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火线名字加符号叫生命怎么加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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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发布时间:2010-06-29 21:57:07
关键字:穿越火线名字符号怎么打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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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伟良又一次将伤亡数字统计表递过来。气候酷寒,钢笔水冻住了,圆珠笔也不下油,字是用铅笔写的。
  郑伟良垂着眼睑站在旁边,其实却在很仔细地观察着一号的表情。凭着对一号的了解,他自信只要一号神色稍有异样,他就能摸到一号思绪的脉络。然而一号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示意说离开。一号需要一个人和这些数字呆在一起。作为一个老兵,他太知道它们的分量了。而且,说到底这还不是打仗!牺牲的不算,还有那么多冻伤的肢体,严重的需要截趾截肢……一号只觉得那些不祥的黑色数字,象没头苍蝇似地围着他乱转。
  他烦躁地踯躅在帐篷城内,想借寒冷清醒一下头脑。大出一号料想的是,他的部队四处都是低低的呻吟声。冻伤在最初的麻木缓解之后,便会刻骨铭心地疼痛。起初,军人们咬紧牙关隐忍着,不知谁先哼出了声,于是多数人的鼻腔便打开了。呻吟是富有传染性的。
  一号大为恼火,刚才仅有的一点儿体恤之情,此刻也跑得精光。这象什么样子!轻伤不哭,重伤不下火线,这个光荣传统,如今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要是有个敌特潜伏在暗处听了去,整个昆仑防区的脸都将被丢尽!他气哼哼地刚想传令任何人不得再哼出声来,忽然听到一处帐篷里传出严厉的训斥:“都给我闭上嘴!***员,共青团员们,你们要带头咬紧牙关!想想红军!”
  好样的!一号暗自赞赏。以那声音为轴心的一大片区域,呻吟之声果真停止了。一号的心情稍为好转,不想呻吟之声复又响起。正确地说,这一次是一种深重的喘气和叹息之声。它们较之明明白白发出的呻吟,更有一种催人泪下的效果。一号真恨不得堵起耳朵。这声音比那些数字更令人不安。
  必须制止它!这种声波是一种销蚀剂。如何制止呢?强行命令显然行不通。思忖片刻,一号有办法了。呻吟的士兵无非是丧失了自己的自尊心,现在索性让他们把自尊心丧失殆尽吧。一号传令:凡是疼得受不了的,都可以哼哼,***员共青团员也可以哼哼,各级指挥官,要到呻吟最重的帐篷里表示慰问。
  命令收到了预期的效果。所有的声音都噎住了。痛苦中的士兵记起了自己的尊严,整个营地进入了死一样的假寐之中。
  一号从这种寂静中感到了自己的力量。他终于下定决心,不理睬那些黑色的数字。事至如今,他只有义无反顾地将拉练进行下去,而绝无其它选择。牺牲对于胜利来讲,永远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关系。胜利,唯有胜利,唯有辉煌的胜利,才会象正午使人不敢正视的阳光一样,将牺牲压榨得匍匐在脚底使人不会去注意它。而失败,是夕阳,是扫帚星,它会把牺牲的阴影拉得长长的,永远横亘在指挥者走过的道路上。死了的不能复生,冻残的不能复原,但胜利是可以争取的。昆仑部队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就此收兵,牺牲的价值将化为乌有,前功将统统付之流水。即使在战争年代,死于胜仗的烈士们,也比在败仗中阵亡的人,享有更高的荣誉,尽管他们同样英勇。此刻,拉练的成败与否,不仅关乎一号,关乎昆仑部队的声誉,也关乎牺牲将士的荣辱。想到这里,一号觉得自己肩负的使命庄严而神圣,为了活着的和死去的,我必须将拉练进行下去!一种近乎悲壮的情感辖制了他。
  在下了这样的决心之后,一号又审慎地开始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首先,他向军区发报,如实汇报了伤亡的数字,然后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一号永远问心无愧。没有隐瞒,没有欺骗,没有文过饰非,没有报喜不报优。不过在对军区的态度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的同时,他还是为自己留下了那百分之一可能的退路。如果军区令他撤回,他将服从。一号是服从的楷模。
  他的估计是正确的,军区发来了鼓励电,对所报数字未置一词。
  此后,一号的心情象秋水般平静,一切都简单明了,以军区电报为界,所有的伤亡都被勾销掉了。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任何胜利都将付出代价。象所有的物品都可能损耗一样,那些铅笔所写的黑色数字,也是铅笔的一种损耗。
  这一时期,军报上连篇累牍地登出拉练的新经验、新介绍,未被填补的空白象夏日的冰雪一样消融着,到现在只剩下高海拔地区拉练这样一条窄窄的边缘地带了。军区的电报中透露出焦的和期望,一号敏锐地觉察到,呢军帽不行了。现在,他身上不但维系着昆仑部队的威望,也关乎到军区的荣誉。
  但是,高原并不是昆仑山所独有,此时,焉知全军有多少部队在高海拔区跋涉着。
  要超过他们!昆仑防区必须创造出独特的、英勇的、足以震慑全军的光辉业绩来。
  道路只有一条。其实一号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没有勇气下这个决心。现在,他无路可走,无法可想,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这就是——穿越无人区!
  无人区,的确是昆仑防区所独有的。那是一个极端狰狞而残忍的地方。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甚至没有死亡,因为那里从未存在过生命。从最低等的苔藓小球藻,到最富有牺牲精神的探险家,都不曾在这里留下丝毫痕迹。它沉睡了亿万万年,至今保留着我们这个星球凝结为固体时的风貌,人世间的世道轮回,自然界的沧桑变化,都远远避开了这块神秘的荒原。人们对它几乎一无所知,只有一点确定无疑:无人区内无水。正确地讲,是无冰。这个季节的昆仑山,是不会存在一滴液态水的。没有水,自然就没有了一切生命。
  一号看着军用地图。无人区内是一片空白,边缘处仅有的几处符号,还与其它标记不同。这表明数据系航测所得,结果仅供参考。
  谁知道无人区里潜伏着什么样的厄运!一号用一只拳头狠狠地砸着另一只手掌,两只手都感到疼。
  “一号,军区的电报。”机要员又来送报了。
  这份长达数百字,不惜冒失密风险的电报,送来的是“大革命”中的又一次特大喜讯。一号匆匆扫过一眼,电波挟着人所不知的密码,穿越辽阔的疆域,将军区的压力,将最高统帅部的压力,将一个大时代的压力,将还有他说不清是恐惧还是狂热、是憎恶还是渴求的自我意识统统压在他的头上。
  一号决绝地拿起红铅笔,在无人区上划了一条弧线。很细,几乎看不清,但这毕竟是无人区上第一次以人工留下的痕迹。象一个家无长物的破落子弟,他曾珍藏着家传的一件宝物,如今万般无奈中,他只得把它抛了出来。然而一旦抛出来,一号的思想就在飞快地起着变化:这是全部的希望所在,孤注一掷才可能得到巨大成功。
  他用红笔用力描了描,一条鲜艳粗重的红线,将无人区剖开了。
  一号在作出最大胆决定的时候,也是慎重的。他开始在部队进行更深入更广泛的动员。并将一部分重伤员就近折向公路,要留守部队速来接应及时治疗。剔除了老弱病残之后的精悍部分,拟用两天时间,掠过无人区。
  无人区内有无生物,对于匆匆路过的军人们来说,并不具备太大的意义,重要的是,他们在超饱和负载之后,还要背上足够用的冰。另外还得背负融冰化水的燃料。明确无误的目的是达到“会吃饭”的标准。
  准备工作开始了,战士们在冰河内砸冰。部队里人才济济,石匠们派上了用场。岸上垒着一道冰墙。淡蓝色的冰砖中间,夹杂着冻结时未及逸出的气泡,晶莹剔透。
  更多的人在准备燃料。昆仑山上可供燃烧的东西,委实太少。最高级的燃料要数牦牛粪,质轻易着,但稀少之极。稍多一些的是一种叫“毛刺”的植物。它趴在荒漠上,象一团长刺的毛,或者是长毛的刺。没人知道它属于哪科哪属,甚至连它的名字,也是一种剽窃。真正的毛刺,是一种低海拔沙生植物,要高大得多。欺世盗名的伪毛刺,被连根掘了出来,堆成小丘,又按人头均分下去,成为穿越无人区时的能量来源。
  女兵们几乎无事可干,她们享有干燥的牦牛粪和最晶莹的冰砖。战士们用近似怜悯的态度,看顾着和他们一道忍受非人苦难的姑娘们。
  “你‘倒霉’完了吗?”甘蜜蜜小声问肖玉莲。
  肖玉莲没做声。
  每月一次的生理现象,带给肖玉莲的,岂止是“倒霉”,简直是灾难。绵延不止地出血,使她十分虚弱。
  “我看你算了吧!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我去找领导说。”
  肖玉莲迟疑着。前面就是无人区,一片迷蒙的***。她打怵了。也许,应该点一下头?那么,不用肩冰负薪,有马匹殿后,有炊事班烧的热汤……因为出血过多,她太想喝一口热汤了。点一下头吧!她哀求着自己。只要点一下头。不点头也行,保持沉默就成。甘蜜蜜已经站起身来,五分钟后,一切都轻松了,她将同老弱病残直抵公路……老弱病残!这称呼象锥子一样刺穿了她的心,却没有血液流出来,她身体里的血液太少了。血…血书……血红封面的入党志愿书……她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拽住甘蜜蜜:“我能走!”
  “你这种情况,不能走。”
  “谁说不能走?我问你,红军中有没有女兵?她们有没有这种情况?她们不是照样走完了长征吗?她们能,我就能!”
  甘蜜蜜愣住了。爸爸讲过许多长征的故事,但从没讲过女兵们的这种事。也许他的队伍里没有女兵?也许女兵们“倒霉”了谁也不知道?也许那时营养极端缺乏,女兵们都不再“倒霉”?也许……甘蜜蜜脑海里走马灯似地闪着种种念头,企图说服肖玉莲。抬头一看,肖玉莲倚着背包,好象已经睡着了。
  太阳象一面刚被冰雪擦拭过的镜子,明亮却并不温暖地照在肖玉莲苍白果决的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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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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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号终于病倒了。医生小心翼翼地谈了自己的看法:他应当随伤病人员直插公路。
  “我应当在我应该在的位置上。”一号冷漠地说道。他难以容忍任何一个下级干涉他的意志,即使是他的医生“你应该做的只有一件事,”看到医生窘迫的神情,他竭力将口气放和缓些,“采取一切办法,保证我能走过无人区!”
  医生诺诺而退,随即派注射技术最高的肖玉莲带来最有效的药物。
  输液瓶里的液体,均匀地滴落着。
  一号好象睡着了。大战前能够安然入睡的指挥员,是军人修炼的极致。可惜一号还未臻圆满,他只是好象睡着了。他知道坐在一旁观察输液情况的肖玉莲十分拘谨。也许说几句话,聊聊家常,会使这个女战士自在起来。但一号做不列这一点,他极少和下属们开玩笑,他把平易近人看成一种不必要的装璜。还是佯睡吧,这样这个小女兵就会自动放松的。
  人在似晦非睡的状态中,思绪飘的最远。感官被封闭,思维却异常活跃。眼前一片红色,象遍地血泊……近来只要一号闭上眼睛,就会出现这幅景象,这是为什么?是因为关阅了眼睑,灯火透过皮下的血脉,所以才变得如此鲜红……鲜红的丝绒大幕升起来了……这是在哪里?一号竭力思索着。想起来了,这是军区会议期间观看的一场演出。节目很精彩。台上,少男少女们婆娑起舞。婀娜多姿;台下,前排就座的一号芒刺在背,如坐针毡。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缩短了赴会的时间,却加大了两地的强烈反差。一想到他的战士们,他恨不能一个箭步返回昆仑。突然,台上灯光变换,出现了与他的防区对峙的异国装束。一时间,他愣住了。紧跟着,他的血液向头颅冲去。剧情跳跃地发展着,异国美丽的公主丢失了缀满钻石的项链,盛装的宫女们秉烛弄影,在菩提树下仔细地寻觅着。观众席上发出由衷赞美的叹息……够了!一号暴怒地站起身来,粗率的动作碰落了邻座者托在手心的呢制军帽。他毫无察觉,踩着别人锃亮的皮鞋尖,也一点儿不知。一号象个在有辱国格情形下愤然退席的外交官,笔挺着腰杆向场外走去。
  跳舞的小子、小丫头们!我的战士比你们还要年轻。后来他们在昆仑山上用自己的胸膛和快要冻成冰舵的血给你们换来的温暖太多了,才使你们昏头昏脑地表演我们警惕地注视的异邦的舞蹈!
  出了剧场,冰冷的夜凤抽打着滚烫的前额,一号迅速地冷静下来。为什么要如此大动肝火?演员是无辜的。
  即使在下意识中一号也不会承认自己大发雷霆的真正原因。其实,只要入场券上的座号更动一个数字,这一切就可能不会发生。单号和双号隔着老远呢!
  真正的导火索,是一号身边的“呢军帽”。
  他俩并排坐着。在高大、整洁、仪表堂堂的同僚面前,一号感到了自己的龌龊。
  这是两颗恒星的相会。在军区的星空中,他俩同样璀璨,各自率领着庞大的星群在运行。多年来,他们难分伯仲,最近,风传军区将由他俩之中提升一名任要职,彼此间的关系就更为复杂了。
  他们历来是客气而光明正大的。上午的会议上,一号以崭新的高原拉练方案,使得对方黯然失色。没想到在晚会上,“呢军帽”竟能以这样的方式报复一号:他对一号所面对的异国舞蹈报以会心的微笑和响亮的赞叹!一号愤然离去,他感到自己受了侮辱。至今仍耿耿于怀……
  郑伟良在一号的帐篷外久久徘徊着。若他不是“拉指”成员,流动哨早就过来盘问他了。他犹豫着:进去,不容易;出来,就更不容易。他有点儿胆怯。要与一号谈论的问题是如此重大,他时时感觉到自己力量不够。他又一次摸摸胸前,透过厚厚的棉衣,他感到里面涌动着火炭般的热力。“要不,先向一号提起自己的父亲?在一种充满人情味的气氛下交谈也许效果会……”这个念头刚一冒,就被他否定了。他相信真理在自己手里。
  郑伟良挑开帐篷帘,不由得呆住了。地铺上睡着一位憔悴的老人,斑白的头颅无力地后仰着,青筋隆起的手臂上扎着粗大的针头。一旁是面容惨白的肖玉莲。
  他立刻明白一号病了。真想立即退出。让这病弱的老人安静一会儿吧。。可理智告诉他,离天亮只有几小时了,前面就是无人区,再不谈,就没有时间了!
  “有事?说吧。”一号淡淡地说,眼睛依旧微合着。
  “我想……我想以一个***员的身份同您谈谈。”郑伟良很困难地说出口。
  一号睁开眼,注意地看了他的参谋一眼。“是党员吗?”他问肖玉莲。
肖玉莲窘得满脸通红:“填了表,还没通过。”
  一号明白过来,部队里压了一批相当数量的党表,要根据本人在拉练中的表现来决定批否。他说道:“能够经历如此艰苦的考验而不当逃兵,我看可以算是好样的***员了。”他转向郑伟良,“怎么样?这里没有外人了,我看你这个***员就开始说吧?”
  郑伟良似乎还没有运足足够的勇气,一时沉默着。
  肖玉莲的手微微发抖。她想捋动胶管,驱赶药液加速输入,但想到一号心脏恐怕难以承受,又无措地缩回手指。
  郑伟良知道他心爱的姑娘此时出于各种因素正急于逃跑,他充满歉意。真希望肖玉莲能抬起头看他一眼。那样,尽管在一号眼皮底下,他也要给她一个微笑,一个示意。
  肖玉莲的头垂得更低了。
  一号也不催促。他把自己的姿势调正了一下,躺得更为舒适。
  为了不使即将开始的话题把心上人吓坏了,他顽强地等待着。
  肖玉莲离去的脚步消失了。
  “一号,您是否取消穿越无人区的决定,迅速率队向公路靠拢,在最短的时间内撤回驻地?”郑伟良把萦绕心头许久的想法和盘端出。他立刻觉得轻松了不少,已经没有了迟路,剩下的只是说服对方而已。
  果真是这个来意!一个如此机警的小伙子。怎么这样不知高低!一号直起身,略带嘲弄地说:“还有什么想法,都一块说出来吧。”他鹰隼似的目光射在郑伟良脸上。
  在强大的威慑力下,郑伟良习惯地低下了头。但这仅仅是一瞬间。他闪电般地意识到自己的怯懦,勇敢地抬起头来,回敬着一号的目光:“我绝非心血来潮,也不是异想天开,而是考虑了许久才下决心找您开诚布公地谈谈。您可以骂我胆小鬼、可怜虫,但请您听我把话讲完。”
  一号觉得有点儿出乎意料。他心里想的,恰被这个年轻人言中,他有些窃喜地高看了一点儿对手。谁人不知,一号喜欢坦率,喜欢料事如神?他迅速收敛了一些目光中的威严。
  这微小的变化,被郑伟良捕捉到了。他增强了信心,侃侃而谈道:“这次拉练的模式,是我军自创建以来所有最严酷训练的总和。不错,我们曾凭借这些战斗,打败过凶恶的敌人。它们在战史上大放光辉。但是,它们是否在今天还值得我们连一个细节都不更改地去重复它?作为一种精神它们不会过时,但具体实施却必须随着时间、地点、条件而变化。世界上没有僵死不变的事物,战争更是错综复杂瞬息万变的组合。硬要将战争纳入一种早已过时的模式中去,这本身就违背了战争的规律……”
  开口闭口“战争”,你到底打过几仗?一号忍不住打断郑伟良的话:“解放那年,你几岁?”
  郑伟良语塞了。但他并不示弱,迅速调整了自己思辩的锋芒,他要用铁的事实,论证自己的观点:“红军爬雪山的时候,光着脚穿草鞋;朝鲜战场,志愿军穿着单鞋追击敌人;六二年自卫反击战,冲锋时也的确穿的是解放鞋,但是否就应从中得出结论:打仗时鞋穿得越少越好,穿毛皮鞋,就得打败仗?!为了追求形似过去,在拉练中,有的战士牺牲了,有的战士残废了。拼命驱赶战士们投入人为的苦难之中,绝非治军的上策。军人不惧怕牺牲,但不能据此漠视军人的生命!一号,部队里伤员众多,疲惫不堪,在强大的政治鼓动之下,没有一个人愿意加入老弱病残的行列。潜伏巨大危机的部队一旦进入无人区,势必出现更为危难的局面。一号,我请求你收回成命!”郑伟良悲愤异常。他很想把意思表达得委婉一些,但牺牲者的影子在眼前晃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平心静气地说,这个参谋的讲法不无可取之处,但作为拉练部队最高指挥员,绝不能容忍这种蛊惑人心的语言。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拉练必须按计划干到底。不要去思索为什么这样做,只要去考虑怎样做得更好。
  一号思索着。新输进去的药物,发挥作用了,他觉得头脑清醒而灵活:“穿越无人区,难道也是模式吗?如果是,还叫什么无人区,人来人往,叫大马路好了!”他为自己的幽默感到得意,“正因为驾驭战争,没有规律可循,我们才需要练兵啊。在各种情况、各种地形练兵。你怎么知道,将来战争不会在无人区里爆发?记住!我们不是敌人的参谋长!”
  郑伟良冷笑了一声。这也许很不该,但他忍不住。“不是敌人的参谋长!”多时髦的一句活:为什么要当敌人的参谋长?同样,敌人也不是我们的参谋长!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参谋长,用自己的智慧与胆略击败敌人……郑伟良的思绪在一时间滑得很远,他赶紧收束住,尽量平和地说:“未来的战争可能在地球上的任何角落爆发,我们没有必要、同时也不可能在所有的地方进行事先演练。”
  一号的脸色阴沉起来。穿越无人区,是他的创举。郑伟良竟将矛头直指这里。如果说部队有伤亡,还可以引起他的踌躇;指责他决策上的失误,则是不能容忍的。
  郑伟良已经闸不住了,思路如江河直下:“况且,象这种肩冰衔草式的原始行军方式,自身的供给尚无法保障,又能有多少战斗力呢?它只能模糊人们对现代化战争的认识,以为有了精神就能打胜仗。其实,战争的物质性是异常直接的。吃苦不是目的,只是一种达到胜利的手段。我敢说,如果红军有毛皮鞋,他们绝不会穿草鞋去翻越夹金山。抛却了这个实质,反而津津乐道于复制苦难本身,不正违背了先辈们的意愿吗?红军正是为了让子孙后代不再受苦,自身才去忍受非人的磨而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单纯追求苦难而忽略军人生命的价值,正是对传统的背叛。”
  “你住嘴!”一号终于怒喝出声了,“照你这么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是用战士的血,在染自己的红顶子了?郑伟良同志,我可以告诉你,别看我是一号,需要的时候,我照样脱下毛皮鞋,换上解放鞋,解放鞋总要比毛皮鞋轻快,战场上时间就是胜利!我们的战士,正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你说的,只是你个人的心理失态。整个部队,到处在嗷嗷叫!”
  郑伟良曾想到一号可能命令他退出帐篷,却没有想到一号会这样据实驳斥他。他一时有些无言以对。部队确实被一种近似狂热的献身感笼罩着。但正因如此,事情才愈加可悲。郑伟良的目光重新闪出勃勃英气:“您说得很对,一号。我们的战士太可爱了。他们忠诚地去执行每一道命令,从未怀疑过命令本身。军人的忠诚无可指责,作为有权发布命令的指挥员,面对这种无与伦比的信任,难道不该三恩而后行吗?至于您个人的品质,那是另外一个问题,我相信,并已经看到您完全能够身先上卒,可我还是恳求您,一个士兵手里只有他一条生命,而您手里却执掌着千百条生命,为了已经牺牲和将要牺牲的战士们,再考虑一下吧!”
  一号并不为之所动,语调中饱含着压抑不住的恼怒:“决定不是我个人做出的,集体讨论,上级批准,任何人不得更改!不错,你知道得不少,会夸夸其谈,引经据典,一套又一套的。你以为你是个合格的军人了,告诉你,我早看透了,你骨子里怕苦!怕死!说这么一大篇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叫我撤兵,好掩饰你心里的恐惧。其实,想逃避这些容易得很,你不必当***的兵、尽可以去喝外国人的洋奶!”
  火山终于爆发了。一号到底不适应一个***员和一个***员说话的方式。司令就是司令,参谋就是参谋。他痛快淋漓地吼叫,不惜使用些恶毒的言词。
  一九六二年边境自卫反击战,在缴获的军需物品中,有一种罐头,包装相当考究,战士们一看,“呸呸”吐着口水,整箱整箱罐头抛入了界河。罐头上印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裸着乳房正在飞吻。这便是极富刺激性的犒军物品——人奶罐头。多少年过去了,沉入界河的罐头早已被冲刷得不知去向,昆仑山上却留下了一句最恶毒的咒骂。
  郑伟良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迟出一号的帐篷的。大滴大滴男子汉的泪水,溅落在石头上。
  昆仑山默默地承受着。
  传说每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星。在高原上每个人也一定都有自己的一座峰。伟大的人高耸入云,平庸的人低矮匍匐。哪一座山属于父亲?郑伟良的目光停留在一片隆起的大地上。这也许就是父亲的化身,平坦到几乎没有起伏,但就在它的上面,承担着昆仑主峰的一部分。哪一座山属于他自己?也许在雪山深处,有一座小小的火山。它喷发了,冒出滚烫的熔岩,可顷刻之间就被冰雪封死了。为了这次喷发,又积蓄了多少力量和时间!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群山静籁,它们甚至不知道曾有过这样一次猛烈的喷发。
  不,一切并没有过去。郑伟良快步走回自己的帐篷,拧亮袖珍手电,呵呵手,写下一行行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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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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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无人区了。一眼看去,它并不象想象中那样恐怖,只是极为荒凉。什么都没有,连高原上无处不在的石头都没有。也许几亿年前曾经有过,风用巨掌揉碎了它们。无人区简直就是由土***沙砾组成的一片死海。
  甩掉老弱病残的队伍,还是极快地衰竭下去。马匹抽去运送伤员,所剩无几,剩下的因为过度负载,比人还疲乏。只有一号的马,还算强健。一号蹒跚着,喝令警卫员离开自己,去救护更困难的人。
  白牡马垂头站在路边,如果把人的脚印称作路的话。
  “拉住。”警卫员把马尾巴递给肖玉莲。
  肖玉莲甚至不知道递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就拉住了它。马的力量使她向前。节省下来的体力使她的神智刚刚略为清明了一点儿,她立刻象握着蛇一样,把马尾巴松开了。
  “咋?怕踢?这会儿它连自个儿的命都顾不上,哪有力气尬蹶子。”。
  “不……我能……走。”
  警卫员又牵着马立在路边。他一次次向人们走去,一次次退回原地。路过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个不祥之物。
  冰砖潮润了。时值正午,传令做饭。不过,需统一检查合格后才许下肚。
  甘蜜蜜先在地上扒了个浅槽,安顿肖玉莲半卧着休息,然后开始做两个人的饭。
  先得支灶。甘蜜蜜好不容易捣出两个浅坑,四周垫一圈粗砂,灶坑勉强塞得进一片干牛粪。
  该破冰了。要恰到好处地凿下一块也不容易。甘蜜蜜索性将两块冰砖对砸。乒乓一阵后,冰裂成数块,填满两罐头盒后,开始点火。
  牦牛粪燃起雪白笔直的烟缕,古烽火台上报警的狼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其它的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粗大的防风火柴扔了满地,阴沉的伪毛刺,滚着浓黑辛辣的烟,就是不肯燎起火苗把自己含辛茹苦积聚的热量奉献出来。
  亘古荒原上第一次升起了炊烟。无数道烟尘,使人想起钻木取火或减灶增兵之类的故事。
  歇了一会儿,肖玉莲有了点力气,她要爬起来帮忙,被甘蜜蜜死死按住。她焦渴异常,真想把罐里刚开始融化的冰水一口气喝光。想起不经检查不能吃饭的禁令,她只好舔舔手指,把散在沙地上的冰晶蘸捡起来吃。裹在沙粒里的小冰块噙在嘴里,象冰糖一样。
  水,发出极轻微的嘶嘶声。甘蜜蜜把干粮袋里的米倒进去,顿时没了声响。她只好跃在地上吹起火来。
  旁边有位医生,正端着盒子往肚里吸溜面糊糊,见状走过来,帮着吹火。“下面糊糊要快得多。”他说。
  甘蜜蜜没答话,盛面的干粮袋已随金喜蹦坠下了山崖。
  “你不等着检查了。”她问那个医生。
  “若等检查的来,我的浆糊早冻成冰块倒不出来了。谁要愿意查,”他指了指胃的部位,“到这儿来查吧。”
  人们都半生不熟地吃上了。甘蜜蜜一人顾两摊,哪摊也没熟,她一急,抓起一大块干粪就往灶坑里塞,小小的灶坑先是落沙,紧跟着四周一松,哐啷一声,一盒稀饭倒扣过来,白生生的大米粒正好捂在粪火上,火,熄灭了。
  甘蜜蜜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嘴巴肆无忌惮地哭起米。哭声惊动了四周的人们。部队快要出发了,补做肯定来不及,一个又一个罐头盒凑过来,里面盛着或多或少的面糊和米汤。
  “别哭别哭,你要是早点儿扣就好了,大家剩得还多些……”医生开着玩笑。
  甘蜜蜜不理会,眼泪顺颊涌流。
  “蜜蜜,眼泪也是水啊,”肖玉莲说,“我不吃了。你快把那盒喝了吧!”
  甘蜜蜜不听她的,将另一盘夹生的稀饭分作两份,把多一点儿的捧给肖玉莲。
  肖玉莲不再推辞,一口气将上面的稀汤喝完,把盒放在沙地上,淡淡地说道:“我实在是吃不了。你倒了算了。”然后,合拢了眼皮睡觉,任凭甘蜜蜜说什么,她都再不开腔。直到集合号响,甘蜜蜜才将剩余部分喝了。
  无人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开始了疯狂的报复。飓风挟着漫天黄沙滚滚而来。砂石填平了人的耳轮、眼窝、头发的每一根缝隙、皮肤上的每一条纹路。肺腑里都塞满了沙尘。行进中的军人,象一排排沙柱。倒下的人象一座座沙丘。风沙极大地迟滞了部队的速度,原定两天走出无人区的计划彻底破灭。
已经是第四天了,最快也得到傍晚才能走出这片死亡地带。
  这是一支逐渐干枯的队伍。全军涓滴皆无。带冰时虽已留足余地,但冰砖分割时多有遗失。狂风又加速了水分的蒸发,一部分冰直接由固态气化了。当然最主要的,是行军时间拖延了一倍。
  已经远远地望得见雪山了。银白色的冰雪,闪烁着诱人的光彩,非但不能解渴,反倒更使人感到难以忍耐。曾经诞生了无数条江河的昆仑山,此刻冷酷地看着这支部队走向死亡。
  “杀马。”一号向他的白牡马走去。
  白马驮着几个背包,它那曾笔直而富于弹性的四蹄,如今无力地屈曲着,曾象白缎子一样闪亮的皮毛被干结的汗水和泥污粘结成缕,肮脏地垂在那里。它充满信任地盯着一号,相信主人总有一天会把它领到一片丰美的草原上,恢复它往日的神威。
  一号取下它的负载,伏在它的耳边说了句什么,白马顺从地卧下了。冰凉的沙地使它打了一个寒颤。
  一号拿过一条背包带,将它的后腿绑在一起,又用一条背包带,将它的前腿绑在一起。白马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惊恐地看着一号,但它仍一动未动。
  一号又用一根粗壮的绳子绕在马颈上,把两头递给几个高大的战士,交代道:“如果它不动,就不要……勒。”最后一个字说得十分困难。
  一号伸出手,象往日赞赏白马时一样,拍拍它那有着一块菱形黑色图案的脑门,然后,用手指轻轻合上白马美丽的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
  白马无声地躺在那里。除了它的腹部象风箱似地紧张起伏外,安静得象失去了知觉。
  郑伟良拿起匕首要上,一号拦住了他。自己用手触摸到动脉搏动最明显的地方,猛地将匕首刺了进去。白马剧烈地痉挛了一下,痛苦地抽搐着,但它硬是没有动。大家都看呆了。
  酱色的粘稠得象膏脂一样的马血喷涌出来,顺着污秽的皮毛流进早已准备好的桶内。
  “快!趁血还没凝,赶快分给最困难的战士。”一号眼望别处,下着命令。
  警卫员递过一罐头盒滚烫的马血。“拿开!快给我拿开!”一号几乎咆哮起来。
  马血已经放不出来了。白马的躯体还在不规则地抖动着,必须趁热将血淋淋的马肉分下去,其中残存的湿气也可以救命。一号拔出手***,对准白马额心,扣响了***。
  白牡马不动了。一号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它那柔软的逐渐凉下去的耳朵。自马突然睁开眼睛,澄清的眼珠善良地毫无幽怨地望着他,但不久便涣散下去,暗淡下去,最后终于象两个瓷球似地固定住了。
  一颗巨大的混浊的泪,从一号土黄苍灰的颊上滚落下来……
  “传达下去,凡是杀马,都要用这种杀法,才能放出更多的血。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用***。”话刚说完,一号猛然一晕,险些栽在地上。
  警卫员忙扶住他,赶快递过一块马肉。一号用力推开了:“去!去接一碗别的马血来。”
  他得活下去,活着走出无人区。
  他不畏惧死,但他不能死,生命不属于他自己,他必须走在队伍的最前列,带领部队走出无人区。
  时至今日,一切争论都没有意义了。向前,唯有向前,才是生路。
  傍晚到了。这是原定走出无人区的时间,雪山仍象最初看到时那样遥远。幸好风停了。湛蓝的天,苍黄的地,象两页色彩瑰丽的贝壳;而嵌着的夕阳如同一颗血球般的珍珠。
  肖玉莲象片枯叶,突然扑倒在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事情似乎发生的毫无征兆,在这之前,她一直紧跟队伍,寸步不落。
  “我就要坚持下来了!”她欣喜地自语着。当她分辨出自己是躺在甘蜜蜜怀里时,反倒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走啊!这是干什么?”她不解地问。甘蜜蜜试探着松了手,她立刻倾在地上,又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肖玉莲变得宁静了。
  “帮我擦擦脸吧。”她轻声请求。
  甘蜜蜜用衣袖将她脸上的浮尘拭去。
  “你……”她露出乞求的神色。
  甘蜜蜜急忙俯下身。肖玉莲艰难地说道:“你告诉他,别生我的气……”甘蜜蜜使劲点着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他”是谁,“还有……帮我把抽屉里的信……烧了……别看……他们也不是恶意……”她努力想做出一个笑容,已经来不及了。
  “把我留在这里吧……”最后几个字她越说越低,甘蜜蜜也不知自己是否听清了,“早知道……这样……我……”
  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肖玉莲死了。
  甘蜜蜜站起身,干涩的眼睛向四处看了看。她对女友的死没有做出更多的表示。
  即使肖玉莲不留下遗言,她的尸体也无法运走,这里虽已临近无人区边缘,但每个活着的人也都临近了死亡的边缘。甘蜜蜜只是从身旁医生手里接过行军锹,立在肖玉莲头前,留下一个标志。
  从此,这里不能再称作无人区了。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兵长眠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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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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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们再次看到公路时,整个队伍爆发出一种非人的呼啸。拉走了伤员,补充了给养,部队似乎又恢复了生机。一号决定率领部下按原计划攀越雪山,然后班师回营。
  机关派来的越野吉普,带来了留守领导草成的新闻稿,送交一号审阅,并请示能否提前发出。全军拉练已进入高潮,报纸上东西南北的典型都有了,唯独还没见高原部队的。再不发稿,就很可能来不及了。一号连夜亲自动笔修改,一大早,派郑伟良携带所摄底片和定稿立即返回机关。翻越雪山一事,虽尚未实施,他也写在其中了。只要那座雪山没有从地球上消失,他相信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他的队伍也一定会成功。
  坐上小车,松软的座垫把郑伟良吓了一大跳,半天才适应下来。
  目视前方的司机抛过来两支烟。
  郑伟良点燃一支,猛吸两口,抽得通红,然后便盯着喷出的烟团久久未动。
  “带干粮了吗?”开了很长一段路,司机好象是漫不经心地
。他将胸口伏在方向盘上,以控制车的剧烈晃动。路况险象环生,车弹跳得很厉害。
  “怎么?”郑伟良从沉思中被颠醒过来,不再回顾已经消失的拉练部队,他以一个作战参谋的敏感判断出司机并非饿了,而是另有所指。
  “车况不好。带点干粮不就有备无患了嘛。”司机佯作轻松地说,“我说检修一下再上路,一号不准。但愿路上不要……”司机没有把话说完,任何行当都有自己的忌讳。
  郑伟良下意识地紧了紧胸前。
  吉普车越颠越凶。
  拉练部队返回后的第二天,郑伟良和司机的尸体才被找到运回——由于刹车失灵,越野吉普从险峻的山路上急冲而下,最后几十米完全没有辙印,车是飞下山涧的。
  司机伤在面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郑伟良伤在后脑,血和脑浆均从破裂处流光,除面色极为惨白外,形象一如生前,眉宇间蕴含着生气,紧抿的嘴角流露出坚毅和果敢。他很象在沉思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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