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陆庵诸圣水陆殿,背光墙西壁,观世音菩萨(局部)
在中国,有多处古迹被誉为“第二敦煌”,这种称谓因最早出自各方专家之口而流传。其中知名的有以佛教典籍为最的萨迦寺,以壁画为最的克孜尔千佛洞;更有鲜为人知的吉木萨尔千佛洞、东嘎皮央遗址。
而在陕西省内,亦有两处被称为“中国第二敦煌”的古迹,其一是以石雕佛像为最的子长钟山石窟,其二便是以彩绘泥塑为特色的蓝田水陆庵。
水陆庵位于终南山东段的蓝田县普化镇王顺山下,虽距西安仅有五十多公里,但长久以来并不在传统的旅游手册之上,低调的无以复加。水陆庵之小也完全超出所有人想象,其中精华所在的诸圣水陆殿,以一百多平方米之小的面积,却坐享“中国第二敦煌”之盛名,不失为一段传奇。
诸圣水陆殿中保存的古代精巧罕见的彩塑群,把绘画、圆雕、浮雕、镂刻等艺术手段融为一体,在殿内的墙、梁、柱上镶满了三千七百多尊人物及自然界万物的塑像,总计有十三面墙壁,面积400多平方米,充分表达了儒释道三教合一的思想。不仅是陕西年代最久、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佛教雕塑群,同时还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立体连环壁塑”。
水陆庵原是悟真寺的“蓝诸庵水陆殿”,为六朝古刹。悟真寺创建于隋开皇年间(公元581~604年),唐时扩建,为佛教净土宗发祥地,善导、净业等大师曾在此开坛讲经。至明代嘉靖至隆庆年间,镇守长安的秦王朱怀埢,动用能工巧匠,修缮庙宇,在殿堂之中精雕细绘、重整壁塑,历时五年方得完工,并逐渐将水陆庵奉为家祀佛堂。
长期以来水陆庵彩塑匠师一直是未解之谜,直至上世纪末,才终于在前殿主尊释迦牟尼佛莲花座上发现了一行阴刻蝇头小楷,经辨识为:“佛像士山西四人作像人乔仲节”13字,使得这一谜团大白天下,也为“天下明塑看山西”又添一实证。
工匠题记:佛像士山西四人作像人乔仲节
在经过明代大修之后的彩塑群上,雕塑匠师们保留了唐代佛教雕塑技法的同时,充分发挥了泥塑的工艺技巧和绘画手法,在表面敷以金箔,施各色矿物颜料,展示出了中国古代彩绘精湛的水平,诸佛菩萨、亭台楼阁、珍禽瑞兽皆形象逼真、质感细腻,充分显示出我国古代工匠们丰富的想象力,使其成为中国佛教艺术的代表作之一。
华藏无尽、彩塑风华。因为水陆殿内一直以来严禁拍照,非亲临难以领略其风采,而今日文章,则可带您做全方位阅览, 先睹为快。若有机会现场观摩,则更为震撼。
报身佛卢舍那、三教领袖
北山墙东南壁彩塑由下至上,第一层为二十四诸神,也有称为天龙八部,塑有十二尊,与南山墙合为二十四尊。第二层为五百罗汉过海,塑有罗汉二十五尊,与南山墙合为一整体。第二层至最上层之间的正中三重庑殿内,主要塑有“释迦八相”佛本行故事。以庑殿为核心,还辐射有佛本生故事连环壁塑,如“割肉贸鸽”、“舍身饲虎”等。最上层为诸佛说法的场景。
北山墙东南壁,十二尊神将、罗汉过海、降生、
佛本行故事、佛本生故事
托胎、出胎、九龙浴、降生(朝天吼)
北梢间横墙东壁彩塑主佛地藏菩萨居中,下坐莲台,后有背光,左右各立一侍者,周围分三层,塑有供养人立于云朵之上,头部残损。
北梢间横墙东壁(地藏菩萨、闵公、道明和尚)
此部分彩塑群主佛十六臂十六眼观音菩萨居中,也称如意轮王菩萨。菩萨下坐莲台、波浪,上方左右两手持日轮、月轮,背有背光、竹园。其周围亭台楼阁林立,间有小型泥塑,为观音变故事。
十六臂十六眼观音菩萨(如意轮王菩萨)
这部分彩绘壁塑和西后檐墙、南山墙西北壁为一组壁塑,均为“佛升忉利天为母摩耶夫人说法”。塑像有四层,人物塑像均为聆听佛法的信众。
这部分彩绘壁塑和北山墙西南壁、南山墙西北壁为一组壁塑,均为“佛升忉利天为母摩耶夫人说法”。此面塑像有四层,正中塑有一佛龛,龛内塑释迦牟尼坐莲台上,左右立有迦叶和阿难,佛母摩耶夫人面佛跪于神兽扛着的莲台上,周围均为聆听佛法的信众。
西后檐墙东壁,佛生忉利天为母摩耶夫人说法
释迦牟尼、阿难、摩耶夫人
文殊菩萨(也有称阿弥陀佛)
此部分彩塑主佛药王菩萨居中,头戴五佛宝冠,左手持葫芦,下坐石台。座下有一龛,龛内有一狮子。背后上端壁画已残损,身旁左右各塑立一侍者。周围有亭台楼阁、山水人物及药王经变故事。
南梢间横墙东壁,药王菩萨
南山墙东北壁彩塑由下至上,第一层为二十四诸神,也有称为天龙八部,塑有十二尊,与北山墙合为二十四尊。第二层塑五百罗汉过海与北山墙合为一整体。第二层之上以正中二重庑殿为中心,主要塑有佛陀涅槃的佛传故事,与北山墙佛陀降生对应。该壁的右上方中层有诵经拜塔等佛教诵经说法的场景。
南山墙东北壁,十二尊神将,罗汉过海,佛陀涅槃、佛本行故事、佛本生故事
南山墙东北壁,十二尊神将,罗汉过海
这部分彩绘泥塑主佛释迦牟尼居中,下坐莲台,上擎幡盖,后有背光,左右各立一侍者。周围分三层,由下至上,第一、二层塑护法金刚力士,站立云头,有的手持法器,有的抱拳合掌;第三层幡盖周围有供养人等。主佛上方中为释迦牟尼,坐云上莲台,左右塑立阿难和迦叶,背面有大势至菩萨,右塑一侍者立于云上;南面塑有观世音菩萨,其左塑善财童子立于云上。
东前檐墙南梢间西壁,释迦牟尼
这部分彩塑为“横三世佛”。中为释迦牟尼佛,下坐三级莲台,在第二级正中有“万国礼佛”壁画,背面有“佛像士山西四人作像人乔仲节”的题刻,由四力士扛座。佛上方有华盖,左右塑立迦叶和阿难,背后有大型背光。北为阿弥陀佛,下坐三级莲台,左右立两侍者,背光结构与释迦牟尼后背光大体相同,塑有大势至菩萨和观世音菩萨,与主佛合为“西方三圣”。南为药师琉璃佛,背光上方塑日光遍照菩萨和月光遍照菩萨,与主佛合为“东方三圣”。
背光墙东壁,释迦牟尼佛、药师琉璃佛、阿弥陀佛
背光墙东壁,药师琉璃佛
背光墙东壁,释迦牟尼佛
东方三圣:日光遍照菩萨、月光遍照菩萨、东方药师佛
瑞兽、大鹏金翅雕(局部)
背光墙西壁彩绘泥塑为“三大菩萨”,中为观世音菩萨,坐于龙台之上,龙台上为复莲台。菩萨上方有华盖,背有背光,左右塑立善财童子和吒叱,周围塑有净瓶、白鸽等。整个墙面还塑有殿宇楼阁、珍宝和人物,是“善财童子五十三参”的佛教经变故事。观世音菩萨北为普贤菩萨,下坐白象,南为文殊菩萨,下坐狮子,其上方均有幡盖和背光。
背光墙西壁,观世音菩萨、普贤菩萨、文殊菩萨
本文素材来源于中美合作项目
数字影像—蓝田水陆庵彩绘泥塑群
该项目由中国西安文物保护修复中心
美国西北大学学术技术部先进媒体制作室
本文图片由壹西安整理和编辑
来源:陕西省旅游发展委员会
爱上一朵小雏菊是仙景幻灵所著,对于这个寂岚梦倚笑的感情故事,在这个中秋之时,寂岚梦倚笑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枕恋心事被戳破,转头看着那百灵鸟,气得一拂手,“闭嘴!”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寂岚,细细观察他的神色,而寂岚心知枕恋对他心意,但是自己无法回应,只好左顾右盼似是没有听到那句话一般。
“嗯~嗯~嗯”那百灵鸟被枕恋施了法,无法言语,扑腾着翅膀饶着二人转来转去,嗡嗡声嗡语的更是惹人心烦。
枕恋又是一抬手,重重地一甩,将百灵鸟定在那松针树上,道:“你太吵了,先安静一会儿。”
梦倚笑见这泞佛寺除了满园春色之外,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就早早的回了厢房,草草洗漱一番就入睡了。
是夜,另一边寂岚也干脆化形坐在那花坛之上,静静的望着天上地那一轮明月。
自白日见过梦倚笑之后,寂岚就一直眉头紧锁,心神不宁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反正就是无法静下心来修行,脑中一直闪现着梦倚笑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一举一动。
他也不知到底是在忧心什么,只是觉得心头十分烦躁。
但是,他却十分清楚这一切都与梦倚笑有关,就是那个在院里无法无天的那个女子有关。
枕恋也静静地站在寂岚的身后,不言不语的陪着他。
微风轻轻拂过,月光如水,白晃晃的一片晶莹,两人心思各异的沉默着。
忽的寂岚起身,朝那东边客居的厢房飘过去,枕恋急忙跟上,问道:“寂大哥,你去哪儿?”
寂岚停下转头看向枕恋,神情有些激动地道:“枕恋,你先回去休息,我要去找那个女人,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把千年之前的记忆找回来。”
他要去找她,他一定要知道千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千年之前,他与她之间一定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关联。
不然今日遇见她,他的灵海也不会会晃动的那么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土而出一般。
枕恋闻言,微微蹙眉,见寂岚竟然对梦倚笑上了心,心中不由得吃味,便道:“她就只是一凡人。”
寂岚此时一直想着如何找回记忆,并未仔细留心枕恋的情绪。
听枕恋如此说梦倚笑,寂岚也只是有些疑惑,略微皱了皱眉,随即又郑重地道:“不知道为何,我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是帮助我恢复记忆的关键。而且我那断损的灵骨今日好似修复了一些。”
千年之前历经雷劫,寂岚伤了灵骨,碎了灵牌,幸得遇上六祖禅师,耗尽十年心力替他重塑灵牌,又收留他在此处修行,以望来日重登极乐。
灵骨损伤修复不易,辗转千年已过,寂岚还未完全复原。本应修行千年的他,却因灵骨损伤,修为一直停滞不前,千年已过,却只有不到一百年的修为。
枕恋虽然极为不想寂岚与其他女子有牵扯,但是今日寂岚灵骨凭白复原,而事关寂岚修行,那寂岚去见梦倚笑,由不得她阻止。
思量再思量,终决定陪着寂岚一起前去。于是她上前一步对上寂岚,似是漫不经心的轻声道:“那我陪你去。”
寂岚想也没想就摆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你先回去。”
无论何种情况,妖界都不能干涉人类一切事务,若违此例,必遭天谴。
枕恋心知寂岚不让她前去是为自己好,可是寂岚如今修为不到一百年,无力自保,心中十分担忧,还想再争取一二。
却见寂岚眼眸一沉,只好先应付道:“那寂大哥小心,听净和长老说,最近有一大批魔界子弟在附近游荡,不知是在寻找什么,你小心一些。”然后另做打算。
“嗯。”寂岚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静静地看着枕恋转身离开,待枕恋不见踪影之时,他才转过头来,继续朝着厢房前行,此时暗处的枕恋隐形悄悄跟上。
寂岚寻到梦倚笑之后,穿过木门,潜入梦倚笑厢房内,枕恋趴在窗台,仔细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寂岚飘到梦倚笑床前,看着梦倚笑那沉静而又安好的睡颜愣了愣神,抬起的手怔了怔,不知该不该放下。
半夜三更的扰人清梦怕是不好吧,他想。可是白日他又无法接近于她。
梦倚笑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嘴角弯弯的,嘴唇微张,似是在呓语着什么,这让寂岚更加为难了。
忽的,梦倚笑猛然睁开眼,对上寂岚那双清澈的眸子,一时之间愣了神。寂岚也没有想到梦倚笑会在此时醒来,不由得也愣了愣。
梦倚笑忽的大叫,寂岚赶紧退后几步摇摇手指,在房内设下结界,以防惊动了庙祝与净和长老。
枕恋也赶紧闪进房间躲到房梁之上,暗中施法替寂岚加固结界。
待梦倚笑稍稍平复之后,寂岚上前一步,看着那犹如惊弓之鸟的梦倚笑,重重掬了一揖,儒雅一笑道:“姑娘,莫慌,在下寂岚,前来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半夜三更你一觉醒来,发现有人立在你床头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你,见你醒来,还微笑着跟你说他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这……
梦倚笑也只有无语话凄凉了。
闻言,梦倚笑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又跳起来在厢房内躲避着寂岚跑来跑去,一边捡着东西朝寂岚扔去砸去,一边瞎嚷嚷的吼道:“你是人是鬼?为何半夜三更闯进我房间?你是要劫财还是要劫色?劫财我没有,劫色我也没有,你还是隔壁去吧……”
寂岚一边躲闪着梦倚笑随手砸来的那些枕头啊,茶杯啊之类的,一边还试着跟上前去解释。
梦倚笑见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人前来相救,不由得慌了,朝那厢门跑去,一个劲儿的往里拉往外推,大声的呼救,却半分用处都没有。
眼见着寂岚越来越近,梦倚笑一急,使劲儿往那门上一撞,“嘭”地一声儿……
门没开……梦倚笑额头却开了……
身体悠悠地往下坠,寂岚赶紧上前扶住,忽的,梦倚笑额上的一滴鲜血滴入寂岚心尖的灵牌之上,刷的一下地荡开了寂岚的灵海。
横梁之上的枕恋见寂岚神色不对,立马飘下去,接住寂岚,衣袖一甩就将他怀中的梦倚笑扔到了床上,便带着抹去了她的记忆,也将这一片狼藉的屋子恢复成整整齐齐的样子。
枕恋着急地喊道:“寂大哥,你怎么了,寂大哥……”
寂岚最先还能摇摇晃晃着身子定神地看着枕恋,后来眼神越来越涣散迷离,最后直接陷入了昏迷。
枕恋又是一甩手,将那梦倚笑弄下床,快速地把寂岚扶到床上,为他注入灵力,稳定心绪。
此时寂岚灵海晃动不止,如同狂风暴雨掀起了惊涛骇浪,前尘往事滚滚而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长安城内人来人往,一片安详。
此时城郊的一处楼阁之中,一位青衣女子轻倚纸窗,静看着天外云卷云舒,庭前花开花落。
她青丝三千,随意散在后背,肌肤润泽,雪白的胳膊,脸若银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另具一种妩媚风流。
忽的画面一转,一个绿衣女子急匆匆的跑进房间里,大声地道:“***,***,不好了,静安王携莫***向皇上请旨赐婚……”
青衣女子心中一急口吐鲜血,颤抖着身子断断续续地道:“澜沧,你……你……”
竟然脸色一白,晕了过去。
一旁的绿衣女子赶紧搀扶着她,哭着嗓子喊道:“***,***……”
青衣女子却忽的睁开眼睛,颤抖着手指着那窗外的某一处,“绿竹,绿竹,你,快,你去,你去找人将那花圃里所有的青菊锄了,将那花根给澜沧送去,就说是我送于他的贺礼,祝他与莫昀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青衣女子还未说完,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立马昏厥了过去,绿竹拥着她哭喊,“***,***……”
一时之间风云变幻,天雷滚滚勾地火,天昏地暗,大雨滂沱。
一男子徘徊在廊檐之下,眼睛一直往那屋子里看去,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见房门一开,一女子出来,便赶紧的上前,急切地问道:“画眉,怎么样?她肯见我吗?”
画眉不慌不忙朝着静安王掬了一揖,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恭请王爷安,***已经服药睡下了,请王爷先回。”言语之中虽恭敬有加,但却是十分疏离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完,还不等静安王反应,就急急地
关上房门,瞬间滑落在地,默默哭泣。
绿竹刚服侍着扬芯歇下,出来轻轻扶起画眉。然后再转身回了屋内拿出一块红缎绸包裹着的物什儿,打开门,对那还未离去的静安王福了一礼,弯腰恭敬的递上那物,然后神情冷漠地道:“王爷,这是***送与王爷的贺礼,祝王爷与莫***夫妻恩爱两不疑,白头偕老共鬓眉。”
静安王没有接那物,只哽咽着问道:“绿竹,她还好吗?”
见静安王不取那物,绿竹又将身子低了一些,不咸不淡地回道:“多谢王爷挂念,***一切都好。”
久在屋外,风雨又盛,静安王素来身子单薄,体弱多病,此时他重重的一咳,颤抖着手扶起绿竹,眼睛微润,声音低沉地请求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绿竹反手就将那手中之物丢在静安王怀里,然后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静安王,又是福了一身,淡淡地道:“***重病在身,而王爷您身份高贵,不宜进入。况且女子闺阁岂能由外男出入,请王爷自重,切莫如此这般毁我家***清誉。”
然后转身关门,轻手轻脚的进了里屋,守在扬芯床边。
静安王接二连三的吃了闭门羹,却还是坚持的守在门外,不肯离去。
雷雨交加,风急雨骤的,静安王他颤抖着手轻轻地将红缎绸一层一层的剥开,剥到最后剥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忽的他轻轻地揭开最后一层红纱,一节节粗细不一的花根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静安王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那一节节花根也被他抛得老远。
半夜,扬芯忽然转醒,定定地看着窗外,轻声地问:“他走了吗?”
绿竹轻轻为她擦拭着额头,没有说话。
扬芯缓缓的抬起手轻轻按住绿竹的手,又十分虚弱地问:“绿竹,你说他还会来吗?”
窗外电闪雷鸣,扬芯那微微弱弱的声音瞬间被吞没在黑夜之中。
原来那花根是寂岚的灵根,儿那菊花就是寂岚的灵身。
寂岚原本是天山上一簇修炼千年的菊花精,只待那雷劫一过,就可直接羽化登仙。
却不料采莲人见菊花花开帘幕,重重叠叠,甚是好看,便随着那雪莲一并采下,送入静安王府。静安王又转手赠予扬芯。
幸得扬芯悉心照料,寂岚灵根才得以保存,才不至于灵身尽毁。
后,听闻静安王有意另娶她人,扬芯一怒之下毁花葬情。
结果寂岚灵身半毁,灵骨半断,夜间雷劫又至,本应能借以灵根平安度过一劫,却不料扬芯口吐鲜血,灵根封印,寂岚残魂无法重回灵根,只得硬生生的承下那九重雷劫。
最后灵牌破碎,灵根遗失,灵身尽毁,灵骨尽断,灵海炸裂,灵识尽无,独留一魄游离世间。
之后,扬芯含恨而终,静安王悲伤欲绝,落发出家,将那菊花根重新种于泞佛寺后院。
泞佛寺佛光普照,寂岚孤魂残魄自是无法进入,只得终日徘徊于寺外。
幸得遇上六祖禅师,上天有好生之德。六祖禅师耗费十年心力,替他重塑灵牌,凝聚三魂六魄,又解了灵根封印,让寂岚重回灵根,再悉心教以心法,助他修行。
又有静安王悉心照料,寂岚灵身也一日日重塑,可那断却的灵骨却只有随缘复原了。
而那受到重创的灵海却再也没有恢复,虽然灵识一点一点儿缓慢增长,那前尘往事却也始终无法记起。
枕恋见灵力无法注入,只得守在床边,时间匆匆而逝,渐渐的东方既白,天色即将破晓,此时又见寂岚那安静的睡颜不知为何又现清泪两行,便急急的唤道:“寂大哥~寂大哥~”
寂岚幽幽转醒,落下一滴滴眼泪,他抬手轻轻抹掉,他知道这不是他的。
这是当年静安王睹物思人,对花垂泪,浇灌的悲伤。
寂岚轻轻拍了拍脑袋,对上枕恋关心的眼眸,半是喜悦半是悲伤地说:“枕恋,千年之前的事,我想我应该是想起来了。”
枕恋闻言,心中也是悲喜交加,喜的是寂岚终于忆起千年往事,了结了一桩心愿,忧的是那个让寂岚重忆往事的女子。
枕恋指了指躺在地上睡得正酣的梦倚笑,情绪低落地问:“真的与她有关吗?”
寂岚盯着梦倚笑咬牙切齿地道:“怎么可能无关?她害了我一生,我差点儿因她魂飞魄散。”
枕恋一愣,正想再问,不料却听见门外有人道:“怎么这里有妖气?”
“糟了,寺灵来了,快走。”枕恋赶快挥袖一卷,带着寂岚逃之夭夭。
遁回到后院,寂岚幻成一簇簇雏菊,问身旁已化作青草的枕恋,“枕恋,你抹去她记忆没有?”
“寂大哥,放心吧,她一觉醒来肯定什么都不记得。”
枕恋又笑道:“不过那女子也挺可爱的,人家撞门都是用身子去撞,她倒好竟然用头去撞,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的。”
寂岚点了点头,赞同地道:“是挺笨的。”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不过看起来她比她上一辈子幸运多了。”
果真梦倚笑一觉醒来什么都不从记得,只是那额头却是有些疼痛,她总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可是却又始终想不起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院内接了一些水,就回到厢房草草洗漱了一翻,出了门,继续在院里瞎转悠。
青水一畔潺湲,山岚氤氲四起,深山匿古寺的长天石阶,飞云几片,将一粒朱砂似的古刹在峰唇边点染。
不休的悠悠虫鸣却败给了倥偬的一记钟声,扣遍经牒,最后薄薄的梵音揉碎雨禅,在香堂与灵殿外静静彳亍,偶见几纹檀香从佛前离逸,却不曾见经幡杳杳。
然梦倚笑看惯了人间风景无数,这等美景却也只觉寻常。
梦倚笑转到在树下小声地嘀咕道:“什么千年古刹嘛?说白了就是一座和尚庙,有什么了不起的。”
树底下蔽日的寂岚枕恋却听不下去了,直接哈哈大笑嘲讽地道:“哈哈,你这愚蠢的人类,竟然敢大言不惭。”
梦倚笑一惊,四处望去,见人来人往皆是各忙各的,不由得急问:“谁,谁在说话,是谁在说话?”
梦倚笑见众人回头惊讶的看着她,尴尬的挠了挠头,朝众人抱歉的一笑,而她心中却十分迷惑:难道我幻听了不成?
看着梦倚笑那傻模傻样,寂岚与枕恋偷偷的相视一笑。只是他们动静太大,花圃之中那菊花与青草抖得厉害。
梦倚笑听到声响,将目光转向那开得正艳抖得正欢的菊花,惊讶的道:“这……这……这花怎么长这里来了?”
她记得昨日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青草一片,只有花圃中围有那么几束不咸不淡的开着,怎么今日花圃中围什么都没了,这里倒是菊花一片?
寂岚与枕恋一动不动的静立在那里,心中十分忐忑,生怕梦倚笑瞧出个名堂来,最后害了他们俩。
不过他们多心了,梦倚笑她对菊花开在何处并不感兴趣,那疑惑也不过是转瞬即逝,只见她蹲下身子,定定地看着那一簇簇菊花,乌漆漆的眼珠子转来转去,脸上带着一抹化不开的笑,寂岚看着眼前这张大脸,心头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梦倚笑朝他伸出魔爪,一边儿狠狠的扯着花瓣儿,一边儿欢愉的道:“正好,采了你泡茶。又香又润的菊花茶,清热解毒,清肝明目,喝到九十九,定能长命百岁。”
一边采着菊花瓣儿,一边还又唱又念地嘀咕:“菊花茶,菊花茶,香喷喷的菊花茶……”
这梦倚笑采茶十分有一套,卷的不采,瓣肥的不采,花叶窄的不采,就偏偏掐那花心处不肥不瘦的嫩瓣儿。
寂岚呲着牙忍着痛,枕恋也只有忿忿地看着梦倚笑胡作非为却又无能为力,而一旁的百灵鸟见寂岚落魄至此,竟然扑腾扑腾翅膀,欢快的唱起歌儿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讶地道:“百灵鸟开嗓了,百灵鸟开嗓了……”
又有人附和的道:“听说这百灵鸟已有三年都不曾展过歌喉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听得一二。”
还有人道:“这百灵鸟的鸣声嘹亮宽广,音韵婉转多变,飞时直唱入云,歌声好像是从云霄里冲出来似的。”
人声鼎沸嘈杂不停的,听着人群中你一言他一语的,梦倚笑只觉烦躁,转头看着那唱得欢快的百灵鸟,撇了撇嘴小声叽咕道:“什么破鸟~叫的这么难听~”
那百灵鸟闻言,惊愕歌声一顿。枕恋与寂岚相视一笑。
百灵鸟直直的朝那梦倚笑扑去,想着好好的一展歌喉,惊艳梦倚笑一把。
不料枕恋一摇手指,那百灵鸟想张口却无法发声……
四下终于宁静,梦倚笑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来,想着继续采茶,低头一看却发现手中空无一物,梦倚笑惊愕的抬头,不断的调转着身子,四处找那偷菊花的贼……
引得那暗处的寂岚与枕恋大笑准备跑走,忽的百灵鸟扑向那丛开得正艳的菊花,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力朝那正欲逃跑的寂岚与枕恋看去……
寂岚嫌弃的一抬手直直地甩开那百灵鸟,一位女子惊呼,“这菊花开得好美啊~”
,百灵鸟见目的达到,然后又扑腾着翅膀飞开了,寂岚与枕恋就只好静立在原地,由着那群人观赏。
一个少女心的女子指着寂岚看着她身旁的男子,兴奋不已的道:“你看这菊花真的好美啊~”
那男子立即没脑子地接了一句:“菊花美,你比菊花更美。”
梦倚笑闻言,噗嗤一笑。引得二人十分不满,转过头来忿忿看着她。
梦倚笑立马摆了摆手,尴尬地解释着说:“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然后转身就悠悠的走了。
人群中又有人叹道:“我怎么感觉这菊花在对着我笑啊?”
又有人指着寂岚那簇小菊花附和道:“还真是在笑!”
梦倚笑听了耸动着肩膀,一直笑个不停。
然后干脆停下脚不走了,坐在树下听着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梦倚笑埋着头,对着那菊花眼睛一眯,微微一笑,傻里傻气地问:“菊花你笑啥,你笑个菊花呀?”
然后伸出手打了打菊花,寂岚摇了摇脑袋气道:“就笑你的菊花!”然后顶了一下梦倚笑的手。
梦倚笑失声尖叫起来,“啊!”,一把甩开手中的那簇菊花,吓得连连退了几步,狠狠的撞上后面的人。
梦倚笑几次三番扰人兴致,这群人就是再怎么有涵养,也不由得生怒,只听到有人说:“这人有病吧,一惊一乍的。”
有一个伪男子一笑顺带着接了口说:“大概是出门没带脑子吧。”
梦倚笑心头烦躁怒气冲天正欲说话,不料那寂岚又将那隐在地里的菊花根朝着梦倚笑的足心顶了顶,梦倚笑不由得又是一声大叫,“啊~”
那个男子又是一笑道:“看来真的是没带脑子。”
梦倚笑气得七窍生烟,大声一吼:“滚~”,然后气得直接剁了剁脚就转身走了。
枕恋看着梦倚笑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虽然有些莫名的痛快,但还是有些不忍,只见她望着寂岚轻声地问:“寂大哥,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寂岚抖了抖身子,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扬了扬嘴唇笑道:“放心,她心理承受能力挺强的,不用担心。”
看到寂岚眼中那一抹异样的光彩,枕恋眼皮子一跳,只觉有什么将要失去一般。
夜深了,月儿爬上半空,像是挂在枯干的老树头上仅剩的一颗黄柚,风一吹,带起微量的尘沙在半空飞扬…… 冷月、枯树、飞沙。
寂岚与枕恋又带着一些树灵伙同着那百灵鸟悄悄的潜进梦倚笑厢房,合谋着捉弄于她。
众妖先是隐匿在厢房之内,静待寂岚的指令。寂岚摇了摇手指,飞了几片儿花瓣儿塞进那梦倚笑秀巧的鼻子之中。
梦倚笑吸了吸鼻,觉得鼻子塞塞的,怎么弄怎么闭气吸气都没有办法捅破那层窗户纸一般,就干脆张开口呼吸,一旁的枕恋又接着摇了摇手指,直接施法封住了她的檀口。
全身的气流忽的全部涌向秀鼻之处,枕恋适时的化解了禁言之术,梦倚笑一下惊起,连打三个喷嚏,“啊切~啊切~啊切~”,几片儿淡淡的薄薄的还蘸着一些水儿的菊花飞了出来,才总算疏通了鼻道。
百灵鸟又撩了撩毛羽,仿着那夏蚊的叫声,嗡嗡嗡的在梦倚笑的耳旁闹着,梦倚笑只觉烦闷,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啪~”接着又是一阵惨叫声,“啊~”
哪里有什么蚊子,不过是幻听而已,傻傻的梦倚笑就这样自己耿直的赏了自己一巴掌。
寂岚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在这寂静的夜里,那开怀的笑声,是那样的突兀,那样的诡异。
梦倚笑两手抓紧被子,望着那声源处忙忙的问:“谁?谁在那里?是谁在笑?”
忽的,寂岚等人又不出声了。梦倚笑所视及之处,空无一物,月光如水,静静的洒了下来,铺满了整个厢房,银白色的一片,柔和而又清凉,窗外也时不时的传来那低低的虫鸣,梦倚笑只觉后背发凉,双手颤抖不止,浑身打着哆嗦。
那百灵鸟为报今日午时蔑言之仇,竟率先学着那游魂的声音,朝着那梦倚笑道: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梦倚笑先是一惊,再是一愣,最后直接抽出枕头朝那墙壁扔了过去,插腰张口破骂道:“滚你的。你他妈的到底是人是鬼?是人,你他妈的有种就滚出来,别在那里装神弄鬼!是鬼的话,你他妈的就给我滚远点儿,信不信待会儿老子泼你一脸的狗血,让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闻言,其中一个树灵笑道:“这姑娘好生泼辣呀~”
另一个树灵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挺符合你的口味的。”
梦倚笑眼睛瞪着像铜铃,警惕地盯着那面墙,手心儿直冒汗很快便湿成一片儿。
此时那枕恋又是一挥手,一阵细风飘起,顿时厢房之中暗无天日,混沌一片。
好家伙,这下子梦倚笑直接就被吓傻了,整个人瞬间僵硬,傻愣愣的看着这一切,脸色苍白,血色全无,那双手却还是紧紧的抓住棉被,未曾松懈过半分。
百灵鸟又幽幽地道:“你说我们是把他蒸着吃还是炸着吃~”
一个树灵坏笑道:“蒸着吧,你看她手上的肉多嫩啊,切上那么一块,裹上一层粉子,再撒上一些葱花香菜之类的,丢进那蒸笼里蒸上那么半个时辰,一出锅肯定是香味四溢,入口肯定是香滑爽口,令人回味无穷。”
这时梦倚笑才反应过来,然后立马连滚带爬的跳下床,在厢房里窜来窜去,“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我们平日里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我跟你们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千万不要弄错人了!”
闹腾了半天,终于摸索到房门了,梦倚笑大声的拍打着房门,声嘶竭力地喊着:“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寂岚又哈哈一笑,装模作样地说:“小姑娘,别白费力气了,门你是打不开的,人,你也是喊不来的。”
然后朝着枕恋一眨眼,枕恋又是轻轻的一弹指,那梦倚笑立马就没了声音。
想大声喊叫,却偏偏发不出声来,只得在黑暗中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寂岚又低低地问道:“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
一个树灵接道:“把她蒸着吃。”
又有一个树灵立马摇头反驳地道:“不对,不对,要我说啊这姑娘生动活泼,那腿上的肉肯定是又紧又有弹性,炸着吃最好。
尤其是炸成那种外焦里嫩的最好,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脆又多汁,再配着一些小酒,肯定令人如痴如醉。”
梦倚笑闻言赶快地护住自己的双腿,瞪着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那面木墙,如果她没有听错那所有的声音皆是来源于此。
寂岚一群人却笑嘻嘻的道:“那事不宜迟……嘿嘿……”
梦倚笑听那声音越来越近,立马就撒开了腿跑,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下拍着窗子,一下拍着墙,这里一下那里一下的,边折腾还边大吵大闹地道:
“你们别过来,滚开,我不好吃,我臭又脏,平时又不爱洗澡的,你们吃我还要先把洗上很久,多麻烦啊~去隔壁吧,隔壁的姑娘貌美如花,肤如凝脂,一定好吃的不得了……”
寂岚枕恋树灵们皆是一愣,唯有那百灵鸟捂着笑,道:“没事的,我们可以把你拿去做臭豆腐,越臭越好吃,越臭吃起来就越带劲儿,小姑娘,不是我们欺负你,你这底子也太好了吧。你看吧,我兄弟喜欢吃蒸的,我喜欢吃炸的,我家老婆又喜欢吃臭的,你看看你,竟然从头到脚都是我们一家人的口味。”
又一个树灵顺口接着道:“而且吃不完,我们还可以把你腌起来,下次吃其他的还可以一起佐着吃。”
梦倚笑一个劲儿的撞着木墙,打着窗户。哭着嗓子吼道:“救命啊,救命啊~”
寂岚一行人不由得笑得更欢畅了,在那寂静的夜里,一声一声张狂的笑着。
梦倚笑听着这似笑非笑的笑声,浑身一怔,自动脑补了几个狰狞的面容,又是一惊,一边回头看着那边木墙,一边使劲儿拍打着窗户,心中十分恐惧,十分期待有人能前来救她。
那声音越来越近,不知是不是错觉,梦倚笑只觉有人站在了她的背后,她后背一阵发麻,全身颤抖着,十分害怕,定定的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只一个劲儿的说:
“我肉少,你别看我一天到晚吃个不停的,其实我不长肉的,我朋友他们都说我瘦的跟个皮包骨似的,我真的不好吃啊,大哥大姐,你们饶了我吧。”
那藏在暗处的寂岚一行人,悻悻的笑着,还有那百灵鸟更是清了清嗓子坏笑道:“全是骨头啊?没肉啊?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吃你的脑花呀~滋的一下,敲开你的脑袋儿,那白白嫩嫩的脑花儿就噗嗤噗嗤的往外冒,然后我们再将那油炸好了的葱花啊辣椒啊,照着那脑门儿一浇,然后一勺一勺地舀着吃……哈哈哈”
就因为今日梦倚笑一句无心之言,那百灵鸟就与梦倚笑杠上了,说着说着竟幻出各种灵物的笑声,时而浅时而深,时而轻时而重,时而近时而远,飘忽不定,在这深夜之中如同鬼魅突至,令人如置啊鼻地狱。
梦倚笑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再是眼睛一翻儿,干脆就晕了过去。
见梦倚笑倒下,众人皆是一愣,百灵鸟第一个现形,踢了踢梦倚笑探了探她的鼻息,十分没趣儿地道:“这就晕了呀?可真没意思。”
其中一个树灵瞥了一眼梦倚笑,又瞧了一眼窗外,见天色也不早了,摆了摆手催促道:“走吧,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寺灵来了,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说罢,众人目光都看向正在一旁沉思的寂岚。
寂岚倒是没吱声儿,四处打量了这房间一眼,却见小桌上摆弄着一套白玉茶具,而就是这无心的一眼,一瞬间他似是着了魔一般,就再也移不开眼了。
“寂大哥,寂大哥~”枕恋见寂岚神色复杂,似陷入了无边迷茫,便急急的唤道。
“哦,没事儿。”寂岚回神,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这菊花茶很好喝吗?”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异样。
枕恋只觉这话问得奇怪,但也未做他想,略微一想,以为是寂岚记恨今日毁花之仇,便道:“寂大哥,来日方长,今日我们是有些过头了,快走吧,如若被寺灵发现可就坏了。”
寂岚点了点头,众人一起撤下结界,然后隐入木墙,再悄悄潜进后院,只当一切并未发生。
其他几人还在有说有笑,议论纷纷的,而寂岚心中却像是有什么堵住了一般,心中一团乱麻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厘头。
寂岚头疼不已,直到月落星沉,他才恍惚忆起,那白玉茶具,白玉茶具……似是当年静安王赠予扬芯的那一套。
忽的,一阵清风吹来,他蓦然抬头,轻轻低喃了一句,“白玉双飞燕,双燕共白头。”
寂岚仰头望着那寂静的夜空,望着那一汪明月,他想不明白那是静安王赠予扬芯的,为何自己见到之后会是这样心神不宁甚至还有些伤心?
而他的异样,却全被那暗处的枕恋看了过去……
以前,她和他都不知道他的过去,她只知道他想知道他的过去。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了,而她却再也懂不了他的伤悲了。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他还是和从前一样,记忆深处是一片荒芜,然后她陪着他一起去寻找属于他的过去。
一弯明月皑皑清明照亮的不止是一个人的心事,一缕清风盈盈轻荡却吹不散眉间的忧愁。
第二日,日上三竿梦倚笑仍旧没有醒来,她脸上还带着深深的惧怕,眼角还残留着一些眼泪,不知是吓的还是其他。
寂岚看着那紧闭的厢门,眉头紧皱,沉默着久久不语,心头却是空落落的。
那一簇簇菊花也就那样无精打采的垂着,丝毫没有了昨日的那般光彩夺目。
忽的一阵凉风起,卷起了片片飞叶,扫落了一些碎花,好似秋天真的是到了,泞佛寺竟然也有秋天……
晌午时分,负责东厢房一片客人起居饮食的小沙弥居安迟迟不见梦倚笑出来用餐,便前来厢房,轻叩房门恭敬的请问道:“梦施主?梦施主?”
居安等候了一些时候,仍不见动静。不由得又加重力气扣了扣房门,朗声又道:“梦施主?梦施主?”
如此反复三次,却仍未见里面有半分动静,居安心头隐隐不安,只觉不好,立即唤来一个武僧思齐撞开房门,却见厢房内狼藉一片,梦倚笑也紧紧的蜷缩在墙角边,整个人瑟瑟发抖似是在恐惧着什么。
居安与那思齐一惊,慌忙上前,扶起梦倚笑,摇了摇身子,居安急急地唤道:“梦施主?梦施主?”
梦倚笑却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叽叽咕咕的,却又听不清她到底说的什么,居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动,非礼勿动,施主莫怪”,一边颤颤的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这才一碰,就觉如同火炉,烫不可言,立马甩开手,对那一旁的武僧思齐道:“思齐,快去请净和长老。”
不消片刻,净和长老便急匆匆的赶到,先是翻了翻梦倚笑的眼皮子,瞧了瞧她的眼睛,再是探了探她的额头。
然后对一旁的居安与思齐吩咐道:“居安,你去打些热水,准备一条帕子再备下一碗白米。思齐,你去前堂,在佛祖尊座之前取二钱香灰。”
等居安与思齐齐齐退下之后,净和长老又传音寺灵,让寂岚等人在佛堂后院西厢阁静思片刻,待他处理完梦倚笑之事,再与他们交谈。
很快,居安与思齐便取来了热水,干帕与白米,香灰。净和长老先是执起一碗白米,饶着梦倚笑人体撒成一圈儿。再是将那香灰和着一滴热水轻点于梦倚笑眉间,然后嘴中念念有词,忽的净和长老一闭眼,左手一手,梦倚笑即刻弹坐,双眼大开,随即两眼一闭,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净和长老又取过帕子,将梦倚笑的面容遮住,再轻轻一起开,又给自己净了净手,然后转头对着居安思齐二人道:“已经无事了,半个时辰之后她自会醒来。你们二人前去用膳吧。”
说罢,就轻飘飘地离去了,朝着那后院走去。
而另一边,西厢阁却是格外的热闹,但这热闹之中又有一些不安的情绪。
先是那个百灵鸟指责道:“寂岚,我就说不行吧,你看看,现在被发现了吧,指不定长老会怎么罚我们呢!”
像是一切都是寂岚逼迫,自己十分无辜一般。
更有树灵接着道:“就是,就是,昨晚我们就不应该耳根子软,把自己牵扯进去。”
寂岚此时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心神不宁的,自是没有心情与他们计较那么多。
倒是一旁的枕恋早就见不惯那百灵鸟的做派,便尖着个嗓子骂道:“你闭嘴,明明是你自己忍不住那口气,半夜跑去找人家算账,顺便带上我们,现在出了事,你还想赖在我们身上,真是不知羞耻!”
说的那百灵鸟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还如何作答,然后又看向那几个树灵,气冲冲地道“还有你们,明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好意思怪寂大哥,寂大哥可曾逼迫你们了?”
说的树灵也是面色通红,尴尬非常,如此这般了,却不见枕恋停下的意思,反而越骂越开怀,“可见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些没良心的,亏的寂大哥平时那般照顾你们,白日里替你们集收雨露,夜间里为你们护法,到头来没想到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百灵鸟见窗棂有人影走过,认出那净和长老,眼见着枕恋还喋喋不休的,只好挤眉弄眼地低低地说:“你……枕恋……别说了,长老来了。”
枕恋闻言,以为又是百灵鸟想要糊弄于她,心中怒气更甚,扬言又道:“拿长老压我,那我就告诉你,长老来了又怎样……”
忽的房门一开,温暖的阳光立马就铺进了屋子里,将那厢阁染成一片金黄,净和长老就静立在门口,温和地看着众人。
一脸惊愕的枕恋赶紧慌手慌脚的随着众人齐齐掬了一揖道:“见过长老。”
然后又齐齐起身,看向净和长老,一旁的枕恋颤颤巍巍的出列,又朝着净和长老掬了一揖,急急地想要解释,却又结结巴巴了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却不料净和长老只是淡淡的朝她点了点头,接着那深邃的目光又越过她看向了寂岚,然后平静温和的道:“寂岚留下,其余的都散了吧,下不为例。”
枕恋抬眼担忧的看了一眼寂岚,又茫然若失的看了一眼净和长老,正想说着什么却又被百灵鸟拉扯着出了厢阁。
厢阁的门也自然而然的被几人带上,而后,净和长老缓缓走到寂岚身前,一字一句徐徐地道:“寂岚,当年六祖禅师见你一心向善,收留于你,愿你有朝一日能羽化登仙,造福一方。
而你为何因一些前尘往事加恶无辜之人?恶小仍为恶,你先去后山静思半月。”
寂岚心知此事是自己过头了,便低着头轻声道:“长老教训的是,弟子认罚。”
想起这几日自己对梦倚笑的那异样的情绪,寂岚又抬头疑惑地道:“可是长老,弟子还有一事不明……”
还未说完,净和长老就又轻声地打断道:“当年你灵识尽无,静安王对花垂泪,修你灵根筑你灵身,同时也将他对扬施主的感情注你灵海。而静安王圆寂时又将三魂六魄锁入你的灵身,所以你化形之时,也是化用了静安王相貌。”
闻言,寂岚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是静安王的执念,难怪自己会对梦倚笑一见如故,继而又阴差阳错的修复灵骨,灵识重汇,难怪自己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想她。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寂岚又问:“长老你是说,我对梦施主一切情感源于静安王?”
净和长老和蔼地看着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是别有深意的道:“寂岚,缘来缘去,切勿自欺。”
寂岚垂了垂头,轻声道:“弟子明白。”声音低沉似是有些伤悲。
净和长老轻轻地走了两步,背对着寂岚,又道:“千年之前,扬施主气急攻心,残阳泣血,你受了扬施主第一滴血。前日夜间,扬施主求救心急,触壁残血,你受了扬施主第二滴血。
第一滴血为怨,所以你灵根封印,雷劫前临,却无法逃脱。第二滴血,为生,所以你灵识恢复,灵骨重铸。
寂岚在后轻声地道:“弟子明白,定不会再牵扯于她。”
净和长老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寂岚,缓声又道:“静安王那一份情痴,对你是好是坏,无法预料。而你需明白一点,人妖注定殊途。去吧,也许后山能赐予你一份机缘。”
寂岚垂了垂眼眸,恭敬地一拱手,故作平静地道:“多谢长老。”
然后转身而走,打开房门正准备出去时,后面又传来净和长老那沉重地声音:“将梦施主的记忆抹消了吧,前世之缘,因你而起,也应由你而灭。”
虽是午间,可那太阳渐渐却敛去了光芒,变得暗淡成了阴影的一圈儿。门外虽是桃红柳绿,花开锦绣,春色无边,却又是北风轻轻吹皱一汪绿水,瞬时凉意乍起。
寂岚驻足停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一片嫩黄的花叶,然后转过身朝着净和长老的背影拜了一拜,缓声而道:“是,长老。弟子告退。”
然后他轻抬脚步慢慢走远,手心的那片儿花叶也随之滑落在地,成了他来过的印记。
寂岚来到梦倚笑的厢房,此时厢房已经摆脱了狼藉变得井然有序的,温暖的阳光透过门透过窗,懒洋洋的洒了进来,寂岚忐忑不定地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着的梦倚笑,心头一时感慨万千。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静安王的执念还是自己的念想。他只明白今日过后,他与她不再会有牵连。
人妖注定殊途,净和长老的忠告一直盘旋脑中,久久不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寂岚静默着看着梦倚笑,神色复杂。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之后,轻轻闭上眼施法,一点一点地将梦倚笑的记忆抽掉,那些关于他与她的记忆全部抹掉。
而后,再轻轻的替她捏好被角,转身离去,那嫣红的太阳柔和的停在乌蒙蒙的半空,一点点亮起来,放射出刺眼炫目的光芒,古树苍苍阴影一片遮住半分清凉,却又将他那孤独的背影拉的那么的长。
梦倚笑的眼角轻轻滑下了一滴眼泪,只见她眉头轻皱又低吟了一声:“明笙。”
声音柔柔弱弱的,似是想念又似是嗔怪。
千年之缘,一面之间,心心相印,能否再续前缘?前尘如烟,一眼之间,心心相刻,是否有些人注定就过客匆匆?往事归零,一念之间,心心相连,是错过就只能别过?
半个时辰之后,梦倚笑果然转醒,坐起来揉了揉酸痛的头,这时居安碰巧也前来探看,见她醒来,连忙给梦倚笑沏了一杯茶捧着上前道:“梦施主,你醒了?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梦倚笑接过茶,道了声谢,然后正打算一饮而下,却忽然嗅到清菊之味,猛地低头一看,茶杯之中那一叶一叶慢慢伸展开来的菊花,在茶水之中漂浮不定,似是正对着她嬉笑一般。
梦倚笑颤抖着手,定定地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花叶,忽的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下可把那居安给急坏了,忙忙地又去请示净和长老,净和长老却闭眼,微微一笑地道:“梦施主再次醒来,就沏一杯竹叶青吧。”
居安一脸莫名其妙,实在不明白这梦倚笑为何一看到菊花便会晕倒,也不明白净和长老让他沏那竹叶青是何意。
是夜,梦倚笑才悠悠转醒,迷糊着脑袋去找了点饭菜扒了几口,就又转到了后院去了。
天亮明月皎洁如水清风一荡涟漪四起,薄云似雾连绵一片如窗纱轻盈遮柩,月下树影疏影浅斜路。
梦倚笑徘徊于庭树之下,心中甚是烦闷,她抬脚轻轻踢了踢青石板上的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小石头儿,看着那懒懒洋洋的几簇菊花,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隐身于花草丛中的枕恋见梦倚笑在这花草丰茂的后院里,悠闲的走来走去,想起还在那后山关禁闭的寂岚,心头就是一阵嫉恨。
然后她缓缓移动着位置,将自己攒到梦倚笑身前,正准备化形吓吓这小姑娘,却不料梦倚笑一转身,轻轻的嘀咕着:
“什么千年古刹嘛,也不过如此,除了这一片小花园还真没看头了。还说什么夜半闹鬼,半夜三更有那些鬼哭狼嚎之类的,都是以讹传讹,都来三天了,别说是鬼,就连个长得像鬼的人都没有见到,真是浪费心情!”
枕恋闻言心中怒火更甚,害得寂大哥关了禁闭还不够,还在这里诋毁灵寺,你有胆儿,你不是想见鬼吗?那我就好好让你见见吧。
随后枕恋也不隐藏,直接化形立在梦倚笑背后,梦倚笑忽的往后一转,见一个一身绿衣飞扬,如花似玉的姑娘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先是一惊,继而又拉着枕恋的手欢喜地道:“美女,你也睡不着啊,要不要我们一起来坐在那棵松树下,借着这月光,借着这花草芬芳,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吧。”
丝毫没有看到枕恋眼中的怒气。
一时没缓过神来的枕恋被梦倚笑连拉带拽的扯到了百年老松树下,梦倚笑又是照着这么一推,枕恋一不留神就被她推到在地,正欲起来又活生生地被梦倚笑给扣了回去,最后只得与梦倚笑肩并肩地靠在一起坐下了。
枕恋十分地不适应,正欲暗中施法想转移梦倚笑的注意力,没想到梦倚笑立马又缠了上来,靠在枕恋的肩上,抬头看着她,一脸痴笑的问:“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枕恋十分不自在,看梦倚笑还没心没肺笑得那么欢畅,眉头一紧,侧过身子淡淡的道:“枕恋。”
“枕恋,枕恋……”梦倚笑坐起身子,轻轻的低喃,而后才道:“这名字真好听,跟你的声音一样好听。”
闻言,枕恋低下头羞涩的一笑,丝滑的月光轻轻的流泻下来,映得她肌肤润泽,眼同水杏,双颊微微泛红,恰似春风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水灵水灵的。
梦倚笑看着看着就痴了,脸上含着笑侧着腮,惊叹道:“枕恋,你好美啊。眉眼如画,顾盼生姿,月下美人说的便是你了吧。”
闻言,枕恋只觉脸上火辣火辣的,本来只是微微泛红的脸颊这下变得通红,一时之间,枕恋竟忘了自己现身的目的。
一弯明月悬挂在遥远的天际,月华倾洒百年古松之上,古松之下两个绝世美人儿谈笑风生,院中一阵清风扶起暗香浮动,却见青石板上残留着一只孤影。
枕恋羞涩不言,梦倚笑又道:“枕恋,你怎么穿这么古风的衣服啊?不过挺好看的,就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
就这么片刻时间,枕恋也渐渐适应了梦倚笑的甜言蜜语,于是她抬起头看着那古灵精怪地梦倚笑,轻轻点了点头,道:“你穿这身也挺好看的。”
两个女人碰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这可惨了孤零零在那后山禁闭的寂岚。
寂岚静立在山顶洞口,瞧着天上那寂静的夜空:月亮,像行驶在云海中的孤舟,不时地透过云隙,向山谷间洒下淡淡的银辉。
往下又见那幽深地河面上,倒映着那明亮的月亮。一阵秋风扫过河边的落叶,河中荡漾起层层的微波。把河面的月亮弄得高低起伏,像镰刀,或似残缺的脸盆。
山顶的风很大,秋风瑟瑟,在他的耳边猖獗的呼啸着,嘶吼着,跟那夜空中的云撕扯着,凶猛的倔强着,似是要搅乱天上的星辰一般。
山之雄伟,峻峭,奈何星辰太远,任凭它怎样的呼号也搅不动半片烟云,却是将寂岚弄得心烦意乱的。
一时又是净和长老对他悉心教导道:“人妖注定殊途。”
一边又是那梦倚笑执着那白玉茶具月下低吟,“白玉双飞燕,双燕共白头。”
其实有些事一旦牵扯了,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庭院之中,月华之下,靠在一起的两人,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一般,越聊越欢,以至于她们俩一个忘了忧愁,一个忘了“寻仇”。
忽的,梦倚笑轻声地问:“枕恋,你今年多少岁了?可曾有喜欢的人?”
枕恋抿了抿嘴,看了一眼梦倚笑,又轻轻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敛了敛眼眸,道:“忘了,应该是有很长一段年岁了吧。有喜欢的人,可是……”声音淡淡的,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
梦倚笑没有想到自己这随口一问,竟然勾起了枕恋的悲情,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有些手足无措。
只得慌手慌脚的拍了拍她肩,急忙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枕恋却轻轻一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一握,温柔婉约的看着她,细声地道:“没事。”
然而枕恋这温柔似水的样子并没有让梦倚笑感到安心,只见她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满脸的不可置信,颤抖着指着枕恋,颤颤巍巍的问:“枕……枕恋,你……你……怎么……怎么没有……没有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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