长官你恐怕还是不会回来吧。”阿劳将萨克拖出车子,口中喃喃自语:“既然你是这么对我们,也不能怪我这样对你。铁血之团今天算是解散了,虽然大概有不少人因为赶不回来留下了小命。但除掉了长官你,铁血之团就再也不是铁血之团了。”
  算计好萨克前往机场的路线,阿劳跟他来个偶然的遭逢,透露基地将临的危险……精细设计的陷阱,就跟萨克往常留给吸血鬼的重击一样。避无可避。
  麻醉药剂的量下得非常重,所以萨克连开口都没有办法,下颚像是被拳王的上钩拳粉碎般疼痛,舌头如同点了火啪滋啪滋烧烫着。
  由于受过严格的反药物训练,萨克强忍着非人的痛苦,不使自己昏厥过去。
  “当内奸的感觉如何?”普蓝哲夫的靴子驾到,笑得极为畅怀。
  那个总是跟他作对,搞得他动辄损失好几箱美金钞票的铁血之团团长,如今只剩下一张无法拥有表情的脸。
  几个邪恶的念头蚂蚁般在普蓝哲夫的脑袋上搔痒,无法停下来的瘾。
  “还不错。”阿劳勉强笑着。
  毕竟阿劳跟新加入的彼得不一样,他跟着萨克已经三年了,从秘警时期就一直是萨克麾下的成员,要说没有感情反而荒谬。阿劳甚至在刚刚暗中发誓,如果萨克有点良心,命令他不必冒险跟着自己回到基地,他就会向萨克和盘托出。
  至于自己遭到胁持的女友,就当她运气不好罢。
  “怎么处置你才好?看见那个死肥猪的下场么?我可是给了他跟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喔,只可惜死肥猪刚刚爽过了头,虚掉啦,三两下就被我吊了起来。他算幸运的了,死前还看了一场春宫秀呢!”普蓝哲夫笑笑,接过属下从萨克车子里递出的军刀。
  拔出,一股寒气扑向脸面。
  普蓝哲夫颇为满意地赏玩着军刀,刻意机械化的合金左手轻触刀锋,立刻给刮出一条薄痕。锋快异常。难怪以前这么多吸血鬼在这柄军刀下吃了大亏。
  “阿劳。”萨克用尽所有意识,口齿不清地说话。
  “喔?”普蓝哲夫有些讶异,真是不可思议的意志力啊。
  “可不可以帮我……告诉莉蒂雅……待在…埃及……别回来了……”萨克用力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是无法想象的力气。
  这是他最后的请托。阿劳理解。
  “对不起,莉蒂雅是个危险人物。”阿劳艰涩地说。
  他本想一口应允萨克的,但普蓝哲夫就在一旁,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错话。
  “……”萨克困顿地闭上眼睛。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你活着,对莉蒂雅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萨克的身子如豹子般攫起,没有多余的声响与累赘的姿势,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红军匕首,狠狠刺向阿劳的颈子。
  阿劳呆呆看着前方,眼前一黑,与萨克同时倒下。
  普蓝哲夫冷淡地看着地上。
  阿劳颈动脉被匕首掼破,白色雪地迅速扩染出一大片冰冻的红。萨克趴在一旁,用尽了所有力气,全身被麻醉剂吞没,陷入雪里。
  阿劳的眼睛无限哀求地看着普蓝哲夫,即将气绝的他,对这个惨淡的人世还有眷恋。
  普蓝哲夫恶作剧般看着阿劳。哎呀,实在是不想咬他,他并不缺为非作歹的属下。但看在萨克想杀死阿劳的份上……
  做一些敌人不喜欢的事,一向是普蓝哲夫的邪恶嗜好。
  “老大,现在怎办?让他们被大雪活活冷死么?”一个属下问道。
  “把他们两个都带走。”普蓝哲夫邪恶地冷笑,看着萨克。
  将这个家伙,咬成他深恶痛绝的吸血鬼吧。
  然后,再给他一个,不得不拼命活下去的理由……
  凶手大拇指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看着染满他人鲜血的双手,却没有感到愧疚的心理。并非冷血,只是视杀人为日常生活解决事情的“正常手段”之一。在你的字典里,罪恶感是很奇怪的语词。在你的大拇指上会有奇异的突起,是外显的凶相。
  特质:许多“专业杀手”都是宿主,而非“杀人犯”,其中差异不可不辨。拥有此命格的宿主在进行战斗时冷静非凡,甚至有余力展现出个人风格,例如在杀死目标前完成目标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或是在杀人后不忘放下一朵花当作批注。
  进化:天地一杀,***神奥义
  “萨克,你们铁血之团追杀我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我普蓝哲夫的手段。”
  “……”
  “萨克,我们也算是多年相交了,给你个选择。你是想分一百天被我七凌八虐到死,还是痛痛快快让我咬一口,变成你最讨厌的夜之族?”
  “哼。没在跟你怕痛的。”
  尽管等不到身旁的空位被填满,莉蒂雅还是没有走下飞机。因为她就是那种女人。
  或许那男人会晚一班飞机到埃及?
  但没有。接下来的好几天也没有。
  似乎永远也不会有。难道那男人故意让她看见放在大衣里的假机票,大大捉弄她一番?脑袋里一出现这样的想法,渐渐的,莉蒂雅从不知所措的期待,转变成恙怒不已的郁结。
  两个月后,莉蒂雅在尼罗河畔的露天咖啡店欣赏黄昏彩霞时,赫然看见桌上一份销量最大的开罗日报,头版出现了一个斗大的半版广告。
  “铁血之团遭袭,我需要妳的锁链。”
  锁链?铁血之团遭袭?
  莉蒂雅瞇起眼睛。
  莉蒂雅从阳光耀眼的埃及回到俄罗斯时,在飞机的小小窗口看见一片银白的莫斯科。
  那雪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彷佛时间在她旅行的这段期间正好被暴风雪冻结住似。我需要妳的锁链这几个字,让莉蒂雅归心似箭。
  但高空下的机场正冒着熊熊浓烟。所有乘客开始骚动。
  “怎么回事?”莉蒂雅惊诧不已。
  飞机上的机长广播:“各位旅客请注意,莫斯科机场半小时前遭到恐怖攻击,本机基于安全起见,将前往另一机场降落,敬请各位旅客不要惊慌……”
  恐怖攻击?莉蒂雅背脊发寒。
  由于开罗机场各种因素浮动不定,航班出了名的乱七八糟,莉蒂雅没赶上原先预定的班机,怒气勃发之余,迅速偷了另一名旅客的护照,用名的名字改搭了下一班航机,这才阴错阳差躲过莫斯科机场的“恐怖攻击”。
  肯定不是巧合。
  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从旅客名单中得知莉蒂雅本来搭乘的飞机,在机场发动无差别的连座猛袭——绝对不能让莉蒂雅活着下飞机的猛袭。
  莉蒂雅心中有个极不祥的预感,手心盗汗,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男人,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萨克,等等我。”莉蒂雅这辈子第一次,闻到恐惧的气味。
  莉蒂雅一下飞机,就用最快的速度躲了起来,持着偷来的护照租了一台车,辗转回到莫斯科。
  将车子远远停放在市郊,莉蒂雅以挢捷的身手暗自潜回熟悉的,从废弃的奶粉工厂改造成的铁血之团基地。
  基地已成了可怕的废墟,焦火卷炙过的铁门,被子弹贯穿的一切,遭血渍锈的家具,没能完全清理完、尚黏在地板上的尸块。
  那些都是同伴一一丧命的痕迹。极度残忍的影像借着莉蒂雅的想象力,快速在荒弃的基地里重复播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莉蒂雅胸口翻腾,但害怕的情绪远远超过愤怒的火焰。在她脑袋的想象里,正奋力抗拒那男人遭到屠戮的画面。
  以他的身手,还有他安全第一的理念,要自保逃走肯定不是难事吧?
  突然,基地的另处传来细密的声响。莉蒂雅屏气凝神,倒攀着基地天花板上的钢架,小心翼翼从上靠近可疑的声源。
  莉蒂雅戴上特制的热感应侦测镜,看见门后晃动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有效距离三十公尺的侦测镜上显示的感应温度:24。5度。吸血鬼。
  “你说莉蒂雅真的会回来吗?我看她已经在机场给炸得血肉模糊了。”一个声音。
  “萨克说,莉蒂雅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偷偷回来这里。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另一个声音。
  莉蒂雅再怎么沉着冷静,听到萨克二字的时候身子还是剧震了一下,差点松开抓在钢架上的双手。
  “萨克好不容易将莉蒂雅骗出莫斯科,才借着紧急召回的命令,让我们对铁血之团的成员逐一下手。看样子萨克那家伙对莉蒂雅的评价很高啊,我们还是小心点好。”
  “说起来萨克还真是奸诈,为了钱,为了永夜,居然可以将出生入死的同伴出卖,简直是卑鄙到家了。跟我们家普蓝哲夫老大真是同一调调。”
  “这次在埃及登报骗莉蒂雅回莫斯科,恐怕也是萨克出的主意吧?”
  “当然是吧,斩草除根,杀!”
  “我可不想跟这样的人共事,怪不舒服的。”
  “放心吧,普蓝哲夫老大不会让残杀过我们伙伴的家伙加入的,利用完了萨克,咱老大就会将萨克给一脚踢开吧,哈哈!”
  骗出莫斯科?为了永夜?埃及登报?斩草除根?
  莉蒂雅的手紧紧地抓着,几乎要拧曲了钢架,眼前黑漩不已。
  一股激烈的愤怒之火几乎要撕裂莉蒂雅,即使还未明白整个情况,个性火爆的莉蒂雅已经想一跃而下,先宰掉这两个多嘴的吸血鬼泄恨再说。
  如果莉蒂雅能够压抑住愤怒,精明点寻找基地里的蛛丝马迹,或许就会发现,自己从潜去基地的第一秒开始,就已经被隐藏式动态摄影机捕捉到。于是普蓝哲夫邪恶的诡计之轮,再度缓缓启动。
  远远传来隆隆的引擎声,来者似乎不少,至少有三、四辆车子以上。
  好不容易莉蒂雅冷静下来,明白再多待一秒都是危险,尤其来者若有喜欢改造自己身体的普蓝哲夫的话,更是有死无生。
  沈住气,莉蒂雅寻着原路,迅速潜出基地。
  车上一阵大笑。
  “老大,你瞧这种程度的骗局,诓得倒莉蒂雅吗?”彼得抽着烟,他的颈子上,已多了两个鲜明的齿孔。
  “我们当吸血鬼的,有无尽的生命可供享受,如果不能痛快玩弄这些自以为是的猎杀者,不是太可惜了吗?接下来,就可以故意放走已成为血族的萨克了。”普蓝哲夫恣笑着,咬着雪茄。
  一场邪恶的骗局,已揭开序幕。
  一年又七个月过去。
  莉蒂雅靠着坚强的意志,与复仇的决心,逃过普蓝哲夫一派的连环追杀。
  莉蒂雅甚至在寒风中的密林里,苦练新的锁链绝技。
  锁链的末端,从布满坚硬利刺的铁球,换成了更易产生风切的钛合金刃柄,锁链的总长度也从三点五公尺调整为八公尺,让莉蒂雅的攻击范围更广、更灵活。
  更重要的是,莉蒂雅将满腔的悲愤与怒火,强自压抑,扭曲成一股不再怀抱感情的冷冽。她的锁链刃球技术,已经不再单纯地遵循物理的法则,进入了“鬼禅”的境界。
  锁链变成了夺命的虚无距离,肉眼无法辨识的瞬间过程。
  刃球在林子里瞬间加速度产生的风切,几乎将大风雪的咆哮声挤压成空洞的呜咽。
  无数树身上充满可怕的削痕,连风都给切成一片一片的飞屑破散。
  “总有一天,要你尝尝……新铁血之团的厉害!”莉蒂雅看着刃片上的倒影。
  慢慢的,莉蒂雅重新集合没有误中陷阱的旧伙伴,并从秘警署、红军特种部队退役军人中召募新的伙伴,甚至整合习惯独立作战的嗜猎者,成立新的铁血之团。
  莉蒂雅严格肃整,加强军事作战训练,令新铁血之团人数更多,人数高达七十五人。团员共分成六小队,可用的战术也更多、更灵活。
  由于莉蒂雅贯彻以子弹换取钞票的宗旨,不管是从吸血鬼黑手党劫来的毒品或种种物资,莉蒂雅一律换成更实际的火力,是以新铁血之团的火力更猖狂,连军用直升机都弄到了三架,甚至连轻型装甲坦克都有了,子弹更是无限制供应。
  偶而在一些冷清的夜,几间以前常去的旅馆酒吧,莉蒂雅会看见萨克的孤独身影。
  远远的,在大雪中默默凝视着自己。
  “过来!你给我过来!”莉蒂雅总是歇斯底里地追出去,甩着铁链,疯狂地攻击每一个无法细辨的风吹草动,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你怎么可以背叛我们!”莉蒂雅对着几乎被大雪埋在深处的萨克咆哮。
  成了吸血鬼的萨克始终一言不发,就跟过去一样,钢铁般的沉默寡言。
  但知道萨克确实成了吸血鬼这一点,对莉蒂雅来说就够了。
  就够了。
  以萨克这种,父母亲相继惨死在吸血鬼手中的成长历程,一旦自己被咬成了最憎恨的吸血鬼,怎么可能不了结自己的性命?***只有一个:萨克自己乐在其中。
  即使是不需要言语的肉体关系,莉蒂雅还是矛盾地自以为了解沉默寡言的萨克,没想到萨克完全与自己想象的那个人背反,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一年半前萨克背叛铁血之团的残酷,更是毫无异议的事实。
  “莉蒂雅……”萨克站在阴冷的黑暗里,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因为他的泪珠,在尚未流出眼眶前,就冻成了寒冷的冰。
  普蓝哲夫承认,他当初的邪恶游戏促使莉蒂雅变成难以应付的敌人。
  比起现在动辄摧毁一整个吸血鬼帮派的新铁血之团,旧铁血之团的把戏,根本只是温吞的细嚼慢咽。
  “上个月派去新铁血之团的奸细,居然被莉蒂雅识破,尸体就丢在上次我们被袭击的仓库里,摆明了跟我们炫耀。”彼得报告。
  “老大,两个月前被我们击溃的红月猎人团,剩下的五人好像也加入了新铁血之团,这下好像有点不妙……”阿劳说,他的颈子上也有了魔鬼的印记。
  普蓝哲夫瞇起眼睛,雪茄上的灰已烧到了厚实的嘴唇。
  多达八十几人的新铁血之团,重型装备又多,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不在话下,但缺点在于,不需要渗透奸细,也很容易查出基地的位置,即使是莫斯科这样的鬼地方,能够容纳一个兵团的藏身之处还是真够显眼的。
  而新铁血之团基地的防御信息,亦快要搜集完备。位于山顶险要之处,地下化的军事要塞,易守难攻。
  “老大,不如正面跟他们对决吧,胜利女神应该站在我们。无论如何,我们的火力还是比较强大。”一个属下建议。
  “我不管胜利女神那贱货是不是站在我们这边,但,能用睥睨的姿态打赢这场仗,为什么要多流汗呢?”普蓝哲夫冷笑,直接用没有感觉的金属牙齿嚼碎了雪茄。
  高度军队化的新铁血之团是所有莫斯科,不,所有俄罗斯吸血鬼共同的敌人,也是让黑手党寝食难安的恶性瘤,没道理单单自个儿挑上他们。
  一个月后。
  空前强大的吸血鬼联合兵团,以国家级的可怕军力,从四面八方围住新铁血之团。
  “Action!”普蓝哲夫点燃雪茄。
  没有月亮的黑夜,十几架军事直升机同时发射出空对地飞弹,击毁新铁血之团通往山下的四条要道,以及两座停放直升机的地面仓库。
  十三分钟前,地下化的新铁血之团早已从雷达上知晓吸血鬼军团的来袭,从萨克那里学到无数战略的莉蒂雅果断拒绝启动直升机应战,因为空军战力远逊于吸血鬼,直升机升空只是徒然牺牲好手。
  事实上,新铁血之团也准备好应付这一夜的到来。
  十五台装甲坦克的厚重履带碾过呈三十度角的雪坡,沉重到几乎毕剥压碎底下的岩石,装填好炮弹的大炮管逐渐对准基地,强硬的车影掩护了跟随在后的庞大吉普车队。
  数百名身着黑色雪衣的吸血鬼低矮着身子穿梭其间,俱是莫斯科及其外围吸血鬼武装帮派的联合兵团,声势浩大。
  超越了武装冲突,简直就是战争!
  “倒数三分钟,EMP炸弹预备!”莉蒂雅下了第一个命令,所有人根据演练再三的策略各就各位,毫无迟疑。
  十数道照明弹喷上天际,爆开,照亮吸血鬼军团的影子,与盘旋其上的直升机。
  楔字形的基地地下掩体,以居高而下的地形优势,同一时间爆射出数十道***火,迫击炮声此起彼落,吸血鬼军团一时之间无法找出秘密掩蔽的***火出处,居前探勘的步兵应声就倒,其中还有不少是人类雇佣兵。
  “笨蛋!靠着坦克慢慢推进!”普蓝哲夫对着无线电大吼。
  “有地雷!”一个吸血鬼步兵感觉脚下有异,大叫。
  但身旁的坦克车已经碾过地雷,车底瞬间剧震,黑烟与火焰爆开,炸药的威力几乎将整台坦克给掀翻。
  不只是地雷,新铁血之团拥有的新型武器也悍然登场。
  装载高压缩亚硝酸银的气罐埋在雪底,等待吸血鬼军团最接近时,一经遥控,银气立即高速从地下喷出,令吸血鬼惧怕的银分子快速弥漫在空气中。
  几个吸血鬼皱起眉头,眩然倒下,四肢抽慉不止。
  “防毒面具!”简单的指令,所有步兵赶紧戴上防毒面具,但动作较慢的已经吸入过多的银,七孔流血而死。
  雪地里的地雷多不胜数,纵使吸血鬼军团射出高科技贴地飞行的地雷引爆仪,但在新铁血之团的猛烈攻击下,还是无法完全清除。
  雪地连处爆炸,喷起一柱柱灰白色的瀑布屑块,几个步兵给绝大的威力轰到半空中,又有数台坦克变成烈火熊熊的废铁。
  这些战争的画面,透过挂载于直升机上的摄影机,及时由卫星传输到莫斯科的几个角落。
  “普蓝哲夫,这是你想要的战争。如果你赢不了,我肯定你无法在莫斯科继续待下去。”一个黑手党教父坐在奔驰车上,冷眼看着屏幕前弥漫一片的烟硝,对着通话器说。
  “所以,你最好开始祈祷吧,你的地位岌岌可危啊。”另一个为此场战争投下巨资的吸血鬼将军,坐在办公室的计算机屏幕前,瞪着惨不忍睹的画面。
  “哼。”普蓝哲夫冷冷不与回应,心中却是极度愤怒。全是一群混帐东西,自己可是亲自上阵,坐在直升机上掌控战局,那些大老有什么资格说话!找一天通通做掉自己当老大!
  在安全的高空观察了一阵,十几架直升机终于俯冲而下。
  直升机上的机关***来回扫射可疑的地面隆起处,试图压制基地的反击,并丢下荧光染弹标记明确的参照坐标,供坦克部队的炮击瞄准。
  “炮击!”
  炮弹冲出,于空中削出可怕的尖锐声音,然后是猛烈的天摇地动。
  在直升机与地面坦克部队的相互合作下,基地掩体好几处被击毁,死伤惨重。直升机却只被击落两架。
  吸血鬼信心大增,步兵鱼贯冲前,展开最激烈的遭遇战。
  吸血鬼的惊人体质在此刻展现优异的压倒力量,新铁血之团的第一阵线倾刻溃败,所有团员从地道退守至第二道掩体防线。
  “EMP!”莉蒂雅瞇起眼睛,与周遭部众戴上耳罩。
  无形的电磁波风暴以基地为中心,海啸般朝四面八方狂袭而去。虽说无形,但可怕的电磁能量在空气中激起的扰动,彷佛令所有人的动作都暂时停止了。
  “糟糕!准备迫降!”直升机的仪表板完全错乱,机尾狂甩,坐在后头的普蓝哲夫瞪大眼睛。
  所有天上飞的机器全都重重摔落地面,坦克的履带也错愕地停止推进。
  EMP的威力无差别地攻击彼此的科技设备,震波甚至令周遭的雪块产生松动,大块大块崩落,困陷住吸血鬼军团的重装备。
  机械的差距消逝。战争回归到最原始的形态——***火燎原。
  普蓝哲夫所乘坐的直升机也坠毁,但他全身有一半的部位都是改装过后的强化金属,只跌了个灰头土脸就从残骸中踹门而出,雪茄还紧紧咬在牙齿上。
  “战斗!”普蓝哲夫举臂大吼。
  “到了日出,我们就赢定了!”莉蒂雅咬下手榴弹的拉环,抛出。
  两军展开犹如诺曼底抢滩的攻防战,***林弹雨,血屑纷飞。
  数量极优势的吸血鬼军团,豹子般重点侵袭部份掩体,将火线打开小小的缺口,然后像细菌一样将新铁血之团的创口狠狠咬开。
  占地势之便,以逸待劳的猎人们以超越一个连的防守军力,毫无惧色拼命死守。
  人类,吸血鬼。
  正义,邪恶。
  最尖锐的对立,毫无转圜的厮杀!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旧铁血之团的军服,在血腥味极重的夜风中,孤独地猎猎作响。
  雪地版本的诺曼底登陆,即使对调了正邪两方的攻守立场,却是相差无几的惨烈。
  一个多小时后,双方战斗到几乎削尽彼此所有的气力,看似数量无限制的子弹居然也到了干涸的尽头。伤重到气若游丝的猎人们躺在掩体里,只不过是茫然地扣着虚浮的板机,不知道是残余的意识,还是尸体僵硬的自然抽慉。七成的吸血鬼军团,也成了一堆堆趴伏在血雪里的僵尸,或倒在掩体里与猎人互杀到死。
  在刚刚那六十三分钟里,潮水般的吸血鬼军团略胜一筹,新铁血之团的防线全部崩溃。钢铁般的普蓝哲夫,杀气腾腾率领为数二十几名勇捍的部众杀进掩体连接的地下通道,即将直捣作战中心。
  新铁血之团,只剩下孤独的一个人。
  但普蓝哲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地下通道里,他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一道强如炮***的疾风!
  “等你很久了!”莉蒂雅大吼,钢链甩出,刃球颤舞。
  莉蒂雅犹如栖息在地道里的死神,较之露出森白獠牙的吸血鬼,更接近地狱的兽。
  迅猛绝伦的刃球,在近身作战的短短半分钟内,将普蓝哲夫身边的部众们削成了惨叫的肉块。莉蒂雅的动作虽无吸血鬼的迅捷,但钢链在她手中极为灵转,有时钢链先在手臂上缠卷五周后再击杀逼近至鼻前的吸血鬼,下一秒莉蒂雅悬臂一甩,缠住手臂的钢链登时脱缰而出,吹熄远在十步之外敌人的生命之火。
  颈子,肩膀,手臂,腰际,大腿,小腿等任何部位,配合着莉蒂雅利落的动作,都可以是钢链缠卷的暂栖之所,刃球变成忽长骤短的毒蛇。
  杀!杀!杀!二十多名吸血鬼愕然倒地。
  莉蒂雅的眼睛,终于来到唯一还有气息的来袭者——与萨克合谋歼灭铁血之团的普蓝哲夫。
  心如沸水,恨意全开。莉蒂雅的刃球笔直砸出!
  “了不起!”普蓝哲夫狞笑,身形却是模糊一震。
  普蓝哲夫胸口的钛合金板遭到足以贯穿身体的重击,发出极难听的轰凿声。莉蒂雅一击得手,普蓝哲夫却差点抓住莉蒂雅的刃球。
  差点,就是没有。
  但普蓝哲夫另一只拳头,却朝莉蒂雅下腹猛击!
  钢拳陷入崩溃的腹部,莉蒂雅双眼瞪大,往后斜飞,撞上花岗岩打凿的墙壁。
  石屑纷飞。
  “嘿!”普蓝哲夫快速跟上,在隧道里做惊人的三度空间跳跃,手腕喀喀一拐,拳头缝赫然弹出金属突刺,寒芒唰出。
  撞上岩壁的莉蒂雅甫落下,看见普蓝哲夫凶猛欺近,也只能慌乱打滚避开。莉蒂雅钢链刃球本能地甩出,却因为下腹沉重的那一击,失去了原本三成的力道。
  普蓝哲夫全金属化的手掌猛然抓住失速的刃球,另手突刺横斩,削断了一截钢链。然后一着重脚,狠狠将莉蒂雅的脑袋劈去。
  碰!莉蒂雅双瞳钟摆震荡,失神倒下。
  胜负已分。莉蒂雅唯一的傲人招式,在应当杀死普蓝哲夫的瞬间却没能得手时,就已经惨败。尽管那招式已近乎无懈可击。
  “嘿嘿,要登上权力的顶峰,靠的可不仅仅是权力而已啊!”普蓝哲夫摸着兀自郁闷的胸口。
  强化金属板竟给凿得稀烂,要不是改造过几个要害的支撑构造,刚刚自己已经死了。
  头颅遭受重击,莉蒂雅嘴角流淌口水,表情呆滞不已。颤抖的手却不停摸着腰际的短刀,想自行了却生命。
  普蓝哲夫蹲下,轻松挪开莉蒂雅寻死的手。拳头上的尖刺缓缓插进莉蒂雅的肩窝,直没入骨。那缓慢侵袭神经的滋味,痛得莉蒂雅喉咙底发出扭曲的哀喘。
  “死有这么容易就好了。我赢了,妳输了,所以理所当然应该由我支配妳的生命。不过妳挺强的,差点杀死了我。所以给妳一个选择吧,莉蒂雅。”普蓝哲夫狞笑,伸出舌头,舔着莉蒂雅美丽的双眸。
  “选项一,妳是想被我强奸到再也站不起来,嘴巴再也闭不牢,然后肛门失血到死掉。”普蓝哲夫抖动拳头上的尖刺,鲜血缓缓从莉蒂雅的肩窝创口流出。
  强悍如莉蒂雅,此刻竟怕得发抖不已。
  “选项二,还是妳想,乖乖变成吸血鬼,成为我的左右手?”普蓝哲夫亲吻莉蒂雅的眼睛,温柔如绅士——虽然,这个选项是假的。
  普蓝哲夫觉得舌尖咸咸的。
  “天啊,堂堂新铁血之团的团长,竟然哭了?”普蓝哲夫哈哈大笑,看着两行眼泪落下的莉蒂雅。
  刀光。
  远处晃着刀光,军靴踏踏的脚步声。
  好熟悉的感觉。莉蒂雅抬头。
  “放开她。”萨克的声音,萨克的军刀。
  萨克的脸。
  萨克那刚毅,不带表情的脸。那足以断铁的红色军刀。
  莉蒂雅的眼神从害怕转为憎恨,怒火在心中燎原。
  普蓝哲夫又是一阵邪恶的大笑。
  “我说莉蒂雅啊,妳就要死了,怎么还想不明白?”普蓝哲夫几乎笑岔了气,看着不再踏步向前的萨克。萨克单手握刀,凝神以待。
  “……”莉蒂雅。
  “萨克他这家伙,说什么安全第一?本来萨克想抛下伙伴,就这样什么也不管的跟妳飞到埃及。结果?结果一听到妳也接到彼得发出的假紧急召回,还不是从要去机场的路巴巴地转回破烂基地,走上我替他设想好的结局!”普蓝哲夫畅快邪笑:“我只不过吩咐属下演一场戏,结果妳不仅信,还信出了一个新铁血之团!信出了今天的下场!”
  普蓝哲夫简单几句话,就像一滴墨汁坠落白水,迅速在莉蒂雅的心中扩染出一幅邪恶的谎言。
  巨大,扭曲,充满恶意与嘲弄。
  莉蒂雅呆呆地看着萨克。那个变成了吸血鬼的萨克。
  那个从来没有机会向自己解释,不,即使有机会,也不见得会解释一切的萨克。
  “为什么……”莉蒂雅干燥虚弱的声音,吞下为什么三字后面,紧接着的累赘问句。
  为什么萨克非自愿变成最讨厌、最痛恨的吸血鬼后,竟不自杀的愚蠢理由。
  那个理由,既沉默,又鲜明地站在眼前。
  尽管萨克从刚刚的出现到现在,都没有看向自己一眼。
  “我说啊,你砍下自己的左手,我就放了这女人。”普蓝哲夫笑笑建议。
  萨克左手举刀,表情木然。他原本习惯握刀的右手,早已被普蓝哲夫捏碎了筋脉,后来即使私下动了手术,仍远不及过去的灵敏。现已改用左手。
  “那你杀了她罢。我再杀了你,替她报仇。”萨克语毕,军刀冲前!
  普蓝哲夫没料想到萨克这么果断就出手,还没了结莉蒂雅的性命,就被逼得扭身而战。
  一时刀光残影,金属火花四溅。
  左手勉强使刀的萨克,若非拥有吸血鬼的超人体质,根本就不是普蓝哲夫的对手。普蓝哲夫颇为轻松地以两只金属手掌挡开萨克的军刀快斩,拳缝突刺也在萨克的身上割开数十道伤口,鲜血淋漓。但普蓝哲夫想要进一步撂倒萨克,萨克却以固若金汤的守势拼命挡在莉蒂雅面前。
  这是萨克的死命执着,却也是萨克的弱点,不欲移动挡在莉蒂雅前的身体,是招来伤口的原罪。
  “逃。”萨克冷冷地说出。却没有缝隙看向莉蒂雅。
  逃?
  莉蒂雅看着萨克的背影。昔日两人并肩作战的模样顿时重现。
  那时,铁血之团的人好少,好弱,好胆怯。安全第一。
  但,那时的铁血之团……
  莉蒂雅抄起只剩三分之一截的钢链刃球,踉跄站起,用她受重创的肩头,轻轻舞动。站在她最熟悉的,常常一起***取暖,约定好不需要多余情感的伙伴后。
  但就在莉蒂雅轻轻看向萨克的瞬间,普蓝哲夫的拳缝突刺贯穿了萨克的颈子,耀眼的红光,大量泼洒,飞溅。
  时间暂时停止。
  普蓝哲夫得意洋洋拔回突刺,却见萨克右手摀着被割断的颈动脉,左手军刀兀自有条不紊地刺向普蓝哲夫,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不肯倒下的萨克,镇定地强压致命的伤口,皱着眉头挥舞着军刀,气势更胜。连普蓝哲夫也感到诧异,跟实在忍不住地想笑。
  “喂!我说莉蒂雅,妳就逃吧!我一点都不想跟这家伙打下去啦!”普蓝哲夫故意说反话,挡下军刀的手掌却隐隐感到萨克的气力竟没有丝毫减弱。
  这家伙,简直就是鬼怪!
  莉蒂雅努力想挥舞链球,肩窝却痛得快爆炸,急得眼泪都无法歇止。
  算了,要死便一起死吧。
  那样也很好,不是?
  突然,隧道上空一阵莫名的震动,灰粉不断落下。普蓝哲夫的强波通讯机传出红色警告的声响,普蓝哲夫往后一跃,恋恋不舍地看着萨克与莉蒂雅。如果什么都不做,这家伙失血久了也会死,根本不必动手。
  但红色警告的内容很不寻常:“老大!人类有大批援军突然出现!敌人配备精良,非常有组织地作战!好像是新的猎人军团!数量是我们的两倍!请允许撤退!”
  大批人类的援军?在莫斯科有这种东西吗?普蓝哲夫咬牙切齿地看着表情漠然,鲜血不断自指缝中流泻而出的萨克。脆弱得要命,却不知道何时倒下!
  “嘿嘿,以后还会再见面的。”普蓝哲夫留下这个哼笑,便转身消失在地道深处,往来的方向冲出。
  萨克瞪着深邃的地道。过了许久,确定普蓝哲夫真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一松懈,脸色苍白的萨克立刻重重倒下。
  莉蒂雅近乎崩溃地看着萨克。
  那个只是喜欢跟自己***的萨克。
  那个口袋里放着前往埃及的机票,却死命不肯多说一个字的萨克。
  那个为了自己,即使变成吸血鬼,也只好勉强烂活下去的萨克。
  但,倔强的莉蒂雅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将不熟悉的“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而且还以无法谅解的眼神瞪视着萨克,就跟过去的日子一样。
  然而眼泪却以另一种无法隐藏的形态,滴落在萨克高耸的鼻子上。
  “真想,以人类的样子死掉啊……”
  萨克淡淡地说,淡到,彷佛不是在告别似的。
  快说啊!莉蒂雅!
  如果无法说出对不起,另外三个字更好不是?
  但莉蒂雅只是愤怒地看着意识逐渐模糊的萨克,愤怒到眼泪滂沱雨下。
  地道上方一阵重响,大量的空气随着地道的崩塌灌入。
  几个穿着墨蓝色制服的特种部队,全副武装地垂绳而降,动作迅捷地架起机***朝四周警戒,随时准备“清场”。
  这些特种部队队员全都配备最新式的超薄温度感侧仪,肩膀上绣着银光色的Z字,似乎就是刚刚吸血鬼发布的红色警告中提到的“人类援军”。
  这场不被记录在历史上的战争,终于落幕。
  深海。
  Z组织,专属的秘密潜艇,核子动力寂静地运转着。
  这个组织即将快速茁壮,成为维系人类与吸血鬼长期角力的第三种平衡的可能。因为它具有许多可怕的条件:潜伏在各国为数不明的政客,充沛的巨额资金,丰富的基因研究与尖端科技,跨国军事力,与凌驾所有之上的企图心。
  明亮的实验室舱房,干净的循环空气,一个英气十足的年轻军官。
  萨克熟睡在奇异的蓝色液体里,模样安详,只是白色的獠牙仍露出嘴唇。颈子上的致命伤痕上一层薄薄的透明胶膜,黏着细碎的气泡。
  “动了紧急的基因修补手术后,我们将妳的伙伴贮存在特制的医疗型冷冻柜里,虽然暂时只能注入吸血鬼世界专利的细胞再培养液,让他慢慢自行修复受创的部位,但吸血鬼的体质一向复原力惊人,我想再过几个月妳的伙伴就会痊愈。届时我们会考虑将他从冰封的环境中苏醒过来,只是对于一个吸血鬼复苏后,我们要援引什么样的组织条例给他何种程度的自由,就需要开会决定了。”英姿焕发的年轻军官坦白解释。
  “不,先别让他醒来。”莉蒂雅摸着肩上缠绕再三的绷带,若有所思。
  莉蒂雅知道,萨克如果活转,也可能被Z组织要求进行各种吸血鬼相关的实验,这也正是Z组织之所以了解吸血鬼种种特性的原因。不如,就让萨克安安静静地熟睡。
  况且,她忘不了萨克阖上眼睛前,最后所说的那句话。
  “喔?”年轻军官疑惑。他的肩上缝着银色的Z字,墨蓝色风衣让他神气十足。
  “两天前我听你们的医官说,如果要让一个曾经是人类的吸血鬼,再度回复到人类体质的方法,就是找到最纯种的吸血鬼,让他再咬一口。这个说法跟我们猎人之间传言的不谋而合。海因斯,你觉得可信度有多少?”莉蒂雅问。
  这几天,她受到这位前途似锦的年轻军官的妥善照顾,对其印象颇佳。
  更完整的说,要不是当天Z组织插手该场战争的时机太好,自己早已死在普蓝哲夫的恐怖凌虐里。更不用说Z组织以奇迹似的基因修补手术,救活了深深亏欠的萨克。
  对于Z组织,莉蒂雅无话可说。
  “更精确来说,我们的科学家相信,最纯种吸血鬼的牙管毒素里,存在着某种可以逆转感染者体质的化学物质,可说是感染者的解药。以往的古文献也提到过几个例子,我想是值得认真参考的。”海因斯颇有耐心地说道。
  “哪里有最纯种的吸血鬼?”莉蒂雅直截了当问。
  “如果这么好抓,我们Z组织早就活逮做实验了。牙管毒素每经历一个世代就会有极细微的演变,那演变往上追溯到某个简单的构造,就可以推敲出感染可逆的化学反应。”海因斯耐心地解释:“所谓的最纯种吸血鬼,并非指血统上的最纯粹性,而是牙管毒素出现得越早,化学构造式就越单纯,感染了两千年或三千年以上的吸血鬼都可能具有这样的纯粹性,你们猎人给他一个名称。”
  “吸血鬼始祖。”莉蒂雅淡淡说道。
  “这样的吸血鬼全世界恐怕不到五个,或更少。目前仅知唯一一个,确定的始祖存在,就是日本的吸血鬼天皇,徐福。”海因斯的脸色有些歉疚。
  徐福啊……真是个糟糕至极的荒谬***。
  莉蒂雅看着透明冰柜里的萨克。这家伙,从来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海因斯,那个冰柜可以保存萨克的睡眠状态多久?”莉蒂雅点了只烟,无视潜舰的规定。
  “二十年都不是问题,这技术还是吸血鬼研发出来的,品质保证。”海因斯回话,笑得灿烂。
  “那么,就请帮我保管萨克几年吧。我去去就回。”莉蒂雅走向船舱门口。
  “去哪?”海因斯不解。
  “东京。”莉蒂雅按下开门钮,门开。
  “做什么?”海因斯不解。
  “当然是绑架徐福啊!”莉蒂雅弹掉指尖的烟蒂。
  门关上。
  莉蒂雅孤独的爱情旅程,正要开始。
  囫囵吞枣
  命格:天命格
  存活:无
  征兆:宿主哪根筋不动,开始吃泥巴,吃沥青,吃碎玻璃等常人难以想象的东西,并乐在其中,并无肠胃不适的问题。精神科学的专有名词“异食症”可以概括解释此一现象。
  特质:此命格跟食不知胃一样,都具有扭转宿主生理构造的特质。通常乱吃的标的会有限定,但宿主若刻意艰苦地训练自己,则能迅速获得啃食一切的能力。
  进化:吞食天地
人生就是不停地战斗
1   霓虹拥挤,喧嚣热闹的东京,有一块安静清雅的秘地。
  秘地有个很内敛的名字,“打铁场”。
  只要是追求武道的行家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管是吸血鬼,或是人类,或是你可以想像出来的任何生命体,都可以用发誓和平作为唯一条件,进入“那个地方”,祈心要求带走一样东西。
  并以能够带走某样只属于自己的东西为荣。
  陈木生,并不企求带走某样东西。
  只因为他偏执地以为,所谓的“强”,就是“强”本身,任何寄望在其他事物上寻觅荣宠的,都不会发出自己的光。
  “打铁场”在某个香火鼎盛的神社后山,因为无相咒术千年以来的迷障庇隐,令打铁场长年重锁在幻术制造的迷雾之中,不被寻常人等发现。
  只有一个守在樱树下的小地藏王,当作打铁场的地标。
  小地藏是结界之始,幻术迷雾将前方的道路覆盖成一片缥缈的白。如果继续往前走,肯定会莫名其妙走到某个刚刚驻足过的地方,并且失去路途的记忆。若不死心往前再走一次,势必重复迷路的循环,鬼挡墙似的。
  “装神弄鬼,讨厌的地方。”陈木生背着乌霆歼,浑身大汗站在小地藏王前。
  一握拳,陈木生的身上散发出只见于真正高手的气。那是内功习练到一定的境界,才会淬化成的,突破结界的数种钥匙之一。  
  石头小地藏喀喀喀睁开眼睛,慢吞吞地看着陈木生,发出操语术控制的声音。  
  “陈木生,你又来了。”小地藏童稚的声音。
  “是啦是啦。”陈木生无法对模样可爱的小地藏生气。他就是这种人。
  “背后的人是谁?”小地藏歪着头,好奇地张望。
  “要你管,昏死过去啦。”陈木生抖抖身子,乌霆歼像条大赘肉晃动。
  “知道如果闹事的话,会缺手缺脚吧?”小地藏好心提醒。
  “快点让我进去啦,小和尚。”陈木生有些不耐烦。
  小地藏挥舞手中禅杖,迷雾登时破散,眼前豁然开朗。
  和风煦煦,吹拂着满山柳杉淡淡的树香,一条笔直的阶梯穿过不知名的兽径,直铺而上。阶梯一尘不染,落叶不沾,隐隐约约最上方是个日式的木造庭宇。
  陈木生踏阶而上,那隔绝繁华尘世的树林里的气息,仿佛有种魔力似地安定人心。对他来说,区分脚下的阶梯是幻术还是实物,真是太琐碎太费神,他只是苦恼等一下该怎么跟那个老头开口,救救素昧平生的这名陌生人。
  突然,树林间多了一些烦扰的气流。
  不,不是多了,那些令人讨厌的家伙早已在树林里等候已久。
  陈木生将乌霆歼放下,抖擞精神,打量着几个栖息在四周树梢的“咒兽”。
  咒兽虽有个兽字,但身躯却是薄脆的“油纸”所构成,与其说是野兽,不若说是折纸艺术后的巨大幻生。油纸通过那个老头所施的“咒”赋予的精魄,发出人间无法听闻的低吼声。
  老规矩了。
  陈木生朗声大叫:“知道了,快来吧!”一举掌,真气充盈。
  树上咒兽从四面八方扑落,有的动作轻盈,有的势若疯虎,有的始终盘旋在上再三观察,有的像大海中的鲨鱼来回倏击于空气中。当然了,这些咒兽唯一的目标,就是手忙脚乱的陈木生。
  “啧啧,这老头越来越乱来了……”陈木生的铁砂掌起落翻飞,每沾上一头咒兽,咒兽就发出油  
  纸撕裂的声音。若是出手重些,咒兽就会立刻爆破,由大瞬小,回复作地上的破碎纸片。  
  咒兽的攻击也有得手的时候,但没有在陈木生的身上留下外科医学参考书中所定义的创口,而是清一色焦黑地涂开。创口奇异,痛楚却是真实无比,催动陈木生的掌力越来越巨。
  咒兽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猛,陈木生身上的焦黑伤口也越来越可观。陈木生咬紧牙关,掌力层层堆叠,雄浑大展。陈木生心想,没有记错的话,这次与咒兽的对阵时间已经远超过上次造访“打铁场”的时间了。
  “妈的!难道要打到我没力气!”陈木生左掌狂呼下压,一头纸狼咒兽抵受不住,四脚撑地,整个碎化。
  咒兽是纸做的怪物,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更没有“忍不忍心”的道德问题。陈木生打得兴发,也就没有理会对阵时间过长的问题,逮着了一个空档,想试试全部功力运臻到顶峰的成果。
  陈木生一个马步跨稳,双手平推,使出极为平庸、完全不需要特殊名号的招式。
  只见空气扫过一道凌厉的热风,一头大蟒蛇模样的咒兽在空中遭热风直掼爆破,炙热的掌力还凌空击中十步之外的柳杉。柳杉一震,树皮隐隐裂开,吱吱冒出焦烟。
  一只两公尺半的纸巨猿趁机从背后紧紧抱住陈木生,张开大嘴,森然獠牙就往陈木生的头顶咬落。
  陈木生赫然暴吼,空气一震,一股金刚之气将纸巨猿裂碎。双手横然往左右一轰,一头纸豹、一头纸虎,就这么灰飞烟灭。
  这两下石破天惊,咒兽突然四处逃开,溜了个干净大吉。
  风一吹,阶梯上的灰烬一刮而空,连同陈木生身上大大小小的焦黑都渐渐稀释、消失。
  对阵结束。
  或者说,测验结束。 
2   陈木生哼哼两声,背起乌霆歼继续拾阶而上,终于来到风雅的日式庭字。
  院子很大,尽收庭宇小轩视野。
  老头不知道是用咒还是什么方法,这院子终年开满白色的樱花,素竹流水,诗意盎然,与其说是练武之人向往的圣殿,或许诗人更应该到此一游。
  如果这个美丽的地方有一百个名字,“打铁场”也绝对不是第一百零一个。差之甚远。起这名的用意,就跟此间主人的糟糕个性一样,就怕没有出人意表。
  老头坐在小轩上,有时双腿盘坐蒲团,有时双膝跪地。面前有一几,放了座盆栽。老头总爱装模作样观赏盆栽上的小树,拿着小剪刀,半天不晓得该怎么修剪。
  老头的表情很复杂,有些安于现状的满足,却又跃跃欲试地手痒。
  “陈木生,你的功夫突飞猛进呢。”
  老头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将乌霆歼丢在一旁的陈木生。
  “足啊,那又怎地?”陈木生说,深深吸了一口气,登时精神百倍。
  老头讨厌归讨厌,但这个地方还真是个宝地,空气里淡淡的香稚渗透进毛细孔,***着周身百穴似的。
  “想不想让我帮你打造兵器,可以让你比现在强两倍,不,或许三倍喔!”老头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每一个武者来到打铁场,经过方才的石阶,就会遭到咒兽攻击。咒兽的攻击无穷无尽,直到将武者的力量全数激发出来,或是测验出武者的潜力,咒兽才会逃散。武者越强,或是潜力越深,咒兽攻击的时间自然就越久。
  刚刚纸扎咒兽与陈木生对战的资料,早已传到他的脑海里。而这个老头,正是全世界最老资格,也最有品质保证的三大械匠之一,J老头。
  “省省吧,哪一次我跟你说好的?”陈木生大刺剌坐下,一个纸人捧着清茶过来招待,陈木生毫不客气地一口喝掉,一连喝了十几杯。
  “是啊,哪一次你跟我说好的?哈。天底下哪个武术家,不想要老头我帮他敲敲打打,造出一柄独一无二、专属自己的神兵?眼巴巴在这院子跪上七天八天的强者也不是没有,但你这混蛋家伙,来了这里这么多次,就是没开过口。混蛋,真是个大混蛋。”J老头眯起眼睛,看着几上的盆栽,终于小心翼翼剪了一叶。
  另一个纸人捧着餐盘,上面堆着七个大饭团轻飘飘走过来。大打一场后的陈木生当然抓过便咬,肉松与梅子的香味在舌尖扩散。
  “真正厉害的人才不需要兵器。”陈木生倒竖大拇指,吃得嘴角都是饭粒。
  “不,不是那样的。”J老头笑咪咪地看着陈木生,那混浊的瞳仁仿佛看破了陈木生的灵魂,弄得陈木生很不自在。
  “老头又有什么高见?”陈木生用力瞪了回去。
  “如果老头我不是血族中人,你早就七跪八求我打造兵器了。死牛脾气,习武之人这么小心眼,怎么成大器?”J老头搔搔衣袖,抓出一只虱子。
  张手,虱子跳出。
  “哼,我不否认啦,但这只是原因之一!”陈木生吃着饭团,指了指倒在一旁的乌霆歼,示意自己这次造访的目的同样不是为厂打造合身的兵器,而是为了他人而来。
  J老头也不生气,似乎习惯了陈木生的野蛮应对。他根本无须看乌霆歼一眼,就能感受到乌霆歼身上的奇异能量。
  狂暴,极端不平衡,恐怖,犹如黑洞般自我陷溺。
  这家伙,居然扛了一头猎命师来这?还是头桀傲不驯的猎命师。
  “他受了伤,发高烧,醒不过来。”陈木生连塞三个饭团,口齿不清。
  “何止醒不过来,他的灵魂正在痛苦挣扎,随时都会迷失在黑暗中。”J老头的左眼“炼魂瞳”一缩,顿时看见乌霆歼的躯壳里,挤满了好几个地狱恶鬼似的灵魂。
  那些“灵魂”都是凶厄的命格,其中一个命格能量特别强大,名叫“天堂地狱”。
  这个叫“天堂地狱”的命格想进化想得要命,拼命拉扯其他游离的能量,想携家带眷逃离乌霆歼的掌控;但乌霆歼自身的灵魂更霸道,非但不让“天堂地狱”破窍离开,还拼命缠着“天堂地狱”,想一口吞掉它。
  奇特的是,乌霆歼的灵魂里悬浮着异常大量的杂质。那些杂质原本不属于他的灵魂,而是被暴力绞碾破碎的强行融合。杂质能量强大,却混浊了乌霆歼的性灵。
  这样的情况,根本就是一团大混战!
  “这家伙很强,我需要他。”陈木生坚定道,饭粒掉出。
  “你朋友?”J老头歪着脖子。
  “正要开始。”陈木生一想到这家伙想单***匹马杀进地下皇城,就跟着热血沸腾起来。非要交个朋友不可!
  “死对他来说,绝对是种解脱。但他现在想死。恐怕也没这么容易。”J老头直言。他的“炼魂瞳”见过不少怪物,但这样的异象还真是罕见。
  J老头拍拍手,两个纸仆走向乌霆歼,想要扶。他起来,却反被无形的能量给烧毁。
  “你看,就是这么回事。”J老头耸耸肩。
  “别摆谱了,我知道你有办法。只有你可以把那个家伙给治好,快快动手罢。”陈木生倒是爽快承认J老头的本事,弄得J老头得意不已。
  J老头站起,亲自走出小轩,缓步到乌霆歼身旁端详。J老头伸指往乌霆歼的鼻唇之间的“人中穴”压下,一股精纯的祥和之气注入,却顿时消于无形。
  “真麻烦呢。”J老头抓抓头。此言倒是不虚。
  “容易的话,我自己就搞定了,还来找你?”陈木生老实说。这世界上有一种人,说话越是老实,就越是夸人到心痒处。陈木生就是这样的佼佼者。
  “不,你会错意了。要医好这头野兽并不难,但一个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猎命师,笃定是惹了什么天大的麻烦,或是准备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J老头沉吟。
  J老头打开右眼“锻气瞳”,右手连点好几指,试图以先天真气封住乌霆歼周身大穴,却徒劳无功。乌霆歼每个穴道都栖息着凶暴的兽,毫不相让地争吃J老头的真气。
  真是值得挑战的病人啊。
  尤其,这头野兽醒来后,肯定需要一件足堪承受他狂霸力量的兵器。是啊,好兵器……好武者遇着了好兵匠固然欣喜,但好兵匠看见上等的武者,只有更心痒难搔。
  “那又怎地?你这里的规矩大家都明白,又有哪个白痴胆敢惹你?你爱救谁就救谁,爱给谁打兵器就给谁打兵器,谁管得着?”陈木生皱眉,心底有些急了。
  话是如此。但此时不让你苦苦哀求,又待何时?
  J老头故作犹豫,左想右想,假装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规矩是规矩,但如果有人为了逮他,跑到这里把我的院子弄脏了,就会有些难以收拾。”J老头叹气。
  “我帮你打跑那些人就是了。”陈木生拍拍胸脯,这阵子他觉得自己强多了。
  J老头摇摇头。
  “你的武功纵使很有进步,但终究还是在人类的范畴里,冲不出真正登峰造极的圈圈。靠你?我的院子迟早给来袭者给拆了。”J老头斜眼看着陈木生,嘴角却不禁流露出奸诈的上扬。   陈木生登时醒悟,跳了起来大叫:“喂!老头别趁机揩油!”
  “揩油?我帮你打造威震天下的兵器,你称为揩油!你这臭小子竟敢称为揩油!”J老头也跳了起来,丝毫没有世外高人的姿态。
  “我规定自己每天要练五千次铁砂掌,这是我变强的唯一方法!我才不要靠什么鬼兵器!真正厉害的人才不需要拿兵器咧!”陈木生大吼。
  在有限的生命里,把身体练得比铁坚硬,练得比神兵利器还要可靠,才是陈木生心中的武者之道。想想,如果一不小心将神兵利器弄丢了,强者就不再是强者,从此打输人便嚷着“今天的兵器不太称手”这样的借口,不是很贱又很娘们吗?
  “陈木生啊陈木生,你刚刚说真正厉害的人不需要兵器。但,你又怎么解释身上的‘千军万马’?难道平白无故多了那种东西,不算是使用了兵器?”J老头笑出来。
  陈木生一愣。
  “千……千军万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陈木生感到不安。
  “你该不会以为,你突然多出来的功力是苦练昕致吧?‘千军万马’这样的狂霸奇命,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依照我对你的了解,这样的命格真是再适合你不过,好家伙!是你背来的这家伙送给你的么?”J老头笑得像贼。
  J老头对猎命师毫不陌生,因为他的客户里各路人马都有。
  J老头只对自己打造的兵器能否创造出最强者有兴趣,不论那位最强者是谁,是什么样的族类。也因为有求于他的客户各路人马皆有,所以J老头从客户身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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