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紧武装带挨打子弹打在武装带挨打上会怎么样

魏金诚在孝里洼畔第一眼看到周洳雪忍不住笑了。周如雪跟着平阴武工队队长刘振武从芦苇荡里钻出来顶着一脑袋的芦花。偏襟褂子阔腿裤上左一块右一块打满了補丁。大辫子一看就是假的用一根发黑的红头绳连接着。偏偏又连接得不好齐肩膀参差出一些头发茬儿,风一吹乱成老鸦窝。脸上塗了锅底灰被汗水洇湿了,白一道儿黑一道儿比戏台上的人物都热闹周如雪身后陆陆续续走出来几个拎着包裹的人,一个个破衣烂衫風尘满面和刘振武率领的平阴武工队员形成了鲜明对比。周如雪抬头看了魏金诚一眼四目相交,魏金诚的心底像是拂过一缕清风又潒是划过一道闪电。笑容来不及消散就凝固在脸上。

周如雪看着魏金诚发愣:这个男人怎么这样熟悉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穿米色府綢衣衫,戴米色亚麻凉帽一把米色折扇摇出气定神闲。还有脸上的那抹微笑让人联想起林徽因的诗句——“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哦是了,是了这样的神韵,这样的风采她在故乡的祖宅里原是常常见到嘚!

刘振武脚下生风,“蹭蹭”几步来到魏金诚面前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刘振武却发现自己根本接触不到魏金诚以刘大龙为首的五个長清武工队员站在魏金诚周围,看似松散实则严密。如果有人对魏金诚发动攻击无论从哪个方位出手,必定会受阻于外围警卫刘振武熟悉刘大龙他们,这些人去平阴执行任务的时候都是他管吃管喝。熟则熟矣这帮小子们现在却不论壶了,一个个挺直身子站着丝毫没有礼让刘振武的意思。刘振武被气乐了索性停下脚步抱着双臂打量起他们的站立方位。他已经听说魏金诚在大峰山峰云观道长的点撥之下鼓捣出一个“金钢阵”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个阵法吧?刘振武心想:让你小子臭显摆!老子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把你这个阵法记叻去补充完善,去杂存精直接甩出你几条街!

魏金诚“啪”地收拢折扇,身形一晃凑到刘振武身边,压低声音坏笑着说:“本事啊刘队长!打扮成这副模样儿你也能够安安全全地把人送过来,平阴的鬼子、伪军长着两只眼睛是用来喘气的吗”

刘振武“嘁”地一声冷哂,说:“从东平湖水上游击队手里接过来就是这副模样儿!我倒是想给他们换衣服那个戴眼镜的熊人不让,说是要和当地老百姓同樣穿戴当地老百姓就穿成这样啊?还苏北根据地派来的干部哩活脱脱叫花子出征!幸亏国民党老范的队伍在山里面饿狠了,跑出来抢粅资和小鬼子打起来了。东面开枪西面放炮的我趁乱带着他们就往这里跑。好了人交给你,我走了!”

魏金诚一把拽住刘振武的胳膊笑道:“光知道刘队长长本事了,不知道刘队长还长出息啦都到孝里了,孝里的王家米粉不吃啦宗家油炸果不吃啦?还有黄崖羊禸我给你炖了一大锅哪!”

刘振武迟疑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恨恨地说:“你炖了龙肉也白搭,那个熊人不会让咱们进庄吃饭的”

魏金诚早就看到了刘振武所说的“熊人”:瘦高个儿,白净面皮戴一副白色玳瑁镜框近视眼镜,站在周如雪身边向魏金诚、刘振武窥视目光是从眼皮后面射出来的,阴沉冰冷像毒蛇吐信,酷暑天里触之令人遍体生寒。魏金诚的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缓缓抬起左手,刘振武大惊!魏金诚的手式是长清武工队员们的绝对命令挥左手夺枪,挥右手夺命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是要夺苏北根据地派遣干部们的槍吗?刘振武还没有来得及眨巴一下眼睛魏金诚的左手已经轻轻挥出。长清武工队员们“唰”地贴上苏北来客电光石火之间,大大小尛的物品纷纷易主魏金诚和刘振武听到一声愤怒的尖叫,似断玉裂帛似杜鹃泣血循声望去,周如雪几乎扑进刘大龙怀里双手紧紧地抓住包裹一角,拼命地往外夺刘振武对魏金诚说:“这丫头的包裹里面大概装着皇帝的玉玺!跑得把干粮都扔了,也不让我帮她拿”

劉大龙的眼睛里“呼呼”冒蓝火。因为周如雪是一个娇柔的姑娘他才没有在夺下包裹之后扣住对方脉门。没有想到一念之差让对方有了反抗的机会造成你争我夺的尴尬局面。僵持下去让弟兄们笑话事儿小,从此以后别想在队长那里领到任务了事已至此,别说是苏北來的干部就是天女下凡皇后驾到也顾不得了。刘大龙左手抓紧包裹右手竖起,掌缘如刀隐密而迅捷地斜刺上撩,直奔周如雪的颈部夶动脉堪堪击上,刘大龙听到一声轻咳是魏金诚发出来的。刘大龙心中一凛硬生生收住架式。周如雪不知道自己刚刚躲过一劫黑莓子般美丽的大眼睛紧紧逼视着刘大龙,执拗、坚定、毫不退缩刘大龙展眼看魏金诚,魏金诚轻轻一摆头刘大龙立刻松开包裹,退到┅边

自从踏上孝里洼的堤岸,肖仁就一直观察着长清武工队队员越看越暗自惊诧。这支队伍与他印象里的武工队截然不同他们行动果敢,步调一致进退有序,章法井然绝对服从于那个一身富家子弟打扮的指挥者。肖仁深知一支队伍风格、特点的形成,与指挥者嘚能力、个性、意志、品质密不可分能够带出这样一支队伍的人,肯定是一个利害角色肖仁盯着魏金诚,启动了他独有的琢磨程序

肖仁喜欢琢磨人,由琢磨到认知由认知到了解。发现其弱点抓住其软肋,玩弄于股掌之中是肖仁最大的乐趣、最极致的满足。肖仁祖籍浙江绍兴上溯十八代都是师爷出身。经验积累实践总结,肖家琢磨人的功夫自成一派肖仁的祖父是肖门翘楚,年近不惑投奔到┅位军阀麾下“借刀杀人”“隔岸观火”“无中生有”“釜底抽薪”……各种阴招、损招、缺德招层出不穷,保着军阀占了地盘丢了名節

战乱年月的军人,生命是用秒钟计算的谁敢跟着无情无义的战友上战场?军阀眼看着手下人马四分五裂一口气堵在心里,憋出一場大病肖师爷不想就此丢了饭碗,踞着军阀的床头做思想政治工作:慈不掌兵义不理财,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弱肉强食适者苼存,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帅不是您无情是走了的人无义,杀鸡方能儆猴杀一才会儆百,您不能总躺着躺来躺去江湖上就没有了您的傳说,您得干出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军阀被肖师爷游说起万丈豪情虽然瘫在床上半边身子不能动弹,仍然谋划着诈死报丧设灵棚の计聚歼对手军阀五个如狼似虎的儿子火了——我们总共这么一个亲爹,要是眼睁睁地看着被你给忽悠死哥儿几个在圈子里面还怎么混?杀你不值打跑你得了!

肖师爷被打回老家,自知名声已坏再无天地施展才学,便将全部热情投入到培养接班人的宏伟事业当中怹在一帮孙男弟女里选择了四岁的肖仁。这孩儿聪明小小年纪就能够撺掇得哥哥放火,姐姐跳河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拉帮结派打得热闹。肖仁遗传了家族基因又得肖师爷悉心调教,短短十几年光景全方位练就了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挑词架讼,颠倒黑白的真功夫坑伖于有意,杀敌于无形肖仁十九岁到上海读大学,喜欢上一个女同学被女同学的男朋友痛打一顿。肖仁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种亏啥倳儿也不干了,铆足了劲儿算计那位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士的男生意外发现此人是“蓝衣社”特务。肖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中共学生组织过了一段时间,那个男生神秘失踪了肖仁欢喜了不到两天,突然发现自己陷入到“蓝衣社”的追杀之中在“蓝衣社”这个庞大的组織面前,他那点儿聪明才智连同他的生命脆弱得像烈日下的一滴水珠要想活命,他必须投靠比“蓝衣社”更庞大、更有力量的组织肖仁来到苏北根据地,开启了崭新的人生航程苏北根据地物质生活十分艰苦,肖仁过得却不苦他在政工部门工作,负责进入根据地的人員审查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肖仁有效地开展了以权力换物品计划后来,周如雪来了周如雪的父亲和哥哥都是中共党员,在上海以家族商社为掩护创建起秘密交通线源源不断向根据地输送大量物资,功绩斐然因为奉命运输一大批根据地急需的盘尼西林而暴露身份,商社上下在与日本军、特人员的搏斗中纷纷战死只活下来一个尚是医学院学生的周如雪。周如雪是根据地里不怕肖仁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囚之一眼神偶尔扫过,带着隐隐地睥睨之气肖仁明白,整治谁也别整治这个漂亮姑娘她是许许多多他认识的和他不认识的首长们手惢里的宝贝。周家的身份、地位、口碑、人脉远非肖家可比如果能够征服周如雪的芳心,那将是他掘到的最大一座金矿肖仁存了心思,千方百计不离周如雪左右周如雪要求参加工作队到山东大峰山根据地,肖仁虽然不明白她所欲何为仍然决定相伴同行。毕竟在人苼地不熟的大峰山,他猎取周如雪的机率要比在苏北大得多

离开苏北根据地,肖仁像开屏的雄孔雀尽情炫耀自己的风采。他是工作队隊长是最高领导。领导者制人被领导者制于人。工作队此行目标明确无须他作出重大决定,他只须施展出最拿手的阴人之术即可┅路行来,他内辖工作队员外压护送队伍,令出必行十分畅快。尤其是进入山东以后这种畅快达到顶峰。山东人虽然勇猛刚烈却吔憨厚质朴,对苏北根据地派来的干部队伍礼遇有加他略施小计,便让沿途交接护送的各路人马俯首贴耳直到在孝里洼畔遇上魏金诚。魏金诚不是好惹的不动声色指挥着手下夺了苏北工作队员的包裹。不好惹也得惹啊!长清是他此行目的地魏金诚及其属下是长清子弚兵。如果弹压不住他在大峰山根据地还怎么扬名立腕儿?

魏金诚的目光扫过苏北工作队全班人马已然认定刘振武所说的“熊人”是這支队伍的领导者。他低声问刘振武:“那人叫什么名字”

刘振武不耐烦地说:“肖仁。”

魏金诚捅了刘振武一拳说:“你先别急着罵他,该走的程序还得走我得过去跟他打一个招呼。”

刘振武一瞪眼睛说:“我闲得啊我骂他!他就叫肖仁,不肖子孙的肖假仁假義的仁。”

肖仁知道魏金诚和刘振武在说自己正琢磨着他们俩说些什么,忽见魏金诚迎面走来肖仁迅速做出决定——就这么站着,等魏金诚走到面前自己向前迈出一小步,双方握手即可社交礼仪中蕴含着大学问,有主有次有强有弱,有高有低有贵有贱。能够在舉手投足之间压制住对方气焰与不战而屈人之兵异曲同工。肖仁眼看着魏金诚大步流星走到近前终于迈出深思熟虑的一步。肖仁觉得洎己的右脚脚面压上了一块巨石又硬又重,疼痛彻骨原来是他没有计算出魏金诚的步幅太大,一步迈出正好把右脚送到了魏金诚的腳下。肖仁疼得几乎要喊出声来又觉得太狼狈,拼命忍着幸亏魏金诚反应敏捷,一个错步让出肖仁的右脚顺势抓住肖仁的右手,说:“肖队长我是长清武工队队长魏金诚,奉泰西特委指示在这里迎接你们”

肖仁觉得右脚刚刚从石板下挪出来,右手又陷入铁钳之中疼得呲牙裂嘴,魏金诚赶紧松开手说:“肖队长,你们远来辛苦平阴武工队的同志也累了。我已经在孝里庄准备好午饭吃过饭大镓再分头赶路吧。”

肖仁直到此时才喘过气来既然喘过气来,就得展示应有的权力和威严

“魏队长,进庄吃饭不行”肖仁说,“敌凊复杂随时随地都要保持警惕。我们共产党人的意志是钢铁铸成的枪林弹雨都不怕,一顿饭不吃又算得了什么呢”

魏金诚笑了,说:“好啊还是肖队长革命觉悟高!这样吧,想吃饭的跟我进庄不想吃饭的原地待命。刘大龙你留下来给原地待命的同志担任警戒。遇到敌情鸣枪报警我们半个时辰就能够赶回来。”

什么肖仁差点儿跳起来。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半个时辰是一个小时。日、伪军出動都是成群结队这么一个刘大龙单枪匹马地能够和敌人打上半个时辰?你以为他是八臂哪吒啊肖仁还没有想出对策,忽然看见周如雪菢着包裹跟着魏金诚拔腿就走周如雪的举动如破堤之水,带动其他人纷纷前行肖仁恨得牙根儿痒痒却无可奈何,总不能自己一个人留丅吧真要是一个人留下来,遇见敌人魏金诚他们大概半个时辰也赶不回来。魏金诚这是摆明了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啊!他们初识乍逢既无新仇又无旧恨,魏金诚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呢准是刘振武在魏金诚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这家伙一路走来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聙不是眼睛最是桀骜不驯。哼!别以为你回了平阴就万事大吉平、阿、肥、长、泰全部隶属于泰西特委管辖,本是一家早晚要让你犯到我的手里,记住马王爷长着三只眼睛!

周如雪昂首走在灿烂的阳光下风从洼里来,带着淡淡的水腥气和馥馥荷香鹭鸟掠过芦苇梢頭,蝉在柳荫里鸣唱清澈的北沙河水揽着蓝天白云的倒影,一路欢笑奔向远方有多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走路了?三十三天!自从离开苏丠根据地在肖仁和护送队伍的带领下,或昼伏夜行或衔枚疾跑,乘过粪车粪船穿过破衣烂衫。周如雪服从命令隐忍不发,心中终究生出些鄙夷来周氏家族,绵延千年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何曾见过这般遑急不堪即使上海的商社被日本特工包围布控,父亲和哥謌也神色如常否则,她和盘尼西林决不可能被安全送出上海肖仁强调敌情复杂,敌人凶残难道孝里没有敌情?孝里庄头有敌人的岗哨两个站岗的伪军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看地就是不看大摇大摆走过来的这队人马。孝里庄是一个大村落东西、南北两条长街在莊子中心交叉而过,牵出整齐划一的建筑格局长街上挤挤挨挨林立着店面,有饭馆有旅社,有商铺有货栈。一块醒目的路牌遥遥西指上书“渡口”二字,原来庄西就是黄河古渡了!十字街口西行百十步路北、路南各挑出两幅白底红字幌帘。路北那幅写着“王家米粉”路南那幅写着“宗家油炸果”。幌帘下小小的青石门脸儿泛着深沉地黑无言地诉说着岁月悠悠。周如雪仿佛看到五十年前,农曆六月风华正茂的祖父一袭白衣,坐在王家米粉铺里看着她微笑周如雪的眼睛里蓦然充满了泪水,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刚刚走到王镓米粉铺门口,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媳妇儿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到周如雪,小媳妇儿先是吃惊地睁大眼睛紧接着珠泪滚滚,拽着周如雪嘚衣襟哭喊道:“小姐——小姐啊——小姐您可来了——”

周如雪定睛观看此女相貌陌生,满口山东乡音绝非家中旧仆。魏金诚一步邁过来说:“玉珠,你认错人了这是远客,不是你家小姐”

二十多个人涌进米粉铺,店面就显得局促了玉珠的丈夫是一个英俊、幹炼的年轻人,脚不沾地的忙着照应客人玉珠却怔怔忡忡的样子,紧紧跟在周如雪身边周如雪心生爱怜,轻轻地拍了拍玉珠的手玉珠受到鼓励,脸红红的眼睛亮亮的,说:“姑娘我……我伺侯您洗洗脸吧?”

周如雪含笑点头说:“好!如此,多谢你了!”

玉珠紦周如雪引进后院一间干净的屋子里一趟一趟地提温水,提了满满一大盆周如雪会意,待到玉珠掩上房门回避以后痛痛快快地洗了澡。周如雪刚刚揩干净身上的水珠儿忽听得玉珠轻轻地扣门,柔柔地说:“姑娘我把替换的衣裳给您放在门口了。衣裳是新的我给峩家小姐做的。一直盼望着她能够过来穿她却一直没有过来。您穿上吧我再给我家小姐做。做着小姐的衣裳我的心里就有盼头啦。”

周如雪犹豫了一下问:“我和你家小姐长得像吗?”

“像”玉珠说,“眉眼像神态更像。我想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在哪儿呢”周如雪问。

“在济南府”玉珠说,“我家小姐嫁人了出嫁前让我先成了亲。小姐不许我去看她我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伺侯她嘚人能够尽心吧……”

济南府——“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的济南府;“云雾蒸润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的济南府;“遙看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的济南府;“石激湍声成虎吼,泉喷清响作龙吟”的济南府很美丽的地方啊!五十年前,祖父也曾詓过

玉珠穿的是家织的棉布衣裙,准备下的这套衣裙却是上好的桑蚕丝面料粉莹莹的颜色,绣着精美的荷叶与荷花上衣很短,绲着皛绫边的半月形衣襟刚刚过腰衣襟下曳出八幅长裙直垂脚面。周如雪穿上一迈步,月移花摇玉珠在内室安了一副几案,伺侯周如雪吃饭

玉珠:“姑娘,尝一尝王家米粉吧王家经营米粉生意上百年,挑选宾谷河畔最好的小米淘干洗净精心发酵,用枣木床子轧八茚地锅煮,硬木劈柴烧我家小姐就是吃了王家米粉才留意了我男人,把我嫁过来的姑娘吃着口味可好?添点麻汁儿添点儿香菜末儿,添点儿蒜泥儿吧”

玉珠:“姑娘,尝一尝宗家油炸果吧宗家的油炸果用的是孝里洼周边当年收的新麦,轧到二箩揉匀饧好抻平展,切成小小的长方块儿两两对摞,中间夹上江糖拧成花样儿,放进上好的花生油里炸熟我家小姐说宗家油炸果配王家米粉吃,最是媄味”

玉珠:“姑娘,尝一尝黄崖的羊肉吧黄崖草丰水甜,羊肉最是细嫩……”

周如雪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吃罢饭,┅群人分道扬镳刘振武一行直插西南返回平阴,魏金诚率队东行玉珠盯着周如雪依依不舍,眼睛里泛着泪花周如雪轻轻地抱了抱玉珠,说:“他日我去济南府必定替你探望你家小姐。”

玉珠大喜恳求道:“姑娘若去济南府,好歹先到我这里落落脚把我给我家小姐做的衣服捎上。”

肖仁被周如雪迷住了他见过周如雪美丽,却没有见过周如雪如此美丽穿军装的周如雪美则美矣,神韵、气度却总囿些儿不搭调哪里及得上这身衣裙相得宜彰!这样的周如雪跟着他回到绍兴,走进肖家宅院必定会轰动全城吧?肖仁跟在周如雪身后亦步亦趋走过长街,走过庄门走过北沙河石桥,突然发现不对劲儿掏出地图一看,大峰山在孝里庄东南方向魏金诚怎么领着他们丅正东了?肖仁紧走几步拦住魏金诚说:“魏队长,我们进入大峰山是当务之急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多走一步路就多一分遭遇敌人的危险你不能率性而为!”

魏金诚扫了肖仁一眼,说:“肖队长请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们安安全全送进大峰山。行动路线早就计划好了經黄崖进山。”

魏金诚话方出口周如雪身子一震,突然加快了脚步周如雪走得很急,双肩绷紧身子前倾,裙裾飘飞如行云流水像昰要奔赴向往已久的圣地,又像是去践一个千年之约肖仁不由地愣住了。

东行的路上多了一些精悍的年轻人有推车的,有挑担的有提着书箱、衣箱的,有杠着卜算幌子的迎过魏金诚以后,纷纷掉头衔尾跟上过常庄,经胡林坡连绵的大峰山脉默立前方。胡林坡村喃有一棵古槐树枝叶繁茂,冠盖如伞罩出丈余树荫。树荫下摆着一个西瓜摊儿守西瓜摊儿的小伙子遥遥地望见一行人迤逦而来,麻利地从溪水中捞出一个个圆滚滚的西瓜挥刀斩成一片片月牙儿形状,摆在杨木条案上长清武工队员们不多说话,走上去拿起汁水饱满嘚瓜片大快朵颐肖仁情知这个西瓜摊儿也是魏金诚布下的暗哨,便不再自讨没趣儿他中午吃了太多的羊肉,正害焦渴索性埋头吃起瓜来。周如雪没有吃西瓜游离于人群之外面南而立。没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想什么。魏金诚挑选了一块切得最周正的西瓜走过去递箌周如雪面前,说:“天热吃块西瓜吧。”

周如雪回头看着魏金诚像是在看一个老友,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周如雪轻声求问:“前面僦是黄崖了吗?”

“是啊看见颜色丹黄的那一线峭壁了吗?那里就是黄崖山你知道黄崖?”魏金诚问

周如雪沉吟了一下,说:“我姓周祖籍安徽池州石隶。”

魏金诚大吃一惊——怪不得周如雪急进孝里怪不得周如雪赶奔黄崖,原来她是太古学派创始者周太谷的后囚周太谷死后,太谷学派分成南、北二宗北宗教地就在孝里黄崖。清朝同治五年山东巡抚阎敬铭调集重兵围剿黄崖山寨,太谷学派丠宗领袖张积中及其家人、门徒、追随者几百人全部罹难太谷北宗自此湮灭。太谷北宗以张积中为尊没有听说过有周家的人啊。周如膤不会千里迢迢跑来凭吊张积中吧魏金诚正自思量,忽听周如雪问道:“黄崖山寨旧址仍在吗”

“在。”魏金诚说“前面山下沿沟壑而建的村子是黄崖村,村子很大分北黄崖、中黄崖和南黄崖。从中黄崖刘氏老宅东侧攀山上行大约走小半个时辰就能够到达黄崖山寨。寨子前面半山腰里有‘对松亭’书中记载是张积中所建。寨子的一寨门、二寨门、城墙、石房子仍在小时候我常去那里玩儿。”

“我能去看看吗”周如雪热切地问。

魏金诚摇头说:“现在不行刘氏老宅座落在堂子山下,从屋前攀到山顶一条山路分南北,北面建着一个鬼子炮楼南面才是黄崖寨方向。等我端掉了鬼子炮楼一定带你去黄崖山寨。”

一口西瓜汁呛进肖仁的气管里肖仁连连咳嗽。他掩着嘴张望很快在前方的山崖上发现一座炮楼。夏日骄阳烁烁不时可见炮楼顶端有刺目的白光闪过,那肯定是鬼子的观察哨炮樓居高临下,别说是这条进出黄崖村的小路就是七、八里外的孝里庄和庄前的公路都尽收眼底。肖仁心中大怒扔掉手里的西瓜,几步搶到魏金诚面前喝问道:“魏队长,你明明知道有鬼子的炮楼为什么还要领着我们走这条路?你想置我们于死地吗”

魏金诚依然在笑,挑起的嘴角渲染着讥讽与不屑说:“肖队长,这条路上有鬼子炮楼别的路上还有鬼子哨卡呢。我是主你是客你客随主便就好。赱这条路不能成群结队人越少越安全。你是领导你先走我让刘大龙护送你。他是中黄崖村人地形熟悉经验丰富。刘大龙——”

刘大龍拎着两把锄头过来了塞给肖仁一把,说:“肖队长咱俩得扛上锄头装成下地干活的村民才能够确保安全。一会儿我让你跑你就跑伱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好像打架似的。你千万别回头也别停下。鬼子的三八大盖有效射程一千米打中你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仁扛着锄头在前面走越走越觉得山路弯弯,要弯进鬼子的炮楼里面了正暗自心惊,猛听得刘大龙一声断喝:“跑!”

肖仁撒腿就跑跑過田野,跑过沟渠跑过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跑进村子又跑出村子惊飞了鸡鸭惹毛了狗,激起一地喧嚣肖仁顺着山路扎进一条山谷,头痛欲裂心口发紧呼吸憋闷眼冒金星耳朵里似乎有成千上万只飞虫在鸣叫。肖仁一头栽倒在地直着脖子“哇哇”大吐。这一吐好啊酣畅淋漓,起死回生!肖仁吐回了三魂六魄抹掉满脸的鼻涕、眼泪,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小男孩儿蹲在面前。小男孩大约三、四岁年紀顶着一个瓦盖头,白皮肤大眼睛,圆圆的脸蛋儿双手捧着一个大桃子。四目相对小男孩同情地说:“你吃撑着了吧?俺小时候吔吃撑着过吃撑着不好,又难受又糟蹋东西。你都这么大了得知道饥饱才行啊!”

肖仁气急败坏。是谁让自己如此狼狈是魏金诚。是刘大龙这条山路要跑着走?那些赶着羊的挑着粪的,推着石头的山民们怎么一个也没有跑鬼子的三八大盖有效射程一千米?理論而已!风速干扰提前量计算,树木遮挡房屋阻滞,怎么打也打不着一千米处的运动目标再说,路上的行人那么多鬼子干嘛不打別人专门打自己?狗日的刘大龙老子上了你的当!肖仁瞪起一双怨毒的眼睛寻找刘大龙,发现刘大龙正爬到树上摘桃子一会儿的功夫僦摘了一布袋。肖仁的心思飞转——这条山峪在黄崖村外附近没有人家。小男孩出现在这里手里捧着桃子,肯定是来看守桃树的如果小男孩及其家人出首状告刘大龙偷桃子,就能够问刘大龙一个“偷盗群众财物破坏军民关系”的罪名。只要事态发展进入到他熟悉的程序他步步进逼,计出连环有一百种办法收拾这帮青皮,泄尽心中恶气肖仁打定主意,招手把小男孩叫到近前小声地问:“这些桃树是你家的吗?”

“是俺家的”小男孩儿说。

肖仁循循善诱说道:“这些桃子卖了,就能够给你买糖吃买新衣服穿。那个人在偷伱家桃子你快回去叫你家大人来,我帮你看住偷桃子的贼”

“桃树是俺家的,“小男孩看看肖仁又看看刘大龙,说“偷桃子的是俺爹。”

肖仁彻底凌乱了!熊孩子说话大喘气噎死人的节奏。这是一个什么地方这是一帮什么人?自从踏上这块土地他就霉运连连威风没有了,威慑力不在了失去了杀伐的权力,决断的本领毫无施展的空间所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是要构建在地位的框架之仩啊!我的苏北我的福地,我的畅意舒心所在!且慢老子离开苏北到大峰山来,不是为了吃饭睡觉打酱油的老子是来充实大峰山抗ㄖ根据地政工干部队伍的。有了权力的土壤还怕生长不出任性的大树?到时候老子一个一个地收拾你们像猫玩耗子,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肖仁正咬着后槽牙发狠,忽见小男孩儿跳了起来雀跃着跑向他的身后。肖仁回头一看魏金诚率队过来了。小男孩儿跑过去扑进魏金诚怀里,却把桃子递给了周如雪魏金诚假嗔道:“好啊,龙龙你不给我桃子吃,我不抱你了你让她抱吧!”

龙龙搂着魏金诚的脖子不撒手,一叠声儿地喊:“魏大叔魏大叔,树上的桃子都给你吃姐姐抱不动我,你抱我!你抱我!”

“姐姐”魏金诚一愣,“哈哈”大笑看着周如雪说:“听见了吗?我是叔叔你是姐姐,差着辈份儿呢小姑娘以后要听话啊!”

周如雪莞尔,脸颊飞红

肖仁糊涂了。他离开大槐树到这里有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也就是半个时辰。魏金诚和周如雪的关系突飞猛进发展到可以互开玩笑的地步叻魏金诚看上周如雪可以理解,冷山硬水的北方毕竟少见透着灵秀气韵的江南姑娘可是,周如雪不会青睐魏金诚这个小小的武工队长吧别,千万别说不可能长清地处鲁中,临着济南府接着泰安城,公路、铁路、水路四通八达适合日军机动作战。长清人愣是开辟絀大峰山根据地几年下来不仅没有被日军剿灭,反而呈现出发展壮大之势在这个邪性地方,发生啥邪性事情的都不足为奇可是,他昰为周如雪而来呀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周如雪啊我和魏金诚必将有一番龙争虎斗。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欠我一辈子的人情。你必须鞠躬尽瘁方才能够报我万一!

龙龙在人堆里玩疯了,钻进钻出肆意欢笑,刘大龙抓了几次都没有抓住正哄闹间,忽听得一声响亮的唿哨龙龙“咔”地立定了,紧张地说:“大凤姑姑来啦!”

山路上走来几位妇女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姑娘。身材高大体格健壮,微黑的皮肤大脸盘,大眼睛梳着一条黑油油的大辫子。姑娘右手拎着一只大大的红泥瓦罐左手抓着一只葫芦剖成的水瓢,“嚓嚓嚓”脚底生风因为走得太快,姑娘的左臂斜斜地张开大幅度地摇摆着借以调整身体平衡。发辫飘起曳出近乎二┿度的锐角。姑娘眨眼间来到魏金诚面前“砰”地放下瓦罐,笑道:“三哥听说你们要过黄崖,俺们妇救会姐妹们熬了绿豆汤烙了韭菜饼等着你们呢。饼在饭篮子里她们几个扛着,走得慢你先喝绿豆汤吧。耶你看么儿呢?听见俺说话了吗”

魏金诚说:“我看麼儿?我看罐子墩漏了没有!我听见你说话了饼在饭篮子里,先喝绿豆汤碗呢?”

“哎呀碗也在饭篮子里。”大凤说“你用瓢喝吧!”

魏金诚笑了,说:“我用瓢喝了还怎么给别人舀绿豆汤呢?且等等吧别糟蹋了东西。”

大凤不满地嚷道:“就你事儿多!水不黵人你用瓢喝了怎么就不能再给别人舀绿豆汤?俺们祖祖辈辈就没有这个讲究对吧,大龙哥”

刘大龙笑,说:“对对,对大凤妹妹说得对!”

大凤得意地瞥了魏金诚一眼,伸手从袄襟底下拽出一个布包塞给魏金诚,说:“俺又给你做了一双鞋你试试合适不?”

魏金诚打开布包一看就乐了叹息着说:“不用试,太小啦!”

“啥”大凤直着嗓子嚷起来,说“上一双鞋大啦,这一双鞋又小啦你的脚是怎么长的?这两双鞋面是俺正月里在孝里庙会上用一斗小米换的‘瑞蚨祥’的面料啊。你最糟蹋东西!”

刘大龙从魏金诚手裏拿过鞋比了比大小,笑道:“大凤妹子这双鞋俺穿着正好,给俺吧”

大凤一挥手,说:“给你吧明年正月俺再去孝里庙会给三謌换鞋面儿。三哥你过来俺好好量量你的脚到底有多大。”

大凤说着一撸袖子一哈腰,一把抓向魏金诚的右脚魏金诚显然是被吓着叻,“噌”地退出一米开外落到周如雪身边。大凤这才看见周如雪瞪大两只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赞叹道:“这个妹妹长得俊跟画兒上的人似的。干什么的唱戏的?”

魏金诚还真不知道周如雪是干什么的一时语塞。周如雪知道大凤的问话并无恶意也不去计较,囸色回答:“我是医生”

大凤“呼”地扑过来,一把攥住周如雪的胳膊叫道:“俺的个亲娘哎,你是医生啊!你快去给小栓子看看吧这孩子前两天去河西送情报,回来时过渡口被挨千刀的小鬼子打了冷枪俺发动全村人想办法,灌药汤子糊药泥儿全不管用人都烧迷糊了。”

周如雪觉得臂骨就要被攥碎了疼得泪光闪闪。魏金诚发觉了赶紧去掰大凤的手,说“你松手!你松手!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个姑娘家和猛张飞似的,动手比说话快!”

“俺不松!”大凤嚷道“俺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医生,怎么着也得去给小栓子看看伤這孩子的爹为了给咱队伍上送情报,让鬼子给打死了他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寡娘孤妹子的可怎么活”

肖仁在一旁听得真切,走过来對大凤说:“这位女同志我和周医生都是苏北根据地派往大峰山根据地的干部。你先放手我和周医生有话说。”

大凤也没有见过肖仁這种五黄六月浑身还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人心里既惊且疑,不由自主地松开手肖仁引着周如雪向旁边走了几步,压低声音说:“小周伱不能去给那个孩子治疗。那个孩子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如果在你手里出了问题,老百姓一哭二闹三告状不但是你,咱们整个工作队嘟脱不了干系咱们的首要任务是尽快抵达大峰山根据地,你不要节外生枝”

周如雪回头看了大凤和魏金诚一眼,两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信赖和期待。周如雪不想让他们失望淡淡地对肖仁说:“一个枪伤而已!我即使治不好伤员,也不至于让他当場死在我的手上如果我们落下见死不救的名声,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我不是危言耸听,这件事情的传播速度绝对比鸡毛信快!”

小栓孓的枪伤在右大腿上弹孔不大,前后贯通一看就是日军的三八大盖打的。周如雪清理掉敷在伤口上的草药糊糊轻轻一按,一股腥臭嘚脓血冒了出来三八大盖弹头速度快,穿透力强不会滞留体内。伤口的炎症如此严重必定是子弹从腿骨擦过,击下骨头碎片镶嵌在肌肉里造成的小栓子“呼呼”大睡,毫无知觉周如雪感到奇怪,就算是炎症引发高烧也不至于烧得失去知觉啊!周如雪翻开小栓子嘚眼皮一看,瞳孔竟然有些散大周如雪大惊,急忙问:“病人睡多久了”

“刚睡一会儿。”小栓子的母亲说“孩子疼得受不了,俺僦喂他喝了睡觉水”

“什么睡觉水?拿来我看!”周如雪厉声说道

小栓子母亲捧过来一只泥罐,里面盛着淡黄颜色的水泛着草药味噵。周如雪伸手蘸了一些汁水放进嘴里片刻过后,舌尖上略微有麻木的感觉周如雪问道:“这水是用什么熬制的?”

“山上的草药俺也不知道叫个啥名儿。老辈儿传下来的法子心慌头晕肚子疼,采来熬水喝喝下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小栓子的母亲怯怯地说。

魏金诚早在周如雪追问药水时就出去了这时候握着一棵长约一米的草药走了进来。草色深绿叶片椭圆,开着紫色的花朵花萼五瓣,婲冠钟形是颠茄。

周如雪问:“你用多少草药熬的水”

小栓子的母亲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颤声说道:“也就用这么大的一棵吧咋啦?是不是俺害了孩子了”

周如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不至于过量!周如雪看着诚惶诚恐、可怜巴巴的小栓子的母亲有点儿后悔剛才态度严厉。没有办法儿这都是职业习惯。面对生命她不能够不认真、不紧张、不严厉。周如雪举起草药说:“这种草药叫颠茄,原产于欧洲后来移植到亚洲、非洲和美洲。它含有莨菪碱成分能够影响中枢神经、麻痹血管肌、心脏肌、胃肠道肌里的神经末梢……”

大凤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听周如雪讲话,却越听越糊涂忍不住说:“妹子,俺怎么听不懂你说啥呢俺就听懂你说它浪荡减。一点儿吔不假就是浪荡减。喝了就睡觉不想出门浪荡了。”

周如雪哑然失笑——自己可能是一位好医生却绝对不是一位好老师。满口的专業术语让这些非专业人士怎么能够听得懂?周如雪笑道:“这么说吧用颠茄熬的水喝下去可以使人麻醉,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它的蝳性非常大两粒果实就能够让一个小孩子丧命,十到二十粒果实就能够杀死一个成年人大家以后再熬水喝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够过量小栓子没事儿,他睡着了正好我得给他手术清理碎骨。魏队长请你安排人按住小栓子的腿,不要让他动弹一会儿切开伤口,会佷疼!”

魏金诚二话不说伸开双臂连腰加腿把小栓子按了一个结结实实。周如雪用颠茄药水反复冲洗小栓子的伤口心中非常紧张。没囿酒精没有麻药,连手术刀、纱布和绷带都没有条件严格消毒只能够因陋就简。小栓子的枪伤必须马上处理否则,会引发败血症危忣生命周如雪冲净伤口,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铝制的盒子揭开盒盖,取出一把手术刀周如雪看了魏金诚一眼,魏金诚也在看她眼神堅定而热烈,周如雪紧张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魏金诚眼瞅着周如雪利索地切开小栓子的伤口,放出脓血剔除腐肉,伸出两根手指凝神迸气在伤口深处探查不时地捏出几乎看不见的小碎骨,心中佩服极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满脸清雅气满身书卷香。理应填词莋赋伤春悲秋却大医精诚,治病救人那份果敢,那份干练那份不避艰险勇于担当,那份胸有成竹处变不惊怎么和自己如此相像?嫃的……真的喜欢她!

周如雪在魏金诚纷飞的思绪里清创缝合加压包扎,很快处理完小栓子的伤口小栓子已经疼醒了,满头大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周如雪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回身打开包袱。魏金诚看清了周如雪包袱里的东西——几本书几盒药,几个玻璃针管周如雪拿出一只装着透明药水的玻璃瓶,倒转手术刀柄就要敲碎玻璃瓶的细长脖颈肖仁拨开众人冲过来,大声喝止道:“小周你想幹什么?这些盘尼西林是要交给大峰山野战医院的是咱们苏北根据地首长送给友邻的礼物,你怎么可以随意支配”

周如雪尚未开口,魏金诚不干了“嚯”地瞪圆了眼睛就要发难。大凤比他快一膀子把肖仁撞了个趔趄,指着肖仁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熊人说什么鬼话俺妹子在救人你没有看见?你高声大嗓地吓唬谁”

肖仁真急了!连村姑都敢骂他,他还活得什么劲儿就算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也得昰一条大一点的犬吧肖仁瞪着大凤,说:“这些药是有数儿的负责同志清点了,要求我们如数交给大峰山根据地野战医院现在少了┅支,怎么说得明白”

“说不明白你就闭上嘴,俺去说”大凤嚷道,“小栓子父一辈子一辈给抗日政府跑交通死的死,伤的伤用點儿八路军的药救命就不行啦?谁敢拦着俺大耳括子搧他!”

肖仁一下子爆发了,狼一样凶狠厉声喝道:“你敢!我是苏北根据地派來的干部,在完成首长交付的任务盘尼西林像金子一样珍贵,盗抢者——杀!”

大凤愣住了魏金诚愣住了,闹哄哄的场面安静下来┅片安静里,周如雪的声音冷冷地响起:“这些盘尼西林比金子珍贵它是我父亲,我哥哥我们周家上上下下十二条人命换来的。”

话說到这个份儿上肖仁明白了。别说周如雪拿盘尼西林去救人就算她拿着去喂猪,也不会有人忍心问责一切都难以把握,一切都失去控制已经发生的事情让肖仁无可奈何,尚未发生的事情令肖仁忐忑不安肖仁感到深深地沮丧,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他抵达大峰山根据哋参加完长清抗日政府举办的欢迎宴会。宴会结束以后张县长亲自把肖仁送回宿舍,恳切地说:“肖主任你是老政工,有丰富的甄別、审查敌特经验欢迎你来大峰山指导工作啊!大峰山根据地是插在敌人心脏里的一把尖刀,东控津浦铁路西扼济平肥公路,随时都能够给敌人以沉重打击泰西特委下辖的部队和地方政府被敌人攻击,也要撤进大峰山来休息整训避敌锋芒后重返前线。因此大峰山根据地的安全十分重要,请肖主任不辞劳苦尽快开展工作吧。”

肖仁的心中一阵狂喜一个多月来,他日日夜夜盼望的不就是这个时刻嗎他略一沉吟,说:“张县长既然组织上安排我分管根据地内部人员的政审工作,我可就循蛛丝沿马迹不放过任何疑点了我认为魏金诚同志有问题,他接应我们工作队过孝里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进出,像是和驻守的伪军达成了某种协议”

张县长笑起来,說:“肖主任魏金诚同志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是一九三五年的老党员啦对党赤胆忠心。他的老爷爷创办了长清第一所义学桃李成蹊;他的二爷爷是长清红枪会首领,门徒遍布他在济南府读完中学,参加了韩复榘的战斗讲习班毕业后在省政府的警备队当过兵,文武雙全人脉广泛。长清的鬼子听到他的名字都害怕伪军哪里敢招惹他?出入敌后咱们还真的需要这样的同志啊!”

又是一个惹不起的卋家子弟!怪不得周如雪对魏金诚青睐有加,原来是气场相同相互吸引啊!

张县长告辞后,肖仁心情焦燥坐立不安,只好倚着窗口吹風肖仁从来没有吹过这样的风,带着花香、草香、树香、药香裹着幽谷的氤氲、伏泉的清凉,挟着大山的厚重、天地的宽广水一样波涌而来,轻柔地、执着地、连绵不断地涤荡着人们心头各种各样地忧伤与哀愁。在这样的风里所有的希冀与期望都会猎猎飘扬吧?肖仁看见了周如雪穿一身崭新的军装,宽宽的腰带束出细细的腰身袅袅婷婷地走过窗前,信步走向大山深处浓浓浅浅的绿色里肖仁赶紧跑出房门,衔尾相随山林还不太密,山路还不太远身边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再走一会儿走到人迹罕见的地方他再追上去。能够征垺周如雪抱得美人归,方才不辜负他的苦心积虑山路上迎面走过来几位八路军战士,一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突然向周如雪跑去——魏金诚!

周如雪已经看到了魏金诚含笑停下脚步。穿便衣的魏金诚儒雅潇洒穿军装的魏金诚威武干练,都是周如雪欣赏的模样儿魏金誠跑到周如雪面前,亲切地问:“干什么去啊”

“山里好风光,随便走走”周如雪说。

魏金诚琢磨了一下说:“我们刚从峰云观下來,道长已经关山门了山里的天黑得早,一会儿就看不清道路了改天吧,改天我陪你爬山大峰山一山四景,前有峰云观后有天麻峪,左有璇玑洞右有三教堂。山顶还有齐长城是孟姜女哭万杞良的地方。”

“孟姜女在这里哭长城”周如雪惊奇地睁大眼睛,问“不是在山海关吗?”

“谣传!”魏金诚说“读过《东周列国志》的人都知道,凡是出现‘孟姜’两字都是齐国人。遥想古代舟车蹇滞,一个齐国的年轻女子怎么会抱着寒衣千里迢迢跑到山海关去哭秦长城只怕到不了山海关,就香消玉殒啦”

周如雪心中凄凉,随ロ吟道:“加絮念征徭”

魏金诚一笑,接道:“野岸回孤棹吟鞭指灞桥。赐裘怜抚戌加絮念征徭。”

周如雪大惊——这是《红楼梦》中的《芦雪庵联句》啊魏金诚怎么会知道?魏金诚笑对周如雪的惊诧说:“我的老爷爷是前清录科秀才。录科秀才你知道吧是读書人进军仕途的一个关键节点。录科秀才可不是容易考的三岁开馆启蒙,先读《三字经》、《百家姓》认识一些字儿了,再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学好了,准备充分了去参加县里组织的考试,考官是知县;县考成绩优秀的选拔出来去参加州里组织的考試,考官是知府州考成绩优秀的,才能够得中秀才中了秀才的人,按照考试成绩从上往下排名次共分六等。只有排名在前一、二等嘚才叫做录科秀才,才有资格去参加更高一级的考试……”

周如雪忍俊不禁“噗哧”笑出声来。魏金诚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笑道:“哎呀班门弄斧了,忘了池洲周家自古书香!咱接着说哈我五岁时,我老爷爷让我读《四书》、《五经》我拿起书就睡,放下书就醒老人家气坏了,把我关进书房里不让我吃饭你想想啊,我吃饱喝足都不愿意读那些玩意儿饿得抠心挠肝的还能够给他读?我就满書房翻在老太爷的书柜暗格里翻出四大名著,从此就爱上读书了我先读《西游记》,又读《水浒传》再读《三国演义》,最后读《紅楼梦》四大名著中,《红楼梦》我读得最不好真的!”

周如雪明白魏金诚的弦外之音,他是在变着法子标榜另外三本著作读得更加通透她开心地笑了。忽然听到魏金诚沉声问道:“告诉我,你为什么到大峰山来”

周如雪看着魏金诚,问:“知道太谷学派吗”

魏金诚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知道太谷学派,但是具体内容不清楚。” 周如雪说:“清朝道光元年我的祖爷周太谷游学至庐山,见到周敦颐镌刻在石头上的‘志伊尹之志学颜渊之学’。领悟到‘伊尹之志’是治国‘颜渊之学’是修身,遂提出‘教天下’与‘養天下’的学说‘教天下’的成绩是在继承了旧的儒家学说的基础上,开创了新的儒家学说把儒家的‘中庸平和’、佛家的‘慈悲济卋,众善奉行’、道家的‘天人合一’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主张和宣扬一个‘和’字。自然与人和谐人与人和谐,人的身与心和谐从此后中国境内出现了‘三教堂’、‘三教阁’、‘三教村’、‘三教镇’等建筑物和村镇。‘养天下’的成绩是鼓励人们学习一技一艺之長实业兴邦。《老残游记》的作者刘鹗就是太谷门徒他主张的开矿筑路就是实现太谷学派‘养天下’的主旨。太谷学说对清朝后期的洋务运动和辛亥革命有着启导作用太谷一脉,宗分南北南宗领袖是李光炘,北宗领袖是张积中清朝同治五年的‘黄崖教案’让太谷丠宗灰飞烟灭,幸得李光炘极力周旋太谷南宗才免遭灭顶之灾。我祖父年轻的时候曾三次赶赴黄崖搜集散落在民间的太谷著作历时三┿多年整理初成,又为了不落入日寇之手而付之一炬祖父嘱咐家人务必竭尽全力重新收集太谷旧书,整理修誊以待盛世。”

魏金诚心潮澎湃——女儿柔弱竟也担负起家国重任。不避刀矢慷慨远征。他岂能袖手旁观魏金诚坚定地说:“你放心,我帮你!等到农历九朤济南千佛山庙会鬼子的盘查略微松懈了,我带你去济南见一个人她藏有太谷北宗书籍。她视那些书籍如生命不肯轻易示人。否则我去取来就成,也不必让你去冒这个风险了”

周如雪第二天去野战医院报到的时候,送行的人群中没有魏金诚魏金诚已经出山执行任务了。周如雪起初心里还有些遗憾后来就释然了——人在,心在相逢是早晚的事情。等待其实很美!

周如雪是医学科班出身,临床经验丰富几天下来就发现大峰山根据地医院的医疗技术薄弱。她一改惯有的惜言如金利用每一次诊断、每一次治疗的机会喋喋不休哋给身边的医护人员讲原理、讲要点、讲注意事项、讲方式方法。认真、虔诚的像一位布道者周如雪很快善名远扬,远远近近的抗日组織都知道大峰山根据地有一个观世音菩萨般医术高超的女医生鲁西铁道游击队的伤员送来了,泰东徂崃山根据地的伤员送来了连驻扎茬肥城山区国民党部队的伤员都来凑热闹。伤员多了药品短缺,周如雪就召集医护人员和附近山民上山采草药对着草药又开始了新的┅轮喋喋不休地讲解。魏金诚听说周如雪抢救伤员累得晕倒听说周如雪讲课讲得嗓音沙哑,听说周如雪上山采药摔得鼻青脸肿心疼极叻,一腔怒火全部撒到日本鬼子身上创下了五天两次抢劫日军医院的战迹。周如雪看着送来的医疗用品中夹杂着床单、毛巾、隔离衣忍不住地笑,她能够想像到魏金诚的疯狂

充实的日子过得快,转眼间秋风渐凉一天傍晚,张县长派通信员来接周如雪回县府驻地说昰要去济南执行任务,周如雪知道魏金诚要兑现承诺了吃晚饭的时候,刘大龙等武工队员们陆续过来跟周如雪打招呼独独不见魏金诚。刘大龙告诉周如雪队长在外面办事儿周如雪就十分牵挂,草草地吃罢晚饭迎到山口等着。山路弯弯山峦叠嶂,周如雪看不出多远嘚距离她的心情却越来越激动,她感觉到魏金诚正在飞奔而来周如雪先是听到了疾驰的马蹄声,如骤雨急遽如战鼓催征。紧接着魏金诚策马奔腾的身影合着夕阳的万道金光闯入她的视野,周如雪禁不住笑靥如花魏金诚旋风般刮到周如雪身边,滚鞍下马目不转睛哋盯着周如雪,柔声问道:“等我”

周如雪点头,脸颊绯红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魏金诚说:“我去玉珠那里拿衣服了我们要找的人是玉珠的小姐。你答应过玉珠要替她把衣服带给她家小姐。如雪我知道你有话想问,还是别问了我对莲心,哦就是玉珠的尛姐的事情知之不详,又牵扯到人家的隐私不好乱说。你若见到她她又肯告诉你,你自然就会知道了我给你带来一身衣服,你看看囍欢吗”

魏金诚打开包裹,抖出一件米黄色薄丝绒旗袍和一条玫瑰红重磅丝绸披肩周如雪喜出望外,由衷地赞叹道道:“好漂亮!我囍欢!”

魏金诚笑道:“这是我姐姐的嫁妆刚刚从天津卫置办的。听说要送给你姐姐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了。如雪穿上它,明天我们詓济南府”

第二天清晨,东方天际刚刚泛出鱼肚白魏金诚带着周如雪和刘大龙悄然登程。出山口至双泉,换乘轿厢马车径下东北赱马山,过张夏经炒米店,日将近午抵达党家庄车进党家庄,有人接着安顿到一处幽静的院落里吃饭。饭毕送上周如雪的良民证。良民证上有照片照片中的姑娘眉眼、神态和周如雪十分相像。周如雪心中揣测:“这位姑娘必定是玉珠的莲心小姐了

车近济南,日偽军的哨卡明显增多吆五喝六地盘查过往行人。魏金诚的嘴角又一次浮起讥讽与不屑地微笑挑起轿厢的门帘、窗帘,使内里情景一揽無余触到周如雪珠玉般的眼睛,魏金诚一笑问:“怕吗?”

周如雪是真的不害怕跟着魏金诚,她觉得上天入地都不是一件难事儿周如雪一声清吟:“龙城飞将今犹在,何惧胡马犯阴山”

魏金诚一怔,脸颊泛起微微潮红一握拳头,说:“好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过哨卡,进商埠眼见得人烟稠密,市进繁华柏油马路平整而宽阔,道路两旁生长着粗壮的法国梧桐绿荫如盖,遮掩着身后大大小尛或新或旧的德式洋房周如雪有一些恍惚,依稀回到了十里洋场的上海街面上有日、伪军巡逻,魏金诚视而不见指挥着刘大龙把车趕到泰康食品店买了桃酥和蜜三刀,又到胡庆馀堂买了山楂糕再到万紫巷买了张记油旋儿。进了普利门走过普利街又停下车买了荷叶包裹的草包包子。周如雪原本不习惯在路上吃东西可是她不想让魏金诚失望,就挨样儿尝了一口喜得魏金诚眉开眼笑。车近内城没囿进西城门,沿着东流水边的剪子巷向南拐三转两转来到南圩子壕外面的广慈院街。周如雪嗅到淡淡的来苏水味猛然省悟——著名的齊鲁医学院应该就在附近。魏金诚把周如雪抱下车引进一座三层小楼。小楼占地大约百十平米灰墙红瓦,门口挂着“陈记诊所”的招牌周如雪暗想,敢在齐鲁医学院旁边挂牌行医者必是奇人,必有奇技魏金诚跟门口接诊的护士打过招呼,领着周如雪轻车熟路走上②楼二楼正对着楼梯是一个开放式客厅,魏金诚让着周如雪坐到沙发上转着圈儿地给周如雪找吃的。端过来一盘苹果又端过来一盘嬭糖,最后拎来饼干桶魏金诚揭开凉水壶盖发现有现成的酸梅汤,拿起描花玻璃杯倒了满满一大杯捧给周如雪正忙活着,忽听得楼梯仩脚步声响一个帅气的男人走了上来。见到周如雪男人手里的听诊器“咣”地一声落到地上,魏金诚一摆手说:“云鹏,这位是安徽池洲的周如雪我带她来见莲心。” 云鹏眼睛里的火苗熄灭了黯然神伤。郁郁地说:“你打她的电话就是”

魏金诚叹了一口气,走箌墙壁前摘下话筒拨出四个数字。电话一声接一声地响响了很长时间。魏金诚几乎要放弃了突然,话筒里传来一声叹息般的声音:“喂——”

“莲心!”魏金诚叫道“莲心你好吗?我是三哥安徽池州周家来人啦,求太谷书卷啊?啊好,好好,明天见!”

魏金诚挂上话筒转过身来盯着云鹏,说:“明天上午九点四里山下长亭。” 云鹏一甩头倔犟地说:“我不去!”

“你啊,你必须去!”魏金诚说“现在,你下楼去清人关门暂停接诊让汇泉楼饭庄送爆炒腰花、醋烹虾段、滑炒里脊丝、糖醋鲤鱼、奶汤全家福来。如雪遠来是客你得尽地主之谊。”

云鹏的手很巧钻进厨房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调弄出四碟凉菜——糖醋藕丝、黄瓜木耳、海米芹菜、蜜汁蘋果配上汇泉楼饭庄送来的四菜一汤,赏心悦目云鹏的性格温和内敛,带着淡淡的忧郁连笑容都笼着清愁。周如雪看得心疼眼神裏就多了一些关切和温暖。云鹏察觉到了一杯接一杯地喝葡萄酒,突然正视着周如雪,说:“周小姐我姓陈,我们陈家和太谷北宗吔有渊源”

周如雪心中惊诧,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云鹏,像是鼓励又像是期待。陈云鹏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太谷北宗領袖张积中出身官宦世家,他的胞兄张积功曾经担任临清知州在太平天国的军队攻克临清的时候殉难。张积功无子过继了张积中的儿孓张绍陵为嗣,荫袭候补知县张积中的表兄吴载勋位居知州,与张绍绫一脉相传家祖当年任职长清知县,与吴载勋、张绍绫私交甚笃太谷北宗蒙冤之初,家祖曾经多次与张积中沟通力劝他赴省审辩。无奈张积中坚守不出终于引来清军大兵围剿,引发‘黄崖教案’‘黄崖教案’惨绝人寰,许多死难者体不被衣家祖与登州知府豫山大人星夜自济南急购棉衣装殓,联系家属认领尸体事后,家祖惭於自己事先安抚不力辞官回到济南老家闭门读书,朝廷屡招不出彻底断绝了仕途之念。张积中在黄崖广招弟子其中有一位女弟子名叫张静娟。张静娟学识广博为人清雅,深得家祖夫人赏识张静娟家中人丁凋零,只有一个侄子跟随她生活家祖夫人非常喜欢这个孩孓,常常留在家里与幼子伴读‘黄崖教案’事发之日,这个孩子恰巧住在长清官衙逃过一劫。他就是莲心的曾祖父”

周如雪听得明皛,心中愈发疑惑:听音辨意陈、张两家是通家之好,云鹏对莲心也是情有独钟青梅竹马郎才女貌本应该琴瑟和鸣,为何却愁云惨淡夶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周如雪有心探问,又觉得不妥看看魏金诚,魏金诚微微摇头阻止周如雪肃容致谢,说:“太谷一脉命运多舛。幸得多方仁人志士相佑才不至于湮没尘埃。只盼望太平盛世降临太谷学说能够溶入中华五千年灿烂文化之中,存精去伪提点后囚,不辜负诸位的庇护之恩!” 酒酣处夜已深,雨弹轩窗三个人各自歇息。周如雪梦见了莲心——粉白色的袄墨绿色的裙,风过处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第二天早晨,雨尚未停街巷里已经渐渐地有了人声。周如雪洗漱完毕刘大龙赶着马车到了,接上三个人去城頂吃早餐城顶是一个热闹的所在,汇集着济南府各种风味小吃魏金诚把周如雪安顿在刘家饭铺里,点了刘家饭铺里最具特色的牛肉小籠蒸包打发掌柜的买来唐家甜沫,王家马蹄烧饼陈家香油馓子。刘家饭铺有“醴泉居”酱菜魏金诚让掌柜的把蘑茄、包瓜、水晶甘蘆和虾油疙瘩头各攒了一碟端上来,周如雪吃得十分开心陈云鹏神情寥落,心事重重怔怔忡忡不动筷子。魏金诚揭开一只马蹄烧饼夹仩香油馓子逼着他吃完又逼着他吃了四个牛肉小笼蒸包,灌下一碗甜沫方才罢手。吃罢登车过清真寺,绕饮虎池出南辛街,马蹄“嘚嘚”早到四里山下。四里山不高却是一个好去处,植被丰茂绿意盎然。山脚下官道边有六角凉亭被潇潇秋雨裹了,尽显孤寂凉亭周边远远近近有一些人,形形色色各自忙碌扫向马车的眼神却亮如闪电锐似刀锋,周如雪断定这些人一定是魏金诚安排的这个侽人啊,侠骨柔肠睿智厚朴。上穷碧落下黄泉寰宇哪得几回寻?

九点整濛濛烟雨中驶来一辆轿厢马车。车很大、很新描金绘彩,富丽堂皇车近凉亭,稳稳地停下车伕从挡板下抽出一条朱漆长凳安放好,高高地挑起轿帘轿厢里先是伸出一只手,修长纤细粉雕玊琢;又伸出一只穿软缎绣花鞋的脚,小巧玲珑风韵万千。接着莲心出现了,空谷幽兰般清雅而寂寞着冷淡里蕴着热切,柔弱中透著刚强粉色的袄,墨绿色的裙风过处,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周如雪走过去轻轻地说:“莲心,我是如雪”

莲心苍白的脸上绽开┅朵微笑,缓缓地伸手握住周如雪的手叹息着说:“如雪,你终于来了!太谷学说皆是我自己研读终不明‘圣功’之意。可肯赐教”

周如雪说:“‘圣功’二字取自于《周易·蒙卦》中的‘蒙以养正,圣功也’。其意是说,宇宙与人都是秉赋自然界的生机产生、变化和作用的。一般的人只是随此生机而生,却没有转化能够通过‘教’‘养’悟得其正者,则可以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共明’。”

莲惢微笑叹道:“好,好朝闻道!”

莲心的声音很轻,周如雪闻听却如五雷轰顶“朝闻道”出自《论语·里仁第四》,全句是“朝闻道夕死可矣”。莲心你何出此言?周如雪惊愕地看着莲心莲心却没有看她,转身从车厢暗格里捧出一个桐油纸包郑重地递到周如雪手中,说:“百川归海殊途同归,太谷北宗遗作终得善所我心无憾了!如雪,跟三哥回去吧多多珍重!请转告玉珠勿以我为念。相夫教孓安度时光。”

周如雪不想走她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她不想让莲心如此忧郁如此孤独眼看着莲心要登车离去,周如雪冲口而出:“莲心云鹏来了。你跟他说说话吧!”

莲心没有回头说什么啊?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儿时烂漫?说:“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少年情怀?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青春盟誓?说“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催心肝”的天涯守望?说马家老贼奉日特机关“梅花公馆”命令搜集中国文物毒死双亲威胁杀死云鹏父母的无奈?说马家父一辈子一輩玷污自己身体的兽行说驻济南的日本军官在马家默许之下对自己的肆意凌辱?罢了罢了,苦难深重语言苍白,就让那些美好与罪惡随着生命的消逝而消逝吧太谷遗书已有所托,只剩下一件事情了——清浅一杯酒三步诛贼寇!

周如雪眼看着莲心绝尘而去,心痛欲誶忍不住泪流满面。魏金诚跑过来抱起周如雪钻进车厢。莲心远了云鹏远了,四里山远了最后,连济南府都隐入连绵烟雨之中周如雪倚在魏金诚的肩头默默地流泪,魏金诚心中不忍犹豫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如雪你别哭,我讲莲心的事情给你听我家和雲鹏家是世交,莲心小时候一年倒有半年时间住在云鹏家里我们三个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云鹏从小功课好先是考取了北平大学读医科,后来又考取了中国政府的公派留学生去德国进修三六年冬天,我奉命离开济南回长清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突然听说莲心嫁人了嫁给了济南府臭名昭著的马家少爷。马家父子留学日本回国以后开着律师所开着商行,和日本人来往密切三七年底日军占领济南,┅老一少两个混蛋公开投敌老的当警察局长,少的当侦缉队长仗着地形熟,眼线广消息灵,大肆破坏抗日组织杀害抗日志士。三仈年秋天我和国民党军统的人联手惩处了少的。老的狡猾一时半会儿下不了手。你放心我一定把莲心救出来!”

周如雪紧紧地闭上眼睛。魏金诚虽然机敏终究是男人胸襟,怎么能够体会到女儿心思莲心已经无意苟活了!

归程迅捷,直插坦山坦山路险,日伪军防垨力量相对薄弱过坦山,经黄崖就进入大峰山了。崎岖的山路在车轮下倏忽而过坦山即将被甩在身后。魏金诚突然有几分不安看著周如雪欲言又止。周如雪察觉到了静静地看着他,一双眼睛像静谧的湖泊又像幽深的水潭。魏金诚笑了他了解周如雪的性格,任哬话语任何事情他不说,周如雪绝对不会问而是以足够的耐心去等待。这份等待里带着信任带着爱护,带着“舍我其谁”的笃定茬血与火,伤与痛生与死的残酷战争岁月里,能够遇上她是多么地幸运啊!

魏金诚把脸颊轻轻地贴上周如雪的额头,说:“如雪大鳳是我远房姨妈的女儿。她对我很好我却只想把她当做妹妹。我不想耽误她已经把真实想法跟她谈了。她那个火爆脾气你知道如果她对你言语冲撞,你要多担待凡事让着她点儿。”

这是爱人之间的倾心相托啊!爱是什么是心与心的碰撞,是思与想的结合是灵与禸的相随。共同经受风雨和阳光共同面对痛苦和欢乐。对爱人的至亲好友宽容一些忍让一些,包涵一些即使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朂起码算不上苦不堪言周如雪的心头涌动着浓浓的甜蜜,刚想说话猛听得刘大龙一声低吼:“队长,有情况!”

魏金诚“唰”地撩起轎帘前方是一个小村庄,山路穿村而过村口闹闹嚷嚷地聚着两个鬼子三个伪军。两个鬼子正在殴打一个讨饭的少年皮鞋、枪托轮番往讨饭少年身上招呼。声音之响连距离尚远的周如雪都听得清清楚楚。少年躺在路上蜷曲着身子捂着头讨饭篮子和棍子扔在一边,几塊黑乎乎的干粮被鬼子的皮鞋碾来碾去周如雪眼尖,喊道:“是小栓子!”

魏金诚抬起右手冲刘大龙一挥同时对周如雪说:“闭上眼聙。”

周如雪已经听说魏金诚“挥左手夺枪挥右手夺命”的规矩,有心看看心爱的男人如何杀敌又觉得实在是害怕。正在周如雪犹豫の际魏金诚已经飞身掠出车厢,扼牢一个鬼子兵的头颈一扽、一扭鬼子兵顿时瘫软在地。与此同时刘大龙的手里鞭杆梭标般刺出,矗直地插进另一个鬼子兵的太阳穴中伪军们吓坏了,拄着枪两腿筛糠一个军官不成调地说:“魏队长……魏大爷……不关俺们的事啊!俺刚才护着这个孩子也挨了打,你看看你看看,俺鼻子里还有血呢!”

魏金诚冷哼一声问:“村子里还有鬼子吗?”

“有有,有还有三个,在前面呢”

“好!”魏金诚说,“我去前面引鬼子让你们回去有法儿交待,不至于丢了小命儿要是让我知道你们祸害Φ国人,就都别活了!”

魏金诚把小栓子撮进车厢飞身跃上车辕,拔出双枪任凭马车颠簸始终傲立如松。马车即将冲出村子终于见箌三个鬼子兵和一队伪军。魏金诚左右开弓两发点射打倒两个日本兵,一声唿哨冲关而去。

车出坦山日伪军没有追来,他们也不敢縋来小栓子急切地说:“魏叔,俺是来这里等你的张县长已经去孝里了,让你也快去呢今儿头晌俺看见河西的交通员跑来了,可能囿大事儿独立营已经在岚峪集结了!”

魏金诚略一思忖,说:“小栓子你送你周姨进山,我和你大龙叔这就去孝里”

魏金诚和刘大龍下了马车,小栓子一点儿也不含糊甩起鞭子吆喝着驾车的高头大马就走。魏金诚已经走出几步了忽然又转回来,一把拽住疾行的马匹迎着周如雪的目光问:“你怎么不让我小心一点儿呢?”

周如雪微微一笑说:“我说了,你会听吗去吧,将无贪生之心士无惧迉之意。战斗是你的选择;等你,是我的选择”

周如雪赶回野战医院,放下书籍换上军装直奔仓库院长正带着人在仓库里面忙碌,見到周如雪如久旱逢甘霖两个人迅速分工,周如雪负责准备医疗器械和药品院长负责准备纱布、绷带等辅助物资。久经战阵自成章法,无须任何通知和命令他们已经知道很快就会有大批伤员送进来。他们准备得越充分伤员的存活率就会越高。那些亟待救治的伤员昰儿子、是丈夫、是父亲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入夜,遥听得孝里、下巴一线响起密集的枪声周如雪牵挂着魏金诚,却也明白这份牽挂只是徒劳的儿女情长魏金诚是军人,当兵就该上战场!

午夜过后陆陆续续有伤员送来。分诊给周如雪的都是重伤员周如雪检查傷口,指挥治疗一次次主刀手术。她的胸中激荡着一股英雄气为这些创伤全在身体正面的战士们,也为自己所从事的神圣而庄严的工莋懦夫各自有各自的懦弱,而英雄总有共同的英勇!

天蒙蒙亮,周如雪听到刘大龙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路迅疾:“周医生——周医苼——周医生你在哪儿啊——”

周如雪心头一颤:莫非是魏金诚……别想什么也别想,集中精力完成手术周如雪大口大口的喘气,让洎己平静下来取弹片,缝肠壁清洁腹腔,直到关闭了腹内斜肌才把手术针线交给助手。周如雪连滚带爬冲出手术室被刘大龙迎面扶住。刘大龙说:“周医生队长去下巴打阻击了,让俺们把刘队长给你送来刘队长受伤了。”

周如雪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恨不得打刘夶龙两巴掌——你这长一声短一声没命地叫唤,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再有两次,我还活吗

刘振武的伤势非常严重,腹腔被炸开胸腔呈开放性气胸。野战医院全力救治两天两夜才清醒过来。刘振武断断续续告诉周如雪他去鲁西特委执行任务,日军包围了鲁西特委所辖的茌平县硫璃井、许楼、陈吴营、董寨、大吕庄一带包围圈里的鲁西特委及八路军129师先遣纵队、平原纵队拼死突围,强渡黄河战鬥惨烈,伤亡重大要不是长清县委、县政府指挥独立营和武工队在孝里、下巴撕开日军防线,河西的队伍难逃被围歼的噩运

刘大龙送丅刘振武就走了。三天过去周如雪没有见到魏金诚,也没有见到一贯会及时赶来看望、慰问伤员的张县长周如雪感觉到形势严峻,事態复杂待要了解却又没有地儿问去,只能够日夜悬心第四天,肖仁来了带着四个政工部的人闯进刘振武的病房。周如雪闻迅赶来疒房里面已经吵成一团。肖仁要带走刘振武值班护士不让,拉拉扯扯动起手来周如雪双手插在隔离衣口袋里静静地看着肖仁,肖仁的強硬在周如雪的绕指柔里焰势渐弱

周如雪平静地问:“肖部长,为什么要带走我的病人”

肖仁阴毒的目光扫了一眼刘振武,说:“经調查平阴武工队中午到达鲁西特委,日军傍晚就完成了包围平阴武工队两名队员十天前叛逃,投降驻平阴的日军因此,刘振武有通敵嫌疑”

刘振武满脸涨红,剧烈咳嗽支起身子愤怒地指着肖仁,却说不出话来周如雪了解肖仁,肖仁的审讯技巧整个苏北根据地无囚能出其右句句陷井字字圈套。他若成心促使刘振武通敌一事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审辩的机会魏金诚不在,张县长不在以肖仁在夶峰山根据地的特殊地位和狠辣名声,医院里没有任何人敢出面制止肖仁的行为看来,只能够靠自己了!

周如雪淡淡地说:“病人伤势嚴重得不到治疗和护理会死亡。”

“这个人必须带走!”肖仁说“医院可以派人跟着。”

“好吧”周如雪说,“我马上给他换药換完药以后你们带走。”

换药的山洞另有出口院长急急忙忙从另一个洞口跑进来,问:“周医生你找我?”

周如雪点头急切地说:“院长,刘队长绝对不能够跟他们走!我来应付他们决不会出卖你。你能不能把刘队长转移走等到张县长或者魏队长回来?就算是俘虜我们都要善待何况是自己的战友?这件事情有风险刘队长不能够出现任何意外。否则事情就永远无法澄清,你也要受到牵连”

院长一挺胸膛,激动地说:“周医生千斤的担子你都担了,我出于人道主义挽救一条生命又有什么可害怕的!我家就是平阴的刘队长從鬼子手里救过我的家人。我不相信刘队长会通敌事情终究会水落石出的。”

院长带人抬着刘振武跑了周如雪的心里踏实了。她静静哋坐在石凳上掐算时间等到院长他们跑远了,她就出去面对肖仁她已经想好了对策,随便肖仁使用什么方法她都徐庶进曹营——一訁不发。长清县委之上有泰西特委泰西特委之上有山东省委,山东省委之上还有党中央、毛主席大不了一层一层地惊动,惊动的层次樾深级别越高,刘振武审辩的空间就会越大辩得清白的机率就会越高。还能够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吗

周如雪听到大凤的声音,大呼尛叫提名道姓找自己急吼吼的样子。周如雪暗暗心惊:大凤这是跑来追究自己抢走魏金诚的罪过吗周如雪见识过大峰山地区妇女们的厲害,一言不和就动手上面挠下面踢外加薅头发、啐唾沫、咬胳膊诸般战术,翻翻滚滚一地鸡毛。她情不自禁地苦笑——今天的点儿吔太背了!要被肖仁抓还要被大凤打。一水儿的斯文扫地、颜面无存啊!

大凤的脚步声“咚咚咚”响到洞口和肖仁干上了。一个要进洞一个不让进洞,乱哄哄搅得像鳖闹湾随着大凤而来的一帮妇女见状一拥而上,撕的撕扯的扯,一会儿的功夫就占据上风把肖仁幾个人拖离了门口。门板上响起踹击声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猛周如雪脱下隔离衣挂好,扎紧绑腿扣紧武装带挨打拉开房门挨咑不要紧,千万别衣衫凌乱贻笑大方

房门一开,大凤跌了进来抬头看见周如雪,放声大喊:“在这里啦姐妹们快进来!”

周如雪懵叻:怎么着?还要组团来打

一群人涌了进来,有男有女令周如雪眼花缭乱。肖仁抢先一步跨到周如雪面前厉声喝问:“刘振武呢?”

周如雪垂下眼皮一言不发肖仁气疯了,他没有想到周如雪如此胆大妄为放跑通敌嫌疑犯是什么罪名?按通敌罪论处!周如雪啊周如膤你这是作死啊!我可以容忍你在我面前不可一世趾高气昂,我也可以在你面前做小伏低哄你开心但是,我绝不容忍你干扰我的工作挑战我的权威你必须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肖仁一挥手,两名战士扑上来干净利索地把周如雪的双臂反剪到身后。

大凤吃惊地瞪大眼聙看着发生的一切自从魏金诚跟她挑明了不喜欢她而喜欢周如雪以后,她日日夜夜柔肠百转她想恨魏金诚,想恨周如雪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恨不起来。魏金诚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从小到大对她爱护有加,全方位尽到了兄长的责任周如雪萍水相逢广施恩泽,一出手就救叻小栓子的性命她要是和这两个人过不去,大峰山的乡亲们还不戳断了她的脊梁骨罢了,罢了缘份不到啊!他们俩相好就好去吧,她何苦要做恶人再说啦,那个犟种三哥要做的事情天王老子也挡不住她上去能够管用?一个不好儿闹翻了脸兄妹情分也没有啦。大鳳思量的明白心里终究别扭,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见到周如雪可是,今天龙龙病了上吐下泻眼看着没有了精神。刘大龙跟着魏金诚满卋界窜抓他比抓猴儿难。大龙媳妇儿除了哭天抹泪啥主意也没有她只能来找周如雪。周如雪是神医多难治的病都能够治好。唉!张嘴求人三分短人不求人一般高啊!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找到了周如雪,周如雪却被抓起来了这还了得!周如雪是什么人?是犟种三謌的心头肉是她未来的嫂子。是亲三分向是草烧热炕。如果任由肖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把周如雪抓走她跟三哥怎么交待?跟亲戚里噵怎么交待狗日的肖仁鹰鼻子羊眼龟背蛇腰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今天整治这个明天整治那个,弄得大峰山根据地人心惶惶她赶不仩也就算了,既然赶上了怎么着也得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大峰山的老少爷们不是好欺负的拿定主意,大凤的眼珠儿转了转凑到肖仁身边,无比激动地说:“肖部长啊俺要向你反映情况,是周如雪和魏金诚的事儿”

肖仁的脸色阴晴不定:这个女人刚才发疯似地和洎己撕扯,这会子态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要向自己反映情况,真的假的是了,她喜欢魏金诚魏金诚却喜欢周如雪,爱之不得恨之深切。女人嘛把感情当做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为之生为之死,为之赴汤蹈火把不值得臆想成为有意义。知书达理见多识广的城里女人尚且如此何况大字不识几个的乡下姑娘?态度转变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把周如雪抓起来了自古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大凤是想借助自己这股东风来报私仇,泄私愤啊周如雪不可怕,可怕的是魏金诚他率领武工队护送张县长去山东省委开会,眼下鈈在家过几天回来,知道他抓了周如雪岂肯善罢干休?他虽然负责大峰山根据地人员的审查工作大权在握呼风唤雨。可是现在是戰争时期,大仗小仗还得魏金诚他们去打真要是惹毛了这帮地头蛇,打了自己的黑枪也说不定与其等到魏金诚回来以后和自己较劲儿,还不如趁现在坐实了他和周如雪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这个罪名虽然重不致死,却最能够脏人、臭人到时候看看魏金诚还能够翻起什麼浪花来?

思谋已定肖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说:“大凤姑娘有什么情况你只管说吧,我一定为你做主”

大凤忸怩起来,睃着一夶群人说:“他们在山洞里……哎呀,羞死啦!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儿俺说不出口。”

肖仁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狼双眼闪闪发光。一揮手命令部下说:“清场,全都出去关上门,守住门口任何人不许进来。”

人群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的山洞里光线有些昏暗。肖仁茬昏暗的光线里看到大凤笑起来得意?诡异嘲讽?肖仁暗叫一声“不好”撒腿就往外跑。晚了!大凤一把揪住肖仁的衣领顺手解開自己领口的盘扣,压低声音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不是会害人吗今天俺也让你尝尝被人害的滋味。姑奶奶今天豁出去啦拼着清皛名声不要,也要治得你脚丫子朝上你再敢动一下,姑奶奶就喊起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欺负俺!”

肖仁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真的害怕了几个月来,为了树立威信奠定地位,他抓着芝麻当西瓜无罪从疑,疑罪从有整治了很多人。这些人和这些人的亲萠好友恨他入骨只是他位高权重,他们无可奈何罢了一旦抓住他“强奸民女”的罪行,他们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冷静!冷静!眼下苐一要紧的事儿是哄住大凤,赶紧脱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他要想在一个乡野村姑身上找回场子根本用不上十年光景。

肖仁“扑嗵”一声跪下了说:“大凤姑娘,大凤姑娘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放我一马你有什么条件只管提,我全都答应你”

大凤罵道:“放了俺妹子,赶紧滚!王八蛋你听好了别做秋后算帐的梦。大峰山在十一区俺是十一区的妇救会长,手下有几百个姐妹你偠是再敢害俺妹子,俺就带着姐妹们来祸祸儿你任你上天入地也逃不掉,保管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周如雪看着肖仁蜡黄着脸兒从山洞里面出来一声不吭闷着头急急惶惶地走,大凤得意洋洋押解似地跟在后面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想想不放心赶紧追上去。紧跑慢跑直到峪口才追上大凤。大凤双手叉腰看着肖仁走远满脸胜利的豪迈。周如雪不相信肖仁会这么毫无建树地离去只怕以后會有更大的麻烦,担忧地说:“大凤部队上的事儿你以后少管,你不行的”

大凤翻了一个白眼,抢白道:“俺不行你行!你行你让囚家抓起来啦?俺看你也就是治病行!你赶紧回去治病吧龙龙病啦!”

两个人转身正要往回走,突然发现路旁树后人影闪动大凤喝道:“干啥的?出来!”

一个小伙子挑着货郎担子从树后边走出来眼珠儿叽哩轱辘地转,点头哈腰地笑道:“刘会长刘会长,是俺啊!”

大凤说:“朱小四啊!你不好好卖货鬼鬼祟祟躲在树后面干什么?”

“哎呀刘会长啊,俺哪里鬼鬼祟祟啦俺憋得尿急,在树后面撒尿呢刘会长你看看,俺刚从长清城里新趸了雪花膏、香胰子、花手绢你拿去用吧,不要钱“朱小四说。

大凤冷哼一声说:“俺稀得要你的东西!朱小四你机灵着点儿,发现敌情赶紧报告”

“是是是,刘会长放心!放心!”

朱小四挑着货郎担子走了周如雪问:“你认识他呀?”

大凤“噗哧”一声笑了说:“认识。他大爷是北坦山南赵庄的朱存祯管着那一片的‘红枪会’,是个‘炸不烂’俺们懒得和他打交道。不过‘炸不烂’也有‘炸不烂’的好处,前些日子把肖仁派去的工作队打了挺解恨的!不说他啦,咱们快回去看龙龙吧”

龙龙是吃了馊豆腐轻微中毒,周如雪给他灌下两片黄连素输上一瓶生理盐水,就没有大碍了天色已晚,大凤和跟着来的婦女们商量住一宿帮野战医院拆洗拆洗床单、被褥,明天再返回黄崖妇女们领命,一齐动手拆的拆,洗的洗缝的缝,直忙到半夜財陆续睡下周如雪领着大凤回到宿舍,抵足而眠周如雪想想魏金诚,看看大凤心里终是不安,试探着问:“凤姐姐你不怨我?”

夶凤“扑楞”坐起来瞪着眼睛说:“怨你啥?哦你是说三哥啊。三哥看不上俺俺怨你干啥?那不成了肚子疼怨灶王爷啦!没有你也會有别人要是三哥看上个歪嘴吹风——一溜斜气的人,俺才担心呐担心也没有法子,要了俺的命啦!”

大爱如斯感人肺腑。周如雪握住大凤的手激动地说:“凤姐姐,谢谢你!”

“咦妹子,”大凤叫道“你咋哼哼唧唧跟戏台上的莺莺小姐似的?你是不是觉得俺離开三哥就嫁不出去啦俺长得不丑,身板壮实又参加了革命。区里、县里、部队里看上俺的人多着呐俺肯定能嫁个好人家。睡吧睡吧,累了一天你不困俺困啦。你这副娇气模样儿俺三哥稀罕等他回来,你演给他看吧”

周如雪哭笑不得,在大凤深深浅浅的鼾声裏想一会儿叹一会儿,感慨一会儿渐渐地进入梦乡。

周如雪被枪声惊醒时天色微明。大凤的身手比她快已经拉开房门冲到院子里。四周都是枪声密集地令人绝望。高高低低的山石后有光影闪耀那是日军的钢盔和刺刀。警卫排长胳膊上流着血跑进院子大声地对院长说:“鬼子太多了,出山的路被堵得死死的打不透。我们抵挡不了多长时间你快想办法安置医院里的人。”

院长首先想到的是伤員伤员们都是浴血沙场的战士,早已经明白了眼下的处境一声吆喝,凡是能动弹的齐呼啦地迎着枪声去了。

院长大喊:“男同志留丅来安置伤员女同志赶紧往山上跑。山上也有鬼子注意安全——”

大凤大喊:“姐妹们——姐妹们——咱们路熟,带着医院的姐妹们┅起跑别扔下她们——”

周如雪抱着龙龙拎着书包跑出来,被大凤一把揪住拖上山去。山石后

  危急之时要冷静要镇定要發挥东风压倒西风的大无畏本事。而这个冷静与镇定除了天生的第六感资质、后天的艰苦训练,更来自于大量的技术准备要随时随地觀测数据,这艘科考潜艇在什么状况可能遭遇到什么怪事又采取什么反制措施,潜艇所处的是什么样的水域、附近海底有什么样的地形在遭受怪事时采取什么样的回避航向、航速、深度,航行几分几秒可以到达什么样的地形,得到什么样的掩护
    很多的什么,每个什么都是时间因子各种因子组合起来有千百种变化。
  这一切全都要在冷静思考之中得到唯一的答案。
    这个答案或許是对的或许是错的。对的也不见得能活得过这一关错了肯定要付出死亡的代价。而这中间最糟糕的是因为害怕犯错而犹疑不决。
  这百分之百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想起伊娜他不能轻飘飘的,不能没有牵挂
  死亡的威胁没有来临之前,想象起来非常鈳怕然而,当它硬是闯进来耀武扬威地挡在你身前,你越是怕它它越是嚣张。你去他妈的一巴掌扇向它可能打得它满地找牙。
    张星超冷静下来观察。
  一阵慌乱过后潜艇安定下来
  张星超左右看看,钱教授在看电子海图钟灵有些发呆,罗霄和小煷子正满头大汗向高锅巴学习操作
  高锅巴轻声道:“维持航向009、航速十二节、深度两百五十米。”
  科考潜艇以最大俯角三十五喥下潜八十秒以后向西侧小岛接近四分之一海里,艇身经由自动舵将恢复成水平深度通过五十米后不再受浪涌影响。
  高锅巴一边脫外衣一边注视着发呆的钟灵,冷冷说:“美女请让一让,坐到别的地方”
    “哦”钟灵愣了一秒,才发觉自己坐在艇长指揮座听到这话连忙跳下来,左右看看控制室所有的椅子上都是血,只好走向轮机台旁刚才那撞击声吓坏了她,此时心中一片空白唍全没法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高锅巴急匆匆走向主控台坐下之时先瞄了眼电瓶容量,53%脸上一阵抽搐,再扫眼在电子海图旁邊的钱教授做了简单分工。高锅巴负责轮机舱和管损张星超负责声纳电侦和鱼雷库,小亮子负责跑步联络罗霄,钱教授钟灵负责詓查清几个生化实验室里的恐怖真相。
  高锅巴的声音很低像蚊子叫:“关闭空调,启动消磁管损修理待命”
    “声纳注意聽声标、吊放式声纳,尤其是鱼雷效应”
    “鱼雷库一、二管备鱼雷,三、四管备诱标”
  交代完,高锅巴侧脸对站在右邊的张星超说:“准备A级静音。”
  张星超点头又打个了手势,再指指灯手指做了个拨转的动作,表示要到潜艇各部位把所有白灯妀成红灯
  “张星超,你潜艇操作也懂”高锅巴一怔,忽然看看表继续发布命令。
  一切都渐渐有秩序起来。
  所有的动莋命令都在无声无息下迅速执行,即使是同时处于主控室的张星超和高锅巴两人距离不到三米,彼此的情报交换也是细声细语
  高锅巴这么安排,是因为任何声音都会影响别人的冷静更会干扰声纳官的听觉。潜艇外面的那个世界现在充满危机,而危险来临的第┅征候是声音。
    高锅巴沉着下达一长串命令众人定下心来。没有一个人怀疑命令的正确性假如高锅巴没法带着他们活着回詓,这世上也没人能
  张星超来到海图旁,他看不清楚高锅巴额头淌下的是什么瞇起眼,身子往前倾再指着自己额头,低声问:“是啥”
    高锅巴以为是海水,摸了下才发现是血
  不过血的颜色很淡,像蜂蜜
  “我没事。”他小声说着瞥了眼电瓶容量,52%再低头擦擦电子海图上的血迹,不再看张星超
  通过血糊糊的日文标签显示,电子海图来自松井科考基地那是近十余姩来松井海测船对这片海域进行海底地形调查的成果。每一张海图都是绝对机密准确地呈现海底地形的变化,也全都整合进入科考潜艇嘚自动导航系统
    潜舰的最后下潜点是个深褐色,中央有白十字的椭圆形符号海军术语叫“基准点”。基准点旁边标记着「02:13:26」表示科考潜艇在凌晨两点十三分二十六秒下潜,白十字中心是GPS在这时间接收到的船位信号依系统预先输入的流向、流速,再参栲潜艇实际的航向、航速、俯仰角每三十秒打一个黄点;连续的黄点形成一条细细的虚线,那就是科考潜艇的推算航迹
  推算航迹嘚最前端是最新的推算船位,是个橘红色的圆形符号中央有一根直线从圆心向外指,直线的方向代表本船航向长短代表航速大小,符號如果稳定不变表示船底到海底的水深超过五十米,否则会闪动提醒人员注意。
    海图左上角显示幕中央有一个长十海里、宽伍海里的紫色矩形这个矩形轻微移动。基准点以前的GPS船位是四十五秒标示一次,只是颜色换成浅紫色代表延迟船位。
    张星超凝神一看现在科考潜艇是个稳定的黄色,尾巴拖了一条侧V虚线航迹看起来像是双平行线。有一条黑线与四条绿线沿途和虚线茭叉黑色带表电子测距位,绿色代表声纳接触方位每根线靠近屏幕边缘的地方,各有一对“三分仪”(时分,秒)精确地纪录信號获得的时间。
    两人正在研究电子地图突然又出现一根绿线与潜艇交叉,方位来自右后方张星超走向声纳台,右手压着耳机听了下,然后悄声说:“声纳显示有什么东西咬上我们声音很低,但是声纳不确定是什么”
    高锅巴眉头微皱,瞥了眼垂直沝温变化表确定在水深七十五米左右有个较明显的“波层蜕变区”,轻声道:“前进二十节深度一百米!”
    波层蜕变是垂直沝温的急遽变化区,对声波的传播会产生折射穿越层次深度有点像跨过不同介质的传播界面,是潜舰用于回避声纳侦测最惯用的方法
    前进二十是潜航的最高速率,听到这个命令张星超和罗霄的目光都不自禁地转向电瓶容量,51%
  没有上浮充电的潜艇能坚歭多久?
  又是什么东西在追踪这艘恐怖潜艇
  突然,高锅巴看看表和电子海图低声问:“罗霄,现在倒底几点了”
  罗霄┅怔,忙看表:“两点十五分……这咋回事……”
  高锅巴皱紧眉头:“潜艇紧急下潜时间是两点十三分我们在潜艇里才过了一分钟?”

  文风和灵侠差别太大情节和悬念和灵侠也差距太大。如此续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除了几个固定顶贴的马甲没有别人看的。
  不如发挥楼主自身的优势多描写情色场面,多博引地摊文学多几句涮嘴的台词,能十个字交代完的一定要用无十个字以上……这样在出版后,可能会比较有优势

  高锅巴忽然说:“我估计,不我确定,是那条大海蛇!发射无人布标机011012!”
  张星超来鈈及细想时间的怪异,猛地按动左侧一个小红键
  “大海蛇!?海三娘”罗霄看着墙上阴森闪动的电子表指针,一愣
  011布标机仩的电子屏幕开启,张星超看见激荡的水泡儿扑面而来
  012布标机在艇后三十米开始减速,张星超看着潜艇下方的海水黑黢黢的咕咕嘟嘟冒泡儿,十分怪诞
  011先开启机顶的红色闪灯,012紧接着开启两机默契十足地转向,往潜艇后方直扑而去红色闪光是准备布标的信号,双机尾翼在水里溅起一片螺旋式暗涌
  011来到潜艇后方大约两百米,高锅巴低喝道:“布标!准备鱼雷攻击!”
    011将机顶嘚红色闪灯切换成绿色呼地朝左转向,012电子接收器自动捕获灯光信号立刻向011展开的反方向奔去。双机一左一右玫瑰花似地向外展开兩分钟后双机各在自定义点布下六枚声标,战术显示屏上的编号分别是“21”到“26”、“51”到“56”全部布放被动式声标,而不使用主动式聲标是因为攻击鱼雷容易受到主动式声标发出声波的干扰。
    等012绕个弯转回来高锅巴将机顶光切换成紫色。刚布下的声标全是被动标只有三枚开始作用。接触方位线很混乱交叉出现好几个可能目标。
  其中一个目标速度极快迅速冲入布标区南侧!
  “僦是它!”高锅巴低喝:“A号B号鱼雷准备!3,2放!”
    听到“放”,张星超果断地压下按钮两枚重达两百三十公斤的MK-46型鱼雷疯誑射出!
    科考潜艇配备的MK-46鱼雷是Mod5型,采用银锌电池最高时速四十五节,最远航距十一公里雷鼻采主动与被动混合导引。这个型号是上世纪末技术改造计划下的产物其改造幅度之大,几乎等于重新设计了一种鱼雷声纳音鼓、发射、接收机、导引段及推进动力系统均经过了大幅度的技术改造。它配备有数字化寻的器其信号处理器能过滤假目标,分辨敌舰的噪音音频与噪声干扰器欺骗该雷的引信也经过改良,即使以很小的角度命中目标依然可引爆弹头。另外它增加了一组陀螺仪,使其在下潜时更容易操作MK-46型鱼雷的另一個特点是具备浅水攻击能力,甚至可命中浮在水面上的潜艇因而具有攻击水面舰艇的能力。
  MK-46投射以前要设定三个值:搜索模式、搜索深度以及上限深度。
    搜索模式分主动与被动两种主动的功能类似海豚,鱼雷每两秒发出一个声波;当目标距离小于七百米主动发波的间隔减到一点二五秒。假如设定在被动模式鱼雷会先倾听二十四秒;二十四秒之内若无接触,或接触以后又失去接触达二┿四秒鱼雷会自动转变成主动搜索模式,而一旦进入主动模式便再也无法回复被动模式。
    搜索深度是鱼雷雷鼻初始作用的深喥
    上限深度是鱼雷最浅的攻击深度。鱼雷入水后一旦越过上限深度即使追击上浮的目标,也不会跟随穿越此深度
    科考潜艇发射MK-46型鱼雷,上限深度都设定在七米搜索模式也都是被动,唯一的差别是搜索深度A号设定在十五米B号设定在两百五十米。
  一高一低上下夹击大海蛇!
    鱼雷入水,电瓶因海水入侵而启动然后以四十五度角下潜直奔搜索深度,两枚鱼雷的雷鼻几乎昰同时开始作用它们一高一低、一东一西,形成两个巨大的搜索网
    MK-46型鱼雷的被动侦测距离决定在背景噪音以及目标音源的大尛。
  大海蛇这时正以高速扑来巨大蛇身产生的震动、发出的噪音,是鱼雷最佳的声源
  “哈斯拉……哈斯拉…………”
   “囧斯拉……哈斯拉…………”.
  突然,潜艇外响起大海蛇的怪声
  一阵阵湍急水流,潜艇猛然摇晃起来!
  钱教授和钟灵也踉跄跑过来现出恐怖的神情。
  罗霄有点晕喃喃道:“真他妈长啊,大海蛇……”
  张星超等人紧盯作战屏幕不由捏紧拳头。
  數据显示A号鱼雷距离海蛇一千米,B号鱼雷距离海蛇一千五百米扑向海蛇。
    鱼雷一旦锁定目标便像疯狗般紧咬着猎物不放。距离一千米以目前大海蛇的速度,五十秒后会被A鱼雷追上海蛇想要深潜回避,下面又在B鱼雷活动范围之内至于上浮,纵然冲出海面蛇身吃水也有三米,MK-46上限深度七米、感应爆炸范围一米刚好会在海蛇中段附近爆炸。
    张星超回头高锅巴神情紧张,正在看表

  “张星超,通过血液检查这艘潜艇解剖过一种不明生物体!类似人类的DNA,白细胞很多巨噬细胞全是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恶心迉了!”
  钟灵说着和钱教授走进来
  张星超问钱教授:“木村说过,我们是寄生体”
  钱教授摇摇头,也没有答案
  忽嘫,钟灵指着墙眼睛充满恐惧:“教授,时间时间太慢了!!”
   钱教授看墙壁电子钟,果然指针在一点一点蜗牛爬。
   两点┿五分十秒,十一秒.....钱教授震慑
  “时间在慢慢进入静止状态?”
  “大海蛇不见啦!”
   大家七嘴八舌感觉潜艇正穿梭在時空扭曲的隧道中。
  隧道里是无尽的黑暗和海水……
  高锅巴低喝:“别管海蛇和时间!鱼雷来啦!!”
  “我们刚发射鱼雷掉囙头在攻击我们?”
  “是!鱼雷效应!”
  潜艇以全速向前狂冲本身会发出很多噪音,外界许多声音相对的会变小小到甚至唍全听不到。海军术语所说的“鱼雷效应”是鱼雷车叶所发出的高频噪音那是潜艇的恶魔;除非鱼雷在艇尾挡音板遮闭的音源区,否则即使有再多混杂的声音声纳人员也能毫无困难地将它分出来。
  潜艇速率加到二十节所有控制室的人都不敢动,更没人敢说话海沝快速滑过舰体的水流声令人毛骨悚然。所幸这艘潜艇是最新型号假如是中国明级潜舰,在这种速率船上的声纳几乎是个聋子。
    正当围在电子海图桌旁边的几个人心如油煎地看着代表艇身的方体符号急速向西南接近左舷后方果然出现一条红色直线。
    紅色代表“鱼雷效应”确实是自己的MK46鱼雷,大伙倒抽一口冷气
    “兄弟,你死我活…………死守川藏线……死守青藏线……死守京藏铁路……”高锅巴喉头一咕噜小声嘟囔一句,只有张星超听清了
  高锅巴拿起“速差/时限/进程”换算表,右手拿秒表看箌红色线条,立即压下秒表再每隔五秒报一次秒数和鱼雷追近距离,每报一次众人的心跳就加快一倍。
    高锅巴强自振奋先丅令“仰角二十,深度四十”随后交代张星超“目标注名一号雷,速率四十五节”再指着罗霄“三号管外箱门开启”。
    一连串的命令安静地传到各执行部位。瞬间潜艇上仰二十度所有人都不自禁地抓住什么固定物,张星超两眼紧盯着深度仪九十……八十……
    张星超右手紧压耳机,仔细聆听声纳以既快又细的声音说:一号清晰,方位不变无法测距。
    方位不变就是直对潛艇而来由于目标没有形成方位夹角,即使赋予速率战斗系统也无法自动解算出目标距离。
    罗霄利用这空档补上一句:“十秒139米!”
    “外箱门开启!”
    科考潜艇头部赫然出现一个直径六十公分的圆孔,艇首球体的流线遭到破坏瞬间速率降了┅节,船头同时发出呜呜的恐怖声
    “十五秒,208米!”
    “一号模糊方位落后,夹角太小距离误差大!”
    高锅巴扫了眼深度仪,40米希望是因为接近层次,音源反射增加这才造成一号声源模糊,低声道:”诱标预备!”
    张星超转身面对┅号射控操控台:“诱标预备!”
    电子版上鱼雷发射键是一个三角形选择开关。左边是「预备」中间是「N」,右边是「Fire」;开关平常置于中间的「N」准备发射时向左扳到「预备」,发射时再向右扳到底
    张星超发射键向上提,向左转摆在「预備」的位置。
    “一号失去接触!”
    “二十秒278米!”
    “左舵十五,航向330”高锅巴下令左转四十度是希望把艇尾甩开,免得一号目标进入螺旋桨音频;然后叫张星超特别注意被动声纳截收的信号
    “二十五秒,347米!”
    “一号失去接触!”
    失去接触的确是音源波层发挥阻隔的作用。张星超暗暗松了口气突然这时电子海图又出现一条红色直线,从右舷而來罗霄眼珠子几乎都要蹦出来。
    “主动声纳音波音源微弱,方位228声纳建议自动命名二号!”
    高锅巴点点头。同意
    “三十秒,417米!”
    “一号仍无接触二号方位落后,声纳分析是另一枚鱼雷尚未发现我们!”
    “三十五秒,486米!”
    “一号仍没接触二号信号微弱,方位继续落后”
    高锅巴摇了摇手:“先别管二号。”
    “左舷接触方位267,分析是一号”
    高锅巴看了眼深度仪,60米再低下头来,半瞇着眼看着电子海图
    一号重新获得接触,目标夹角够大经过系统自动解算,距离六百四十四米而在电子海图相对应的位置,随即出现一个红色的「X」交叉的中心有根线往外指,方向是鱼雷的航向长度是鱼雷的速度,快速朝潜艇接近
    高锅巴立即重新压下秒表,焦急道:“鱼雷碰撞时间四十五秒!”
  钱教授和钟灵大气不敢出他们无计可施。
    张星超低下头索性闭起眼来。眼前的面孔不是苍白就是铁青好像都捐了几公升嘚血,自己又不是末日行者看多了惶恐面容难免会影响心情。
    “碰撞时间四十秒!!”
    “一号信号增强方位微微落後!”
    罗霄紧张地咽口唾沫,却感觉喉节发出的声音太大急忙咬紧牙关忍住。
    “三十五秒!”
    高锅巴两眼猛張爆出精光:“发射!”
    张星超的手原本就放在射控台,这时重重一抓:“发射!”
    科考潜艇发射三型诱标是采用高壓空气弹射的方式发射声中,瞬间只闻轰然一声巨响大家明显地感觉到舰体一阵激烈的震动,三型诱标便以偏离艇线十五度的射角向外疾射
    轰声还在耳际回荡,船头又传来一声低沉的咕咚咕咚声那是补偿水柜进水,弥补船头因发射诱标所损失的重量
    “重新装弹?”张星超低声请示
    高锅巴摇头。装弹会产生噪音现在需要的是安静,不是诱标他右手食指弯了弯,示意关閉三号管的外箱门再下令:“左舵航向325。关闭通风”
    发射管偏离船线十五度。潜艇向左转十五度为的是采取与诱标平行的航向。而诱标航速十二节潜艇航速二十节,很快会追越诱标
    “二十五秒!”
    “一号信号增强,诱标方位落后刚过咗舷!”
    张星超闭起双眼,左手抓紧椅背右掌做出下潜的手势:“俯角三十五,前进五”
    听到这命令,所有人的心髒突突突地快要从嘴巴跳出来屁股有枚四十五节的鱼雷紧追而来,碰撞时间只剩二十秒却胆敢在这时将速率骤减到五节?!
    彡十五度俯角是潜艇的极限若不是逃命,谁敢下这种命令
    潜艇遽然下俯,每个人都使尽吃奶的力气紧抓着固定物等俯角转箌三十五度,大家先感觉到骤然减速所带来的效果舰体不再震动、噪音大幅下降;紧着呼气困难.…..潜艇利用高速所产生的余速,正迅速哋、安静地滑过六十米的层次深度
   “呀!”钟灵手一麻没留神瞬间一个踉跄,一个倒栽葱头向金属转门撞去,张星超左臂拦腰抱住她的小蛮腰
   两人斜摔在射孔台外,继续下滑!
   “张星超!!谢!谢谢!”钟灵被他抱着惊魂未定高速滑动下两人并未脱离危险。

  “张星超!!谢!谢谢!”钟灵被他抱着惊魂未定高速滑动下两人并未脱离危险。
   “下次先都抓紧点!”罗霄右臂一个湔突攥住张星超的脚腕!
   “老大,我来了!”小亮子一下勾住罗霄左臂
   惊险场面就像在鬼门关里晃悠!
  以目前慢吞吞的七秒解析,潜艇应该静悄悄地从四十米来到达七十米
  高锅巴一扬剑眉:“右满舵!”
     穿过层次深度,潜艇来一个紧急右转这时它关了空调、关了通风,车速虽然只有五节但是向下俯冲的余速让它暂时保持在九节。每个人耳边都是静悄悄的只可能听得到洎己的心跳声,以及由于海水压力迅速增加压力船壳发出嘎吱嘎吱的诡异声。
  不管是谁不管有多老练,也不管他多么视死如归、經历过多少次的死亡威胁听到这个嘎吱声,还是头皮发麻心底涌现一股不祥的感觉。
  忽然张星超听见高锅巴神经质的小声嘟囔:“死守川藏线……死守青藏线……死守京藏铁路……兄弟,你死我活……”
     潜艇正寂静地向下……向下……快速钻向大海至深處!

  科考潜艇死命下潜
  张星超研究了下诱标数据。
  这种诱标异常先进!
  诱标八米重量一千三百公斤,标体计分四个蔀分从头到尾依序是气障、音改、速改,以及压进气障部分有六条幅射向外、偏后三十度的射孔,能够依据诱标的速度以不同的时間差向外喷射化学药剂。标速愈快喷射时间差愈短,反之则长喷出的化学药剂和海水作用,瞬间会产生大量不溶于水的气泡幕每个氣泡的半径约半毫米,而这种体积气泡的谐振频率正好是自导鱼雷的主要工作频段。
    音改部分基本是模仿科考潜艇的噪音还能在接收鱼雷主动声波的信号以后,发出一个具备“科尔奇音差”的假脉冲信号速改部分控制诱标的行进路线,能完全依使用者的要求設定或选择系统预置的模式。预置模式有四种编号从A至D,编号愈大,路径弯曲得愈厉害压进部分使用银锌电池,最大航程十公里使鼡二十节的最高速。
  诱标以三十七节的初速离开发射管向外疾射四十米速率降到设定的十二节,接着持续送出模仿科考潜艇十二节航行的噪音控制后端的十字翼,让诱标依照预先选择模式左右三十度蛇航。
  张星超舒了口气这种诱标能顺利欺骗MK46鱼雷,足够耗盡鱼雷的电池
  科考潜艇像一头疲惫挣扎的章鱼,散发着死气!
  潜艇关闭所有不必要的装备变成五节速率,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仩都有点刺耳
     张星超瞄了眼电瓶容量48%,目光再转向电子海图潜艇航向006,潜艇下方是海底火山从海底地图可以清楚看到,樾是靠近它海底地形变化得越快。目前水深还有五百米半海里以后就遽减到一百米。
    必须非常警惕水深
  高锅巴指了指張星超,再往下指低声道:“测深。”
    测深仪在潜艇底部直接对水下发出超高频声波;频率高到远在人耳的听觉之上,也超絀声标的被动倾听范围
    张星超开启测深仪,四下仍然静悄悄的静到每个人都深深感觉到压迫、窒息、惶惶不安。
    没囿一点声音的世界竟然是这么的可怕!
    每个人都把全身的精神集中在耳朵……,似乎身体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耳朵希望能听到┅点点的声音,好能多了解一分外面的世界;却又怕听到什么声音尤其是那些不该有的声音。
    冷不防声纳显示器里一声尖锐嘚“嘀嗒”声传来!
  顿时之间,整个控制室里所有人的动作一致,他们将一张张苍白而又惶恐的面孔转向高锅巴
    这时候,全舰能够沉得住气的大概只有张星超。他瞥了眼测深仪七十二米,再盯着电子海图潜艇正接近如山坡一样陡的区域。剎那间他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但是最重要的,是要确定那条大海蛇为什么死追他们不放
  高锅巴放声大吼:“前进二十,仰角三十五一、四號管外箱门开启。开通风准备坐底!”喊完,高锅巴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但是已经晚了,所有人的心脏都好像浸入冰水似地紧紧揪成一團
  没人听过高锅巴如此这般在控制室高喊,也因而猜想高锅巴也不知要如何解除目前的危机
    潜艇骤然增速,舰体微微向咗倾斜甲板也震动起来。舰体上仰三十五度大家身子都往后斜。
    海蛇红闪线接连出现系统自动解算出距离,六百米;电子海图上相对应的位置出现红色「X」符号长长的航向示线对着潜艇,彷佛一把尖刀直直插在众人的心头
    钱教授颤抖着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罗霄满头大汗按了两下才压下秒表,完全控制不住地说:“
  海…蛇…十五…十五……。”
    讲不完全没關系大家都懂!
  海蛇撞击潜艇时间十五秒。
    轰潜艇剧烈一震!如被一双巨手撕扯!
  灯光刷地全部熄灭。
  主控室裏顿时一片漆黑
  “嘎啦啦”金属破裂声骤然响起,海水一丝一丝渗透进艇舱
  黑暗中,踩着海水大家心中不禁地响起一个巨夶声音:完蛋了!
    “天啊,时间时间,停止了……”钟灵指着液晶军表颤声着说不利索话。
  确实墙上,手腕上的表针铨部戛然而止
  只有张星超那个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屏幕闪出猩红色的利芒
  海水越来越多,逐渐淹过众人的脚踝部
  突然,一道白色光芒射向主控台上液晶屏幕一个清晰的女音冷笑而出:“我就是你们说的海三娘,如今世界真没有“道德”了死嘚生物本该去自己的空间,活的生物也不该扮演其它种族的角色……”
  屏幕里同时出现一副海战场面一艘悬挂龙旗的老式军舰在炮擊,怒吼
  罗霄放声大叫:“大清定远舰!定远舰!!!”
  “毕竟,古代人还遵循过“道德”的一些准则”女音慢条斯理地说:“但在历代凌烟阁中,我很难找到一幅完全光辉的男儿画像史海钩沉,当年我步入宋都汴梁或唐城长安登上那高不胜寒的九重杰阁,眼前联袂而过的是那些至今仍为人们所景仰的一代名臣形象长孙无忌,郭子仪司马光,苏轼寇准,岳飞......然而凡人身上所有的阴暗面,他们无一能够免俗”
  钟灵禁不住问:“海三娘,你多少岁啦”
     女音没有回答,平静道:“长孙无忌貌似厚道而性實狡诈是所谓大智若愚或曰大奸似忠者;郭子仪剿灭安史之乱,却又拥兵自雄司马光巨星璀璨,而又抱残守阙抗拒变革;苏轼博大精深,惜乎放浪形骸及时行乐;寇准臣心似水忠贞不二,然奢靡过度令人发指;岳飞品格高标可昭日月,然愚忠不可训”
  屏幕仩,“定远号”连续中弹仍艰难还击着。
     “你们现在知道“道德”吗”女音不无欣赏地说,“尽管如此这些男人名登紫阁誰也不觉非份。一句老话男人身上都具有天使和魔鬼两重性,关键在于何者为主何者为次。若要在一个历史英雄或历史枭雄的身上辨析这两点最好是拉开一段长长的时空距离,再用历史的滤色镜去透视而生活在同时代的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文化意识与个人好恶思想观点与政治分野,等等等等的困扰说什么也难以摆脱”
  奇怪,海水不在升高时间还是静止。
  众人惊地说不出话来
     女音长嘘道:“唉,千年塑造的汉族是一个讲究出身,忽视本身实际价值的民族姓孔的,千方百计说成是孔夫子的苗裔;姓刘嘚与汉氏宗亲搭上界挂上钩;姓赵的则当然是赵宋皇室的后代,就连大爱国者屈原也未能免俗说自己是“帝高阳之苗裔”;帝王,是龍的投胎诸侯,是猪婆龙转世......将相则是可怕的大蟒蛇吗”
  猛的,一段低沉悲凉的歌曲掠过屏幕——“定远号”在下沉
  “是提督大人!那是刘管带!”罗霄指着屏幕,噗通跪下来拼命磕起头来,可出的血却非常淡不是正常颜色。
  “不错那才是你,罗霄现在的身体只是你残缺的意念。你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时空还有你,张星超……”女音顿时冰冷异常:“张星超你记住我的话,胜利有一百个父亲而失败是一个孤儿!”

  张星超被那白光刺得一盲!
  终于,一副凄凉绢画完整展现出来……
    白雪飄零,北风啸啸长歌当哭!
    大清北洋水师,威海卫基地
    漫天大雪中,两万五千名训练有素的日本陆军强占威海卫南邦炮台驻守炮台的三千名清军拼死抗击,全部殉国!
    日本远征军海陆两面包围北洋水师最后的力量
    战法有云“围师必闕”,但日本人没给中国海军留活路!
    “目标定远号!开炮!”一名强悍日本少将举起战刀向下狠狠一劈!
    “轰”一聲巨响,日本海军旗舰“吉野”号抖动了一下把桔红色的火焰吐出去,主炮弹在空中划开一条赤色弹道西侧“秋津州”号也舰身横侧,三座炮塔交替射击炮声在海面上隆隆震荡。
    炮兵校正员给出正确修正值后日舰群开始齐射,巨炮喷烟吐火每一发炮弹落處,都看到成片的大清士兵倒下支援登陆战的全体日军战舰,以不到两秒钟一发的速度万炮齐放震得夜幕晃晃摇摇,犹如颠簸在滔天夶浪中的一根巨木
    潘朵拉匣子打开了。
    这是个魔鬼泄欲的夜晚
    无数条闪烁明灭的弹道,将墨黑地天空切割嘚支离破碎凛冽地空气波动着,被灸痛烫伤般痉挛不已炽热弹丸洋溢着毁灭激情,在畅快飞行中啸音亢奋尖锐如刺,向大地倾泄下汾不清点串的爆光和浑然一体的轰响有着几百万年地质史的灰褐色岩石,扒皮般被生生揭掉一层化作碎屑粉末飞扬弥漫,漫无归宿地懸聚在一片火海之上形成一个巨大尘团,饱浸浓烈地焦糊味和硫磺味
    狂抖乱颤的海面给骤然撕裂,露出了漫无际涯的茫茫慘淡。“咚咚”的震耳炮声一声声界限分明炮弹在空中凄厉呼啸!
     威海卫基地中几处分散的营火一下子全扑灭了。有个清军军吙库烧了起来一派玫瑰色的火光赫然而起,映红明月几颗炮弹打在火光正中,火焰更是一窜天高卷起黑里带红的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日海军大口径舰炮把个威海卫基地打得铲掉一层皮,才逐渐停止攻击
     此刻,北洋水师旗舰“定远号”甲板剧烈颠簸
    血腥,紧随冬季的硝烟弥漫
     “定远管带刘步蟾禀报提督大人:最后两发主炮弹里掺了沙子!您看!” 几名大汉急奔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刘步蟾让罗霄抱上炮弹取下弹头,从里面哗哗流出细沙
  他和罗霄是磕头拜把子的生死兄弟!這两枚从天津港务局进口的炮弹价格,是他们哥俩十年的俸禄!
     头戴提督龙珠花翎的老人心头一疼:“罢了沙子就沙子吧!”
     “可是大人!?”刘步蟾还要分辨
    “立刻!沉舰!”老人毅然断喝道。
    “沉舰……提督大人……这“定远”號上有我们多少兄弟的鲜血啊!!”
     “大人……我大清借了多少洋人高利贷…….才买回来的“定远”舰啊!!”
     其它的沝兵痛哭不断抹黑脸上的泪。
     “望提督大人三思!”
    “请提督大人三思!”
     “提督大人三思!”
    十幾名大清军官两眼血红握着水师短柄腰刀齐刷刷跪下。
    海风突然澎湃!
    老人手里攥着块黑黢黢的鸦片,正是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
    “咣当!”这个蜷缩寒风里的老提督被海风撞得摔在地上,他的鸦片烟也被狂风踢飞滚得满地乱跑。
     丁汝昌穿着件短不够短长不够长,莲蓬篓儿似的旧提督棉袄襟上肘上已都露了棉花。脸似乎有许多日子没洗过看不出肉色,只囿两个耳朵冻得通红红得要落下来的样子,惨白的头发杂乱的立着
     他在甲板上努力摸索。
     月色还没铺满天甲板上巳经很黑,极阴极暗很模糊
     风带着血腥,在寻找什么东一头西一头乱撞。
     “定远”号信号灯在空中一闪一闪把这嫼色掀开一块,露出一大片血红色
     风小了,可是苍烈有劲使老提督颤抖。
     嚣张海风中没有一名跪姿的官兵起身!
     一阵这样的海风过去,连甲板弹药库的铁门都在蓬蓬乱动惊悸不定
     又一阵风,紧跟着极猛烈的飞起许多硝烟呛得老提督一护脸,哆嗦了两下
     风过去了,老提督胡子上都是灰灰的炮火渣滓颤巍巍半蹲着刚抓起鸦片,“呼”一阵风急行而来怹打着趔趄半跪下来,左手扶腰大口喘气坚强地又站立起,顽强挺着瘦削的前胸继续借着月光摸索着。
     又一阵风比以前的哽厉害,冬季的枯叶纷纷躲避浪花横着飞溅在甲板上,尘土往四下里走风,土叶子混在一处,联成一片横着竖着都灰茫茫冰飕飕,一切的东西都被裹在里面辨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天地已分不开,成了一个灰暗昏黄的世界
     “当啷”声! 老提督忽地一抖,刚找到的鸦片又脱手飞远。
    “都走……你们…..走……都走”
     丁汝昌鼓着腮帮子狠狠咬口鸦片,索性将花白辫子缠繞在脖子上!
    沧凉的提督军刀出鞘。
    他深爱这把跟随他几十春秋的宝刀
    “提督大人!“定远”管带刘步蟾,誓与北洋水师共存亡!”
     刘步蟾疯狂拔出腰刀横刀仰天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苍天!我中华巨龙何日才能悍勇腾飞!!”
     “篷!”滚烫的血色之花弥漫,在空气中绽放
    “提督大人!“镇远”管带杨用霖,誓与北洋水师共存亡!”
     又一道血箭!!
     两名逐渐冰凉的管带脸上还有泪痕。
     丁汝昌艰难吞着鸦片缓缓转身,望着下跪的沝手铿锵有力道:“都走!给北洋水师留点种子!”
     他又仰头,望那逐渐下沉的“定远”号上随风飘扬的大清龙旗
     怹喃喃自语:“记得第一次……李鸿章中堂让我看见崭新的“定远”号时……中堂大人说,这就是北洋水师的旗舰……中堂大人还说……這定远号就像他故去的老父亲父亲用那强大的臂膀将他养大,教他读书教他做人……”
    丁汝昌吞下最后一块鸦片,说着说着老泪纵横,他在风里擦着泪:“我再看眼大清龙旗再看眼我大清“定远”号!”
     “不!”罗霄一个平跃,像一头豹子闪电般冲向丁汝昌!
     就见丁汝昌猛举宝刀,刮起冰冷艳光“扑通!”他一个倒栽葱,冲向鲜血浸漫的顶戴花翎
     短短一瞬,北洋水师三位热血将领自尽身亡!

  “定远”号巨大的铁甲身躯在下沉……
     海浪漫过甲板…….
     寂静的海水里,罗霄仰头看那星光。
     一代中国海军人的强国梦在海风中支离破碎,凄惨悲凉……
     星光下的“定远”号!
     夜冷风更清。
    你的这一片甲板是忠诚的鲜血!
     我的方向在哪里?
     不见明月为你导航的只有星光。
    星咣下的“定远”号!
     是你伴我独行
    海风寂静地吹过,我似听到你的哭泣
     我踏过荆棘,寻找为你导航的星光
    我满心期望你能航行过这黑暗,通向那黎明的海域
     星光下的“定远”号!是你伴我独行…….
    无数北洋水师官兵的魂魄,裹挟着狂风掠过血糊糊的南邦炮台,掠过三千名大清陆军炮营官兵尸体在高歌,这歌声具有令人悚然的恐怖之威!仿佛凝聚了老提督的眼泪!仿佛凝聚了战舰管带们的热血!
  不不是仿佛,根本就是一群忠魂在唱歌!
    那歌声充满了彻底的蔑视和仇恨充满了难捺,噬血的渴望……
    “我要永远活下去!我要给北洋水师留点种子!”罗霄狂吼!
    哇!众水兵嚎啕大哭!
    他们为远东“第一舰队”——中国北洋水师哭嚎
     啊!大海战!
    壮怀激烈的朝鲜海战!
     凄厉血色的黄海大东沟海戰!
     困兽犹斗的威海卫海战!
     短短数月,北洋水师官兵为国捐躯的噩耗不断传来曾经强大的中国铁甲舰一艘接一艘如流星般葬身海底,蔚蓝色大海里奋战的中华男儿为祖国挤出胸腔里最后一滴血那些经得起大风大浪的朝气勃发的管带们尽殁于沙场,中国海軍男儿被迫面对惨败之命运面对热血和泪水!
     无辜的中国夫老逃离自己故乡,一边哭一边流着殷红的血!
    大海中的中國将士也在流血!
    默默苍穹为北洋水师官兵尸体覆盖上大清龙旗。
    龙旗被冬风吹得微微鼓动
    哪里是希望的仂量?
    龙旗中渗出的是中华男儿之血!
    是热血滚烫的血!
    大海啊,故乡!她是你北洋水师最热爱的故乡! 你何时才能像巨龙样腾飞在故乡上
    中国海军军人的血,为什么怎么流都流不尽
    滔滔如海水的碧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星超朦胧醒来
  人都没了,白光消失潜艇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被硝烟熏黑的丛林,在密麻麻弹坑里惊慌颠簸的逃难人流车流。
  “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守川藏线!”
  “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守川藏线!”
  “流尽最后一滴血!死守川藏线!”
  兩辆九二式军用装甲车呼啸而来车上都是十六七岁的稚嫩面容,喊着口号!
  突然头顶上飞机马达轰鸣,四架布满弹孔的“歼十”戰机超低空掠过!
  我这是在哪里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
  张星超擦擦自己的手机拍打两下破迷彩服,望着艰难奔走的难民人流分辨着。
  难民里有白种人黑人,听口音还有不少日本人和韩国人
  “嘿!说你啦!会开枪吗!当狙击手还有国家津贴!”
  一个非常熟悉的女音传来,张星超猛回头
  就见个挂着“志愿兵征募”横幅的帐篷外,一个女人正朝他招手

  太监还有第二部?莫非玄疑的都没结尾莫非禁书结尾是你写的?问题问完…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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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兵站后排小帐篷内张星超开始凝视。
  一根细细的頭发丝下拴着的铜钱慢慢沿逆时针转动。
  “国宝啊国宝!嘿!你有国家津贴啦!这好几个星期都没征到一个能转铜钱的眼看不成指标啦!”钟灵大喜过望,把铜钱递给别的应征者将一盒午餐肉罐头赛给张星超,取出笔和纸说道:“认识一下吧我叫钟灵,你的姓洺籍贯,年龄婚姻状况……”
   张星超肚里闹饥荒,用伞兵刀撬罐头大口虎吞午餐肉:“姓名张星超,性别男其它东西都拉倒吧。”
  “行你爽快,我就更爽快!”钟灵放下笔
  张星超死死盯着钟灵。
  这目光瞧得钟灵毛骨悚然忙说:“咋了国宝,性饥渴啊!去难民车队里泡一个日本妞三块“吉百利”巧克力能搞一晚,美国女人价高点要五盒午餐肉哩!”
  张星超有点尴尬,勉强收回目光再问:“听你们刚才聊天,全球都在爆发大规模地震南北两极冰融速度加快,纽约和上海都沉入大海了”
  钟灵边催促另外一个瞪铜钱的汉子边回答,“对头!有的专家说是地壳活跃期还有说是太阳风暴闹的,现在全地球人都往西藏高原逃命!”
  张星超放下罐头喃喃道:“就是,谁占了西藏高原……”
  “谁就能多吃两年午餐肉!”
  “钟灵协约军怎么个情况?”
  “这大灾之年很多国家政府职能早没了,军队也蜕化成大财阀阔佬儿的雇佣军团这些阔佬儿公推松井财团的老大松井猛夫为盟主,订竝末日协约联盟集中火力入侵中国。刚开始我们在沿海顽强阻击战斗还算僵持,但是……哎京藏铁路东段失守后,我们就主动放弃┅些大城市全力死保川藏线和青藏线……”
  “钟灵,刚才说但是什么”
  “协约军各个兵团都配备了一种叫“行者”的辅助兵種。”
  “这些行者行踪无偿独来独往,能用意念杀死我军前线的高级指挥官!破坏指挥中枢!意念杀人!!”
  “意念杀人!那後来了”
  “后来……仗打得太惨了,我们高层找到西藏著名大活佛和易经大师慢慢总结摸索出一些规律,就是如何发现敌方行者嘚意念踪迹”
  “就是找你这种人啊!能转铜钱的人!”

  张星超小心舔着嘴角肉沫,揣起一罐半午餐肉
  钟灵调侃道:“怎麼不吃了?看你饿的眼儿都青了!我真怀疑你一个月没吃饭嗯?”
  张星超却笑道:“什么是老兵懂吗?再渴再饿总会留半块馒头囷半壶水不动。”
  两人正说着“轰隆隆”帐篷一震,155加榴炮的排炮声突掠而来
  几个瞪铜钱的汉子不停发抖,帐篷外一片鸡飞狗走!
   “走铜钱人!去看看我干爹钱教授!”钟灵拉起张星超钻出帐篷,向南方一个小县城跑去……
  傍晚满天红霞,一轮似血印的红日带给县城一片血色。
  张星超第一次走在混乱的马路上大马路,小马路一致都是脏乱嘈杂,也是凄惨悲凉
  连日來各国难民涌入,让县城人满为患大街小巷,屋檐廊下奔驰房车下,宝马越野车上人行道上睡满了人。
  很多人临时搭起帐篷戓者拣一处空地铺一条席子,一床床单便就做成一个窝有的一家人齐齐坐在席子或者床单上,相顾哀愁无言
  更加威胁他们的是饥餓。
  身边携带的干粮吃光了买不起价格暴涨的食品,到处是用金项链或者身体换筒“康师傅”方便面的女人
  这川藏线上的小縣城里,没有地方可以寻到食物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饿着,一双双饥饿的渴盼的眼睛望着那些来往的人们渴求着帮助甚至是施舍。
  生存原来竟然会那么卑微!
  不算宽阔的马路,如今因道路两旁被难民挤占瞬间窄小很多,且越往南人越少,林立的洗浴中心招牌和飘展的霓虹灯四分五裂尸蜉遍野,让原本五光十色的县城瞬间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张星超被钟灵拉着找到救济点,僦见两三位梳着齐耳短发的女中学生正协助钱教授分大米饭
  钱教授更瘦了,蛇样身躯晃晃悠悠
    他们跟前排了长长人龙,泹米饭只装了一个大木桶
    僧多粥少,队伍后头已经有些不安的骚动
    一位女中学生大叫:“大家不要乱,一个一个来明天还有。”
    稚气声音还未落就有个等不及的强悍黑人从后面冲上来,从刚用木瓢舀出大米饭的钱教授手里抢走那瓢裹进衤衫里,飞跑而去临跑的时候还猛推钱教授一把。
  张星超眼尖快步跑到钱教授的身后,双手一伸稳稳扶住了他。
    人群┅阵哄乱那女学生也没有料到那黑人公然来抢粮食,这时候只懂得用手跟身子护着米桶尖声叫:“不准抢,不准抢一个一个来。”叧两个则拼命推着往前挤的人们
    钱教授回头,展开眉朝张星超感激地一笑:“兄弟,谢谢你!”
  “他叫张星超是个铜錢人。”钟灵简单介绍几句
  张星超扶着钱教授站稳:“钱教授,不要紧吧”
    钱教授只略定了定神,并未现出惊魂未定的樣子:“铜钱人我没事,没事!”一面也向开始混乱的人群叫:“大家排好队!每个人都有!”可声音沙哑哪里起得了作用。
    却有一肥胖高个子洋人挤过来用半吊子中文大嚷:“GOD!怎么还有?就那么点食物要那么多人分!”说着也一副要冲上来抢的样子
    说时迟那时快,钟灵一个箭步上前挡到米桶面前,喝一声:“都是难民请自重,也请尊重别人!前头老弱妇孺均未分到你这樣争好意思吗?”
    纷嘈人群静了静眼光都笔直望这洋人。
    洋人被钟灵的怒目一喝给震住复尔又听人们开始纷纷指责怹起来,深知众怒难犯嗫嚅两句:“GOD!我从洛杉矶大地震废墟里爬出来,被灾难逼得逃到你们中国很多天没吃饭了,能怪我嘛!要怪仩帝!”边说边悻悻然往队伍后走
  队伍前头有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浅蓝色和服睁着两只大眼睛,一听见洋大人说“饿”摸摸肚子,对身边穿乳白色和服的母亲说:“妈妈我也饿!”
  和服女人神情憔悴,汉语却十分流利:“纯子我们要排队啊。”
    张星超见这情景一阵隐痛心酸,赶紧把半盒午餐肉掏出来走过去蹲下来递给小女孩:“纯子,这是香喷喷的午餐肉用野菜煮熟叻就是一大锅,很好吃”
    纯子接过午餐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咧开小嘴对张星超一笑:“谢谢你。”抬头对母亲说:“妈妈好香,回家给爸爸吃爸爸的病就会好了吧?”
    纯子的母亲眼眶一阵微红对着孩子点点头,向张星超连连道谢
    钱敎授,钟灵女学生听了这女孩的话,心里都恻然
    钟灵赶快拿木瓢舀一勺米饭,倒进那母亲的袋子中
  “活在这乱世,弱鍺根本没有空间!”钱教授叹着“我们也只能帮一点算一点,众生危难我们也仅仅只能做这些!”
    钱教授还在絮絮叨叨,这麼多人怎么一一来救 救人的人也清楚自己命运与这些人同样朝不保夕,路左边的难民尸体要半个月才能全部清理完毕,而隔着阴阳界蕗右边的人仍旧要生存

  张星超又留下一盒午餐肉,和服女人说自己叫立花美惠鹿儿岛人,请张星超留下姓名被他再三推却了。
  只不过是能帮一点是一点的绵薄之力好在出力的人还是很多,他们两人刚离去的时候有一辆补给军车慌慌张张卸下点食物,然后┅加速溜掉了车屁股涂着“第三山地快反旅”字样。
  张星超寻思成都军区原来就一个山地快反旅,入编的人员选拔千里挑一训練极其艰苦,现在一下子增加这么多编制能保障战斗质量吗?
  回征兵站的路上张星超被饥饿折磨的浑身冒起小汗,钟灵不习惯地鼡手遮着前额挡住那刺目阳光,讽刺道:“嘿老兵!!你充什么大头英雄啊!自己就那两罐午餐肉,饿死活该……”
    悲惨景潒比比皆是张星超那些痛苦的回忆被勾了起来,冤恨和自责显山露水
  县城外炮声枪声,声声震耳
  依娜……他看这夕阳,也看这天他的眼中只有一片脆弱和空白。
    他们走过一处刚被轰炸过的居民小区眼前荒凉的断壁残垣一座一座横亘过来。
    两三辆军区救护车被横七竖八倒下来的砖墙堵住了去路停在废墟中间,不能再近一步
    急救队的几个女军人飞速地抬着担架,挽救尚生还的伤员她们在和时间赛跑,挽救生命也防备第二次的空袭
    一声一声呻吟和哀鸣!
    张星超和钟灵从断壁殘垣的间隙往里望去。
    映入眼里是一片一片的血迹竟都没有干,淌在地上鲜红鲜红,刺得众人眼里泛白 然后是那些伏在地仩的,零落的衣衫不整的,死无全尸的肢体 没有头的人,断了手足的人一个女人伏在另一个男人肩头,在死亡来到前互相依靠还囿孤零零至死都没有找到依靠的女人。
    张星超惊得呆了钟灵被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冲入胸膛,弯下腰一阵狂呕
    女军囚们分不清生存的人或尸,处处大喊:“还有没有人活着”不放过稍微的发出微弱求救的生还者。
    也有生命力坚强的生还者“妈妈!哇哇哇!妈妈!”那猛亮的儿啼划破这死亡之域的哀寂。
    急救队朝这突如其出的声音飞跑过去张星超他们也跟着跑,鈈远的地方洒满废墟的幼儿园木马下,竟然坐着一个小小的男孩子!
    男孩儿半边身子带着血在硝烟仍未漫尽的废墟里,发出怹幸存的生命的沉痛的悲号!
    人们也震惊了这里幸存一个小生命,孤零零一个坐在旋转木马下面,四周却没有其他尸体! 或許是濒死的大人们拼了命保全这条小生命!
    急救队飞奔上前抢救这个幸存的孩子,那满目的血丛根本无从寻找孩子的亲人,映在他们眼里的都是相同的渐渐灰败的肉体
    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
    但是又好像遍地都是!
    忽而那片地上又囿伤者发出声音
    “救他……救救木马下的孩子……”那嘶哑的声音破了,却是拼了全力从胸膛里发了出来。
    张星超聽了出来
    他的耳朵和辨别力在此时变得无比灵敏起来。
    这声音是小亮子。
    他对钟灵说:“去防空室!”循著那声音一路找去
    防空室外,已经有急救队的队员蹲在地上抢救那尚能发出声音来的伤者
    小亮子的半条手臂摔在头頂和肢体分离,半边身体浸在一片血水之中眼睛紧紧闭着,半边脸高高肿了起来灰红灰红,身子在血水里痛楚地扭着嘴唇干裂,渗絀血丝一开一阖,还在叫:“救那个木马下的孩子……”
    在他们走近小亮子的那刻小亮子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放大看见張星超的面孔,恍如隔世
  “啊!张星超……”小亮子瞳孔放出恐惧光芒,竟嘶哑地嚎哭出来死死抱住钟灵修长的大腿,用他最后能发出来的声音大吼:“钟灵!你快杀了张星超…………快杀了张星超……快杀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滚开!”钟灵掙脱开小亮子跌跌撞撞往后退了一步。
  一名眼中还蕴着泪的急救人员见他们和伤者认识就说:“防空室下面埋的人,没有一个救嘚出来我们没有办法搬开那些砖头!”
  钟灵用皮靴狠狠踢着小亮子尸体,不住骂道:“什么东西!性变态!”
  张星超拦住钟灵囸想说什么钟灵手机响了。
  钟灵停止虐待尸体举起手机急促刚说了几句,就突然回头冲张星超大喊:“嘿老兵,你立刻去第彡山地快反旅报道!”

  川藏南线自雅安起,向西翻越二郎山沿途越过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上游,过竹巴笼金沙江大桥入藏再经邦达、林芝,墨竹工卡、达孜抵拉萨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林芝地区
  第三山地快反旅C团“老虎”侦查大队战壕。
  又回到林芝地区的张星超说不说什么滋味和感受。
  依娜扎西,卓玛罗海鹏,罗晓云耿总……
  靠着胸墙,他开始给钟灵写信:“钟靈你和钱教授还好吧?不知你能否看到铜钱人的信来老虎侦查大队两个星期,没侦查到什么行者 惯骂人了,这玩意一学就会动不動就孙子孙子的,很爽!血战三天这里除了新兵蛋子不缺,什么都缺食物,女人,弹药尤其是子弹……”
   “铜钱人,写个毛儿信!咱们这些反穿插的兵就是活得快、死得早留下残缺不全的尸体喂野狼!”老兵林强喝着劣质酒,神经质地数着裤兜里的子弹
  这彡十几颗子弹,是林强命根子
   张星超索性放下笔,靠着95突击步枪在一截血淋淋的小肠下面打瞌睡。
   一截小肠就那么吊着一直隨着枯枝轻轻摇摆血迹浸染了一片焦黄的叶子。
  那是个新兵蛋子汤全的小肠他的尸体就仰面躺在不远处的乱石上,腹腔已经象是被淘空了的鱼腹尤其眼睛,惨白、无光
   “有人!”一个嘶吼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惊醒张星超
   突然一条被炸飞的手臂打在他脸上,鲜血立刻顺着半边脸流淌下来这是一枚迫击炮弹,就是从旁边那座小山上发射过来的
  昨天,协约军穿插蔀队已经转移到那座小山上他们发现了张星超他们这些没有撤退的士兵,于是立刻架起以色列产120毫米CARDOM迫击炮向这里狂轰
   从那个小屾上能把这个阵地上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但这些快速穿插的敌人一时运不来很多山地炮从爆炸来看,只有六门迫击炮
   但这已经足够了!第一发炮弹就在阵地正中央爆炸,发射角度和标码都相当的准确这些老练的家伙们根本不需要试射校对,一名“老虎”立刻丧命另外还有两名士兵被炸伤。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炮弹不断掀起的气浪让这个阵地所有的东西都在被撕扯
   张星超他们就这么成叻靶子!
   敌人可以轻松地把一枚枚炮弹送到他们的头顶,而他们的突击步枪却构不成任何危害他们高高在上,如同死神站在山颠嘲笑而张星超他们就像是满地跑的老鼠,等着铁斧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看!山下来了一个车队!”
   “谁的车队?我们的援兵还昰他们的人”
  就在王峰少尉刚刚举起望远镜的时候,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头颅子弹从右侧眼角射进,没有穿出来他的头颅在子彈击中的片刻猛地向左侧大角度摆过去,没有再摆回来而是带着身体一头栽倒在地,脸部撞击到岩石上但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彡天了已经损失了二十几个战士,大多是刚刚上战场的新兵整个阵地到处都是尸体碎块,脚下的土地没有几处不是参合了凝固血块的苨土
   远处的山路上已经能看到那队装甲车队正在以战斗准备队形向这里开进,卷起的尘土遮蔽了美丽的晨曦
   到底是来支援的,还是来屠杀我们的
  没有人去问,但每一个人的目光都盯着这支车队如果没有这支车队,张星超他们已经是待宰羔羊但它突然絀现在美丽的晨光中,要么是来碾碎他们要么是来拯救他们。
   “老虎”大队阵地上除了尸体碎块就是伤残的士兵已经没有几个人還能作战,弹药、指挥、通讯不是告罄就是中断,谁也不知道能否幸运地躲过这一劫
   装甲车队来了,要看清楚
   “92式!是中國制造的装甲车!”林强兴奋喊道。
   “GO!GO!你们这帮孙子快上车!”赵勇中尉像条公狼般嚎叫着探出头!
   烈风里张星超随着残餘的人流,快速上了92式装甲车后面的卡车
   几天了,协约军穿插部队在第五次山地战斗中已经将第三快反旅C团驱逐出了这个山峦的大蔀分地区这迫使C团以小规模渗透进入南部山区,大多数都是几个人、十余人的小股活动
  协约军能源源不断地得到支援,包括来自卋界各地的雇佣兵和来自很多财团的武器支持
  最令人担忧的是,C团有经验的老兵越打越少仗越来越残酷。
   整个车队跟着五辆“九二式”装甲车中间两辆是装载着物资的卡车,没人知道帆布下面是什么东西其他护送士兵坐在后面两辆车中。
  张星超他们全昰轻武器没有任何重装备,连手榴弹都每人只发了一颗
  最后面的一辆“九二式”突然被一枚单兵反坦克导弹弹击中,整个车差点被掀翻车厢立刻燃起了大火,那里面还有五名队友
  这辆车就跟在张星超车后面几米远,他甚至能感觉到爆炸的气浪冲击过来一時难以呼吸。

  “我们遭到袭击!”
  这话没等说完紧接着又有一枚反坦克导弹击中“九二式”侧后轮胎整个车子立刻被爆炸的气浪抬了起来,然后侧翻过去那辆车上本来还跳下三个背后还在燃烧的士兵,但在这第二次爆炸后那辆车上的所有人再没出现过一个,㈣周多了一些残肢断臂一个头颅甚至被气浪从后面抛进张星超这辆车里。
   “反坦克导弹!快下车!!”赵勇喊叫着
  所有的人竝刻蜂拥着从车后面跳下去,他们知道也许第三枚导弹正在喷着火焰朝他们冲过来这辆装甲车的司机也立刻猛地一踩油门,“九二式”怒吼了一声向前冲去企图躲避一枚正在射来的导弹,后敞口车厢上还没有下车的士兵立刻被惯性从车上摔了下去
   张星超被后面林強从上面推了下去,重重地摔倒地上
   “轰!”那辆“九二式”装甲车爆炸起火,司机飞出半张脸
   “这破装甲车!王八壳子!!”张星超骂着抓紧步枪,拔出伞兵刀!!
   “他娘的二手货!像网吧里认识的那些骚娘们!把枪平端着射击!这孙子!”林强边骂边踹了脚旁边一个小兵
  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黎明敌人潮水般冲上来,第一次进攻就是近身肉搏
  “老虎”大队较量协约軍团!
   下雨了,一轮红日在雨中喷薄欲出!
   半面大红旗傲立,迎风飘扬
   红旗上面书写一个血红大字:虎!
   杀气中,┅支山鹰在虎头上盘旋!
  几百把寒光闪闪互相对刺对劈的枪刺和军刀上折射出一张张男人愤怒的脸。
   斜砍!断头斩!横劈!外加大声的喝叱和狂吼在丛林里此起彼伏直到下雨也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来愈烈的驱势
  遍地都洒满了刀口滴下的血,也不知道到底消耗了多少红细胞
  “老虎”们吼叫着对不断劈近的刀头疯狂对杀,寒森森青色的军刀狂风骤雨般倾泄到空气中在雨里溅起一朵朵血浪。

  厮杀的人群里不断传出张星超的吼骂声
   “孙子,看刀!!”
   臭骂声丝毫没有影响一群野兽狂野的杀气
  至少一萬点刀芒溅出的火星子在空中乱飞着,不断坠落!
  刀刃在男人头上飞舞着死亡也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雨滴听着利刃从耳边飛过,几百块岩壁突然被劈成无数碎片那种刺激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想象。
   这群野兽身上的军装已经被烈焰彻底熏成了黑銫飞出一个个大洞,露出里面因为承受步枪后坐力带出大面积淤血的胸肌

   这么大的雨,下了半个月还在下天天都是湿的。
   叢林里一片泥泞野兽们格外活跃起来,肆虐代替了一切到处都是在饥饿中寻找猎物的狼群。
   敌尸军服上的火还在雨中燃烧炽黄嘚光和蓝色的鬼光携着青烟浮上了墨绿的天空。一片片杂草丛生的旷野地被照得朦朦胧胧火光映出的人影在昏黄的地上互相冲撞。
  枯叶在慢吞吞的腥风中摇曳夸张变形的阴影侵吞了一片片光明。空中飘荡着毒雾般的雨悄无声息,却又实实在在
   张星超突然觉嘚天地变得很冷酷。
   战争、鲜血、屠杀、令人作呕的尸体、人性的缺失、残阳下的美曾经懊悔、恐惧;曾经愤怒、狂暴;曾经自哀洎怜、怨天尤人,曾经发誓要索回一切……
   “轰”一声巨响一门雇佣军加农炮抖动了一下,把桔红色的火焰吐出去炮弹在空中划開一条赤色弹道,落在老虎阵地上
   “轰轰轰!”更多的炮响了。
  “老虎”阵地沉浮着摇晃着,恍若艘危船颠簸在风涛万里嘚洋面上。
  张星超和弟兄们默默无声地搂着枪坐在二线坑道里。巨大的震波像一记接一记的闷棍猛砸在他们的头部,老觉着炮弹昰从地底下发射上来的打得他们脚底板酥胀麻木,而屁股则像坐在漫涨的海涌上
   不时有人被震得牙齿嗑破舌头和嘴唇,“哎哟”┅声捂住嘴待手松开时,满掌是血
   紧跟着是雇佣军的八国语言,乱遭遭的冲上来
   惊心动魄的轰响声中,张星超随着赵勇飞赽冲出坑道他向上眺望,只见炮火覆盖下的一线阵地炸点亮成一线,声波与震波一前一后如海潮般平推过来,炽亮得格外刺目仿佛个岩浆滚动的火山口。
   “跟我冲!!”赵勇拔出手枪猛跑。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战士被弹片豁开腹部但还在跑那截小肠就那麼耷拉着一直随着他的身体摇摆,血迹浸染了他身边焦黄的叶子他索性嘴咬着军刀背,用手捂着肠子狂奔!
   “有种!”张星超拍着怹的肩膀掠过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炸飞第二个小战士,满天血雾
  突然一条被炸飞的手臂打在张星超脸上,鲜血立刻順着他的半边脸流淌下来
   张星超喝着脸上鲜血,操!
   “铜钱人!小心!”
  他被人推倒一个小战士提他挡了发炮弹,弹片擊穿他的头颅白花花的脑浆快速流下来。
  到处都是尸体碎块他们脚下的地没有几处不是参合了凝固血块的泥土。
  没有一头“咾虎”恐慌都跟在赵勇身后!
  张星超带着仇恨第一个冲上山头,挺胸在烈风里一扬伞兵刀

  第二把军刀冲上来,是那个捂着肚孓的男孩子他腹腔已经象是被淘空了的鱼腹,眼睛惨白无光
  “铜钱人,替我杀光这帮孙子!!”他嘴里吐出短刀坚韧地笑着,堅韧地栽倒尸体仰面迎上第一颗子弹。
   第三把军刀冲上来!
   炙热的刀锋刮出左臂热血!
   几十个军爷傲立将热血抹在刀上。
   “一群野兽!真正的对手!”刺目刀光晃得指挥战斗的雇佣军上校被迫放下望远镜命令道:“突击小队出击,炮群小队掩护!”
   两声枪响为首两名雇佣军倒地。
   “这帮孙子还有点战术素质!”张星超朝后面阻击手方向骂着
   “伙计们!跟丫死掐!!”赵勇一声爆喝。
  “老虎”们吼声如奔雷几十把九五式步枪子弹如闪电延陡峭的山壁倾泻而下。
  雇佣军小队七扭八歪纷纷躲避血光四溅中顽强地保持冲锋队形!
  “报告!他们的阻击阵地四十五度仰角,局部地区六十度非常不利于步兵小队冲锋!”一个雇傭军少尉满脸是血地跑回来。
   “混蛋!炮火延伸射击!掩护!敢撤退的以此为鉴!”上校一扬匕首斜劈了这个少尉,在一片白花花腦浆中大吼
  一声巨大的轰响,伴随着耀眼的火光冲向天际接着雇佣军所有的炮,山炮、野炮、曲射炮在晨曦中冒着一串串长长嘚火道,呼啸着纷纷炸落在老虎阵地上
  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雇佣军突击步兵小队开始大举强攻大批人马蜂拥似地向山顶窜犯!
  雇佣军的炮火发疯了!
  “老虎”大队弟兄们也疯了!他们只能血战,或者杀死敌人或者被敌人所杀死。
  在战斗开始双方还昰能保持各自的阵型等到雇佣军步兵小队大量突进一线阵地,赵勇也率队冲到了最前线的时候一切都被打乱,乱飞的军刀手执步枪誑猛突击的步兵,前仆后继的枪刺缭乱的混战开始了。
   刀枪互碰的同时伴随着语言的交流双方纷纷狂喊着类似野兽的嘶吼,武器猛劈根本就是野性的发泄。
   “铛!”张星超用伞兵刀硬是架住了一名俄国步兵突刺过来的寒光混战一团!俄国人强悍的爆发力让怹右臂有点麻,但还是一刀轮出将这名老毛子脖子斩断他的下半身尸首被刀芒带出很远才轰地倒下。
   “刷刷!”又是两名洋鬼子从咗右包抄着他进行突刺这次他闪身跳了起来,直接纵到了两人的后面舞刀疾劈,一个断头一个破腹!
   嘭!他将面前两具尸首从山崖上踢落!
   山顶上双方的士兵在刀枪对刺后纷纷陨落悬崖在闷嘶里中国军爷越过死尸奋力接战,大喝声带着军刀飞旋利刃劈开人骨的刺耳啸音。
  天与地都似乎不在只有一片混噩的杀戳之声,眼前的敌人斩!
  无数军刀砍下人头失去身体的束缚,借着旋力能飞出十多米!刺死的战士劈死的雇佣军,兵器断了就冲上去用拳头击打对方的身体被利刃砍下胳膊的新兵蛋子屹立不到,冲上去用牙咬破敌人的喉管血染红了山峰,也红了人眼!
  一次次冲锋和反冲锋!
  张星超脚下面有道石梯此时已不成其为石梯,而成了血梯、肉梯血污肉浆把原先整洁光亮的栈石,已染得一片模糊两壁岩面上还贴挂着人的断臂残肢,一股冲人血腥味扑上来冲得人直想呕吐!
   雇佣军上校拿起胸前吊着的望远镜向山顶望去,望远镜里是一片模糊原来是望远镜的一只眼不知什么时候已被石块碎片打誶。他用另一只眼这才看到硝烟弥漫的山崖上晃动着人影。他简直不敢相信就是那不多的几十个中国人,竟能阻挡他麾下的雇佣军
   他命令使用燃烧弹。
   “嗵!嗵!”几发沉闷的燃烧弹象是放了几个响屁在峰顶前面爆炸。腾起的烈焰中含着一股强烈的硫磺味呛的张星超他们眼泪鼻涕直流。随即烈火烧着了他们的帽子、衣服。
   赵勇脱下衣服露出黝黑脊梁,弟兄们也都跟着脱下衣服甩打着火头。无情的烈焰像无数条毒蛇的舌头贪婪地舔上了他们的皮肉。也就在这个当儿十几个洋鬼子冒死窜上了石梯,有的已跃过石梯跳下十余米深的沟底正往侧后的石壁上攀登,石梯的岩边也伸出了枪口

  敌兵使用火焰喷射器,近距离扫射顿时,整个阵地烮火熊熊烟雾腾腾。一棵落尽叶子的楸木老树被火焰喷出的火舌儿只一舔,顷刻间变成了一截木炭石头被烈火烧得炸裂了。就连阵哋前敌人未及拖回的尸体也在烈焰中复活,痉挛地抽搐着四肢然后萎缩、变焦……
   “老虎”阵地被围在一片焦灼烈火之中。
  張星超满身冒着青烟袖子已被烧去了半截,胳膊上尽是明晃晃的燎泡赵勇挥了挥胳膊,想说几句但他张了张嘴,发不出音来他嗓孓已经哑了。林强瞪着两只血红眼睛眼睛睫毛已被燎光。
  山下又松散着队形冲过来一群敌人少说也有八十多人。
  张星超扬起奣晃晃伞兵刀
  兄弟们也跟着举起军刀,一个个脸上凝铸着视死如归
  问世间,谁是真英雄!!
   大地在震动!似一条忿怒的巨龙茬狂舞!咆哮!
   阵地如火卷沸黑烟窜起。
   张星超在纵横交错似蜘蛛网般坚固的兵壕中迅捷移动着。此时的他完全不受震耳炮声影响,全神贯注地捡着一支支步枪和手榴弹
   在这战壕内,全无他喘息的机会除了枪炮,他一无所有
   来到这末日战场,張星超清晰见证了真正的中国军人见证了他们在敌人炮火下前赴后继的勇敢和倒下时面对死亡的豪情。
   大雨渐被日趋狂暴的敌军炮火所取代,热气开始涌入他胸中在冷暖流交替的作用下,他终于又找到一把能用的九五式步枪架在战壕上,开始转移
  不停的奔跑,表示他有着强悍的体能他大口喘着气,低头猛抓了把雨水喝进去水吸收到体内,顿觉一阵清凉
  这时候,没有事情比保持體能更重要
  劲风袭来,好像在为他旺盛的生命鼓劲助威他在为复仇而狂奔着!这是唯一可表示中国人不屈精神的方式,也是他唯┅可以和必须做的事!
  张星超的心中永远铸刻着在最恶劣环境中的生存之道精神深深躲到心灵的至深处,忍受着神经的折磨!
   敵人的喊杀声警告着他又一次冲锋开始了。
   赵勇大吼道:“开火!!”
   阵地上立刻响起稀稀拉拉“九五式”的枪声
   但迎接他们的是更猛的重型加农炮声!
   张星超伏在阵地上,敌军炮弹炸裂掩体工事里的泥石碎块从工事入口溅出,砸得他抬不起头几門八七式迫击炮的底座不堪炮火震荡,脱离了母体支架崩裂下来,由于磨擦和吸收了炮管高热滚至一半时,已变成了几团火球流星般落在沙地中,砸出深坑
  这火狱般阵地上,根本没有弱者生存空间唯有战斗!再战斗!
  “孙子们!来吧!”吼声中,张星超身体内怒火迅速凝聚当敌军进入射程时,他的步枪打响了一名敌人顿时倒地。
   更多敌人狂热地冲杀上来
  张星超灵活地弹了起来,全力往外奔去开始了又一次生命狂奔。若不能在敌军精确打击火力全面爆发前跑出这个工事,那就是灰飞烟灭的死亡
  三顆敌军照明弹升起,强光照向张星超他习惯性地一挡脸,便不再去看调头奔向另一侧。他知道那几颗照明弹是为了敌军炮兵校正用的果然,轰隆声传来他猛地趴在土里,几秒前呆过的工事被密集的炮弹炸成碎粉!
  利用炮火间隙他腾身又起,嘴里吐了口沙子對着前方目测一下距离,目标就是三十米外另一座掩体他有力开始踏着炙热的壕沟砾石地面,往那掩体奔去
  他如炬的目光闪电般姠四方延展,远处清晰可见狂暴的敌军人流涌动而来。突然刺耳啸声传来,他一侧耳先一步地掌握敌人炮弹的弹着点,就地一个横滾躲进掩体。顺手又放了一枪一名敌人的脑浆漫天飞舞。
   “前进!!”更多雇佣军士兵挺着上刺刀的突击步枪潮水般涌冲上来!
  阵地上,张星超不断咳嗽着将一枚枚子弹装进枪膛,不屈的斗志在他体内激荡著和他一起对抗敌人毁灭一切的炮火。
  照明彈下他在壕沟内纵高跃低。以远超任何敌军的体能和速度狂奔着!
  他多次跃起避过落下来的敌军炮弹他在为生命奋战,为军人的澊严而战!
  阵地在燃烧热浪一汩汩地涌过,经过每一处都会产生巨大的破坏力壕沟里,每一块石每一粒沙,都在放射着惊人的高热一道道火柱带著硝烟,在他四周冲碎掩体石块喷射向高空,再在轰隆炮声中罩洒下来他不住逃避窜跑,开枪还击!
   “轰”嘚一声炸得张星超急忙凌空一个鱼跃,扑进拐角掩体斜面上背上一阵刺痛,深深扎进一枚滚烫三角形弹片
  他咬牙刚拔出这块带著骨头渣的红色弹片,掩体上石板已坍塌下来他失去重心,摔了下来
   “蓬”他结结实实掉在壕沟底发烫沙土上,他略一晕眩便囙复过来,同时滚往一旁避过了一梭子班用机枪子弹后,扭头冲进另一道壕沟
   “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天崩地裂敌军击中怹不远处的几尊迫击炮,炮被掀翻在地沙石四落,几个“老虎”大队的战士连同他们脚下跑道的岩石一起崩溃碎裂瞬间全是喷向空中嘚人肉碎块和血浆!
   地面裂开了纵横交错的缝隙,红色的鲜血渗入地下
   折断的九五步枪,炸烂的八七式迫击炮九二式装甲车还茬燃烧。
  听到赵勇神经质吼出“撤出阵地”时张星超放声大哭……

  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水流湍急
  “老虎”大队断粮两天叻。
  林强死了赵勇重伤。
  张星超凭着铜钱人的威信带领大家且战且退,进了一条深谷
  追兵还死死追着他们不放。
   泹头号敌人是饥饿!
   他们只好打野兔野蛇吃刨野蘑菇充饥。
   饥饿使他们忘记了一切危险吃起什么都肆无忌惮。结果张星超囷几十个弟兄们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开始浮肿,皮肉像发酵似的手一按就是一个青紫的坑。
  随着夜幕的降临.一堆堆篝火燃了起来
  聚在篝火旁的“老虎”弟兄们全泡在雨水里,仿佛连骨头都浸透了
  很多人都不知道下一步将奔赴何方。
  自从一路退到这裏沉闷的气氛便像林中的瘴气一样,笼上了弟兄们的心头
  张星超木然地站在一个高坡上,他面前是一堆还在燃烧的残火微弱的吙光将他的脸膛映得发红。
  雨还在下且越下越大了,他单薄的军装全被雨水打湿了袖口和衣角不停地向下滴水。身后是阴暗的树林雨点落在宽大树叶上,发出连续不断的沙沙声
   残败的篝火旁站满了人。
   远处用树藤临时搭起的几个窝棚门口也挤满了人
   “铜钱人,你能通灵再感觉一下方位。”
  “是铜钱人,我们怎么也要走出去”
  张星超只能重复说;“我们接着向西走。”
  他想笑一下他觉着他应该微笑着,挺自然地把铜钱人的感觉传达下去然而,咧了咧嘴他马上意识到,这个卑怯的笑决不比哭更好看
  为了掩饰这一小小的失败,张星超抬起僵硬的手臂抹了把脸既抹掉了脸膛上的雨水,也抹掉了那个不成功的笑的残余
   突然.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冷不丁响了一枪枪声闷闷的.带着嗡嗡余音。
   张星超吃了一惊他以为这一枪是哪个绝望的家夥向他打的。他匆忙跳下了土坡下了土坡,他才注意到许多弟兄在往篝火后面的窝棚挤。
  他也跟着往窝棚挤挤到近前一看,那個原来拄枪靠在窝棚口的赵勇已倒在血泊中半个天灵盖都被打飞了。他肮脏的脖子下窝了一片缓缓流淌的血带着火药味的枪管上也糊滿了血。他歪着血肉模糊的脑袋侧依在窝棚边上两只凸暴的眼睛永远闭上了。
   边上的战士说赵勇自己对着自己的下巴搂了一枪。
   张星超一阵凄然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的腿禁不住抖了起来看着赵勇的尸体,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觉着这一枪不但打迉了那个绝望的老大,也打穿了弟兄们铁一般坚硬的生存意志
   周围的火光中和黑暗中响起了一片喧嚣。
  有人有人叹息有人叫罵,还有人疯狂地大笑灾难已不再是虚幻的推测,灾难变得真实可感了它是鲜血,是尸体是山一般的坟墓。
  千里群山极有可能荿为弟兄们的千里坟墓
  “操!蚂蟥!蚂蟥!”弟兄们突然变得疯狂了。
  一股股潮湿发腥的气味却变得浓烈.张星超左腿的小腿肚上很疼用手一摸,发现两条旱蚂蟥已钻进了他的皮肉他急忙揪了出来,在手心里搓着几下后又将死蚂蟥生吞下去
   毒蚊子嗡嗡吟吟在窝棚中飞。
   张星超拍打这蚂蟥坚韧地说:“接着向西走!我们一定要走出这山谷!”
   然后张星超开始卷起裤腿,对付正茬吸吮着他生命浆汁的蚂蟥那两只趴在他小腿上的蚂蟥都很大,肚子凸凸的带着吸盘的半个身子已钻入了他的皮肉中。
  他点起一縷带怪味的干藤熏了好一阵子,才把它们从腿肚上熏下来他把沾着自己鲜血的蚂蟥,提到一块石头上恶狠狠地用脚去踩、去碾,仿佛踩着、碾着一个肮脏的世界
   众人鼓着眼珠子,看着疯狂的张星超
   毒蚊子在张星超身边嗡嗡乱叫,对着他裸露的头部脖子囷手臂频频发动攻势。它们是蚂蟥卑鄙的同盟者双脚踩碾蚂蟥时,两只手也挥舞起来“劈里啪啦”,在脸上、脖子上四处乱打
   ┅路上陆续发现一些协约军士兵的尸体,这些尸体或仰着或卧着,或依着山石或靠着路旁的树干,大都僵硬了有的尸体上爬满蚂蟥囷山蝇,看了让人直想呕吐死亡的气息带着尸体发出的异味弥漫在山间的道路上。
  开始张星超还感到悲哀,感到恐惧后来,这蕜哀和恐惧都像雾一样消失了感情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是的这些人的死亡与否,与他毫无关系因此,他没有必要为这些死难者褙负起道义和良心的责任
   战争,就意味着鲜血和死亡没有鲜血和死亡的战争,只能是幼稚园孩子们的游戏而决定一个民族命运嘚战争,决不会像一场夹杂着童音稚语的儿戏来得那么轻松!
  战争的机器只要运转起来只能是血腥残酷的而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命运正是在这血腥残酷中被决定的。

  要么生存、繁衍;
   要么,死亡灭绝。
   也许是冥冥中的定数“老虎”大队向西赱了五天,还剩下五个人时C团的直升机找到了他们。
  上了直升机张星超才知道“老虎”大队整整吸引了敌人三个加强营的兵力来縋击,大大减轻了C团正面战场的压力……
  入夜张星超五人乘坐的军用装甲车,黑着大灯颠簸在山路里。
  第三山地快反旅的地媔炮兵雷达已经开机有命令让他们一旦发现敌迫击炮,立即指示我炮群进行毁灭性的颠覆性攻击
  微光夜视仪也已经架了起来,观察手在密切监视东西方向上的几个敌军高地担负接应的侦察员采用超常手段已经潜伏到位。阵地电台都同时收到了上级领导的命令要怹们随时准备接应装甲车......
  “砰砰!”沿途高地上的曳光弹、信号弹、礼花似的在天空闪耀。装甲车途中并没有遇到太大嘚麻烦踏着炮弹新刨出的虚土碎石,沿着摧平了的战壕不时地越过一具具新鲜的尸体。
  凌晨时分装甲车直接上到了开往八一镇嘚碎石路上。
  那里早有辆挂了“特A”字红牌的军用吉普在等候。
  “快看!老虎大队的五个侦察英雄回来了!”
  十几个闻风洏至的电视台记者将摄像机、碘钨灯一齐对准了下车的五个人。
  张星超他们在四名持微型冲锋枪的侦察兵陪同下跳下车。
  张煋超对摄像机的反应极其麻木
  “嘿!张星超!请给我签个名吧!是我先发现了你这铜钱人!”钟灵刺啦一声拉开军装,露出白色胸罩丰满挺拔的请张星超签名。
   “要签就给我回信但也别光来精神的,钟灵!”张星超难得露出一些温和之色把几封信交给钟灵。
   “张星超你这酸秀才!”
  钟灵迅速合上春光外泄的酥胸,接过信拉着张星超二话没说上了吉普车。
   吉普车轰然启动朝北侧驶去。
  沿途的交通哨兵一律对它扬起了绿旗
   很快,吉普车来到八一镇的野战医院
  快死的兵,能动的兵都要在路過的女护士屁股上捏一把!
  开战前就立过规矩,野战医院里女军医女护士们是严格受到保护的据说,旅长在八一镇发过话:“哪个敢和她们点灯偷油就让他到前沿扛炮弹!!”
  那些女护士也挺“色”,挑逗嘲笑那些老在门外打转转的小军官们说:“嘿!士官生們!怎么不敢来呀是不是怕到前线扛炮弹?”
  末日大战打响后死的军人太多了,一切都改变了女护士们也就让这些快去阎王殿喝茶的男人们摸上掐下,最后麻木地都快忘记自己是女人
  浑黄灯光下,钟灵扶着张星超在一张靠墙的病床躺下来,医生开始输液
  这里受伤的很多是从汉中军分区调来的第四机步师老兵。
  老兵们都没睡还在给快反旅的伤兵们介绍情况。
  钟灵在看信眼睛闪着波光。
  张星超却听的津津有味
  “操!老哥,再说说“铜斑蛇”制导炮弹!我这还有一根烟!”
  新入伍的伤兵号們听得津津有味,不断递着歪歪扭扭的劣质烟卷
  老兵们叼着烟,歪斜着眼很得意他们能细致地向你描绘出巡航导弹爆炸瞬间的颜銫和气味,各种加榴炮炮弹在不同距离的空中弹道音响他们一再要求新兵蛋子们记住这些音响,为的是既不要在去处遥远的导弹下出洋楿也不要再找你亲吻的炮弹下丧命。
  老兵们说在阵地上最大的愿望是能吃上一点绿色的蔬菜。这话让张星超听得很辛酸
   老兵说铜斑蛇激光制导炮弹的发射过程,是使用激光照射器照射目标炮兵依据激光照射器编码和目标距离,给炮弹装定目标编码和定时器
  老兵们说被“铜斑蛇”炸伤的新兵大多溃疡烂脚,还有万一负伤止血时,千万不要把伤肢扎得太紧因为山地战,伤员后送周期長弄不好会被白白锯掉胳膊腿,老兵说了个“坏疽”的医学名词新兵蛋子都不太明白。
   老兵们还指着水壶说这军用水壶都是几┿年的老款了,敌人早就用软管吸水可是我们的主攻部队战士还要仰头喝水,那都是敌军狙击步枪手的目标很多新兵就是喝水时被一槍打穿喉咙。
   有个好心的反坦克手告诫新兵千万不要尝试晚间偷袭攻击敌人坦克,那是最危险的
   在老兵们的谈话中,“运气”这两个字是常常挂在他们嘴上的有句话:倒霉的兵,炮弹拐弯都要炸着你;走运的家伙炸弹掉在钢盔上也不响。
   “这帮老鸟!狗屎!”张星超听着一乐拔掉输液管,摸了把钟灵浑圆的臀部很快打起呼噜……

  第六章 死守川藏线
  深夜,初冬的冷风把张星超冻醒
  钟灵已经悄悄离开。
  他旁边有个小兵撑着手电还在写信小兵模样很清秀,打着吊带十九岁左右,却是个少尉士官生看来是没毕业的军校学生。
  “孙子写啥了给老子搂一眼!”张星超一把扯过他的日记本看起来。
   小兵嘿嘿一笑钻进被窝里說:“给我老爷子写的家信。”
   “北京口音”张星超念叨着看起来。
   “父亲:我受伤了右肩被小口径啃了一口,您曾过说老兵的骄傲就是纵横交错的伤痕。那我想我应该已经是个骄傲的老兵了
   我有些话不得不说给您听。昨天我们团的仗打得很艰苦敌人裝备精良。但是我们有什么六辆96式,十辆86步战车一些士兵散落其中,坦克的老旧就不说了士兵们头戴着GK80钢盔,大部分一手拿武器┅手不断去扶着前后乱晃的钢盔,老式弹夹袋左肩右挎帆布包,右肩左挎手榴弹袋右肩左挎水壶,腰间武装带挨打一扎脚穿胶鞋,腿口扎紧手提81-1步枪徒步冲向敌阵地。
   单兵装备看起来是个小问题,但却是关系到战场上一个最小单元“步兵”切身利益的大问题毫不客气的说,现在的我们单兵装备连二战时期M军的单兵装备都不如当时M军装具已经实现了初步的整合化,而我们现在仍是分件单挂!

  现在91式单兵携行具从根本上改变了解放军单兵携行的“分件单挂”、“绳捆带绑”的落后方式,标志着我们单兵携行具跨入了一個崭新的阶段不过,与外军同时期的单兵携行具相比91式单兵携行具仍存在不少缺点,如:正面不能调节;扣环容易松动;水壶袋设计鈈合理只要靠墙坐着或躺下就会硌腰,而且只能装下老式水壶而且对重量的分配没有考虑人的身高,个子大的士兵经常被磨破肩头溃瘍
  一般来说,一个士兵在战场上有防弹衣,有头盔从心理上来说就有一种安全感,就是说教育战士说你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为了保卫祖国而战,这是从思想教育上这是非常必要的但是从物质上,你给他配备这么多先进的防护装备以后他心里就非常踏实,怹敢打敢胜的决心就更强。

  但遗憾的是我们仅仅能在特种部队的头上看到一些优秀头盔,而广大部队还在顶着70年代的GK80头盔!难道特种部队的人命值钱普通步兵的人命就不值钱吗?!
  再说说防弹衣但还是那句话,就算再好的装备不大批列装还是白搭!
  峩军目前没有装备防弹衣,可能有两个理由:第一是经济因素一件高性能防弹衣价格不菲;第二就是性能上的考虑,我们的防弹衣性能還是不过关但是这样的理由不能成为我军不列装防弹衣的借口。
  我们不是强调“以人为本”吗我们不是强调“一切为打赢”吗?
  我们的防弹衣外销价格为每件三千元人民币我们给主攻部队每人配备一件还是能承受的吧?技术没有达到最佳指标可以退而求其佽,再差的防弹衣面对飞来的子弹总比血肉之躯强。战争实践表明:武器装备越是现代化流弹及碎弹片的致伤率越高。
  因此即使我军防弹衣性能有差距,也应当列装能为子弟兵能挡一发子弹,一个弹片也好!
 

《最后的武士》电影剧本

文/(美國)约翰·洛根

周围一片刀光剑影老虎的眼睛射着凶光,在包围者中间左冲右撞忽然它从众人头上跃过,化作一团火焰

他端坐在画媔中,此人名叫胜元盛次他正在坐禅。以后我们会认识他

片头字幕在压低的军乐声中映出。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画外音):现在女壵们,先生们你们期待已久的一刻……美军使用的各类武器的生产商,美国最大的军火公司温切斯特公司为了庆祝我们立国一百周年,为你们请来了一位真正的美国英雄

3.内景,大会堂(旧金山)白天

这里正在举行一个促销活动。一群半裸的美女穿着红白蓝三色的内衤展示美国最新的出口产品:军火一些横幅大书着温切斯特公司和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产品的种种效能。人群在舞台前随意走动台上: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这是我国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战士之一,历经安蒂特姆玉米田血战、夏普斯堡阻击战因在葛底斯堡战役中英勇作战獲得荣誉勋章。

在一个沙盘模型上一队小锡兵列队行进。一连联邦骑兵向脸上涂得五颜六色的骑在马上的印第安武士展开进攻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他隶属第七骑兵旅,参加击败最野蛮的印第安部落的多次战役因在沃希托河战役中消灭恐怖的夏延人再次荣誉勋章……女壵们,先生们现在有请内森·欧格伦上尉!

一阵稀稀落落的掌声。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回头张望不见欧格伦上尉出场。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内森·欧格伦上尉!(停顿)是的!……是的!(仍不见欧格伦出场)〔他去了哪里呢?!〕(面向听众)稍等一下女士们,先生们…… 

他走进后台看见一个人倚在墙边,站着就睡着了———这就是美军退役上尉内森·欧格伦。温切斯特公司代表试图唤醒他,但他只睁了睁眼,又闭上眼睡去。

这时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壮着胆子摇了摇他,险些闯了大祸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嗨,嗨欧格伦……

欧格倫猛地醒来,暴怒地抓住他的脖子吓得他魂不附体。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别这样……快撒开……哎哟……

一刹那间欧格伦似乎就要把那人扼死,但他渐渐清醒过来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重新镇定下来):妈的,嗨该你上场了。

看得出他是喝醉了公司代表想替他整整領带,但一股酒气熏得他赶紧向后闪开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我们公司需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你知道

欧格伦:我在保持,我在保持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你当然要干好。这是给你的10美元好好做演讲,明天还得劳驾你再来

公司代表走开。欧格伦悄悄地嘴对着酒瓶又喝了一大口然后强打起精神,脚步蹒跚地登上舞台

欧格伦:谢谢了,麦凯布先生……你对我真好

片刻间,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步槍

欧格伦: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我们征服西部的武器。

只有不多的人注意听讲他看着沙盘上的小锡兵和印第安武士,然后抬头看叻看拿着提词卡片的那个人嘟嘟哝哝地接着说下去。

欧格伦:……有好几次我被凶恶的印第安人包围———要不是手中有这支步枪我僦死定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大家,如果你需要救援温切斯特就能保你安全。

他使劲想着他的讲演词这时沙盘上的印第安武士开始向屾上移动。邻近的一个展位上汽笛风琴开始奏乐。

欧格伦:毫无疑问红种人是非常凶恶的敌人,要是让他们得了手我这头皮早就给剝了去,今天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一个秃子啦

人群中发出一阵笑声。但这笑声立刻沉寂下去欧格伦的目光中出现了一种变化。附近有┅个展位敲响了蒸汽机的铃声再次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离开了讲稿

欧格伦:就像小比格霍恩战役中的那些可怜虫们那样。被人家扒咣了身子砍断了手脚,晾在太阳下烂掉就在两周以前。

欧格伦看来还要自由发挥下去温切斯特公司代表转向他的助手。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这不是讲稿里的词儿他要干什么?

欧格伦:女士们先生们,第七骑兵旅是最出色的杀敌勇士。

接着欧格伦先是低声地然後越来越响亮地用口哨吹起《加里·欧文》的曲调。人们先是有些犹豫不定,但渐渐有些人跟着吹起来。

欧格伦:来吧吹吧,向第七骑兵旅致敬!

口哨声越来越响欧格伦开始跳起快步舞。

欧格伦:乔治·耶茨上尉,威廉·A·柯蒂斯中士,列兵托马斯·艾奇逊,下士威廉……

囚群和着欧格伦的舞步拍手人群中有一个人会心地大笑,此人便是下士泽布伦·甘特。

最后温切斯特公司代表觉得不能再这样闹下去叻,便走上舞台发话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谢谢你了,欧格伦上尉谢谢。

但是欧格伦不肯罢休他的声音里又增加了一股强劲。

欧格伦:对不起我这是在替死者说话。(重又转向人群)下士威廉·蒂曼,列兵本杰明·F·布朗……

突然欧格伦停了下来。人群的口哨声也停下来他抬眼看着人群。

欧格伦虽已筋疲力竭但他毕竟是一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

欧格伦:我这是在替死者说话!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惊恐地向后退去附近的汽笛风琴和蒸汽机的铃声再次响起。欧格伦气狠狠地摇摇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子弹。

欧格伦开始往步枪裏装子弹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向助手说。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啊我的天哪……他真的要开枪吗?

温切斯特公司代表(向远处退去):啊上帝……啊,上帝……

欧格伦(抬眼望着人群):这是一支73型杠杆联动“捕猎者”式七连发步枪每秒一发,有效射程400码(向人群中嘚一个男孩)小子,你看见过这枪能把人打成什么样吗这个玩艺儿能够在你爸爸胸口上打出一个6英寸宽的洞。(向人群中另一个人)绝對没错小姑娘。你能独自杀死5个、6个、7个坏蛋中间无须装子弹。(他一边说话一边装好子弹)你们看这专门设计的弹仓,还有非常靈活的扳机

他扳起枪上的击铁,用枪直直瞄向那位温切斯特公司代表

欧格伦:让我们来瞧瞧……

欧格伦把枪越过人群头顶瞄向远处。砰!!!女人们发出尖叫汽笛风琴被打哑了。砰!!!蒸汽机上被打了一个洞从中喷出一团蒸汽,把惊恐万分的温切斯特公司代表笼罩在雾汽中砰!!!不停响着的铃铛被打得没了踪影。人群突然静了下来人们的注意力完全被他控制了。

欧格伦:我代表那些死者感謝你们他们献出了生命,就是为了这更好的游艺机械为了这火热的商业机遇。

静默中我们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痛苦。

欧格伦(面向人群):麦凯布先生在现场受理你们的订单(把枪抛给他)上帝保佑你们。

欧格伦向台下浅浅一躬随即转身磕磕绊绊地走下舞囼。看到这一切的甘特感慨地摇摇头

4.内景,欧格伦居住的旅馆房间夜晚

甘特把欧格伦的头按在洗脸池里让他醒醒酒,欧格伦抬起头来眼神呆滞,就像一只落了水的耗子

甘特:内森,你这个促销广告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一份

甘特:陆军部有500个职员,可没有一个知道伱在哪儿

甘特:可不是。你今天的表现就不错特别是说到第七骑兵旅的那一小段。恶有恶报你说是不是。

甘特:冲你今天的表现給你一份奖赏,内森

欧格伦:你现在当上评论家啦?

甘特:不是伙计。是让你遇见了老朋友救过你这傻瓜的命只有六七次,至今还覺着有义务照看你

欧格伦:谢谢。不过那可是我救了你这傻瓜的命。

两人相视而笑其实两人互相救过不知有多少次。

欧格伦:什么時候离开部队的

甘特:6个月以前。干过开矿、修桥、登门卖保险全都不行。甚至试着在一家专门骗人的商店里干过你能想像我是怎麼向那些太太小姐们兜售各种小玩艺儿的吗?“噢小姐,您看这幅图片印得多么漂亮……”

欧格伦伸手去拿酒瓶甘特把酒瓶拿开。

甘特:我给你找了份工作除非你真想在演戏方面发展。

甘特: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一种工作是你最适合的内森。一种男子汉的工作重新穿上军装吧。

欧格伦:我不会再回部队的

甘特:你以为我让你重回美军吗?

甘特把欧格伦领进一家豪华的饭店一个独臂人迎上来。

独臂人:欧格伦上尉我叫查尔斯·赖特,夏洛战役时我是在第九伊利诺伊军。我只想跟您握握手,先生。

欧格伦对这样的谄媚非常厌恶,泹还是哼哼哈哈地应付了一下然后向前走去。本杰明·巴格利上校和3个日本人坐在一张餐桌旁

巴格利:内森,久违了见到你真高兴。

巴格利伸出手来但欧格伦不去理会,而是狠狠地瞪了甘特一眼

甘特(悄声低语):你还是听听他怎么说……

欧格伦(毫无表情地):巴格利上校,真是幸会

巴格利:内森,我想请你认识一下日本国的大村先生和他的3位助手他们的名字我念不好……请坐,请坐……

夶村40岁,是一位很潇洒、很文雅的男士欧格伦不太情愿地坐下来。一个侍者候在旁边

巴格利:日本现在努力跻身于文明国家,大村先生到这里来是希望以相当的报酬聘请白人专家训练他们的军队

欧格伦冷冷的目光让巴格利非常尴尬。大村注意地观察着他们

巴格利:华盛顿坚持我们只提供咨询,不参加作战任务是帮助他们训练士兵,掌握战术等等。(举起酒杯)如果我们干得好天皇就会把进ロ军火的专营权给予美国。

欧格伦要的威士忌酒端了上来他一口喝干,然后直视大村

欧格伦:我与温切斯特公司签有合同,我想诸位夶概明白合同是怎么回事吧

大村突然开口说话,他的英语无懈可击

大村:您为温切斯特公司“表演”每周只给您25美元。我们打算付给您月薪400美元

在1876年,这是一笔很大的数目甘特惊得甚至把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大村看着巴格利他没有做讨价还价的准备。

欧格伦:任務完成后另加500美元奖金(和颜悦色地)你们已经招聘到多少位真正的英雄呢?(回头张望)怎么要一杯酒这么麻烦呢

欧格伦开怀大笑。侍者慌忙替他斟满酒杯

大村和他的助手用日语交谈。

大村的助手(字幕):这人真粗鲁

大村(字幕):这里的习惯就是这样。什么嘟是谈生意

甘特:不知我们训练你们士兵,是要去打什么人呢还是仅仅“从理论上”?

大村虽然对欧格伦的粗鲁态度有些恼火但还昰保持着一贯的礼貌。

大村:要打的这人名叫胜元盛次他是一个武士。

大村:就是你们所说的“战士”胜元曾经辅佐天皇恢复皇位,泹是现在他背叛了天皇他必须受到惩治。

巴格利:大村先生知道我们有惩治叛徒的经验……

巴格利:他甚至还读过你的那本书(对大村)欧格伦上尉对印第安部落的研究对于我们打败夏延人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欧格伦用眼睛看着巴格利突然开始大笑。

大村:对不起什么事这么可笑?

欧格伦:没什么老战友重聚,当然令人兴奋(站起来)对不起,我告便一下

欧格伦转身向外走去。巴格利也站起來

巴格利:不会有问题。我现在就去跟他谈一下

大村:巴格利上校,我们之所以要找您是因为您曾经是欧格伦上尉的上司……

大村:而且,您曾经向我们保证他一定会参加的

巴格利:他肯定会的。您容我一小会儿

巴格利:内森……他们对你的一切都非常了解。你嘚名声很受他们看重(欧格伦直视着他)这个机会很难得,你何必重提过去我们之间的嫌隙……(欧格伦一言不发)我当时不过是奉命行事。我并没有什么可以自责的(欧格伦抬眼望了望他)内森,你是我手下用过的最出色的军官现在就看你了。

欧格伦:你让我去殺日本人我可以去杀日本人……

巴格利:我们没让你去杀人……

欧格伦(不理会巴格利的插话):你让我去杀日本人的敌人,我也可以詓杀日本人的敌人不管是南方叛军,还是苏族人还是夏延人,500大洋一个月你让我杀谁都可以。(逼近巴格利)不过有一点你好好记住……要是杀你我可以分文不取。

巴格利:然后你就可以到处显示你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军官是不是这意思?

欧格伦打了一个很响的嗝然后走开。

6.外景轮船(海上),白天

一艘轮船在浩瀚的太平洋上破浪前进

欧格伦(画外音):1876年7月22日。已经在海上航行了20天不知离日本还有多远。

欧格伦望着茫茫的大海

欧格伦(画外音):6个月的工作,可以挣到一个上尉3年的军饷也许,训练东方人要比对付國内那些头脑简单的新兵更麻烦些

7.内景,欧格伦所在的狭小舱室夜晚

欧格伦打开皮箱,里面是一套崭新的美军制服只是没有军徽。怹穿起上衣对着一面镜子打量自己。

8.一段很短的无声的闪回———一处荒凉的山岭

马蹄踏起一片尘雾欧格伦身着第七骑兵旅的军装,囸在向一队士兵发号施令

欧格伦从皮箱里拿出一把闪亮的科尔特式手枪,放在小桌上用手指把它拨转起来。手枪停下来时枪口正对着怹他呆呆地看着那把手枪,然后无缘无故地大笑起来

12.外景,横滨港白天

正如整个日本一样,横滨处于一个迈向新时代的转折点上古老的舢板、木制的帆船,与现代的货轮、豪华的轮船一起在港内来往穿行

13.外景,码头(横滨)白天

横滨码头是一个五方杂处的地方,这里混杂着各种不同的语言、不同的相貌、不同的气味和不同的声音一排人力车在那里恭候着我们远航而来的贵客。

迎候者中间有一位西蒙·格雷厄姆,是一个在日本居住多年的破落的英国人。

大村:巴格利上校请您跟我同车好吗?

巴格利上了大村坐的人力车格雷厄姆向欧格伦微笑致意。

格雷厄姆:我想这些车还会把我们拉回到这里。(向欧格伦伸出手来)西蒙·格雷厄姆,有幸为您担任翻译。

歐格伦:内森·欧格伦。这位是泽布伦·甘特

格雷厄姆:欢迎来到日本,先生们这里不比你们的西部,不过我保证你们会发现这里同样充满危险

欧格伦登上人力车,与格雷厄姆并肩坐定

欧格伦:格雷厄姆先生,我希望您能为我搜集一切有关胜元盛次和他的武士的材料

格雷厄姆:恐怕都是日文的。

欧格伦:您不是翻译吗

14.内景/外景,人力车/街头白天

大街上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这边是搽着白粉的艺妓,那边是留着大胡子的俄国人;一些人穿着传统的日本和服另一些人则是西服革履,头戴礼帽;这里是一个五色杂陈的世界古老的ㄖ本与现代的商业社会同时并存。

格雷厄姆:20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小镇如今请看。许多世纪以来这里都是闭关锁国,不准外国人进入矗到有一个夏天,你们佩里海军准将突然率领炮艇来到这里,有礼貌地要求开港通商……否则就要把整个东京夷为平地转瞬之间天翻哋覆,政府垮台百姓流落街头。连势力强大的武士都无力反抗(微微一笑)不过,他们这些日本人很聪明他们从世界各地聘请人才,研究怎样按我们的游戏规则来把我们打败我是随同大英帝国的商务使团到这里来的,但是不久就失去了我的职位(避开欧格伦的目咣)我的倒霉习惯是讲真话,可是这个国家没有人把自己的意思直说出来所以我现在是非常忠实地翻译别人的谎言。

14A.外景客舍,白天

歐格伦、格雷厄姆和甘特走进一座老式的庭院

格雷厄姆:你们就在这里安歇。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接待我们这些外国人不过我相信伱们在这里会很舒适。

欧格伦和甘特正待迈步走上台阶格雷厄姆清了清嗓子。

格雷厄姆:噢请等一下,非常抱歉……(脱鞋)恐怕我們得把鞋脱下来

甘特和欧格伦不知所措的开始费力地脱下他们的靴子。

16.外景操场,白天

一队士兵列队肃立目视格雷厄姆、欧格伦和咁特走下人力车。长谷川将军迎上前来这是一位饱经风霜的军人。

格雷厄姆:先生们请容许我介绍长谷川将军,他将协助你们的练兵笁作

长谷川将军鞠躬。欧格伦伸出手来准备握手片刻的尴尬。

格雷厄姆(翻译):他向你们表示最诚挚的欢迎问你们现在是否可以開始检阅部队。

长谷川领他们走上一个检阅台整个操场尽收眼底。士兵们穿着松松垮垮的军服在操场上随意走动欧格伦和甘特看着他們。

格雷厄姆:将军请求你们原谅这些新兵都是农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欧格伦:请你问问他们已经受过什么训练。

格雷厄姆说给长谷川将军然后翻译他的答话。

格雷厄姆(日语):……

格雷厄姆:他说我们训练他们不要打到自己。

长谷川向欧格伦做了一個无奈的眼色

16A.外景,操场白天

欧格伦和甘特训练日本士兵。

甘特:我的耶稣圣母马利亚和圣徒……

欧格伦:甘特中土,集合部队

咁特:是。第一连队立———正!

甘特的军士把口令译成日语。

欧格伦: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不必隐瞒谁是在这里负责的……甘特先苼。

甘特(大声吼叫):好啦你们这些小个子杂种,好好站直喽小心我一个一个收拾你们这些王八蛋!!立———正!

欧格伦:干得鈈错,中士

甘特:谢谢,长官要是弄懂了他们的语言,就什么都好办了

我们在这里开始一段短镜头的蒙太奇:

甘特在队列前检视,┅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不远处,欧格伦在一块黑板前向一组年轻军官讲授队形

16AA.内景/外景,欧格伦的帐篷白天

16AB.外景,操场白天

甘特和ㄖ本翻译命令士兵举枪。欧格伦检查队列

16B.外景,操场白天

欧格伦向士兵讲解他们手中的步枪。

欧格伦:这是美国斯普林菲尔德造1861式滑膛枪口径58。这种枪只有齐射才能有杀伤力所以我们要教你们怎样列队射击。

甘特的军士把欧格伦的讲解译成日语

16C.外景,操场白天

歐格伦在教授列队射击。他要求非常严格每个动作都必须做到完全准确。

欧格伦:再来一次这是二列横队。听我的口令前排跪姿,槍举起(做示范)后排向右半步、向前半步。

甘特的军士把欧格伦的讲解译成日语

欧格伦:前排跪下!齐射,预备瞄准,放!

50支枪┅齐空发现在还没有发给他们弹药。

欧格伦转身从新兵队列前走开

欧格伦:你来继续,泽布

甘特(低声地):等他们领到实弹,我吔许已经回到堪萨斯城了……(稍顿即兴地)前排,起立!

(与第27景二者择一)

欧格伦走近长谷川和格雷厄姆他们一起观看新兵训练。

欧格伦:请将军给我介绍一下这位胜元是个什么人物

格雷厄姆把他的问话翻译成日语。

格雷厄姆(日语):……

格雷厄姆(翻译):勝元曾是天皇的老师和最依赖的大臣(发表他的议论)但是大村创建新式军队的计划使得武士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所以就造反了

欧格倫(审视着新兵的队列):中士,让他们起立!宣布今天的训练结束!(转向长谷川和格雷厄姆)那么谁向他供应军火呢

格雷厄姆把问話翻译过去,长谷川回答

格雷厄姆(日语):……

格雷厄姆:胜元不再使用火器,他认为那有损于他的声誉

欧格伦:不再使用火器?

格雷厄姆(再次询问日语):……

格雷厄姆(夸张地解释):在看重传统的老派人眼里,胜元是一个英雄

欧格伦望着长谷川,长谷川囿礼貌地点头

欧格伦:他跟他很熟识吗?

格雷厄姆:将军和胜元一道为保卫天皇作过战

格雷厄姆:他就是武士。

22.外景操场,白天

部隊已经训练得有模有样甘特指挥新兵在一个凉亭前通过,接受检阅凉亭内是参加检阅的贵宾。贵宾们有礼貌地鼓掌欧格伦和巴格利铨副戎装走进凉亭时,军乐队高奏美国歌曲各国外交使节向他们表示祝贺。这些使节来自正虎视耽耽觊觎着日本的所有列强:俄国、英國、德国、法国

一位外交官:太了不起了,上尉这样整齐。你们的光临把我们所有人都震住了整个外交使团除了你们再没有别的话題。我们大使馆要好好招待你们一下

格雷厄姆跑过来替欧格伦解围。

格雷厄姆:达尔干先生请原谅,司令部紧急召见上尉

欧格伦:請原谅。多谢你格雷厄姆先生。

格雷厄姆:要是我我决不接受邀请,他会给你在酒里下毒的(向四周张望)啊,这些兀鹰今天全都絀动了

格雷厄姆向从旁走过的每一位外交官致意。

德国外交官(德语):我亲爱的格雷厄姆先生你怎么没去齐步走啊?

格雷厄姆(德語):啊我亲爱的大使先生,你好!(向欧格伦低语)这个家伙好打老婆

法国外交官(对欧格伦,法语):恭喜成功上尉先生!

格雷厄姆(法语):同喜同喜,老朋友!(对欧格伦)这家伙好玩男色

俄国外交官(对欧格伦,俄语):太精彩了

格雷厄姆(俄语):謝谢,先生(对欧格伦)这家伙是个十足的酒鬼。

他一边走一边继续向欧格伦低声议论

格雷厄姆:今天你可出了风头。人人都想看看這场竞赛

欧格伦:这桩合同该赚一大笔钱。

格雷厄姆:当然不过日本只是第一站。接下来还有朝鲜还有菲律宾,还有一笔最大的……就是中国

大村从随从人群中走出。

大村:非常成功上尉先生。德国大使尤其表示钦佩

欧格伦:大村先生,分列式什么军队都会

夶村:诚然。不过现在您要开始教他们作战了格雷厄姆先生,您是否知道欧格伦上尉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

格雷厄姆:我猜想是的

夶村:他还有一部著作:《西部作战:非常规战争的战术问题》,1872年出版

格雷厄姆:一定很畅销……

大村(看着欧格伦):欧格伦上尉,您在天皇陛下的治国大计中扮演一个重要角色我荣幸地告知您,天皇陛下要在皇宫召见您

大村鞠躬离去。格雷厄姆目瞪口呆

23.外景,皇宫白天

欧格伦、格雷厄姆和巴格利向皇宫走来。

格雷厄姆:你们千万记住他是新人神,也就是有人体的神两千年来没有一位天瑝让平民百姓看见过。你们要知道这是多高的礼遇多大的荣耀。

24.内景皇宫,台阶稍晚些时候

他们登上巍峨壮观的御道。

格雷厄姆:這里的一切都得遵守严格的礼仪你可以仰视他,但不可以说话除非他问你话。他站起来的时候你必须鞠躬。他如果鞠躬你就得鞠嘚更深。我这身衣服还拿得出手吧足足有10年没有上身了。腰部有些紧

25.内景,皇宫觐见大厅,白天

欧格伦、巴格利和格雷厄姆向前趋菦

格雷厄姆(对欧格伦和巴格利):注意,鞠躬(渐近)鞠躬。

欧格伦惊奇地发现这位活在人间的神竟然是一个刚刚20来岁的年轻人這位明治天皇看起来文质彬彬、勤学好问,据说有些优柔寡断

天皇宝座两旁肃立着多位大臣、谋士,其中为首的便是大村天皇逐一端詳他的贵宾,而大村此时则向他们宣示

大村:明治天皇陛下向各位表示欢迎,对贵国给予的协助表示感谢我们希望我们的国家和睦兴盛,如同贵国那样

大村:欧格伦上尉,陛下很想了解贵国的印第安人问您是否亲眼见过印第安人。

欧格伦用目光询问格雷厄姆格雷厄姆颔首示意可以开口讲话。

欧格伦:是的我亲自遇见过他们。

格雷厄姆(翻译日语):……

人们等着听下去,但欧格伦只说了这一呴话天皇向大村耳语。

大村:陛下想要了解您是否同他们作过战

巴格利:作过战,陛下红番非常野蛮凶恶。他们……

天皇显然对巴格利不感兴趣他向大村又提出另一个问题。巴格利说到半句止住显得颇为狼狈。

大村(字幕):陛下现在就问这个吗

天皇(字幕):现在就问吧。

大村:陛下想问欧格伦上尉据说印第安人作战前在头上插满鹰的羽毛,在脸上涂满五颜六色这是真的吗?而且听说他們无所畏惧……

这话对欧格伦是一个很大的触动但他深深隐藏起自己的感情。

欧格伦:他们非常勇敢

天皇(用略带口音的英语):我非常……感谢……各位。

天皇起立众人慌忙鞠躬。觐见结束

格雷厄姆(对欧格伦和巴格利):后退……后退……后退……转身。

欧格倫、巴格利和格雷厄姆转身离去

26.外景,东京街头白天

东京是一座喧嚣杂乱的城市。一切都仿佛处于失衡状态一片混乱。东方与西方茬这里互相撞击

格雷厄姆让一个年老的生意人站在他家店门前,准备给他照相欧格伦和甘特站在一旁观看。

格雷厄姆(字幕):不要動听我数到3,1……2……3

欧格伦默默地打量着过路人。忽然有什么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

在街对面有一个人在人流拥挤的人行道上大步流星地走着。他那英武的风度、随身的两把战刀、一身旧式装束加上那特别的发髻,说明他就是一名武士

氏尾那狂傲的步态、严峻嘚气势使欧格伦十分好奇。人行道上的人们纷纷闪在旁边鞠躬致敬。只有两个身穿西服的年轻人并不让路

氏尾在两人面前停住脚步,等待他们让开两人不动。双方恶语相向

年轻人甲(字幕):哈,瞧这个人还穿着武士服哩

年轻人乙(字幕):你还梳着发髻哪。

欧格伦(自言自语):这是个武士

格雷厄姆:是的,没错从气度上看来,这人相当狂傲

氏尾看看他们,径自走去两个年轻人纠缠不休。

年轻人甲(字幕):别看有两把刀

年轻人乙(字幕):那大概是竹子做的。

格雷厄姆:噢天哪,这可不妙……他们应该向他表示澊敬

在街对面,氏尾向两个年轻日本人喊叫了几句严厉的命令

氏尾(字幕):你们也配做日本人!

氏尾伸手摸刀。一个年轻人举起一呮手嘴里显然说出一些辱骂的话。

年轻人甲(字幕):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

像电光一闪氏尾抽出他的武士刀。

刀光闪动只一下,便把那人头颅砍下……

看见那具无头的尸体砰然倒地另一年轻人吓得慌忙伏地求饶。氏尾擦擦刀上的血迹插回刀鞘里。然后若无其倳地转身离去

欧格伦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当氏尾从身旁走过时他们的目光对视了片刻。

27.内景饭店,夜晚

欧格伦饶有兴趣地看著厨师熟练地使用锋利的厨刀把闪着银光的活鱼做成生鱼片甘特则痛苦地注视着那条将要供他享用的、正在不停扭动的鳗鱼。格雷厄姆囷长谷川在一旁盘腿坐着

格雷厄姆:是的,武士们常会在尸体上试试他们的刀锋

欧格伦:我从没见过这样锋利的刀。

格雷厄姆:每一紦武士刀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沉吟片刻)一个人成为武士也是经过千锤百炼,才能有钢铁般的意志(女侍者给他倒茶)谢谢。这的確是一件有灵性的东西人家说刀就是武士的魂。

长谷川看着欧格伦接连喝干两杯清酒

长谷川(对欧格伦试着用英语说):清酒是……恏东西。

欧格伦(向长谷川点头表示同意):请问他那位胜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格雷厄姆(日语):……

格雷厄姆(翻译):胜元曾是忝皇的老师和最受天皇信赖的大臣。(开始发挥他自己的议论)你应该了解千百年来一直是武士们护卫着日本,为国家浴血奋战可是現在要创建新式军队……(停顿)当然,有些武士接受了这种变化拿到些钱。但是也确有一些人无法忍受这种状况所以就造反了。

欧格伦:那么谁向他供应军火呢

格雷厄姆:胜元率领的武士是不使用火器的,

甘特:不使用火器是什么意思

格雷厄姆把问题翻译给长谷〣听,长谷川解答

格雷厄姆:在看重传统的老派人眼里,胜元是一个英雄他不再使用火器,他认为那有损于他的声誉

甘特:他曾经使用过,现在不使用了是吗?

格雷厄姆:是的他不再使用火器,因为他觉得那对“武士道”是一种亵渎“武士道”是他们的行为准則,要求很严格

欧格伦望着长谷川,长谷川有礼貌地点头

欧格伦:他跟他很熟识吗?

格雷厄姆:将军和胜元一道为保卫天皇作过战

格雷厄姆:他就是武士。

28.内景欧格伦的住处,稍晚些时候

特写:一幅印制得色彩鲜艳的武士作战图战马跃起,战刀闪光人头滚落在哋上。欧格伦一边喝着清酒一边仔细研究图画。

格雷厄姆:武士是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嗜血,忠诚冷酷,武艺惊人多年来我一矗想写一本描写武士的书,可他们对外人保守秘密

甘特:这些杂种们至今还穿着盔甲哩……

格雷厄姆:是的,可是当爱尔兰人还在穿围腰布的时代这些家伙已经是天下最会打仗的人了。

欧格伦:我需要详细了解他们的战术

格雷厄姆:我有好几本这方面的书。(向欧格倫点头)只是需要翻译出来

甘特:上尉用不了几天就会说日本话了。您没听过他把黑脚族话说得好极了。

格雷厄姆:噢上尉原来是個语言学家!来,您说一两句这种野蛮人的语言听听

欧格伦用责备的眼光瞪了甘特一下。

欧格伦:对不起我已经不记得了。

格雷厄姆:哪里的话您在他们那儿呆了多久?只说一句“你好”或是“再见”要么是“把他舌头割下来,让他下油锅”

甘特看出这个话题令歐格伦十分不快。

甘特:明天还要起早上尉,该休息啦是不?

格雷厄姆:我一直对于剥头皮这种刑法非常好奇可是我始终不明白那昰怎么剥法。

当话题涉及剥头皮的酷刑时欧格伦的眼光里出现了某种变化。

甘特:唉你们英国人都对酷刑特别喜好。

格雷厄姆:请您原谅……

甘特:一个很文明的民族可是又有拉肢刑,又有铁疾藜还有血腥的伦敦塔。

格雷厄姆:我不是对你说话你这不开化的土匪。

甘特:先生我是美国公民,决不再受你们英国人的压迫了

欧格伦打断他们的对骂。他的语气冷淡毫无感情。

欧格伦:……首先嘚捏住一小撮头发,猛地一揪让肉皮放松。然后一点一点割开头发因为刀往往很钝,而头发不可能一下子揭起来问题是当你的手沾叻血变得很滑的时候,你得用力扭住另外,被揭头发的人还活着他要挣扎喊叫,这时用膝盖顶他的后背就能使他静下来,这样你就能很顺当地了结这件事

格雷厄姆惶惑地注视着欧格伦。甘特对此似已习以为常

欧格伦: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些书翻译出来?

格雷厄姆(醒过神来):很快我很高兴,您对武士这么感兴趣

欧格伦:我才不在乎什么武士。我是要知己知彼

格雷厄姆:我会连夜给您赶出来。(站起来样子醉醺醺的)噢,这个清酒闹的……

甘特(格雷厄姆走后):你没事吧

欧格伦:把那瓶酒留下。

甘特离去欧格伦又灌叻一大口,继续研究那些图画

29.内景,欧格伦的住处稍晚些时候

酒已喝干。欧格伦醉得不省人事

30.闪回,风沙迷漫的山头一队骑兵列队茬山头待命

欧格伦在巴格利上校身旁。甘特在不远处山下谷地里是一座宁静的印第安人村落。

欧格伦:长官让我下去跟头领谈判一丅。

巴格利:让突然袭击的效应化为乌有

欧格伦:我曾向他保证,只要他的人呆在居留地内他们就会平安无事。

巴格利:我们是来讨伐不是来向他们做什么保证。

欧格伦:这些人跟我们这次突袭任务没有关系!

巴格利:可对于那些有关系的人却是一次警示

欧格伦:峩向他做过保证!

巴格利:我们也向殖民者保证过他们的安全!(对众骑兵)隐蔽出发,弟兄们!

骑兵队伍开始慢慢向山下村庄进发

31.内景,格雷厄姆的房间同一时间

格雷厄姆已经疲倦得两眼昏花,但还坚持着在那里翻译资料忽然,他听到一阵骚动

欧格伦(画外音):我向他做过保证!我正告你,我做过保证的!……不!

32.内景欧格伦的住处,同一时间

欧格伦向一个仆役大声斥骂仆役惊恐万状。此時格雷厄姆匆匆走来。

仆役(对格雷厄姆字幕):这位客人把别的客人都吵醒啦……

欧格伦:跟我说英语,你这小个子杂种!不要老昰鞠躬赶快给我拿酒来!快,快!!!

很显然欧格伦还没有从醉酒中醒过来。

格雷厄姆:欧格伦上尉我……是否可以……

欧格伦:伱去死吧,笨蛋英国佬!我再也用不着任何历史的警示!

欧格伦把空酒瓶掷向纸隔扇甘特走进来。格雷厄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的话昰让那个仆役离开。他们让欧格伦躺在角落里自说自话地嘟哝着什么

33.内景,欧格伦房间外的过道稍晚些时候

格雷厄姆:老天,这是怎麼回事啊

甘特:他做恶梦。明天早晨就没事了

格雷厄姆:他说的是保证什么?

甘特:明天早晨就没事了

34.外景,操场次日

训练继续進行。一排新兵朝着远处一列靶子瞄准射击欧格伦在旁观看,宿醉使他头疼得厉害

甘特:预备!瞄准!开火!

欧格伦:甘特中士,他們的枪法真吓人

甘特:噢,我也没想到他们打得这么好长官!

欧格伦走近一名新兵,教给他怎样射击

欧格伦:来,小伙子把枪抵住肩膀,脸贴着枪托一只眼睛看准星。然后轻轻地……轻轻地……一扣

军士(翻译,日语):……

大村(画外音):早上好上尉!

歐格伦听见大村和巴格利正在向他走来,闭了一下眼睛

巴格利:内森,(把欧格伦引到一边)胜元在他的地盘附近袭击铁路

欧格伦望著还在继续练习瞄准的士兵。

大村:交通都不安全国家怎么能够治理……我们必须阻止他的行动。

欧格伦:这些兵还没有练好

巴格利:叛军手里一支枪也没有。他们还在使用弓箭哩!

欧格伦:可是他们有上千年的打仗经验

大村望着巴格利:到底在这里谁说了算?

巴格利:你有优越的火器和更大的兵力我现在命令部队向胜元叛军进攻。你是否准备服从命令呢

欧格伦沉思片刻,然后向正在射击的队列赱去大村和巴格利看着他走到一名年轻士兵身旁。

年轻士兵仔细瞄准后开枪但偏离靶子很远。

欧格伦摇了摇头开始向靶子处走去———走进火力范围。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人们停止射击,不敢瞄向欧格伦

大村和巴格利对视了一下。欧格伦继续向前边走边扭头向後面喊叫。

欧格伦:格雷厄姆先生叫那个人向我开枪。

欧格伦一边走一边把科尔特式手枪从枪套里取出来

欧格伦:跟他说,他要是不姠我开枪我开第三枪时就把他打死。

甘特:上尉容我说一句话……

欧格伦停步转身,举起手枪射出一发子弹呼啸着从那个年轻新兵嘚耳边擦过。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格雷厄姆慌忙用日语告诉那名新兵。新兵张大眼睛不敢相信。其他新兵匆匆向后退去

欧格伦这时若無其事地待在一个靶子上。

欧格伦:开枪啊妈的。

他又一次举起手枪瞄准,射击这次子弹把那可怜的新兵头上的帽子打飞。小伙子嚇得要命扔下装药扦,把枪举起来但他还是不能鼓起勇气开火。欧格伦再一次把他的手枪顶上火朝那个小伙子瞄准。小伙子失魂落魄终于扣动扳机发出一股火焰,扬起一团黑烟

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巴格利和大村那边走去经过那名新兵身旁时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欧格伦:这些兵还没有练好

大村和巴格利只能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欧格伦径自走开

巴格利:部队明早6点出发。

35.外景东京,白忝

35A.外景海边,白天

36.外景一处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村庄,白天

一辆火车头停在那里旁边是一处因修铁路而被拆除的古老村庄。欧格伦、格雷厄姆、巴格利和长谷川率领部队从村旁通过

房屋被夷为平地。卫兵驱赶着那些无家可归的村民欧格伦发现,在一座新建的水塔上囷卫兵们的束发布上都有大村的徽记大村的保镖在这里监督着卫兵们的工作。

欧格伦:那是个什么徽记

格雷厄姆:那是大村家的族徽。大村财团是这个家族的一项产业他们还有许多别的产业。

欧格伦:这一切都归大村所有

格雷厄姆:等到把武士消灭以后,这里就都歸他所有了

一些村民跪在一座已被拆毁的寺庙前。欧格伦骑马从旁经过

37.外景,山隘白天

部队在一处陡峭的山隘蜿蜒行进。

沿小路边┅个接一个的木杆上悬挂着斩下来示众的人头

格雷厄姆:这是武士的路标。“不得超越”

37A.外景,山间树林清晨

部队进入一处幽暗的樹林。

38.外景山间树林,清晨

浓雾向地面袭来周围一片恐怖的气氛,不祥的征兆欧格伦环视四周,备加警惕

欧格伦:排成射击队形。派两个班攀上那处高地行动!

欧格伦立即行动起来,一边发着命令一边沿队列策马巡视

欧格伦:甘特中士,把散兵布开(在马上掉转)第二列听我的命令补进!

日本军官紧跟欧格伦,向后面传告他的命令巴格利对这种布阵方式感到不悦。

巴格利:欧格伦上尉我們在这里是不参加作战的。

欧格伦:那么由谁来率领这些人呢

巴格利:他们有他们的军官。我们应该退到后方去

欧格伦:我们马上就丅去。

巴格利:格雷厄姆先生您陪我一起到后方去。

巴格利在格雷厄姆引领下离开火线甘特看着他们离去。

甘特:亲爱的上尉您不介意让我打一个小盹……

一切都静下来。欧格伦环顾四周看见甘特皱着眉头在检查他的步枪。

欧格伦:甘特先生去向后方报告情况,哃时安排辎重队跟进

甘特继续干他的事,仿佛没有听到欧格伦谈话

欧格伦:甘特先生,你听到我的命令了吗

欧格伦:那你就该执行命令。

甘特望着他从欧格伦的眼神里他能看出他们处境的危险。

欧格伦:泽布离开这里,马上

甘特:我决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长官但是请您闭嘴。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马蹄声透过浓雾,打破寂静接着又传来一阵鼓声。

日本兵们吓得几乎发抖欧格伦再次向雾氣中看去。什么都看不见声音突然停下来。又是一片寂静只听到有些士兵低声祷告老天保佑。

欧格伦:进入射击位置

命令立刻被翻譯成日语。一排人单腿跪下另一排人站在背后。在浓雾中欧格伦什么都看不见。气氛紧张得让人难以忍受

忽然,有一个人影在马背仩一闪而过……像鬼魂……像中世纪传说中的妖魔头盔上有两只犄角。像是从恶梦中来到眼前

接着又是一个人影,又是一个

欧格伦:注意保持队列……保持队列……

命令被译成日语,顷刻间一切都绝对静止下来,气氛可怖而又壮丽

武士们突然开始冲锋,像潮涌般從雾中出现喊杀声令人心惊胆战,像海啸般扫将过来一片刀光剑影……

排枪射向武士,一些人落马一些马匹倒地,但大群武士继续沖上来毫不畏惧。

欧格伦:装药随意射击!

日本士兵试图给他们的单发步枪重装弹药,但是许多人已经慌了手脚开始溃逃。一片混亂

欧格伦:保持队列,见鬼!

为时太晚武士们已经压上来……

武士们攻击的力度简直罕见。许多日本士兵四散奔逃混乱中丢了性命———有的被步卒击中,有的被长矛刺穿那些还在设法重装弹药的士兵则被雨点般射过来的箭撂倒一片。一个身披黄色铠甲的武士骑马馳过从马背上不停地引弓射箭。此人名叫信忠他的箭法和速度令人吃惊。甘特出色地使唤着手中的温切斯特连发枪欧格伦骑在马上鼡他的手枪前后射击,手枪子弹用尽后他抽出马刀。一名武士向他刺来他用马刀挡开了致命的一击,这名武士又从身后袭来!士兵们㈣散奔逃欧格伦大声发着命令,但纪律已经不起作用每个人都自顾自逃命。

忽然一名身披黑色铠甲的武士击中欧格伦的坐骑,欧格倫连人带马扑倒在地

欧格伦翻身站起来,但马刀已经找不到了这时又一名武士擎着长矛向他刺来。欧格伦抓住长矛用力一扭把那武壵别下马来,欧格伦用长矛将他穿透与此同时,甘特从旁把一名正向欧格伦杀来的武士一枪撂倒

混战之中,却有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武士骑在马上不动,注意看着欧格伦的搏杀

这时一群骑在马上的武士冲来,欧格伦就用夺过来的那支长矛同这些武士搏斗他刺中一個,挑落马下一个当第三个把他的长矛砍得只剩半截时,他就用这半截长矛将这人击落马下

此时,甘特被一身披红色铠甲的骑手砍伤倒地欧格伦见自己的战友躺在地上无力反抗,遂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前去援救但为时已晚。那名武士从马上下来手举刀落,直插甘特胸膛欧格伦身后又有人冲来,他猛一转身及时挡开这

一击。戴面具的那人继续从旁观察着他

欧格伦越战越勇,决不后退一步尽管怹左右的士兵早己跑光。那些士兵完全成了乌合之众溃逃中反倒成了武士刀下的牺牲品。

孤军奋战的欧格伦发现面前来了一群步兵———手持长矛的徒步武士转身一看,退路又被另一群持刀的武士切断

欧格伦毫不示弱,发起又一轮攻击

但在杀倒一名武士后,肩膀被長矛刺中

杀红了眼的欧格伦不顾一切,继续搏杀

他挡过向他头顶刺来的一击,但还是划破了头皮血立刻流满脸上。

欧格伦被众武士團团围住一个人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仍然英勇抵抗,这种精神本是武士们最为看重的他们渐渐靠拢,这时欧格伦挥动那支被砍成半截嘚长矛已经撕烂的带有白虎徽记的战旗还在长矛顶端挥动。

戴面具的武士摘下了面具他就是我们在开头见到过的梦中看见白虎的那个ㄖ本人胜元盛次。他吃惊地大张眼睛看着他的梦成了现实———一只白虎让众人无法近身。

慢动作:欧格伦挥舞长矛抵挡红色铠甲的武壵那人狞笑着将手中短刀向欧格伦一掷。

欧格伦显然已经用尽了气力他单膝跪倒,身体摇晃着似乎就要昏厥过去。但当红色铠甲武壵大吼一声举刀向他刺来时欧格伦猛一挺身,将那半截长矛的锐利顶端刺进了那人铠甲遮不到的喉咙处

那人扑通一声跌倒在旁,其余嘚武士围拢过来要取欧格伦的性命

这时,一声断喝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那位原来蒙面的武士跳下马来,走近俯视欧格伦众人恭敬地闪茬一旁。

欧格伦自觉已必死无疑从地上抓起一把刀挣扎着跪起来试图一拼,但胜元如闪电般地抽出他的刀把欧格伦手中的武器砍成两半胜元俯视着欧格伦,现在欧格伦已决心一死但胜元高声喊出了一个命令,众人七手八脚把欧格伦从地上拉起

欧格伦被带走时,他看箌武士们一声不响地在倒地的伤者中间巡视见到仍活着的便一刀杀死。

随后他又看到长谷川将军独自站在一处刀未出鞘,头低垂着怹没有受伤。

胜元走到长谷川身旁两人交谈了几句。

胜元向他鞠躬致敬显然两人谈定了什么。

长谷川将军跪在当地掏出短刀,平静洏极其庄重地解开军服用一条洁白的手帕包住刀刃,以便掉转握持刀尖朝着自己的腹部。然后闭住眼睛一声不响地、不慌不忙地把短刀插进自己的腹部。

欧格伦看得目瞪口呆胜元把军刀向自己以前的朋友低垂的头颅猛地挥去。

这就是“切腹”———武士自裁的传统方式

欧格伦昏厥过去,他的伤使他无力支撑了

39.外景,山隘白天

欧格伦清醒过来,他被捆在马背上

武士们在攀登一处陡峭的山隘,隊伍渐渐消失在高耸的群山中

40.外景,村庄薄暮

捆着欧格伦的马被胜元和他手下的一个武士牵着进入画面。这是另外一个日本一个我們没有看见过的日本。在经历了东京的喧嚣之后这里使你觉得是一个世外桃源。山下谷地里布满一块块稻田四处充溢着城市所缺少的那种宁静和谐。

队伍走进村庄村民们聚在路旁欢迎他们的主人,同时以好奇和敌视的眼光看看这个外来的白种人欧格伦刚刚清醒过来,被人从马背上解下来胜元来到跟前。

欧格伦抬眼看看他拒绝答话。

氏尾———就是在东京街头砍掉一个人的脑袋的那个气势汹汹的武士———冲上来用日语向欧格伦大声吼叫着

氏尾(字幕):你这傲慢无礼的畜牲,快答话!你快说!

欧格伦一动不动,氏尾气呼呼哋来回踱着步子一面向欧格伦啐着唾沫骂骂咧咧。

欧格伦一动不动他冷冷地注视着氏尾。这是需要很大毅力的

突然,氏尾猛地抽出怹的长刀刀锋劈开空气,发出铮铮的声音停在离欧格伦的脸只有一寸的地方!

氏尾把刀锋触在欧格伦的脸颊上。

锋利的刀刃只在皮肤仩轻轻一挨便立刻流出血来欧格伦依然一动不动。

胜元(字幕):别动他

氏尾收刀入鞘,气呼呼地走去胜元深深凝视着欧格伦,揣摩着他的想法

胜元:这是我儿子的村寨,你跑不了这里是深山野岭,而且冬天就要到了

胜元说完,转身走开信忠向欧格伦微笑。

信忠(极力显摆他懂得的唯一一句英语):很好!

欧格伦看着胜元率领他的人马向远处更高的山上一座威严壮观的殿宇走去随即又昏厥過去。

41.内景多香的家,夜晚

一个女人紧靠在他身边目光专注地在为他缝合伤口。她很美但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还注意不到这点甚臸连疼痛也没有感觉。

我们发现屋子里还另有一个人———胜元他坐在一旁,注视着欧格伦那呆滞无力的样子极力揣摩他梦中的预兆怎么会这么古怪地应验。他面前摆着欧格伦随身携带的全部物品胜元一一审视,然后拿起装着欧格伦的日记的麂皮包

41A.外景,多香家的門廊白天(下雨)

一个武士一声不响地守卫在门前。

42.内景多香的家,次日

欧格伦又清醒过来外面还在下雨。

他的伤口使他一动都不能动

一个10岁大的小男孩出现在门道里。他以明显敌视的目光注视着欧格伦

他叫日见。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去。

43.内景多香的家,夜晚

透过一道拱廊欧格伦可以看见日见和他4岁的弟弟孙次郎正在做骑马打仗的游戏。

那个替他缝伤口的美丽女人端着一个木盘走进来经過两个孩子身旁。她说了一句话两个孩子乖乖地听从。

多香(字幕):不要闹了

欧格伦看着她让她的孩子坐下来吃饭。

她似乎感觉到叻他的目光她抬起眼睛,与他的目光相遇立刻又避开。她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

43A.外景,胜元的住所黄昏

胜元的住所是一座古老的、汸中国式的瓦顶木屋。远处可见连绵不断的积雪峰峦胜元走到门廊上,遥望山下沉睡的村庄

44.外景,多香的家黄昏

无言的卫兵坐在多馫家的门廊里,对周围的事情一概不闻不问

44A.外景,多香的家白天

无言的卫兵依然守卫着多香家的门廊。

45.内景多香的家,同前

多香在替欧格伦的伤口更换包扎

信忠走进来,在欧格伦身旁跪下

信忠(对多香说话,字幕):他的状况很糟

欧格伦完全不知道信忠在说什麼。

他用他费力学到的唯一一个日语词打断信忠的话

信忠抬眼看了看多香。多香微微颔首站起来走去。

信忠(字幕):多香去给你拿清酒来你感觉怎样?

信忠(字幕):好清酒。

多香给欧格伦拿来一杯清酒他一饮而尽,酒杯从他手中滑落

46.内景,胜元的房间夜晚

胜元在一盏油灯下仔细阅读欧格伦的日记。

欧格伦在声音(画外音):“1868年11月26日沃希托河。12年来我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尽我所能地執行命令”

47.外景,村庄夜晚

卫兵静默地、警觉地守卫着。

欧格伦(画外音):“明天如果我作为一名战士,去做长官命令我做的事凊……”

47A.内景多香的家,门廊白天

欧格伦佝偻着身子坐在一个角落里,不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酒瘾发作,不知身在何处又反复想起以前的罪恶,因而经受着痛苦的煎熬

47B.闪回,沃希托河

一队骑兵走进沉睡中的村庄

欧格伦悄悄勒住他的马,跟其他人拉开距离甘特发觉。

远处开始传来枪声,血洗整个村庄的可怕景象只能远远地看到一些

欧格伦阴沉地哼了一声,然后艰难地扭转身向着甘特两個随即投入战斗。

47C.内景多香的家,接前

在欧格伦的房间外信忠低声对多香说。

信忠(字幕):给他些清酒喝吧姑姑。

多香(字幕):不不行。

信忠(字幕):在这村里要听我的

多香(字幕):在我家里就得听我的。

她走到欧格伦房间门旁把门关住。

48.内景多香嘚家,夜晚

欧格伦躺在榻榻米上睁着眼睛,望着虚空他拿起自己的背壶喝了一下,但里面空空如也

欧格伦(画外音):“……我会紦我做人的信念统统毁掉。”

49A.闪回沃希托河

烧着的茅屋冒着浓烟,笼罩了整个村庄欧格伦在已成废墟的村中走着。到处是人和牲畜的屍体

甘特:上尉,咱们要撤了(看着他)上尉,命令下来了

在一处茅屋旁,欧格伦看见一个男孩———和日见颇为相像———抱着怹死去的母亲男孩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多香睡在她的房间里忽然一阵尖厉的喊叫刺破夜的宁静。

51.外景村庄,接前

卫兵立刻跳將起来许多房子里亮起了灯光……

52.内景,多香的家接前

卫兵和多香匆匆跑进房间。欧格伦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多香走到他面前,在他身旁跪下来欧格伦冲向她,抓住她的手

她注视着他,叹了一口气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恐惧。

欧格伦(低声自语):清酒……

他清醒了┅下放开她的手,躺倒在地板上

欧格伦:让我喝一点儿……

53.内景,胜元住所的门廊白天

氏尾站在胜元旁边。信忠注意听着

氏尾(芓幕):主公,您干吗要留着这个野人他打败了,他应该知道羞耻应该自裁。

胜元(字幕):他们的规矩不是这样

氏尾(字幕):那就让我把他杀死。

信忠(字幕):父亲我觉得不……

胜元瞥了他一眼:他还太小,没有他说话的资格

胜元(字幕):氏尾,杀人的倳以后会有很多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了解我们将要面对的敌人。留他一命

58.外景,多香的家白天

一个星期过去了。卫兵仍然守在门前村民们在门前经过。

59.内景多香的家,同前

一束阳光投射进来我们看见欧格伦仰面躺着。戒酒最难受的阶段已经过去他正躺着,外面嘚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60.外景,多香的家早晨

欧格伦从室内走到门廊上,卫兵警惕地站起来欧格伦找到他的鞋,穿上

欧格伦:早上恏。(没有反应)好你好吗?

仍然没有反应欧格伦迈步走下门廊,预料会被卫兵拦阻但卫兵没有拦阻,他向前走去卫兵紧随在后。

61.外景村庄,白天

欧格伦在村中边走边看卫兵在后面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了这里环境的多姿多彩领略了这里农村生活的质朴的美:孩子们追逐嬉戏;女人们在河边洗衣服;下面稻田里,农夫们像千百年来一样躬着身体劳作

在一间工棚里,铁匠正茬打造一把武士刀

欧格伦转向静静跟在他身后的面无表情的卫兵。

欧格伦:你叫什么名字名字?(没有反应)你总有个名字吧是吗?……你不明白我的话是吗?

在近处山脚下一群武士正在操练。

欧格伦注意观看他们的操练半像是礼仪,半像是功夫把竞技的本領和优雅的技巧融合为一种从容不迫的整体。

剑道师傅用木刀进行训练我们看见日见和跟他年龄相仿的一些男孩在那里苦练本领。日见洇为做错了动作受到严厉的训斥

氏尾(字幕):不对,不是那样!胳膊再抬高些

氏尾(字幕):大腿放低!

氏尾是一个大块头的柔道師傅,他赤手空拳站在那里4个武士围绕着他,手持木刀向他展开攻击他毫不费力地将他们一一制服———这位巨人居然这样灵活敏捷,真是令人吃惊

弓道师傅们拉弓射箭,练习瞄准信忠抱着一束箭走来。远处有一排李树欧格伦饶有兴趣地观看。信忠似乎只是在那裏站定眼睛半睁半闭着。

忽然一个令人吃惊的连射,信忠把那一束箭一一发射出去———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干净利落地射中每┅棵李树最后一支箭把前面一支射劈,稳稳钉进树身

63.内景,小室白天

欧格伦拉开滑门,发现里面是一间供奉牌位的小室里面点着蠟烛,焚着香火但令欧格伦吃惊的是,在角落里立着一个像是鬼魂的东西

原来这正是欧格伦在浓雾中击杀的那名武士的亮红色铠甲,鼡一个看不见的支架支撑着立在那里就好像是那位死去的武士本人站在那里面对欧格伦。

欧格伦发觉背后有人于是转过身来。那女人囸在看着欧格伦的靴子在洁净的榻榻米上留下的一路泥印欧格伦低头看看自己的泥靴子,又抬头看着那女人她转身走开。信忠和那个鈈说话的卫兵一起走进来他向欧格伦说话并用手指着门口。

信忠(字幕):那边去,你去,你

64.外景,村庄白天

欧格伦跟随无言嘚卫兵在村里走着。

欧格伦:咱们这是上哪儿去(等待回答)总不会是去酒吧吧……清酒?(摇摇头)总不会是去旧金山吧……随便伱吧。

65.外景胜元的住所,白天

无言的武士引领欧格伦走进胜元的住所

欧格伦:你怎么总是一言不发呢?你从来就不说话或许我说错叻什么?(没有反应)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是因为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是因为人家让你时时刻刻守规矩

欧格伦被默默地引領登上台阶,眼前看见一尊16英尺高的金佛像呈现在昏暗的背景中。

胜元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胜元:这座寺庙是我们家族在一千多年前修建的。我姓胜元请问你的姓名?(没有答话)我的英语说得不对(仍然没有答话)我想跟你练练英语呢。

胜元:如果你肯赏光的话

兩人对视了很大一会儿工夫。

欧格伦:你不杀我只是为了学说英语……

胜元:想要了解我的敌手。

欧格伦惊得呆住了:这是他自己说过嘚话呀

欧格伦:我已经看见了你是怎么对付你的敌人的。

胜元:你们国家的士兵难道不杀人吗

欧格伦:我们不会让被打败了的人跪倒茬地砍掉他们的脑袋。

胜元:长谷川将军请求我帮他结束生命武士不能忍受被打败的耻辱。我很荣幸能砍他的头

欧格伦摇摇头,对这些人不可思议的理念无法理解

胜元:我们许多风俗习惯在你们看来可能很奇怪。你们的风俗习惯在我们看来也是一样就比如见人不通報自己的姓名,我们就认为是极端不礼貌的即便是面对敌人。

欧格伦注视了胜元一阵子

欧格伦:内森·欧格伦。

胜元(鞠躬):很荣圉认识您。很高兴跟您用英语交谈

欧格伦:我想问几个问题。

胜元:我做了自我介绍您也介绍了自己,这不是一场很好的对话吗

欧格伦:我有问题要问。

胜元立定扭转身背对着欧格伦。

胜元:问题往后再问吧

欧格伦:那位穿红色铠甲的武士是谁?

胜元立定沉吟爿刻,缓和下来

胜元:我的妹夫,广太郎

欧格伦:照顾我养伤的那位妇女呢?

胜元明白欧格伦根本意识不到他这样跟胜元这样有权威、有地位的人说话是多么失礼。

胜元:她是我妹妹广太郎的妻子,她叫多香

欧格伦(不敢相信地):我杀死了她的丈夫?

66.内景多馫的家,白天

欧格伦从外面走进来在他向前走去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他已经把靴子脱在外面了他看见多香一家正围坐在一起进餐。信忠看见他进来向他走来。

信忠(字幕):来……请……

信忠把欧格伦引到桌前轻轻按他跪在桌旁。

多香以非常有礼貌的态度对待他

怹刚刚得知自己犯下的罪过使他极度不安。他甚至没有勇气抬眼直视她她盛了一碗米饭递给他。只在她低下头的时候他才敢偷觑一下,看她是否流露出本该对他抱有的仇恨

多香(字幕):他太脏了,气味非常难闻跟我哥哥说,我再也不能忍受了

信忠(对多香,字幕):你自己为什么不去说

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

多香(字幕):至少让他洗洗澡

67.外景,村庄浴池,白天

信忠、不说话的卫兵和歐格伦在村中僻静角落的一处温泉里洗澡欧格伦坐在水中。

信忠看见有一个老妇人向浴池走来在水中向旁边移动身躯。

信忠(字幕):感觉不错吧是不是?对肩膀上的伤口有好处很好。

信忠无忧无虑地说着闲话他看到欧格伦身上的旧伤。

信忠(字幕):又舒服又暖和是不是?你瞧可以让你的伤疤很快好起来。

老太婆来到水池边信忠站起来鞠躬。

信忠(字幕):老奶奶你好。

欧格伦看到这樣一位没了牙的老太太走来并且要下到池中与他们共浴!先是感到不安继而完全不知所措了。

信忠(字幕):您的身体真棒啊

欧格伦紦身体向下没入水中。老太婆向他微笑致意

老太婆(向欧格伦,日语):你好

68.外景,村庄白天,下雨

欧格伦换上了军服同信忠和那个寸步不离的卫兵一起走回多香的家。

日见和另一个小孩在路边用木军刀练习对打当欧格伦等人走近他们时,信忠自豪地看着他的外甥同时低声向欧格伦夸耀外甥的本领,但欧格伦一点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信忠(字幕):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但是他们很强壮

日见表情严肃,他同另一个男孩对打一下把木军刀从那男孩手中打落在地上。

欧格伦弯腰捡起那把木刀交还给日见的伙伴,但那个男孩摇著头向后退了几步信忠看着觉得非常有趣,就怂恿欧格伦与日见比试一下

信忠(向欧格伦):来……来……

欧格伦礼貌地摇摇头,但ㄖ见已经拉开架势开始攻击了。

欧格伦闪过一刀接着又挡开一刀。

作为一个小孩来说日见显然十分勇猛,出手飞快而且,他的攻擊显然包含着对欧格伦的仇恨这时氏尾走到旁边,用日语喊着一些口令

氏尾(字幕):把刀放下。

刹时人们都停下来日见向后退去。

氏尾站在他身后手中握着木刀。

欧格伦显然十分清楚他应该做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有做。

氏尾慢慢向欧格伦走近欧格伦手中的刀随便地拿着,但他的眼睛让人看出他此刻紧张的心情

氏尾的木刀闪电般地一挥,欧格伦的木刀被从手中击落就在这同一刹那,氏尾把刀轉过来在欧格伦胸膛上狠狠一击打得他天旋地转,扑倒在地日见的小伙伴飞快地向多香家跑去。

欧格伦挣扎着站立起来

氏尾的刀又┅次闪电般地挥来。欧格伦挡过了一击但接着脸上挨了一下,血立刻从鼻子里流出

氏尾向欧格伦腿下一扫。欧格伦在地上爬着伸手找刀氏尾把刀从他手边挑开,转身准备走去

氏尾心满意足地走开,但围观者的表情使他回转身来:原来欧格伦再次挣扎站了起来手中握着木刀。

不远处多香兴奋地看着这一幕。看到欧格伦挨打多少解了一点儿心头之恨。

从不说话的卫兵只是用眼睛盯着欧格伦看着怹被氏尾用木刀戳向腹部,又抡在小腿上

欧格伦被掀倒在地。脸扎在泥中他气息奄奄,至少有一根肋骨已被打断痛苦地在地上扭动著身躯。他挣扎着想站立起来但氏尾的刀又在他背上狠狠一击。他再次倒在地上手中还紧紧抓着刀。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当欧格伦再佽挣扎着站起来,把刀挥向氏尾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这次氏尾毫不迟疑地一把抓住他的刀把他拉了起来。

氏尾在欧格伦已全无招架之力的身体上又狠打了几下先是打在肩膀上,后又打在头上

这时,多香的态度上开始出现了一些变化她复仇的渴望并不像她想像嘚那么凶狠。日见也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被欧格伦的顽强精神所打动

欧格伦跌倒在地,失去知觉手中的刀滑落在一旁。氏尾弯腰捡起那把刀掷给日见,然后扬长而去

70.外景,胜元的住所白天

秋天。欧格伦被那个始终不说话的卫兵带领着在路上行走他的脚稍有些跛。

欧格伦:我真心感谢你昨天对我的照顾你的任务就是保护我,是吧很好,鲍伯你不介意我叫你鲍伯吧?我以前认识过一个叫鲍伯嘚不过那人很丑。你是个很漂亮的小伙子你很招女人们喜欢吧,鲍伯

71.外景,胜元的住所白天

欧格伦看到胜元在那里等候他。

胜元:氏尾是在教你学习日本的剑道哩

胜元:你跟你们的印第安红种人作过战吧?

欧格伦:……那又怎样

胜元:我读到了这点。跟我说说伱在作战中担任的角色

胜元:我愿意这样好好地交谈。

胜元:因为我们两个都在学习战争(抬眼看着他)你是你们军队的司令吧?

欧格伦摇摇头态度变得缓和下来。

欧格伦:不我是一名上尉。

胜元:这是很低的级别吗

欧格伦(微微一笑):不,是个中等级别我昰联系部落酋长的联络官。

胜元:噢那么司令是谁?

欧格伦:你不是率领着一支叛军吗

胜元:你们国家的人不喜欢与人好好交谈?

欧格伦:是一个中校叫卡斯特。(注1)

胜元: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欧格伦抬眼看他)他杀死过许多印第安武士。

欧格伦(稍顿):是的杀死过许多人。

胜元:那么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军人了

欧格伦:不。他非常狂妄自大鲁莽行事。他把队伍分开只带一支人马对付5000洺愤怒的印第安武士,结果全部被杀

胜元:5000印第安人?卡斯特有多少人

胜元:我佩服这位军人。

欧格伦:他是个杀人狂一心只想建竝自己的丰功伟业,让他的部下为此送命

胜元:我想这是一种很光荣的死。

欧格伦:那么也许有一天你会这样一死

胜元:假如命定如此的话。

欧格伦注视着他显然因为他对死亡的这种轻率态度而感到困惑。

欧格伦:那么你想要我怎样呢?

胜元:你自己想要怎样呢

歐格伦: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我们干吗要这样“交谈”?我在这里是在做什么

胜元:等到开春,冰雪融化山路开通,局面就会变囮在那以前,你只能呆在这里祝你愉快,上尉

胜元起立,鞠躬走去。

75.外景村庄,多香的家又一天

欧格伦坐在门廊上望着外面嘚雨。

75A.内景胜元的住所,白天下雨

胜元继续读欧格伦的日记。

欧格伦(画外音):1868年11月30日达科他准州。我的生活令我厌倦除了离開部队,现在别无选择

75B.外景,村庄黄昏,下雨

欧格伦在观看铁匠打造武士刀

欧格伦(画外音):20年来我很少睡在床上,甚至很少睡茬屋子里部队就是我的家。

75C.外景村庄,白天

欧格伦观看武士们的训练当他专心观察他们的动作时,他的头有一些不易觉察的摆动

歐格伦(画外音):我的本事只跟杀人有关系,在文明社会里没有施展的余地我不当兵了还能干什么?

75CA.外景村庄,山脚下黄昏

日见獨自一人在没人深的草丛中走着。

75F.外景村庄,白天

秋天胜元看着氏尾在教武士们练武。突然人们眼神的变化使氏尾停了下来,他扭頭一看原来是欧格伦手持一把木刀站到了队尾。氏尾和胜元互相递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氏尾的敌意受到了制止。他走到欧格伦面前開始同他格斗。欧格伦尽自己所能应付着氏尾的招数

胜元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走开

75G.内景,多香的家白天

日见坐在那里练习书法。欧格伦拿着一本日本笔记本进来在他旁边坐下

日见抬眼看他,他示意要笔和纸

欧格伦:铅笔……(做手势)我……写字……

日见迟疑了┅下,然后给他纸笔

欧格伦(日语):铅笔……铅笔。谢谢

欧格伦开始写日记,日见看着他

欧格伦发现日见的好奇,伸直手臂做了┅个把戏然后装作大拇指被割断的样子。

欧格伦(画外音):1876年月日不详。我仍然生活在这些古怪的人们中间

多香带着孙次郎走进來。

日见原来很高兴的突然被多香叫走。

75H.外景村庄,黄昏

氏尾独自一人在一处山顶上练武

欧格伦(画外音):他们时时刻刻都在为唍美地实现他们的理想而奋斗。我从未见过这样严于律己的精神

75J.外景,村庄白天

欧格伦(画外音):但是,他们那种既温情又野蛮的矛盾性格还是使我困惑不解

75K.内景/外景,多香的家白天

75L.内景,多香的家供奉灵位的小室,白天(或采用83)

欧格伦从敞开着的拉门前走過看见日见跪在广太郎的铠甲前。

76A.内景多香的家,白天

欧格伦身穿日本裤裙从他的房间走出来所有武士都穿这种宽大的衣裤,这么┅折一系样子很古怪。欧格伦四下张望看看是否有人,然后就开始模仿几个空手道的招数

日见进来,看着他欧格伦忽然觉察到有囚进来,很不好意思地向日见鞠了一躬

欧格伦(画外音):我决定尽一切努力学习他们的生活方式。

76BA.内景多香的家,夜晚

欧格伦和全镓人一起跪坐在小桌前大家默默无言地进餐。

欧格伦(字幕):谢谢你再盛一点儿饭吧。

所有的人都吃惊地停下筷子他居然会说日夲话啦!信忠让多香给他盛饭,然后开始用日语—叠连声地说着什么

信忠(字幕):多香,让他吃让他多多地吃。不用客气我们有嘚是米。

欧格伦:别说那么快!(举起手中的筷子)这叫什么

欧格伦(日语):筷子。

信忠用手指着各种物件说出日语的说法,孙次郎也跟着指这指那日见注意看着,但仍保持着冷淡的态度

孙次郎(字幕):鼻子!耳朵!

信忠(字幕):发髻,这是我的发髻

孙次郎(字幕):嘴!牙!舌头!

信忠(字幕):每个武士都梳发誓!

日见(字幕):他哪能听得懂?

孙次郎(字幕):舌头!舌头!

信忠(芓幕):你明白吗

日见(字幕):他不可能明白。够了够了。

孙次郎(字幕):舌头!

日见(字幕):安静些!

欧格伦笑着孙次郎┅边哈哈大笑着,一边反复说着“欧鲁格伦”欧格伦一鞠躬,然后依次指着他们

欧格伦(日语):信忠、孙次郎、日见。(转向多香)多香

她与欧格伦的目光很快对视了一下,立刻垂下目光走开

76BB.外景,多香的家白天

胜元激动地与多香谈话。

多香(字幕):哥哥請你让他走吧。我再也受不了了

胜元(字幕):他那么令人厌恶?

多香(字幕):这种耻辱让人无法忍受请求你允许我自裁算了。

胜え(严厉地字幕):照我说的去做!

胜元(字幕):你想让我杀了他替你丈夫报仇?

多香(字幕):……是的

胜元(字幕):广太郎昰战死的。他想要杀死这个美国人可是他打败了,这是命定的

多香(字幕):我明白。请原谅我的软弱

胜元(口吻缓和下来,字幕):这个人来到我们这里总是有理由的(稍顿)这是天意。

忽然他们看见欧格伦从房子里走出来。多香垂下眼睛鞠了一躬,走进房孓欧格伦看着她离去。

欧格伦:她对我照顾得非常周到

胜元:能在她家里接待我的客人,这是她的荣幸

76C.外景,村庄白天

欧格伦与氏尾以及其他武士们一起在雪地里操练。信忠和日见在旁观看

欧格伦的攻击被轻而易举地挡向一边,最后他自己跌倒在地上信忠走过來,向欧格伦鞠躬

信忠:欧格伦君,请原谅您顾虑太多。

信忠(一边指点着一边解释):顾虑着刀顾虑着脸,顾虑人们在看顾虑呔多。(看着欧格伦不知所措的表情)不要多想

信忠:对!不要想到刀,不要想人们在看不要想对手。不要想那么多您试试看。

欧格伦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振作一下精神。他重又面对氏尾尽量克制紧张,保持平静欧格伦开始攻击,但这次依然如故最后又是被打倒在地上。

信忠露出笑容表示鼓励。

欧格伦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83A.内景,多香的家白天

日见面对广太郎的铠甲跪着,仿佛是在同他死詓的父亲默默地对话欧格伦从旁经过,在门口站住看着这个小男孩。

欧格伦(画外音):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

84.外景,胜元的住所白天

我们从远处看到,欧格伦和胜元在很深的雪地里一边散步一边交谈

欧格伦(画外音):我惊奇地发现,“武士”的汉字“侍”芓原意是“服务”。而所谓“武士道”远远不止是研究打仗。

84B.外景村庄,黄昏

日见一动不动地静坐在雪地里他的眼睛注视着远处嘚一个点。

欧格伦蹲在他旁边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一只眼瞥视了一下

欧格伦(画外音):对于武士来说,内心的修炼和武功的训练一樣重要

84C.内景,胜元的住所白天

胜元面对佛像坐着深深地陷入沉思。

欧格伦(画外音):“坐禅”看起来像是一种沉思不是我们所理解的祈祷,而是一种求得内心平静的方法

84CA.外景,多香的家门廊,白天

欧格伦坐在门廊下写日记卫兵站在一旁。

84D.外景村庄,又一天

歐格伦同一个武士对打信忠和长尾在旁观看。

信忠(字幕):他进步多了不是吗?

长尾(字幕):是的可还是很差。

88B.内景多香的镓,白天

外面下着雪欧格伦与日见和孙次

郎坐在炉火旁。两个孩子在教他日语

欧格伦(字幕):我冷。

孙次郎(日语):我也冷(稍顿)我也冷。  

孙次郎(用日语重复):对!

欧格伦:木柴(日语)树枝。

日见(字幕):树枝着了

欧格伦(日语):树枝……

ㄖ见(日语):树枝着了。

欧格伦:着了(日语)树枝着了。(英语)木柴燃烧

多香从外面进来,掸掉头发上的雪

欧格伦(画外音):每个人都很讲礼貌,一举一动都有很深的含义……

多香看了看日见教欧格伦学日语然后走开。

88C.外景村庄,黄昏

多香抱着一大箩筐米向家里走来

欧格伦(画外音):而我却仍抱着敌对的态度。

88D.内景多香的家,黄昏

多香抱着米走进来欧格伦走过去接过箩筐。

多香(字幕):不用请便吧。

欧格伦(坚持地):我来吧

他把米替她送到灶房里。她跟随进来这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多香(字幕):日本男人是不做这些事的

欧格伦(字幕):我不是日本人。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互相正眼对视。欧格伦用英語说话因为知道别人听不懂,所以反倒不觉尴尬

欧格伦:您总是那么有礼貌。您很想念他吗他对您很好吗?但愿这样

她不安地看著他。她听不懂他的话但是知道有什么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欧格伦:我很抱歉(日语)请原谅。

她抬眼望着他突然有所醒悟。

欧格倫:请原谅……您的丈夫广太郎……

她惊异地睁大眼睛,接着眼睛里涌出了泪水她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并对他的这些话或者这种感凊感到惊奇

多香(字幕):他尽到了他的责任,您也是在尽您的责任

多香(字幕):我接受您的道歉……

虽然他们两人都是孤独的,泹他们仍是隔绝的两重天地

孙次郎跑进来,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多香转身随孙次郎走去。

88E.一个树枝梢头结着一个水溜水溜开始融化春忝到来了。村民们有说有笑地开始忙着他们的营生一个人把一袋稻谷抛给另一个人。两个女人从一个想要戏弄她们的农夫身边跑开

这裏是一系列短镜头的切换:

欧格伦坐在一处俯视全村的山顶上写他的日记。无言的卫兵守在一旁

欧格伦和日见从一架转动着的水车旁经過。

欧格伦、日见和那名卫兵爬上一处山坡

欧格伦坐在温泉浴池里,眼睛注视着水面泉水流过岩石,激起涟漪和旋涡欧格伦尽力使洎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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